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夜梟入巢民國二十七年深秋，上海灘的冷雨裹著硝煙味，
把百樂門舞廳的鎏金招牌泡得發(fā)暗。水晶吊燈在密集的槍聲里碎成漫天星子，
顧雪衣踩著七寸紅緞高跟鞋，一步一碾地跨過日本憲兵的尸體，
鞋尖濺起的血珠落在旗袍下擺的暗紋上，像突然綻放的紅梅。
三個憲兵倒在旋轉(zhuǎn)樓梯的絨毯上，咽喉處都插著張染血的黑桃A，牌角還沾著溫熱的血沫。
顧雪衣抬手理了理鬢邊的孔雀翎發(fā)簪，簪尖的幽藍冷光掃過尸體，
她剛要彎腰去摸最外側(cè)憲兵腰間的皮袋，陰影里突然傳來醇厚的男聲，
像浸了陳年威士忌的冰塊，又冷又烈?！邦櫺〗愫檬侄?，用撲克牌殺人，
倒是比唱《夜上?！犯屓擞浝?。”沈硯冰倚在雕花立柱上，
意大利手工西裝襯得他肩寬腰窄，指尖夾著半支燃著的雪茄，煙灰簌簌落在锃亮的牛津鞋上。
他身后十二名黑衣保鏢同時舉槍，黑洞洞的槍口都對準顧雪衣的眉心，可沒等子彈上膛，
顧雪衣腕子一翻，三柄三寸長的飛刀破空而出，精準釘在保鏢們的手腕上，
槍托“哐當”落地的聲響里，還摻著骨頭碎裂的脆響?！吧驎L深夜來百樂門，
不是為了聽我唱曲，難道是來撿尸體的？”顧雪衣蓮步輕移，旗袍高開衩隨著動作往上縮，
露出大腿上綁著的勃朗寧手槍，槍柄上的珍珠嵌片在昏暗里閃著光。
她的目光落在沈硯冰左手無名指內(nèi)側(cè)——那里有道深褐色的老繭，
是常年握毛瑟C96手槍留下的痕跡，這種老槍后坐力大，
只有真正的老手才會在這個位置磨出繭子。沈硯冰突然扣動扳機，
子彈擦著顧雪衣的耳畔飛過，“砰”地擊碎她身后的留聲機，唱片“滋啦”作響，
破碎的《夜來香》混著硝煙味飄滿舞廳。幾乎在同一瞬間，顧雪衣猛地扯下腰間的微型炸彈，
引線“滋滋”燒著，氣浪轟然炸開，把兩人都掀翻在地。硝煙還沒散，
沈硯冰已經(jīng)翻身撲過來，槍口死死抵住顧雪衣的太陽穴，指腹扣著扳機，只要再用一分力，
就能讓她腦漿迸裂?？深櫻┮卤人?，發(fā)簪已經(jīng)拔在手里，鋒利的簪尖刺破他的喉結(jié)，
只要她手腕再往前送半寸，就能挑斷他的頸動脈。“櫻花計劃的密電，在誰手里？
”沈硯冰的呼吸噴在顧雪衣的脖頸上，帶著雪茄的焦香和淡淡的血腥味，“不說，
我就把你綁在黃浦江碼頭的鐵錨上，讓潮水一點一點把你淹透?！鳖櫻┮峦蝗恍α?，
眼尾上挑，媚得像淬了毒的狐妖。她微微仰頭，咬住沈硯冰的耳垂，
聲音又軟又黏：“沈會長貴人多忘事？昨晚在匯豐銀行金庫，您還說要把我藏進保險庫，
做您的金絲雀呢?！痹捯粑绰?，她的膝蓋猛地頂向沈硯冰的要害，可沈硯冰早有防備，
反手鉗住她的手腕，狠狠按在滿地的碎玻璃上。尖銳的玻璃碴子扎進她的掌心，
鮮血瞬間滲出來，染紅了他锃亮的西裝袖口。沈硯冰盯著她的眼睛，瞳孔里映著漫天火光，
語氣冷得像冰：“顧雪衣，別跟我玩這套。你是特高課的人，我是軍統(tǒng)的人，
咱們倆從見面那天起，就只能活一個?！鳖櫻┮绿鄣妙~頭冒冷汗，卻還在笑，
舌尖舔過唇角的血珠：“那可不一定。說不定哪天，沈會長就舍不得殺我了呢？
”第二章 血色密電三天后的清晨，法租界圣心教堂的鐘聲敲了七下，薄霧裹著焚香的味道，
飄在彩繪玻璃外。顧雪衣穿著一身素白修女服，跪在懺悔室里，雙手交疊放在胸前，
看似虔誠，實則耳麥里正傳來特高課長岡村正雄的指令，
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：“密電藏在管風琴第三根音管里，拿到后立刻銷毀，
別讓沈硯冰的人盯上。”顧雪衣低聲應了句“是”，剛要起身，頭頂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，
