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我是爸媽口中的賤骨頭，也是他們丟棄鄉(xiāng)下十余年的‘垃圾’。而龍鳳胎弟弟，
卻被爸媽如珠如玉呵護長大。爸媽對外夸贊弟弟燒錢的天賦，
而我只是他們口中鄉(xiāng)下暫住的表親。后來弟弟賽車出了事故，一大堆官司找上門，
我卻成了省理科狀元。我爸媽找上門想讓我?guī)兔Α?/p>
我搖搖頭表示：“對你們……我只有最低的贍養(yǎng)義務?！?.媽媽生產(chǎn)當天，
大家紛紛恭喜她：“你們兩口子基因那么優(yōu)秀，生出來的孩子一定很好看。
”可先出來的我皮膚異常白皙，頭發(fā)金白。典型白化病小孩。爸爸愣了好久，
憋出這么一句：“是不是搞錯了？里面還有別人在生孩子嗎？
”護士面色陰沉將我塞進爸爸懷里。爸爸的臉色瞬間陰沉不定了，就在這時，弟弟出來了。
雪白皮膚，烏黑烏黑的頭發(fā)，葡萄般的大眼睛看著眾人投來的目光。
爸爸頓時喜笑顏開：“乖兒子，來爸爸抱抱?！彼壑橐晦D(zhuǎn)，將我遞護士，
把弟弟抱到懷里：“我就說那孩子長這么丑，一點都不像我。
”直到護士再次將我塞進媽媽懷中，爸媽也不能不接受我是他們的孩子。辦周歲宴時，
爸媽抱著弟弟穿戴整齊，迎接賓客。而我孤零零被丟在房間里，被被子蒙得嚎啕大哭。
如果不是外婆聽到了聲音，闖進房間里，或許我可能也就活不過一歲，外婆氣憤地指責爸媽，
爸媽一臉倒是無所謂。媽媽抱著弟弟，手里拿著弟弟抓鬮的模型車逗他：“她不是沒事嗎？
”爸爸則是點起一根煙，不耐煩看了我一眼：“她這賠錢貨養(yǎng)在這個世界上，也是浪費錢。
”2.我就這樣被外婆帶回了鄉(xiāng)下。弟弟在城里上幼兒園，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玩具。
而我在鄉(xiāng)下被外婆綁在背上，頂著烈日插秧耕田。餓得哇哇大哭時，
外婆也只能給我喂點米湯。那時我還太小，沒有爸爸媽媽的概念。等到我再大一點時，
我看著村里別的小孩都會叫爸爸媽媽。我會問外婆，我爸爸媽媽去哪里了？
外婆總是長嘆一聲。我知道了，我沒有爸爸媽媽，但沒關(guān)系，我有外婆就好了。
我沒有爸爸媽媽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。村里的小孩圍著我繞圈唱歌，
拿石頭丟我：“我媽媽說，白發(fā)魔女是跟著野狼長大的，所以她是小野種！”外婆總會過來，
紅著眼將那些小孩趕走。我站在鏡子前，看著滿頭金發(fā)的自己，眼眶不禁紅了起來?！巴馄牛?/p>
我真的是沒爹沒娘的小野種嗎？”外婆泣不成聲，緊緊抱著我。當晚，
外婆帶著我走了三里地，到鎮(zhèn)上唯一有電話的小超市打了個電話。
外婆將紅色聽筒遞到我的面前，讓我叫媽媽。我沒有聽到媽媽的聲音。
因為我還沒來得及叫出口，就聽見那邊傳來男人焦急的喊聲。“快來！小羿的頭撞到了！
”‘哐當’一聲，電話被掛斷了。外婆再打回去時，那邊就再也沒有接起電話，
只剩下一陣嘟嘟聲。悶熱的室內(nèi)，讓我后背已經(jīng)被汗水浸透了。我的嘴唇粘連在一塊，
分不開似的，心中埋怨電話接通自己為什么不早點開口。等了一會，
并未等到那通回撥的電話。回去的路上，外婆牽著我的手，我問她：“是不是我沒說慢了？
媽媽生氣了？”外婆說不會。我又問小羿是誰？外婆說他叫向澤羿，
是和我一起出生的龍鳳胎弟弟。弟弟？隔壁大鳳也有個弟弟，但大鳳經(jīng)常欺負她弟弟。我想，
我不會欺負弟弟。我應該會保護他的。月光下，
外婆捏了捏我的小臉：“下個月我們思遷生日了，爸爸媽媽會來看你的?！?.生日前一天，
外婆特地去了一趟鎮(zhèn)上。她提回了兩樣東西，一件粉色亮片公主裙，一個奶油草莓蛋糕。
我一個農(nóng)村長大的女孩，哪里見過這些東西。外婆將這些東西放到我面前?！八歼w，
明天就要見到爸爸媽媽了，開心嗎？”我捧著裙子，眼中盯著奶油蛋糕，直點頭。
就連晚上睡覺，我都是抱著那條裙子睡的。次日一早，我醒來時，
外婆已經(jīng)買好一堆菜回來了。她讓我穿上公主裙，什么都不用干。我還是執(zhí)拗幫外婆打下手。
