丈夫帶回亡友之子,求我給他一個家。我笑著答應,將他培養(yǎng)成才。慶功宴上,
他與白月光攜手出現(xiàn),甩給我離婚協(xié)議,讓我凈身出戶。他們以為我一無所知,
卻不知我早就查出這孩子是他的私生子,還身患絕癥。我等了二十年,就等這一刻,
讓他們?nèi)疑笛郏?賀斯言結束了長達七個月的山區(qū)志愿服務,回來那天,
身后跟了個半大的少年。那少年大概十五六歲,像一頭被強行拽出山林的狼崽子,
眼神又野又犟,渾身都帶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尖刺?!溉钴?,」
賀斯言的語氣里帶著一種精心排演過的沉痛,「這是賀隨。我最好的兄弟,老陳的兒子。
半年前,他們夫妻倆在泥石流里……都沒了。這孩子,一個人,我不能不管?!?/p>
他說得情真意切,仿佛自己是普度眾生的活菩薩。我盯著那個叫賀隨的少年,
他緊繃的下顎線,像是在對抗全世界。我倆結婚七年,無所出。我為了他,
從A大醫(yī)學院博士畢業(yè)后,就放棄了進國內(nèi)頂尖三甲醫(yī)院拿手術刀的機會,
安心在家做他的賢內(nèi)助?,F(xiàn)在,他帶回一個來歷不明的拖油瓶?!杆寡?,
帶一個半大的孩子回家,不是件小事?!刮逸p聲說,捏緊了手心,「他已經(jīng)有自己的思想了,
不好管?!埂刚驗檫@樣,我才只能拜托你!」他握住我的肩膀,
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,「阮芷,你那么善良,又有耐心,整個家都是你撐著的。
看在老陳的面子上,我們給他一個家,好不好?」多漂亮的道德綁架。我看著他眼里的熱切,
那不是對兄弟的義氣,而是對某個宏大計劃終于啟動的狂熱。心里一聲冷笑,我垂下眼簾,
掩去所有情緒:「既然是你兄弟的孩子,那就是我們的責任。把他帶回來吧。」
賀斯言激動得幾乎要將我抱起來,他連聲說:「我就知道你最好,我就知道!」好像我答應,
是天大的恩賜。是啊,天大的“恩賜”,正在拉開序幕。我叫阿姨給那少年收拾房間。
安頓好后,賀斯言就借口公司有急事,火急火燎地走了,背影都透著一股迫不及待。
我走進那間嶄新的客房。少年正把包里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掏,幾件洗得發(fā)白的舊衣服,
一本破了角的書。還有一張被小心翼翼夾在書里的照片。照片上,
是一個笑靨如花的年輕女人,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,背景是A大的圖書館。那個女人,
我見過。是賀斯言錢包夾層里,珍藏多年的大學白月光,蘇婉。
2婆婆沈玉茹是在第二天早上殺過來的。她像一陣龍卷風,卷進客廳,指著賀隨的房門,
對我丈夫破口大罵:「賀斯言,你腦子被驢踢了?我們賀家還沒到要給外人養(yǎng)兒子的地步!
哪來的野種,趕緊給我送走!」「媽!」賀斯言把她拽進書房,壓低了聲音,幾乎是在哀求,
「你小聲點!我這么做,有我的苦衷!」門縫里,沈玉茹的聲音依舊尖利:「什么苦衷?
