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。無邊的黑暗和冰冷。
還有那持續(xù)不斷、鉆心蝕骨的劇痛。
傅心安是在一陣劇烈的干嘔和絞痛中恢復意識的。
入眼是慘白的天花板,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道。
她躺在醫(yī)院的病床上,手背上打著點滴,冰涼的藥液正一點點輸入她的血管。胃部持續(xù)傳來痙攣般的疼痛,提醒著她昏迷前那可怕的經(jīng)歷。
“醒了?”秦梅一向冷漠的臉上,在此時此刻,竟然多了幾分心疼,她重重地嘆了口氣:“婁家那邊已經(jīng)安排人過來了,下午就走,你準備好了嗎?”
傅心安沒說話,只是眼淚順著臉往下淌,打濕了枕頭。
“去見西宸最后一面吧,從此,你們兩個就徹底結束了?!?/p>
秦梅說得對,這一切是時候結束了。
她扶著冰冷的輸液桿,一步一挪,像蹣跚的老人般挪出病房。
VIP病房區(qū)的走廊很安靜,燈光昏暗。
傅心安雙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,看著門縫里的一切。
安苒半靠在病床上,臉色還有些蒼白,正委委屈屈地抽泣著。
傅西宸坐在床邊,緊緊握著她的手,姿態(tài)是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溫柔。
“好了,安寶,不哭了,醫(yī)生說了你和寶寶都沒事,只是受了點驚嚇?!备滴麇返穆曇舻统炼鴮櫮?,是她曾經(jīng)的待遇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我還是好怕……西宸哥,心安姐她是不是很恨我?她為什么要逼我喝酒……”安苒哭得梨花帶雨,肩膀微微顫抖。
傅西宸眼底閃過一絲陰翳,他輕輕撫摸著安苒的頭發(fā):“不要和她計較,你放心,我已經(jīng)替你報了仇,讓她吃點苦頭,這樣她以后就不敢再耍小性子了。”
原來真是傅西宸安排的。
傅心安突然覺得身子發(fā)軟,她重重地靠在墻上。
她現(xiàn)在變成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賜嗎,最后卻怪她是她耍了小性子?
“可是……”安苒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,撫摸著自己微隆的小腹,聲音帶著巨大的恐懼和委屈,“我們的寶寶今天差點就……西宸哥,我真的好害怕,我不要再待在這里了,到處都是她的影子……這個孩子生下來,會不會也……”
“別胡思亂想!”傅西宸打斷她,語氣卻依舊溫和,“等孩子生下來,給心安養(yǎng)?!?/p>
“……什么?”安苒猛地抬起頭,難以置信地看著他,連哭都忘了。
傅西宸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,仿佛在討論一件物品的歸屬,“這個生下來,就記在她名下,算是給她的生不了孕的……一點補償?!?/p>
補償?
用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來補償她?
傅心安只覺得胃里翻涌,那股惡心感再也壓抑不住,她干嘔了一下,卻因為胃部空空只吐出一些酸水,喉嚨和食道被灼燒得劇痛。
“不……”安苒苦苦哀求:“這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,我……我舍不得?!?/p>
傅西宸輕輕拍著安苒的背,聲音是極致的誘惑與哄騙:“你想想,你才是我法律上名正言順的妻子!傅家未來的女主人!只是寄養(yǎng)而已?!?/p>
他輕吻了一下安苒的額頭,語氣帶著無限的憧憬和殘忍的算計:“安寶,大局為重。我愛的是你,只有你生的孩子才配得到最好的一切。你忍一忍,嗯?”
安苒依偎在他懷里,似乎被說服了。
“乖,聽話。我保證,以后絕不會讓你和我們的孩子受一點委屈?!?/p>
……
門外,傅心安的世界徹底崩塌了。
原來不止是背叛,不止是羞辱。
而是徹頭徹尾的欺騙!
安寶?
這個曾經(jīng)只是她的稱呼,現(xiàn)在他卻給了另一個女人。
傅西宸,你真是夠狠心。
她順著冰冷的墻壁,緩緩滑坐到地上。
她什么都沒有了。
既然如此,那就走吧。
她踉踉蹌蹌的走到醫(yī)院門口。
“請問是傅小姐嗎,我們是婁家的人,來接你了?!?/p>
傅心安頭也不回,深吸一口氣。
傅西宸,從今以后,一別兩寬,再也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