帶著幾分戲謔：“顧小姐這是想向天主懺悔？懺悔你殺了多少中國人，
還是懺悔你替日本人賣命？”她猛地抬頭，看見沈硯冰穿著黑色神父長袍，
站在唱詩班的閣樓上，陽光透過彩繪玻璃，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一半是圣潔的紅，
一半是暗沉的黑。他手里拿著本圣經(jīng)，手指夾著一頁紙，
赫然是顧雪衣昨天給岡村發(fā)的密電副本。顧雪衣瞬間變了臉色，猛地從袖管里抽出匕首，
朝著閣樓撲過去?？缮虺幈人?，翻身從閣樓上跳下來，落地時穩(wěn)穩(wěn)地抓住她的手腕，
將她的匕首按在管風琴的琴鍵上?！斑恕钡囊宦暰揄懀茱L琴發(fā)出沉悶的低音，
震得整個教堂都在顫?！邦櫺〗慵笔裁矗俊鄙虺幈男靥刨N著她的后背，呼吸落在她的頸窩，
“咱們不如好好聊聊，這管風琴里的密電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?！鳖櫻┮聮暝胍獟昝?，
可沈硯冰的力氣太大，她的手腕被按得生疼。她突然發(fā)力，往后一肘頂在他的肋骨上，
趁他吃痛的瞬間，轉(zhuǎn)身朝著管風琴撲過去。她的手指剛碰到第三根音管，
就聽見“咔嗒”一聲，音管里突然彈出一排淬毒的銀針，朝著她的面門射過來。
顧雪衣反應極快，猛地側(cè)身躲開，銀針“釘”在身后的墻壁上，
針尖泛著幽綠的光——是見血封喉的鶴頂紅。她回頭瞪著沈硯冰，
眼神里滿是殺意：“你早就知道這里有陷阱！”沈硯冰慢條斯理地整理著神父長袍的衣襟，
語氣平淡：“岡村那老狐貍的心思，我還猜不透？他故意把消息透露給你，
就是想讓你和我兩敗俱傷，他好坐收漁利?！鳖櫻┮乱е溃俅螕湎蚬茱L琴，
這次她學乖了，先用匕首撬開音管的側(cè)面，果然看見里面藏著一卷泛黃的密電。
可就在她要把密電拿出來時，沈硯冰突然沖過來，扣住她的手腕，將她按在管風琴的琴鍵上。
激昂的管風琴聲突然響起，震得人耳膜發(fā)疼。沈硯冰低下頭，咬住她的鎖骨，牙齒用力，
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。“上次在百樂門沒說完的話，現(xiàn)在繼續(xù)說？”他的聲音帶著熱氣，
“你到底為什么替岡村做事？肅親王府的遺孤，不該恨日本人嗎？”顧雪衣的身體猛地一僵，
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。她突然發(fā)力，將沈硯冰推下閣樓，自己踩著琴鍵躍向穹頂。
管風琴的琴鍵被她踩得亂七八糟，聲音刺耳，可她不管不顧，伸手去夠穹頂?shù)臋M梁，
想要從天窗逃出去。沈硯冰從閣樓的廢墟里爬出來，看著她的背影，突然從懷里掏出手槍，
對準她的腳踝?！芭椤钡囊宦?，子彈擦著她的腳踝飛過，打在天窗的玻璃上，
玻璃瞬間碎成蛛網(wǎng)。顧雪衣腳下一滑，從橫梁上摔下來，眼看就要砸在管風琴上，
沈硯冰突然沖過去，抱住她的腰，滾進旁邊的懺悔室。懺悔室的木門被撞得粉碎，
兩人摔在地上，沈硯冰壓在她身上，掌心按在她的胸口。顧雪衣的指甲狠狠掐進他的后頸，
鮮血滲出來，染紅了他的神父長袍。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她的聲音帶著顫抖，
不是因為害怕，而是因為憤怒。沈硯冰扯開她的修女服衣襟，露出鎖骨下方的櫻花刺青，
那是特高課特工的標志。他的指尖劃過刺青，在她之前被彈片劃傷的舊傷上撒了把鹽，
