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轟 ——!”
沖天的火光舔舐著奢華的別墅,灼熱的氣浪幾乎要將人的皮膚烤焦。蘇晚被濃煙嗆得劇烈咳嗽,視線模糊中,只能看到客廳里相擁在一起的三個人。
她的繼妹蘇柔,正依偎在那個她愛了整整五年的男人 —— 顧言琛懷里,臉上帶著勝利者扭曲的得意笑容。而她的親生父親蘇宏遠(yuǎn),站在一旁,眼神復(fù)雜,卻終究沒有伸出手。
“姐姐,別怪我們…… 要怪,就怪你擋了我和言琛的路,也擋了爸爸和阿姨的清凈?!?蘇柔的聲音透過噼啪作響的燃燒聲傳來,像淬了毒的針,扎進(jìn)蘇晚的心臟。
擋路?
蘇晚想笑,喉嚨里卻只能發(fā)出嗬嗬的破風(fēng)聲。
她想起自己鋃鐺入獄的那三年。
蘇柔設(shè)計(jì)陷害,讓她背上了 “商業(yè)間諜” 的罪名,證據(jù)確鑿。顧言琛作為原告方的代表,在法庭上冷漠地陳述 “事實(shí)”,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。她的父親,為了討好繼母,為了蘇柔的前途,選擇了沉默,甚至對外宣稱與她斷絕父女關(guān)系。
獄中三年,她受盡欺凌,唯一的支撐是母親留下的一張舊照片。可等她刑滿釋放,拖著一身傷病走出監(jiān)獄大門,得到的第一個消息,卻是母親的墓地因?yàn)槌鞘幸?guī)劃需要遷移,而她的父親,竟然忘了通知她!
等她跌跌撞撞找到新的墓園,看到的只有冰冷陌生的墓碑。那一刻,她心中最后一點(diǎn)溫度也徹底熄滅了。
她不甘心!
憑什么她承受了所有苦難,而這些害了她、毀了她人生的人,卻能這樣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?
蘇晚用盡最后一絲力氣,抓起掉落在腳邊的半截燃燒的木棍,朝著那三人沖了過去。
“蘇柔!顧言琛!蘇宏遠(yuǎn)!你們欠我的,欠我媽的,今天我全部都要回來!我們一起下地獄吧!”
瘋狂的火焰吞噬了她的身影,也吞噬了那三聲驚恐的尖叫。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,蘇晚只有一個念頭 —— 若有來生,她定要讓這些人,血債血償!
……
“唔……”
頭痛欲裂。
蘇晚猛地睜開眼睛,刺眼的燈光讓她下意識地瞇了瞇眼。
鼻尖縈繞著熟悉的、屬于她公寓的馨香,而不是濃煙和焦糊味。
她…… 沒死?
蘇晚掙扎著坐起身,環(huán)顧四周。
干凈整潔的臥室,書桌上還放著她昨天沒畫完的設(shè)計(jì)稿,墻上的日歷清晰地顯示著 ——X 年 X 月 X 日。
這個日期,像一道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開!
這是她被陷害入獄的那一天!
就是今天晚上,蘇柔會帶著 “證據(jù)”,和顧言琛一起闖進(jìn)這里,然后報(bào)警,將她 “人贓并獲”。
前世的她,當(dāng)時還傻傻地以為顧言琛是來給她驚喜的,滿心歡喜地打開門,迎來的卻是人生的毀滅。
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后背。
不行!絕不能重蹈覆轍!
蘇晚的心臟狂跳,她沖到窗邊,拉開窗簾。外面天色已經(jīng)暗了下來,樓下隱約能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朝著公寓樓走來 —— 是顧言琛和蘇柔!
他們來了!
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,恐懼和滔天的恨意交織在一起,幾乎要將她淹沒。但這一次,她沒有像前世那樣驚慌失措。
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窗外 —— 她住的是老式居民樓,沒有電梯,她家在三樓,而隔壁那棟樓的戶型結(jié)構(gòu)和這邊幾乎一樣,兩棟樓之間的距離很近,中間只隔著不到一米寬的巷子。
前世她從未注意過,但此刻,這近在咫尺的距離,卻像是一道通往新生的橋梁。
沒有絲毫猶豫,蘇晚用力推開窗戶,翻了出去。
老舊的防盜窗有些松動,她費(fèi)了點(diǎn)力氣才爬到窗沿外,冷風(fēng)一吹,她打了個寒顫,卻更加清醒。
她像一只受驚的貓,手腳并用地沿著墻壁邊緣,小心翼翼地挪到隔壁那棟樓的對應(yīng)位置。這里的窗戶沒有關(guān)嚴(yán),留著一條縫隙。
蘇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,也顧不上那么多了。她屏住呼吸,輕輕推開窗戶,翻身跳了進(jìn)去。
“砰” 的一聲,她落地時沒站穩(wěn)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,發(fā)出了不小的聲響。
“誰?”
