我是一名心理醫(yī)生,我的工作是治愈人心。可現(xiàn)在,我的診所里坐滿了被掏空靈魂的病人,
而我的家里,住著一個掏空我婚姻的丈夫。這場席卷全城的“情感燃盡”瘟疫,像一面鏡子,
照出我職業(yè)生涯的慘敗。而我那位堪稱完美的丈夫陸夜珩,則用他那無懈可擊的禮貌和疏離,
將我們的家變成了一座精致的冰窖。我曾以為這是兩場毫不相干的失敗,
直到我腳下的兩片浮冰,開始朝著同一個深淵漂移。
1我的診所是我用理性和秩序搭建的堡壘。墻壁是柔和的乳白色,
彌漫著淡淡的白茶香薰和消毒水的混合氣息——一種能讓焦慮者安心、讓失控者冷靜的味道。
我曾為此感到自豪。然而現(xiàn)在,這座堡壘正被一場無聲的瘟疫悄然侵蝕,
變成了一座無解的迷宮。這場瘟疫,我將其命名為“情感燃盡綜合癥”。
今天下午的病人是陳佳,一個曾經(jīng)像向日葵一樣燦爛的舞蹈家。她是我接手的第十二個病例,
也是最典型的一個。她蜷縮在沙發(fā)里,漂亮的眼睛里沒有一絲光彩,像兩潭死水。
“我試過了,”她喃喃自語,聲音輕得像嘆息,“我去看了一場我最喜歡的喜劇電影,
全場都在笑,我卻感覺像在看一部默片。上周,我養(yǎng)了五年的貓去世了,
我抱著它冰冷的身體,腦子里想的卻是,晚飯該叫哪家的外賣?!蔽椅罩P的手指微微收緊,
筆尖在病歷本上劃出一道無意義的壓痕。我的所有理論,所有療法,在她面前都失效了。
我試圖引導她回憶“燃盡”前的最后一次強烈情緒,她的眼神卻變得更加渙散和恐懼。
“我……我想不起來,”她顫抖著說,“只有一個影子,一個……非常有魅力的影子。
他看著我的時候,我覺得自己被完全看透了,被理解了?!边@是所有患者都會提到的共同點。
但今天,陳佳的記憶碎片里多了一點別的東西?!暗袝r候……我又覺得還有另一個影子,
”她困惑地皺起眉,“就在那個魅影的旁邊,或者說……背后?
一個更冷、更……有攻擊性的東西。像一把淬了冰的刀。我一想到它,就覺得冷。
”我當時將這歸咎于創(chuàng)傷后的記憶扭曲與偏執(zhí)幻想。這是一個教科書式的標準答案,
一個能讓我的病歷看起來完美無缺的判斷。但我握筆的手指,
卻在那一刻感到了無法解釋的僵硬。我只是在病歷上寫下“疑似伴生性恐懼幻象”,
然后結(jié)束了這次同樣無功而返的治療。當我開著車駛離診所,回到我和陸夜珩的家時,
那種無力感會以另一種更私密、更壓抑的形式延續(xù)。我們的家,是他親手設計的,
完美得像一座現(xiàn)代藝術(shù)博物館。客廳里的兩只沙發(fā)永遠以絕對的對稱方式擺放,
茶幾上的玻璃水杯下絕不會有水漬,地板光潔如鏡,一塵不染到仿佛從未有人真正居住過。
這里沒有生活的痕跡,只有精心維護的秩序。陸夜珩,我的丈夫,
總是在我進門時給我一個禮節(jié)性的擁抱。他的懷抱溫暖,卻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,
我能感受到他襯衫布料的質(zhì)感,卻感受不到他的心跳。而每一次擁抱過后,
那股熟悉的異樣感再次襲來。并非單純的疲憊,
而是一種更為詭異的感官剝離:有那么一瞬間,整個客廳的色彩飽和度仿佛被瞬間調(diào)低了,
丈夫身上深灰色羊絨衫的紋理變得模糊,空氣中白茶香薰的味道也變得淡薄。