外婆典型的農(nóng)村婦女，外公去世得早，一個女人將三個孩子拉扯大。外婆做了一桌子的菜，
我則穿得漂漂亮亮的，等待著爸媽到來。然而爸媽沒等來，等到一輛三輪車停在了家門口。
“是老劉頭家嗎？”那人將電話遞給我和外婆。“媽，向澤羿嫌臭不肯下鄉(xiāng)，
您讓思遷進城跟澤羿一起過生日吧?！本瓦@樣，我被單獨接回了城里。
外婆含著淚將我送上了三輪車。叮囑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聽爸媽的話。
4.司機將我扔到房子門口，拍拍屁股走人了?？粗即蟀咨珓e墅，這就是爸爸媽媽的家嗎？
這也會是我的家嗎？是一個保姆阿姨替我開了門，她將我領(lǐng)進了客廳。我抱著蛋糕，
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(fā)上，除了抬頭看了幾眼墻壁上掛著的全家福，其余時間一動都不敢動。
直到我坐麻了腿，爸媽才帶著向澤羿回來。一個男孩率先沖了進來，看見我一愣，
隨后指著我說：“爸！媽！你快看家里進妖怪了。”大人們匆匆跑了進來，
爸媽用打量殘次品的眼神，刺在我的身上。爸爸冷聲解釋：“澤羿，這是你的姐姐，向思遷。
”男人朝我招了招手，示意我過去打個招呼。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撞倒在地，
手里的蛋糕也重重摔在地上，露出了里面黃色柔軟的蛋糕胚。我看到向澤羿眼中戲謔，
他是故意的。身上粉色亮片公主裙被綿密的奶油糊了一身。我低著頭，伸出手指沾了點，
放進了嘴里。好甜啊。甜的有些發(fā)齁。我好想回外婆家，外婆做得那一桌菜，
她一個人肯定都吃不完。沒有我的話，那些菜隔不了幾天都餿了。但我爸媽卻說我回不去了。
5.我不明白，外婆為什么突然將我送了回來？是因為我經(jīng)常提爸爸媽媽嗎？
可我還是想回去。爸爸媽媽不送我回去，我就自己回外婆家。
我找到了那天送我回來的三輪車司機，他在小區(qū)門口拉貨。他要價三十塊錢，
就把我送回外婆家。后來，我和向澤羿在同一所初中上學。爸媽害怕外面的早餐不干凈，
影響向澤羿的腸道健康。所以每天早上都讓保姆做好早飯。連帶中午餐食都要帶好。
媽媽會給我們一筆零用錢，我五塊，向澤羿有十塊。我沒用那錢，一點點自己攢著。
在周一的早晨，我沒去學校，而是上了回家的三輪車。司機哥哥將我送到了家門口，
拍了拍我的腦袋：“走丟了我可賠不起?！比欢议T掛上了一把大鎖，
我叫了好幾聲外婆都沒人應。連帶著外婆平日相好，我都沒見到身影。我知道，我沒有家了。
我央求司機哥哥帶我回去，看著漸行漸遠的家，我哭了一路。一路上，
我肆意發(fā)泄著自己的情緒。后來，還沒到小區(qū)，司機哥哥就停下了車。
他從一旁的店里買了小甜筒，一人一個，蹲在大太陽底下吃。他跟我說：“抱歉?！被氐郊?，
迎面又是一腳。媽媽將我踹倒在地，臉色陰沉：“課都不上，跑哪去鬼混了！”我說，
我去找外婆了。她瞪了我一眼，回房間去了。真奇怪。外婆將我送回來時，
眼中滿是不舍和愧疚。司機哥哥收了錢，將我送來送去，看到我失落都會說一聲抱歉。
唯獨我爸媽，他們生而不養(yǎng)，養(yǎng)而不教，卻從未對我說一聲抱歉。6.后來，
我聽到大姨和媽媽打電話。外婆在市醫(yī)院住院，大姨讓媽媽去住幾天，
媽媽一副不情愿的樣子。我乞求媽媽帶著我一起去醫(yī)院。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外婆，
十幾天不見，她已經(jīng)消瘦了一大圈。門外，媽媽和大姨爭執(zhí)著誰負責外婆。
外婆摸了摸我的小臉，“思遷，他們都對你好嗎？”“外婆，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。
”我撲在外婆懷里哇哇大哭。原來外婆將我送回去的原因，是外婆已經(jīng)胰腺癌晚期了，
透析治療需要三十萬。大姨本想三姐妹一起湊湊，可我爸媽一分錢都不愿意出。
他們說公司資金被套住了，拿不出這么多錢。可我某天下晚自習，