讓一個來歷不明的狼崽子來分家產(chǎn)嗎?我告訴你,我絕不同意!」「不會的!媽,你相信我,
總有一天,你會明白的。我會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!」驚喜。我端著切好的水果盤,
默默地站在門外,聽著里面的拉鋸戰(zhàn),嘴角的弧度冰冷。賀斯言大概花了好一番唇舌,
才把他媽安撫住。沈玉茹走的時候,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
好像我才是引狼入室的那個罪魁禍首。接下來的日子,我才算真正領教了什么叫養(yǎng)一頭狼。
賀隨抽煙、打架、逃學,所有叛逆期少年該干的,不該干的,他一樣不落。
我一次次去派出所領他,去學校給他班主任賠不是,回家還要面對他那雙淬了冰的眼睛。
他把我為他準備的飯菜倒掉,把新買的衣服剪爛,
在深夜里偷偷給一個備注為“婉姨”的人打電話?!杆麄儗ξ也缓??!埂高@個女人很虛偽?!?/p>
「我總有一天會回去?!顾拿恳痪淇卦V,都像小刀子,刮在我心上。
賀斯言對這一切視而不見。他每天回家,只會象征性地問一句「賀隨今天怎么樣」,
然后就躲進書房,處理他那些永遠處理不完的“公務”。他說:「男孩子嘛,野一點正常。
阮芷,辛苦你了,多擔待?!顾阉新闊┒纪平o我,自己坐享一個“仁義”的好名聲。
直到有一次,賀隨打架,把人打進了醫(yī)院,對方家長鬧到家里來,
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教子無方。賀斯言才第一次動了手,一巴掌扇在賀隨臉上。
那一巴掌打得很重,賀隨的嘴角當場就見了血。少年倔強地挺著背,沒哭,也沒求饒,
只是死死地瞪著賀斯言,眼神里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(zhì)。那天晚上,我端著醫(yī)藥箱,
走進他房間。我沒說話,只是沉默地給他處理傷口。他忽然開口,
聲音沙?。骸改闶遣皇怯X得我特別礙眼?」「不?!刮逸p輕擦拭著他嘴角的血跡,
「我只是覺得,一個拿自己身體當武器的人,很蠢?!顾碜右唤?,沒再說話。從那天起,
他好像變了。他不再逃學,不再打架,甚至開始拿起書本。只是那股子疏離和戒備,
依舊橫亙在我們之間。我知道,這頭狼,只是暫時收起了他的獠牙。他跟賀斯言一樣,
都在等。3時間是個很可怕的東西。一晃眼,五年過去了。賀隨以全市理科狀元的身份,
考進了A大醫(yī)學院的八年制本博連讀,主攻心外科。一時間,
我成了所有人口中交口稱贊的“圣母”。一個女人,放棄自己的事業(yè),
含辛茹苦將亡友的遺孤培養(yǎng)成才。這故事,多感人,多勵志。街坊鄰居看我的眼神都變了,
從以前的同情,變成了敬佩。賀斯言的那些生意伙伴,更是把我捧上了天,夸他有福氣,
娶了個這么賢惠的妻子。賀斯言很享受這種贊美。他摟著我的肩膀,
對所有人說:「沒有阮芷,就沒有這孩子的今天。她是我們家最大的功臣?!?/p>
他給我買名牌包,買昂貴的珠寶,好像這些東西,就能抵消我這五年來耗費的心血。
我也笑著接受,表現(xiàn)得像一個被丈夫的認可沖昏頭腦的幸福女人。只有我知道,這場戲,
已經(jīng)唱到了最關鍵的部分。賀隨變得和我越來越親近,甚至超過了賀斯言。
我利用我母親留下的那些筆記和人脈,親自指導他的學業(yè),為他鋪平了從醫(yī)路上所有的道路。
他發(fā)表的每一篇論文,都有我熬夜修改的痕跡;他參與的每一項重大研究,
背后都有我動用關系打通的關節(jié)。他越來越依賴我。在學術上,
他喊我“阮老師”;在生活上,他會猶豫地叫我一聲“……小姨”。只有面對賀斯言,
他才會禮貌而疏遠地叫一聲“叔叔”。這份親疏,賀斯言看在眼里,卻并不在意。
在他的劇本里,賀隨只是他用來奪取家產(chǎn)的工具,工具和誰親近不重要,
只要最終的歸屬權在他手里就行。賀隨畢業(yè)那天,我們?nèi)胰⒓铀漠厴I(yè)典禮。
他作為優(yōu)秀畢業(yè)生代表上臺發(fā)言。聚光燈下,他一身白袍,已經(jīng)是個挺拔英俊的青年,
眉眼間依稀有幾分賀斯言的輪廓,但氣質(zhì)更冷峻。他的目光掃過臺下,最后,
定定地落在我身上。他說:「我人生中最應該感謝的,是我的阮老師。
是她在我最黑暗的時候,沒有放棄我,是她讓我明白,醫(yī)學的真諦,是敬畏生命?!?/p>
我坐在臺下,微笑著對他點頭。敬畏生命,多好聽的詞。就在一周前,
我陪賀隨去做了入職前的最后一次全面體檢。拿到報告時,安和醫(yī)院的院長,
我母親當年的學生,親自將一份加密的獨立檔案袋交給我。他看著我,神情凝重:「小芷,
袁教授(我母親)的 legacy,不能毀了?!刮夷缶o了那個檔案袋,指尖冰涼。
4「阮芷,小隨已經(jīng)可以獨當一面了?!箯漠厴I(yè)典禮回來的路上,賀斯言開著車,
狀似不經(jīng)意地開口,「安和醫(yī)院,是你母親一生的心血。如今,
也該交給咱們自己家的孩子來繼承了。」我靠在椅背上,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。
「他還是太年輕了,沒有臨床和管理經(jīng)驗?!埂附?jīng)驗可以慢慢學嘛!」賀斯言急了,
音量都提高了幾分,「他是A大醫(yī)學院最年輕的博士,是天才!你還擔心什么?