這感覺只持續(xù)了不到一秒,但那種世界瞬間褪色的空洞感,
與陳佳口中“一切都變成了灰色”的描述產(chǎn)生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共振。
我下意識地用手扶住茶幾的邊緣,冰冷的玻璃觸感,
才讓我確認自己還存在于這個正在褪色的客廳里。我是一個治愈他人靈魂的醫(yī)生,
卻被兩種無法理解的“寒冷”所包圍——診所里患者情感的寒冷,以及家中婚姻關(guān)系的寒冷。
我看著丈夫完美的側(cè)臉和這個像藝術(shù)博物館一樣整潔的家,內(nèi)心深處的不安被急劇放大。
我決定,必須暫時壓下對婚姻和自身異狀的恐懼,將全部精力投入到破解“情感燃盡癥”中。
我必須找到這些病例之間更深層次的共同點,尤其是那個被我暫時忽略的“第二個影子”。
我必須對陳佳,進行一次更大膽、更深入的治療嘗試——深度催眠。
我要挖出那個被她藏在記憶最深處的、關(guān)鍵的真相。2這是我最后的、也是最冒險的嘗試。
里,燈光被調(diào)到最柔和,節(jié)拍器的滴答聲規(guī)律而催眠,我正引導著陳佳潛入她記憶的最深處。
的專業(yè)姿態(tài)掌控著一切,準備迎接任何可能出現(xiàn)的創(chuàng)傷性記憶,自信我的理性可以剖析一切。
我以為我是在探索她的深淵,卻不知道,我正站在自己深淵的邊緣。
在我的引導下,陳佳緊閉的雙眼下,眼球在劇烈地轉(zhuǎn)動。
她顫抖著回到了那個藝術(shù)展酒會,回到了那個“極具魅力的身影”面前。
然后,第一個細節(jié)浮現(xiàn)了。
了他身上的味道……”陳佳的聲音帶著夢囈般的顫音,“是雨后檀木混合著冰冷的金屬氣味。
”我的心臟猛地一沉,握著筆的手在半空中凝固。
那是我親手為陸夜珩挑選的、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定制款古龍水。
我曾開玩笑說,那是“雪夜書房”的氣息,是他獨有的簽名。
變得急促,但我強迫自己保持聲音的平穩(wěn),像一個無情的船長,繼續(xù)將她推向記憶的更深處。
“他還做了什么?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?
”第二個細節(jié),像一把利刃,刺穿了我最后的僥幸。
說話的時候,”陳佳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,“右手食指,會無意識地……在膝蓋上輕輕敲擊。
一下,兩下……”那一刻,我的世界靜音了。
喉嚨深處猛地涌上一股尖銳的鐵銹味,仿佛我咬破了自己的舌頭。
我手中的筆忽然失去了所有重量,變成了一根空洞的羽毛。
節(jié)拍器的滴答聲消失了,窗外的車流聲消失了,我甚至聽不見自己的心跳。
入沉思時最私密的習慣,是我曾無數(shù)次靠在他肩頭,看著他為我分析病例時,最熟悉的風景。
準、如此私密,像兩枚無法辯駁的圖釘,將“掠食者”的畫像與我丈夫的臉死死釘在了一起。
,更嚇人……”我腦海深處的某個角落發(fā)出了刺耳的警報,一個本能的聲音在尖叫:“危險!