疼得顧雪衣渾身發(fā)抖?！疤馗哒n的王牌特工，原來也會怕疼。”他的語氣冰冷，“顧雪衣，
你別忘了，當年肅親王府被滅門，日本人手里的刀，可是沾了你全家人的血。
”顧雪衣的眼睛瞬間紅了，眼淚差點掉下來，可她還是咬著牙，從靴子里抽出另一把匕首，
朝著沈硯冰的心臟刺過去：“我用不著你提醒！我做什么，跟你沒關(guān)系！
”第三章 致命糾纏深夜的霞飛路公寓，窗簾拉得嚴嚴實實，只留一盞壁燈，
昏黃的光落在地毯上，映出滿地狼藉。顧雪衣裹著一條絲絨浴巾，從浴室里走出來，
頭發(fā)還在滴水，水珠順著她的鎖骨滑進浴巾里，勾勒出誘人的曲線。她剛要去拿床上的睡衣，
就看見沈硯冰坐在沙發(fā)上，手里拿著放大鏡，正在研究那截從教堂里搶來的密電殘片。
密電上的字跡被血染紅了一半，
只剩下幾個模糊的字：“櫻花計劃...三日后...碼頭...”顧雪衣故意放慢腳步，
讓浴巾往下滑了滑，露出腰間的舊槍傷——那是兩年前在重慶執(zhí)行任務時，
被軍統(tǒng)的人打中的，至今還留著猙獰的疤痕?！吧驎L倒是清閑，大半夜闖到我的公寓，
不是為了查情報，是為了看我洗澡？”她的聲音又軟又媚，帶著幾分挑釁。沈硯冰抬起頭，
目光落在她的腰上，眼神暗了暗。他突然站起身，幾步走到她面前，伸手掐住她的脖子，
將她按在墻上。他的力道很大，顧雪衣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，臉漲得通紅，可她還是在笑，
眼神里滿是不屑?！澳闵砩嫌衅咛幣f傷，三處槍傷，兩處刀傷，
還有這里...”沈硯冰的另一只手扯開她的浴巾，
指尖碾過她小腹的燒傷疤痕——那是當年王府被燒時留下的，
“是七年前肅親王府大火留下的吧？”顧雪衣的身體猛地一震，像是被電流擊中。她沒想到，
沈硯冰竟然連這個都知道。她的膝蓋突然頂向沈硯冰的要害，可沈硯冰早有防備，
用膝蓋隔開她的腿，將她死死抵在墻上?！罢f，櫻花計劃到底是什么？
”沈硯冰的槍口抵住她的眉心，指腹扣著扳機，“岡村想在三日后的碼頭干什么？
”顧雪衣突然笑出聲，舌尖輕輕舔過他的槍口，留下一圈濕痕：“沈會長不如猜猜看，
為什么我每次執(zhí)行任務，都能恰好遇見你？”她的腳踝纏上他的腰，輕輕一勾，
將他拉得更近，“你以為你在跟蹤我，其實是我在引你上鉤?！鄙虺幈难凵窭淞讼聛恚?/p>
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：“你敢耍我？”“彼此彼此。
”顧雪衣的手悄悄摸向發(fā)間的孔雀翎發(fā)簪，指尖剛碰到簪子，就被沈硯冰抓住手腕。
他將她的手按在墻上，低頭咬住她的唇，動作又狠又兇，像是要把她吞進肚子里。
顧雪衣掙扎著，可沈硯冰的力氣太大，她根本掙脫不開。她的牙齒狠狠咬在他的唇上，
嘗到了血腥味，沈硯冰卻毫不在意，反而更加用力地吻她。兩人在墻上廝打，
最后一起摔倒在地毯上，翻滾著，糾纏著，分不清是恨還是別的什么。最終，
沈硯冰將顧雪衣壓在身下，槍口依舊抵著她的眉心，可他的眼神卻變了，不再是冰冷的殺意，
反而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?！邦櫻┮?，”他的聲音有些沙啞，“你明明恨日本人，
為什么還要替他們做事？”顧雪衣的呼吸有些急促，胸口起伏著。她看著沈硯冰的眼睛，
突然笑了，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：“恨？我當然恨！可我能怎么辦？岡村握著我弟弟的命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