難道你要把醫(yī)院交給外人?」外人?說得真好聽。我沉默了片刻,輕輕吐出兩個字:「好吧。
」賀斯言明顯松了一大口氣,連方向盤都握得輕松了幾分。接下來的一切,
順理成章得像一場快進的電影。我配合他去律師事務所,簽下了一系列股權轉(zhuǎn)讓協(xié)議,
將我名下持有的安和醫(yī)院以及關聯(lián)制藥公司80%的股份,全部無償轉(zhuǎn)贈給了賀隨。
我還以董事會的名義,提議由賀隨接任醫(yī)院下一任院長。那些看著我長大的叔伯董事,
雖然頗有微詞,但在我的堅持下,最終還是投了贊成票。賀斯言欣喜若狂。他說,為了慶祝,
要在七星級的君悅酒店,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。一來是宣布賀隨的正式上任,二來,
是感謝各界朋友多年的支持。那幾天,他忙得腳不沾地,半夜還在被窩里偷偷發(fā)語音信息。
那聲音,是我從未聽過的,膩死人的溫柔?!竿裢?,寶貝,成了,一切都成了!」
「我們的計劃,終于實現(xiàn)了。」「再等一等,就差最后一步了……很快,
我們一家人就能真正團聚了?!刮冶硨χ?,在黑暗中睜著眼睛,面無表情。我的“驚喜”,
也準備好了。5君悅酒店的頂層宴會廳,水晶燈璀璨得晃眼。賓客云集,觥籌交錯。
賀隨作為今天的主角,被一群醫(yī)學界的大佬和商界名流圍著,他應對得體,
已經(jīng)頗有幾分青年才俊的風范。賀斯言則滿面紅光地穿梭在人群中,
享受著眾人對他“教子有方”的恭維,他活像一個終于登基的皇帝。我端著一杯香檳,
安靜地站在角落,看著眼前這出荒誕又華麗的戲劇。宴會進行到一半,賀斯言朝我走來,
將我?guī)У搅伺赃呉婚g僻靜的休息室。他關上門,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,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得意。他從西裝內(nèi)袋里,甩出一份文件,
丟在我面前的茶幾上。白紙黑字,是離婚協(xié)議書?!溉钴?,我演得累了?!?/p>
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,「演一個對你感恩戴德的丈夫,演了二十年,
你真該為我的演技鼓掌。」我沒有看那份協(xié)議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,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。
就在這時,休息室的門被推開。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走了進來,挽住了賀斯言的手臂,
嬌滴滴地開口:「斯言,和她說完了嗎?」蘇婉。賀斯言的白月光,
如今已經(jīng)是另一家醫(yī)院的主任醫(yī)師。保養(yǎng)得極好,看不出半分歲月的痕跡。「快了。」
賀斯言摟住她,在她額上印下一吻,隨即用一種施舍的語氣對我說,「阮芷,
你把安和醫(yī)院和小隨都照顧得很好??丛谶@份功勞上,這套房子歸你。我們兩清。」
蘇婉輕笑一聲,眼里的優(yōu)越感幾乎要溢出來:「阮芷,你應該感謝我。
如果不是我當初身體不好,沒辦法立刻給斯言生孩子,
你連做這個‘代孕保姆’的資格都沒有?!埂杆?,」我終于開口,
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,「賀隨,是你們兩個的孩子?」「不然你以為呢?」
賀斯言嗤笑起來,「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圣母吧?我告訴你,你不過是我們計劃里,
最好用的一顆棋子!一個不會生育、聽話、還能幫我拿到安和醫(yī)院的工具!現(xiàn)在,
工具沒用了?!顾D了頓,一字一句,殘忍至極:「你可以滾了?!?/p>
我看著他們緊緊相擁的樣子,忽然笑了。那笑聲很輕,卻讓賀斯言的臉色瞬間一變。
我從我的手包里,也拿出了一份文件,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,沒有封口?!盖闪耍?/p>
我將檔案袋推到茶幾上,推向他,「我也有一個驚喜,送給你們這對有情人?!?/p>
他狐疑地拿起檔案袋,蘇婉也好奇地湊過去。他們抽出了里面的文件。那不是股權書,
也不是什么財務報告。是一份醫(yī)學檢測報告。在報告的封面上,印著一行加粗、加黑的標題,
GSD-IIIa型糖原累積?。ǔH旧w隱性遺傳)篩查陽性報告暨生命周期推演模型」