”但我那為了求生而高速運轉(zhuǎn)的理性,像一只無情的手,死死扼住了這個警告的喉嚨。
“丈夫是掠食者”這個恐怖的事實徹底占滿,任何額外的信息都像是會導致系統(tǒng)崩潰的病毒。
它強行將這個“bug”歸類為創(chuàng)傷記憶的扭曲。
我的世界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一個怪物,我絕不允許,也沒有余力去想象第二個。
我的身體里發(fā)生了一場無聲的核爆,但我的臉上依舊是那個冷靜專業(yè)的心理醫(yī)生。
到?jīng)]有一絲波瀾的聲音,引導陳佳從催眠中醒來,送她離開,就像結(jié)束任何一次普通的治療。
“林醫(yī)生,謝謝您?!彼斩吹卣f。我微笑著點頭,看著她離去。
當診所的門關(guān)上的瞬間,我再也站不住,踉蹌著沖進了配套的洗手間。
我擰開水龍頭,雙手捧起刺骨的冷水,一遍又一遍地潑在自己臉上。
烈地喘息,我抬起頭,看著鏡子里那個臉色慘白、頭發(fā)濕透、眼神里充滿了陌生恐懼的女人。
那不是林思涵醫(yī)生。那是一個獵物。
震驚、背叛、恐懼……所有情緒都凝固成一種冰冷的、幾乎殘忍的決絕。
我不再是醫(yī)生,我是一個潛在的受害者,而我的家,是獵手的巢穴。
昨晚那個擁抱后瞬間褪色的世界,不是我的錯覺,而是一次被他中途克制住的捕食?
他對我日復一日的疏離,究竟是保護,還是在評估下一次進食的最佳時機?
我該如何在一個獵手的巢穴里,活到明天早上?不。
我不能就這么去質(zhì)問他,那只會讓他警覺,甚至可能將我自己置于危險之中。
歇斯底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。我需要證據(jù),絕對的、無法辯駁的證據(jù)。
我用手撐著冰冷的洗手臺,從鏡子里看著自己。
那張臉上沒有了醫(yī)生的冷靜,只剩下獵物被逼到絕境時的瘋狂。
但瘋狂過后,是我的職業(yè)本能接管了一切。
、最危險的人類心靈,而現(xiàn)在,我遇到了我職業(yè)生涯中……不,我生命中最危險的研究對象。
決定,在撕開真相之前,先將我的家變成我的實驗室,將我的丈夫,變成我的頭號研究對象。
我要用我畢生所學的全部專業(yè)知識,為他布下一個無法逃脫的、驗證他真實身份的天羅地網(wǎng)。
3鑰匙插進鎖孔,旋轉(zhuǎn)的聲音不再是歸家的訊號,而像是打開牢籠的門栓。我推開門,
深吸一口氣,將那個在洗手間里瑟瑟發(fā)抖的獵物鎖進內(nèi)心最深處,取而代之的,
是林思涵——陸夜珩溫柔體貼的妻子。他正坐在沙發(fā)上看書,聽到聲音,他抬起頭,
臉上是那副我熟悉到心寒的、恰到好處的微笑?!盎貋砹恕!彼f?!班?,”我走過去,
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書,放在茶幾上,然后俯身整理他身后的靠枕,“工作累嗎?