看見我爸給向澤羿買了新款哈雷送到家了。一查，那臺車的市場價二十多萬。
可我外婆做手術(shù)的錢，他們裝窮一分錢不出。大姨擺爛了，也不愿出錢了。
外婆沒有活過那個冬天，就走了。7.初二下期，班上轉(zhuǎn)來一個單眼皮的男生。
他站在講臺上，侃侃而談。視線交匯間，我的心臟忽然如擂鼓般跳了起來。和我不一樣，
齊失既是個脾氣很大的主。因為，當他第一次聽見有人喊我白發(fā)魔女時，
一拳就揮在那人臉上。將人死死摁在地上，打了好幾圈。那人是向澤羿的小跟班，
說我說慣了?！拔矣譀]說你！你干嘛！”齊失既冷哼一聲：“就因為你說的不是我，
不然我還要加上一拳。”這時，向澤羿和一群跟班沖了上來，想將齊失既拽下來。
齊失既被拽得齜牙咧嘴，也死活不肯松手。我思前想后，拿起一旁的掃把加入了這場戰(zhàn)斗。
于是，轉(zhuǎn)學第一天的齊失既被叫了家長，當然還有我。被老師罰站在門口一起等家長的時候。
我看著齊失既，齊失既看著我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下次被人欺負的時候，
要記得像這樣反擊。”……我爸媽比齊失既爸媽先到。老師雙眼打量著門外的我和向澤羿，
似乎有些沒想到。她問道：“向思遷是您女兒？”我媽冷著臉：“老師，戶口在我們這，
剛從鄉(xiāng)下接回來的。”老師了然點點頭。我則是緊緊抓著衣擺，低著頭，一句話都不說。
很多人都將子女的戶口遷移到親戚名下，為的就是能在城里學校上學。
想必老師心中就是這么認為。我媽沒有說謊。但她寥寥幾句，就已然讓別人知道，
我不是她女兒。她瞪著我，正想開口訓斥我?guī)拙?。我搶先一步開口，“阿姨，
我害怕向澤羿受傷，才去拉架…”在那個家中，只有我才要看臉色行事。
所以這次我也會察言觀色，當著眾人面喊親媽阿姨。齊失既以為我媽要打我，
默默擋在了我的身前。那次我們并沒有受到懲罰。因為齊失既成績好，家庭背景實力也雄厚。
班主任護著他，連帶著我也被齊失既兩句話撇清了關(guān)系。媽媽看著齊失既初二以前的成績單，
臉色好了不少。我好像也知道，怎么讓別人喜歡我了。8.外婆離世，
讓我成績下降有些厲害。我問齊失既能不能給我補習，他很爽快答應了。
他將自己買的習題冊給我，讓我將解題過程寫在草稿本上。然后一個個對著題目講了過去。
課間、午休、周末，我把能利用的時間統(tǒng)統(tǒng)都利用了。好在初中進度好趕一點。
勤勤懇懇一年，讓我在最后一次中考模擬測試中拿到了年級第二。如果不是英語底子太差，
想必我的分數(shù)已經(jīng)超過了齊失既。齊失既還開玩笑，說他給自己培養(yǎng)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。
我拿著手中的成績單深呼吸了幾下，推開了家門。媽媽盯著我的成績單，又看了我一眼，
眼神清明一瞬。她抬手摸了摸我的頭，說：“等你爸和你弟回來，
讓你爸給你找個好點補習老師。”我的心臟砰砰直跳。仿佛枯死的樹木等到了一絲甘泉。
但那晚媽媽并沒有和爸爸說，因為爸爸一回來就拉著媽媽的手，語氣里滿是驕傲：“老婆！
澤羿賽車拿到了第一！”又是賽車，又是向澤羿。隔著門縫，我和向澤羿眼神對視。
他盯著我，歪著頭笑道：“聽說你這次模擬考得很好？”9.后來，
組委會的獎杯寄到了家中。爸媽拿著報紙上的照片對了又對，
他們瞬間熱淚盈眶：“我就知道，
我們家澤羿是有大出息的”他們?yōu)橄驖婶嗯e辦了一場慶祝派對。向澤羿被親戚夸了又夸，
他只是淡然笑著應付一切。有人問他天賦為什么這么好，他只有一句：“我天生就這樣。
”朋友們都在夸贊爸媽教育有方。我在門后面扯著自己的成績單，小聲喊著爸爸，
告訴他我考了年級第二。爸媽朋友們紛紛看向我。她們問我是誰？爸媽沉默不語，
最后是媽媽一錘定音：“那是鄉(xiāng)下親戚家孩子暫住在我們家。
”餐桌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。其中有個女人走到我身邊，她握著我的肩膀：“小姑娘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