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狐貍小隊，模擬戰(zhàn)失敗?！?/p>
電子合成音在演武場上空回蕩，宣告著這一次的挫敗。
脫離了訓(xùn)練場，他們在場內(nèi)受到的傷害在外面呈現(xiàn)出來僅僅只有不到百分之一，極大程度的保證了他們的生命安全。
周舟喘著氣跪在地上，水藍色的異能光芒在他掌心微弱地閃爍著，嘴角的血絲叫囂著它的存在。
不遠處，單信禾的機械臂冒著黑煙，許付靠在墻邊擦著嘴角的血跡，蕭雅精致的妝容被汗水暈開，眼神渙散。
而朱墨言——他正冷著臉推了推眼鏡，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。
“精彩的表現(xiàn)，”朱墨言的聲音像刀片一樣鋒利，“如果我們的目標(biāo)是演示‘如何完美地展示每個弱點’的話?！?/p>
單信禾猛地站起來，機械臂發(fā)出咔咔的響聲：“你有完沒完？剛才要不是你的冰墻擋路，我早就——”
“早就什么？”朱墨言打斷她，“用你那毫無精準(zhǔn)度的機械臂把演武場拆了？”
許付冷冷地看了朱墨言一眼：“閉嘴，書呆子。”
“噢~”蕭雅用折扇半掩著自己狼狽的臉，不落下風(fēng)，“我們的學(xué)霸大人今天心情不好呢，是不是因為昨晚熬夜看書導(dǎo)致內(nèi)分泌失調(diào)了？”
朱墨言冷冷的看了一眼她。
但下一秒，一個幽蘭修竹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他眼前，一道清潤的嗓音忽然插了進來——
“好了，都冷靜一下?！?/p>
周舟不知何時已站在兩人之間。他微微側(cè)身，不著痕跡地擋在蕭雅前面，卻并未看向她，而是直視著朱墨言。
機械的光暈染在他輪廓柔和的側(cè)臉上，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，襯得眸光溫潤如竹間清露。
朱墨言眉頭一蹙：“周舟，讓開?！?/p>
周舟沒動。他抬手輕輕按住朱墨言的手腕——觸到的一瞬，對方明顯僵了一下。
看著朱墨言暗含怒意的眼睛，然后緩慢而堅定地將正在不斷分析的檢測手環(huán)按滅。朱墨言，他的手也還在顫抖。
“這次確實有問題，但罵人解決不了事情?！彼曇舨桓?，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打斷的沉靜。
朱墨言盯著周舟，忽然冷笑：“你總是這樣？對誰都當(dāng)菩薩？”
周舟嘆了口氣，指尖無意識地輕捻。他比朱墨言略矮一些，抬眼時卻有種奇異的平和力量：“我不是菩薩。但你知道的，有些話……會讓人很難回頭?！?/p>
朱墨言呼吸一滯。周舟的目光太透徹，仿佛能看穿他冷言冷語下那點不愿承認的焦躁。
他別過臉，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：“……多管閑事。”
周舟笑了。他忽然伸手向前，替朱墨言拂擦去了臉頰上被濺到的一點血跡，朱墨言整個人像被燙到般后退半步。
“是，我多管閑事?！敝苤凼栈厥?，眉眼彎起，“但有人管，不好嗎？”
朱墨言冷哼一聲，轉(zhuǎn)身離開訓(xùn)練場，衣服下擺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。
周舟嘆了口氣，看著剩下的隊友們：“大家先休息一下吧，我去找朱墨言談?wù)劇！?/p>
“隨你便?！眴涡藕虤夂艉舻刈?，開始修理她的機械臂。
許付沉默地離開去醫(yī)務(wù)室，蕭雅優(yōu)雅地起身去補妝，留下周舟一個人站在訓(xùn)練場中央，四周散落著他們失敗的痕跡。
周舟在教學(xué)樓天臺上找到了朱墨言。他正靠在欄桿上，手里拿著筆記本快速記錄著什么，風(fēng)吹亂了他一絲不茍的黑發(fā)。
“墨言…”周舟輕聲喚道。
“如果是來說教的，省省吧?！敝炷灶^也不抬，“我不需要心理輔導(dǎo)?！?/p>
周舟走到他身邊，一起俯瞰校園：“我只是想知道，為什么你把自己，大家，都逼得那么緊？”
朱墨言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：“因為你們太弱了?！?/p>
“所有人都在努力…”周舟看向遠處，日薄西山。
“努力？”朱墨言終于抬起頭，眼中閃過一絲周舟讀不懂的情緒。
“單信禾只知道蠻干，許付拒絕配合任何人，蕭雅太過隨便輕視，而你——”他直視周舟，“你太容易原諒別人的錯誤，而且不可控性極高?！?/p>
周舟被這突如其來的尖銳評價刺痛了，怔怔地看向了繃著臉的朱墨言，斂下眼眸：“我相信…”
“相信不能贏得戰(zhàn)斗。”朱墨言合上筆記本打斷周舟，“我需要的是可靠的隊友，不是一群需要哄著的小孩?！?/p>