**賀斯言的瞳孔,在那一瞬間,縮成了針尖。而有醫(yī)學背景的蘇婉,臉色則在剎那間,
變得慘白如紙。6「這……這是什么?」賀斯言的聲音在發(fā)抖,他死死地瞪著我,
像要在我臉上燒出兩個洞來,「你偽造的?你想用這個來威脅我?」「偽造?」我輕笑一聲,
端起茶幾上的香檳,輕輕搖晃,「賀斯言,你是不是忘了,我母親是袁清教授,
國內(nèi)心外領域的奠基人。而安和醫(yī)院,是她留給我唯一的遺產(chǎn)。你覺得,
我會允許一份不干凈的血脈,來玷污她的心血嗎?」我站起身,踱步到他面前,
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剛才還不可一世的男人。「從你把他帶回家的第一天起,
我就給他做了最全面的基因篩查。哦,忘了告訴你,GSD-IIIa型,
是一種罕見的遺傳性代謝疾病。早期沒有明顯癥狀,但隨著年齡增長,
會逐漸出現(xiàn)進行性肌無力、心肌病變,肝功能也會嚴重受損?!?/p>
我的目光轉(zhuǎn)向面無人色的蘇婉,帶著一絲悲憫:「這種病的患者,
如果沒有心臟移植作為支持,平均存活年齡,一般不超過三十歲?!埂芭椤钡囊宦?,
蘇婉手中的晚宴包掉在了地上。她抖著唇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?!改恪愫f!」
賀斯言狀若瘋狂地咆哮,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,「小隨每年都體檢,他很健康!非常健康!」
「是啊,他很健康?!刮移届o地迎上他的目光,「因為這十幾年來,他吃的每一頓飯,
喝的每一杯水,甚至他感冒時吃的每一粒藥,都是我根據(jù)他的基因報告,為他特制的。
我在用我所有的知識,延緩他發(fā)病的時間。我像一個最精密的儀器,
維持著他脆弱的生命平衡?!刮乙桓桓?,掰開他的手指?!缚涩F(xiàn)在,我這個‘工具’,
要滾了。」「我給你準備的驚喜,就是這個?!埂改愕摹畠鹤印愕摹^承人’,
這份你用二十年青春和陰謀換來的‘家產(chǎn)’……」休息室的門,就在此時,被輕輕推開。
賀隨站在門口,眉頭微蹙:「爸……小姨,你們在聊什么?」他大概是看我們許久不回,
過來尋我們。我的目光越過狀若癲狂的賀斯言和搖搖欲墜的蘇婉,
落在了那個我一手養(yǎng)大的、如今英俊挺拔的青年身上。我朝他,露出了這二十年來,
最溫柔的一個微笑。然后,我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,
將報告的第二頁——那份詳細描述著并發(fā)癥和預計生存倒計時的部分,遞向了賀隨?!感‰S,
想知道你的親生父母,瞞了你一輩子,關于你身體的秘密……是什么嗎?」7時間,
仿佛在這一瞬間被凝固成冰。賀隨的目光,像一枚探針,在我、賀斯言和蘇婉之間來回掃視。
他的聰明,讓他瞬間嗅到了空氣中彌漫的毒性?!甘裁疵孛埽俊顾麊枺?/p>
聲音還帶著一絲慶功宴上的余溫,但眼神已經(jīng)冷了下來。那份檔案,就躺在我伸出的手中,
像一條引線,連接著炸藥桶?!改愀遥 官R斯言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,發(fā)出野獸般的咆哮,
他不是對我,而是對賀隨吼的,「不準看!那都是她編出來騙人的!她在胡說八道!」
他像一頭發(fā)狂的公牛,猛地撲過來,不是要搶奪文件,而是要去捂賀隨的眼睛和耳朵,
仿佛這樣就能把真相隔絕在外。這是一個父親,在試圖掩蓋自己犯下的彌天大罪時,
最本能、也最愚蠢的反應。賀隨比他高,也比他年輕,只是一個側(cè)身,
就輕易躲開了賀斯言的手。他沒有去看他癲狂的親生父親,
而是將目光牢牢地鎖在蘇婉的臉上。蘇婉的臉,在那一刻,就是一份寫滿了答案的供詞。
血色盡褪,嘴唇哆嗦著,作為一名主任醫(yī)師,她比誰都清楚「糖原累積病」
這個詞代表的重量。她看我的眼神,已經(jīng)從剛才的炫耀和輕蔑,
變成了純粹的、見鬼般的恐懼?!竿瘛??」賀隨的聲音艱澀,像砂紙摩擦過喉嚨,
“姨”這個字,他說得極其緩慢,充滿了不確定和質(zhì)詢,「他說的是不是真的?」
蘇婉被這一聲問住了,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。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,
仿佛賀隨身上帶著什么會傳染的病毒。這個下意識的動作,比任何語言都更具殺傷力。
賀隨的眼神,寸寸冰封。他沉默了,不再看他們兩人。他慢慢地、極其鄭重地,
從我手中接過了那份薄薄的,卻足以壓垮他整個世界的檔案。休息室里死一般地寂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