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家的真千金歸位那天,我成了街頭的流浪。
曾經(jīng)眾星捧月的江家大小姐,如今要在陰溝里和野貓搶食,靠垃圾桶里的殘羹冷炙過活。
好在半邊臉的疤猙獰可怖,右臂空蕩蕩的袖管晃蕩著,沒人敢輕易招惹我這副模樣。
“快看!她連褲子都沒穿,真是不知廉恥!”
我扯了扯破爛的裙擺,笑得嘶啞。臉面?那東西填不飽肚子。
從餿水堆里翻出半塊奶油蛋糕,我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。
蛋糕的甜膩還沒漫到喉嚨,一雙锃亮的皮鞋忽然闖入視線。
男人居高臨下地盯著我,眼里的錯愕幾乎要溢出來:
“我一定是瘋了,竟會把這種地方的女人,認成江靜涵?!?/p>
他拿出手機轉(zhuǎn)身就打,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,全是對電話那頭人的繾綣。
最后一口蛋糕混著鐵銹味咽下去時,我忽然覺得,這世上再沒什么可留戀的了。
徒步三年穿越大半個國家,就為看他最后一眼。
原來,也不過如此。
1.
這半塊蛋糕真頂用,至少能撐到后天。
我蜷在寫字樓的臺階上打飽嗝,聽見男人冷沉沉的聲音:
“郝助理,送她去收容所,看看能不能聯(lián)系上家人?!?/p>
被稱作郝助理的人蹲下來,目光像掃描儀似的掃過我:
“顧總,這女人在這一帶流浪快五年了,前年還聽說她為了換口吃的,跟幾個流浪漢……”
他沒說完,那眼神里的嫌惡已經(jīng)明明白白。
“這種人,值得費心嗎?”
我早看慣了這種眼神。抬手撩開遮臉的亂發(fā),故意朝著他撲過去,嚇得他連滾帶爬地后退。
男人眉峰擰成疙瘩,擺了擺手:
“算了?!?/p>
“趕出去,別讓她臟了顧氏的地?!?/p>
“江靜涵當年傷了阿雨,卷走江家保險柜里的東西逃得無影無蹤,這女人怎么可能是她?!?/p>
他眼里的冷漠,和記憶里那個顧辛銳漸漸重合。
他的溫柔,從來只給梁田雨。
心口像被什么東西攥住,沒等郝助理開口,我扶著墻慢慢站起來,一步一步往外挪。
郝助理跟到顧辛銳身后:“一小時后約了阿雨小姐的產(chǎn)檢,您是直接去醫(yī)院,還是先回府接夫人?”
“阿雨坐不慣你們開的車,我回去接她?!鳖櫺龄J的聲音軟了幾分,帶著寵溺,“結(jié)婚三年,再過兩個月就要當媽媽了,還是孩子氣,也不知是誰慣出來的?!?/p>
耳邊一陣尖銳的疼,我停在原地,目光落在手腕那枚“GJ”的愛心紋身上。
那是我們訂婚后,一起去紋的。
四年光陰,竟把一切都磨成了灰。
他們早已成婚,連孩子都有了。
眼淚怎么也止不住。
三年,我走了數(shù)千里路,才爬回這座城。
又守了兩年,只求遠遠看他一眼。
如今,心愿了了。
再沒什么遺憾了。
不遠處,郝助理躬身道:“那我下午兩點來接您。”
顧辛銳接過車鑰匙往停車場走,見我還站在原地,斜睨過來:“怎么還沒把她趕走?”
郝助理快步上前,語氣重了幾分:“怎么?非要我叫保安把你拖出去?”
“你們這些流浪漢,不是好吃懶做,就是組團騙錢,顧氏不是你能碰瓷的地方?!?/p>
巡邏的保安也圍了過來,指著我罵:“就是她!上次還想偷保安室的鑰匙!”
“給我打出去!”
橡膠棍雨點似的落在身上,我埋著頭,用僅剩的左手護住腦袋。
忍一忍,等他們打夠了,就能走了。
可其中一個保安像是沒打算停手,一腳踹在我空蕩蕩的袖管處,又狠狠踩住我只有三根手指的左手:“不打斷你這只爪子,你是記不住教訓(xùn)!”
“兄弟們!動手!出了事我擔著!”
我知道接下來會發(fā)生什么,最后看了一眼顧辛銳的背影,絕望地閉上眼。
顧辛銳,下一世,我們別再相見了。
然而,預(yù)想中的劇痛沒有落下。
隨著郝助理一聲“住手”,我的手腕被人猛地攥住。
顧辛銳把我往身前一拉,聲音像淬了冰:“你這‘GJ’紋身,是在哪紋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