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在房間里響起,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。
蘇晚顧不上疼痛,連滾帶爬地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撲過去??蛷d的落地?zé)袅林?,光線不算刺眼,她只看到一雙穿著黑色手工定制皮鞋的大長腿,線條流暢,充滿了力量感。
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,她想也沒想,伸出雙臂,死死地抱住了那雙腿,將臉頰貼在冰涼的西褲布料上,聲音因?yàn)榭謶趾图佣澏叮瑓s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:
“求求你!收留我!讓我做什么都行!”
只要能躲過這一劫,只要能活下去,她什么都愿意做!
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蘇晚能感覺到,那雙被她抱住的腿的主人,似乎微微怔住了。
她不敢抬頭,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,等待著對方的反應(yīng)。是被當(dāng)成瘋子趕出去?還是……
就在這時,頭頂上傳來一道帶著探究意味的目光,那道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,語氣聽不出情緒:
“蘇晚?”
蘇晚的身體猛地一僵。
這個聲音…… 有點(diǎn)耳熟。
而且,他認(rèn)識她?
她緩緩地抬起頭,順著那雙筆直的長腿往上看。
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完美身材,脖頸線條修長優(yōu)雅,再往上,是一張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。
深邃的眼窩,高挺的鼻梁,薄唇緊抿,下頜線的弧度鋒利如刀刻。尤其是那雙眼睛,漆黑如墨,仿佛蘊(yùn)藏著無盡的深淵,正淡淡地注視著她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。
韓…… 韓廷州?!
蘇晚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,仿佛被施了定身咒。
竟然是他!
韓廷州!
那個站在金字塔頂端,跺跺腳就能讓整個城市抖三抖的男人。他是韓氏集團(tuán)的掌權(quán)人,是商界真正的帝王,也是…… 上一世,她只敢在財(cái)經(jīng)雜志和新聞上遠(yuǎn)遠(yuǎn)仰望的絕色男神。
她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情急之下跳窗闖入的,竟然是他的家!
他怎么會住在這種老式居民樓里?!
蘇晚的臉 “唰” 地一下變得慘白,抱著他大腿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發(fā)抖。
完了。
她不僅擅闖民宅,還抱了韓廷州的大腿…… 以韓廷州的手段,會不會直接把她送進(jìn)警察局?那和被顧言琛他們抓住,又有什么區(qū)別?
巨大的絕望再次襲來,蘇晚的眼眶瞬間紅了,她死死咬著下唇,不讓自己哭出來,只是用那雙經(jīng)歷過一世煉獄、充滿了恐懼和祈求的眼睛望著他,聲音帶著哭腔,卻異常堅(jiān)定:
“韓少,我知道我很唐突,我…… 我遇到了麻煩,有人要陷害我,求您幫幫我,只要您肯收留我,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!洗衣做飯,端茶倒水,哪怕…… 哪怕是當(dāng)牛做馬!”
她的樣子實(shí)在太過狼狽,頭發(fā)凌亂,額角因?yàn)閯偛诺淖矒暨€帶著血絲,身上的家居服也皺巴巴的,唯有那雙眼睛,亮得驚人,像是瀕臨絕境的困獸,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韓廷州垂眸看著腳下這個死死抱著自己不放的小女人,墨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訝異。
蘇晚。
他對這個名字有點(diǎn)印象。好像是…… 顧家那個小子的女朋友?還是蘇家的那個女兒?
他今天會在這里,不過是因?yàn)檫@棟樓是他早年投資的產(chǎn)業(yè)之一,恰好路過,上來看看而已。沒想到,會從窗戶里 “掉” 下來一個人,還直接抱住了他的腿。
這場景,倒是有些新鮮。
他微微挑眉,語氣依舊平淡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:“有人陷害你?誰?”
提到顧言琛和蘇柔,蘇晚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刺骨,恨意幾乎要溢出來:“是顧言琛和蘇柔!他們馬上就會過來,說我偷了公司的機(jī)密文件,然后報(bào)警抓我!韓少,求您信我一次,我是被冤枉的!”
韓廷州的指尖輕輕敲擊著自己的膝蓋,似乎在思考。
顧言?。款櫦易罱诤晚n氏搶一個項(xiàng)目,倒是個礙眼的家伙。
而蘇柔…… 他記得,是蘇家那個心思不正的養(yǎng)女。
這么說來,這小女人身上,倒是真的可能有故事。
他看著蘇晚那雙寫滿了倔強(qiáng)和恨意的眼睛,忽然覺得,或許留下她,會比把她扔出去更有趣。
就在這時,隔壁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,伴隨著蘇柔嬌嗲又帶著一絲急切的聲音:“姐姐!你在里面嗎?言琛哥來找你了!”
緊接著,是顧言琛不耐煩的叫喊:“蘇晚!開門!”
蘇晚的身體瞬間繃緊,像一只受驚的兔子,抱著韓廷州大腿的手收得更緊了,指節(jié)都泛白了。
韓廷州的目光在她緊繃的側(cè)臉停頓了一秒,然后,他緩緩地彎下腰,伸出手,用指腹輕輕擦去了她額角的血跡。
他的指尖微涼,動作卻意外地輕柔。
蘇晚愣住了,抬起頭,撞進(jìn)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。
只聽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,緩緩說道:
“好,我收留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