說完，他轉(zhuǎn)身離開，留下周舟一個人站在天臺上，心緒復(fù)雜。他靜靜的一個人看完了沉下去的日暮，琥珀色的眼眸里也漸漸染上了夜色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狐貍小隊的訓(xùn)練氣氛降到了冰點。表面上，他們依然按照計劃訓(xùn)練，但每個人都憋著一股氣，配合比之前還要糟糕。
齊臨時不時的騷擾更是火上澆油。
周舟抬眼望去，只見齊臨雙手抱胸靠在門框上，嘴角掛著那抹令人生厭的弧度。陽光從他背后照過來，在他身前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，一直延伸到狐貍小隊眾人腳下。
“花瓶小隊真是名不虛傳，你們這是生怕得不到花瓶這個名頭啊?！眹虖埖臍庋嬖桨l(fā)高漲。
他話里有話，雖然感覺得意，卻不是自己想要的?？粗捬?，眼底流露出一絲凝重，嘴上卻是不饒人。
“你們還是回媽媽的懷抱里求安慰的比較好，磨合能爛成這樣，也是少見，還是回爐重造吧！”
周舟聽著齊臨的嘲諷，剛要開口反擊，朱墨言卻突然擋在了他身前，聲音冷的像冰。
“齊臨，你很閑嗎？有這時間不如好好提升下你自己那半吊子的能力?！敝炷岳淅涞卣f道。
周舟注意到齊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，那雙眼睛里似乎藏著什么復(fù)雜的情緒。
但很快，那抹異樣就被更加囂張的笑容掩蓋了。
這時單信禾也站了出來，機械臂咔噠作響：“就是，有本事和我們正兒八經(jīng)的比一場，別在這耍嘴皮子。”
許付和蕭雅也默默圍了過來，五個人站在一起，像一堵無法輕易突破的墻。周舟站在隊伍中間，感受到隊友們散發(fā)出的團結(jié)氣息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齊臨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，最后停在蕭雅身上。周舟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擔(dān)憂，那絕不是單純的敵意或輕視。
"行，那就等著瞧，下次有你們好看的。"齊臨丟下這句話，氣沖沖的離開了，轉(zhuǎn)身離開時肩膀的線條顯得異常僵硬。
訓(xùn)練結(jié)束后，周舟故意放慢腳步，等到其他人都離開后，他獨自走向訓(xùn)練館后面的小花園。微風(fēng)帶著花香輕輕拂過臉頰，他果然在那里看到了獨自坐在長椅上的齊臨。
“一個人賞花？”周舟溫和地開口，聲音淡淡，平和。
齊臨猛地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，隨即又恢復(fù)了那副桀驁不馴的表情?！霸趺?，花瓶副隊也學(xué)會跟蹤了？”
周舟不以為忤，在他身旁坐下，望著遠處盛放的鮮花?！盎ㄩ_得嬌艷，可惜有些人只顧著生氣，錯過了欣賞美景的機會。”
“你到底想說什么？”齊臨皺起眉頭，但語氣中的敵意已經(jīng)減弱了幾分。
周舟輕輕嘆了口氣，目光依然停留在遠處的花骨朵上。“在我…以前生活的地方，有一種人，他們明明關(guān)心別人，卻總是用最難聽的話表達?！?/p>
齊臨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。“你懂什么？”
“我懂蕭雅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，”周舟轉(zhuǎn)過頭，直視齊臨的眼睛，“我懂你看到她的隊伍士氣低落，比誰都著急?！?/p>
暮色中，齊臨別過臉去?！昂f八道?！?/p>
“演武場，你看她的眼神騙不了人?！敝苤鄣穆曇粢廊黄胶?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，“你希望她振作起來，所以用最極端的方式刺激他們，不是嗎？”
一陣沉默。有少許的落葉隨風(fēng)落在他們坐的長椅上，一樣的緘默。
“我只是不想喪失一個強勁的對手罷了?！彼首麟S意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長椅邊緣，話卻偏了，“這次選拔賽對她很重要，如果她的小隊就這樣消沉下去……”
“所以你寧愿當(dāng)惡人?！敝苤埸c點頭，眼中流露出理解的神色，像是長輩看出了小輩的忸怩，頓感欣慰。
齊臨猛地站起來，背對著周舟。“別自作聰明了！我只是看不慣他們那副窩囊樣！”
下一秒周舟就只能看到齊臨著急忙慌的離開，背影卷起了一點點塵土了。
“哎…？”周舟懵，舉起的手放下，嘴角帶上了輕快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