”我的指尖故意輕輕劃過他的肩頸,感受著那里的溫度。我的身體沒有僵硬,
我的聲音沒有顫抖。我完美地扮演著我的角色。家,不再是港灣。這是我的實驗室,
我的審訊室。每一個動作,都是麻痹對手的偽裝;每一句問候,都是實驗開始前的讀秒。
“還好,”他回答,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,“你呢?今天看診順利嗎?”“還行。
”我笑了笑,直起身,坐到他身邊,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?!熬褪怯悬c累,
我們今晚什么都不做,看部電影放松一下好不好?”他沒有異議。
我點開的電影叫《愛在星辰隕落時》。我選擇它,并非因為它煽情,而是因為它的臨床價值。
影評界稱其對“喪失創(chuàng)傷”的描繪達到了手術(shù)刀般的精準度,每一個鏡頭、每一句臺詞,
都像精密的探針,能準確刺入人類情感最柔軟、最不設防的區(qū)域。
它是誘發(fā)特定強烈情感反應的完美催化劑,是我用來檢驗人性的試紙。電影開始了。
我整個人都縮在他懷里,像一只尋求溫暖的貓。我的“妻子”人格被迅速激活,
我跟隨著女主角的喜怒哀樂,為她的每一次錯過而心痛,為她的每一次凝望而嘆息。
我的眼眶很快就濕潤了,這不是偽裝,一個妻子的悲傷是真的,只不過,
我悲傷的對象不是電影里的角色,而是我自己。但我的“醫(yī)生”人格,
像一個潛伏在暗處的狙擊手,冷靜到了極點。我的眼睛雖然看著屏幕,
但我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我身邊的這個“實驗對象”身上。他在看電影,
但他的呼吸頻率沒有任何變化。在女主角得知飛船失事、第一次崩潰痛哭時,
他的心跳依然平穩(wěn)得像一臺精密的儀器。他的手指沒有收緊,肌肉沒有繃直。
他只是一個觀眾,一個在欣賞標本的旁觀者。我的心一寸寸變冷,
但我臉上的悲傷卻愈發(fā)真實。我甚至將臉埋進他的頸窩,發(fā)出一聲壓抑的嗚咽,這既是偽裝,
也是為了更近距離地觀察他。電影來到了最高潮。白發(fā)蒼蒼的女主角,
終于收到了來自幾十年前的、丈夫在飛船隕落前錄下的最后一段影像。
男人英俊的臉龐出現(xiàn)在屏幕上,他說:“親愛的,別為我哭泣,抬頭看看星星,我就在那里,
用整個宇宙的光芒愛著你。”女主角伸出布滿皺紋的手,想要觸摸屏幕上那張年輕的臉,
最終卻只能無力地垂下,發(fā)出了撕心裂肺的、耗盡一生的哭喊。
整個房間的情感濃度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。就是現(xiàn)在!我猛地抬起頭,
淚眼婆娑地看向陸夜珩,仿佛要從他眼中尋求一絲安慰。我的視線精準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睛。
屏幕的光芒映在他的瞳孔里,一道一閃而過的、非人的、冰冷的**銀色光芒**,
如期而至。我的“醫(yī)生”本能在看到異象的瞬間,做了最后一次徒勞的掙扎。
是屏幕光線的特殊反射?還是某種罕見的眼底病變?我試圖用我所學的一切知識去解釋,
去合理化這荒謬的一幕。但緊接著,我看到了那個徹底擊潰我所有理性防線的最終證據(jù)。
就在銀光消失的下一秒,陸夜珩的嘴角,出現(xiàn)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、極其細微的弧度。
那不是微笑,那是一種……品嘗。一種頂級掠食者在享用到最美味的餐點后,
那種發(fā)自本能的、生理性的滿足與回味。那一刻,我內(nèi)心最后一絲名為“僥幸”的弦,
徹底崩斷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,血液仿佛瞬間凝固。但我訓練有素的身體,
做出了最完美的反應。我沒有尖叫,沒有后退,反而像被巨大的悲傷擊垮了一樣,
將頭更深地埋回他的肩上,用電影帶來的悲傷,完美掩蓋了我內(nèi)心世界那場毀滅性的海嘯。
我的身體在他懷里因為“悲痛”而顫抖,實際上,那是因為極致的恐懼。電影結(jié)束了,
世界安靜下來。我的愛情,死了。我像一個冷靜的驗尸官,
在心里為它記錄下死亡時間和原因:晚九點四十七分,死于目睹捕食者的餐后微表情。
我從他懷里坐起來,擦了擦眼淚,輕聲說:“我去倒杯水。”在廚房里,
我握著冰冷的玻璃杯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證據(jù)確鑿了,
但一個更恐怖的可能性像毒蛇一樣纏住了我的心臟:他剛剛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,
究竟是天性冷漠,還是……他知道我在觀察他?他那無懈可擊的平靜,
本身就是一場演給我看的戲?這個念頭讓我渾身冰冷。一個只憑本能的野獸,我可以躲開。
但如果他是一個擁有高等智慧的獵手,
如果他已經(jīng)察覺到我的試探……那我從進家門的那一刻起,就已經(jīng)是死人了。我意識到,
偽造病例的計劃,其目的必須改變。那不再是為了測試他的“智能”,
而是為了確認我自己的處境。那是一次求生欲驅(qū)使下的偵查,是為了確認這只頂級獵手,
是否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他巢穴里的獵物,已經(jīng)醒了。那是我在決定逃跑還是坐以待斃之前,
為確認自己還能活多久,而進行的最后一次試探。4午夜。
整個房子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,這種寂靜不再是往日的寧和,
而是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壓抑。我一直等到他從書房出來,
帶著那份無法掩飾的驚惶和失血般的蒼白臉色。我沒有動,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(fā)上,
面前的茶幾上,放著那份我偽造的、為他量身定做的病例報告。這是我的手術(shù)刀,
也是我的最后通牒。我抬起眼,看著他,
用我分析最棘手病例時才會有的、那種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口吻開口:“陸夜珩,
關(guān)于這個‘捕食者’,你有什么專業(yè)見解嗎?”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(shù)刀,
一刀一刀,切割著他最后的防線。他高大的身軀劇烈地一震,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里,
終于掀起了滔天巨浪。他看著我,嘴唇翕動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我將報告推向他,
指著上面我親手寫下的那些細節(jié)?!斑@個香氣,這個習慣動作,”我繼續(xù)說,
聲音沒有一絲顫抖,“巧合嗎?還是說,我的患者們,在她們失去所有情感之前,
看到的最后一個人,都是你?”他徹底崩潰了。不是那種聲嘶力竭的爆發(fā),
而是一種無聲的坍塌。他像是被瞬間抽空了所有的骨頭,高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,
重重地“陷”進了對面的沙發(fā)里,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。
我看到他一直戴在無名指上、象征我們婚姻的那枚素圈戒指,
因為手指瞬間的肌肉松弛而滑落下來,掉在地毯上,
發(fā)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、沉悶的“噗”聲。那聲音,像是我們之間某種東西徹底死掉了。
他喉嚨里發(fā)出一種類似嗚咽的、破碎的氣音,過了很久,
才終于凝聚成一句完整的話:“我……每天都在你身邊……餓著肚子。”他坦白了一切。
他告訴我,他不是人類,他的種族,依靠吸食人類最強烈的情感能量維生。然后,
他痛苦的供述,給了我一個毀滅性的、我從未預料到的真相。他對我日復一日的疏離,
將我們的家變成一座冰窖,不是因為不愛,恰恰是因為太愛。那是一種極度的、痛苦的克制,
他害怕自己失控的本能會將我吸食成一具像陳佳那樣的空殼。這些年,他只是小心翼翼地,
從我日常生活中最微末的情緒波動中汲取一點點能量,
像一個沙漠里的旅人舔舐著最后一滴水,以此來勉強維生。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,
痛得無法呼吸。憤怒、背叛感、恐懼……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,
最終被一種巨大的愧疚感所吞噬。我婚姻的冰冷不是源于不愛,
而是源于一種我無法理解的、跨越物種的保護。而我,剛剛親手摧毀了這層保護。
就在我被這悲壯的愛意震撼得無以復加時,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,
說出了比他身份更殘酷一百倍的真相?!八疑祥T來,不是偶然,”陸夜珩的聲音嘶啞,
“是因為我?!彼嬖V我,一個名叫“朔”的、無比強大的同族已經(jīng)找上門來,而原因,
就是我。他絕望地揭示了他們種族間最殘酷的法則:“愛意即信標”。
他對我的愛是如此真摯、深刻,以至于這份情感能量在同類的感知中,
把我變成了一座在黑暗森林里光芒萬丈、無法熄滅的燈塔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