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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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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婚紀念日,他去參加白月光的葬禮。葬禮上他吐血昏迷,醒來卻獨獨忘了我是他妻子。

傅家讓我扮演他的“摯友”,只為保住白月光腹中“遺腹子”。我忍辱配合這場荒誕大戲,

直到他嘶吼著質(zhì)問:“程穗,你一直在騙我!”真相撕開的瞬間,他噴著血倒下,

換我一句冰冷的“我們離婚”。后來,他墜入深淵成了活死人,

床頭卻擺著一張發(fā)餛飩攤上——我的側(cè)臉照。原來他記得一切,只是不記得愛我。沉淵之下,

沒有贏家,只有我拼死掙出的一點微光。1姜晚意葬禮那天,

是我和傅臨淵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。諷刺得像老天爺親手寫的劇本。靈堂肅穆,

黑白照片上的女人依舊美得驚心動魄,眉眼間帶著傅臨淵最迷戀的那種破碎感。

他是抱著骨灰盒回來的,一身純黑高定西裝,襯得他臉色比紙還白。

平日里一絲不茍的頭發(fā)此刻有些凌亂,深邃的眼窩下是濃重的陰影。賓客們低聲啜泣,

說著“紅顏薄命”、“天妒英才”。傅家老爺子拄著拐杖,老淚縱橫。

傅臨淵的母親更是哭倒在遺像前,喊著“我苦命的晚意”。

空氣里彌漫著百合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,悶得人喘不過氣。我作為傅臨淵名義上的妻子,

安靜地站在人群邊緣,像個局外人。傅臨淵的目光空洞地掃過眾人,最后落在我身上。

那眼神,沒有溫度,只有沉甸甸的、幾乎壓垮人的疲憊和……某種我看不懂的、濃稠的恨意?

或者僅僅是漠然?他朝我走來,腳步有些虛浮?!杆胨??!顾_口,聲音嘶啞得厲害。

我下意識地伸出手,想去扶他有些搖晃的身體。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手臂的瞬間,

他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,猛地一縮。下一秒,他做出了一個讓整個靈堂瞬間死寂的動作。

他無視了我伸出的手,整個人直直地向前倒去。卻不是倒向我。而是重重地、毫無保留地,

撲倒在了姜晚意那張巨大的黑白遺像前。額頭狠狠磕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供桌邊緣。

「晚意……別丟下我……」鮮血,從他光潔的額角蜿蜒而下,刺目地滴落在純白的地毯上,

洇開一朵絕望的花。2所有人都嚇傻了。傅家亂成一團。家庭醫(yī)生沖上來急救,

保鏢試圖隔開混亂的人群。傅臨淵被緊急送往傅家投資的頂級私人醫(yī)院。

初步診斷:輕微腦震蕩,外加情緒極度崩潰導致的暫時性失憶。是的,失憶。

他記得自己是傅臨淵,記得傅氏集團,記得他的父母親人。唯獨,忘記了我,程穗。

也忘記了姜晚意已經(jīng)死了這件事。3VIP病房里,消毒水味更濃。傅臨淵頭上纏著紗布,

臉色依舊蒼白,但那雙總是盛滿疏離和算計的眼睛,此刻卻像蒙了一層霧,茫然又脆弱。

這種脆弱,是我和他結婚三年來從未見過的。傅母坐在床邊,緊緊握著他的手,

眼淚就沒停過?!概R淵,你感覺怎么樣?頭還疼嗎?」傅臨淵皺著眉,

視線在病房里茫然地掃視,最后定格在我身上。他看了我很久,眼神陌生,帶著一絲探究。

「媽,」他終于開口,聲音有些遲疑,「她是誰?」傅母的哭聲頓了一下,

臉上閃過一絲復雜,隨即堆起一個安撫的笑,輕輕拍著他的手背。「臨淵,這是穗穗,程穗。

」她頓了頓,聲音放得更柔,像哄孩子,「是你……是你很重要的朋友。你受傷了,

她特意來看你的?!古笥眩课业男南癖灰恢槐涞氖诌o,又狠狠摔在地上。傅臨淵聽了,

眉頭皺得更緊,似乎在努力回憶什么,最終還是放棄。他對我扯出一個極其客套疏離的微笑,

點了點頭。「程小姐,麻煩你了?!钩绦〗恪@三個字,像淬了冰的針,

密密麻麻扎進心臟。三年來,他從未這樣叫過我。即使是吵架冷戰(zhàn),

他也只會連名帶姓地喊“程穗”。如今,我成了他口中陌生的“程小姐”。

4傅母把我拉到病房外的小會客廳。奢華的真皮沙發(fā)坐著硌人。她保養(yǎng)得宜的臉上淚痕未干,

眼神卻已經(jīng)恢復了商界女強人特有的精明和不容置疑?!杆胨耄顾龂@了口氣,

語氣帶著一種沉重的無奈,「你看到了,臨淵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。

醫(yī)生說他潛意識里受到太大刺激,選擇了封閉最痛苦的那部分記憶……晚意的死,

還有……還有你們的關系?!顾^察著我的臉色,斟酌著詞句?!羔t(yī)生說,

強行刺激他恢復記憶,風險很大,可能會徹底崩潰?,F(xiàn)在最好的辦法,就是順著他的記憶來,

讓他慢慢接受現(xiàn)實?!刮液韲蛋l(fā)干:「媽,您的意思是……」傅母避開我的目光,

看向病房的方向,聲音壓得很低,卻字字清晰?!竿硪舛亲永锏暮⒆樱桥R淵唯一的骨肉了。

」我渾身一僵。姜晚意懷孕了?在死之前?「那孩子……已經(jīng)四個多月了。

臨淵出事前才知道,還沒來得及高興……」傅母的聲音哽住,眼圈又紅了,「晚意不在了,

這孩子就是傅家未來的指望!是臨淵的命根子!再也不能有任何閃失了?!顾D(zhuǎn)過頭,

目光銳利地鎖住我,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懇求?!杆胨?,你是臨淵法律上的妻子,

是這個家的女主人。現(xiàn)在他這個樣子,只記得晚意,把晚意當成……當成他最重要的人。

為了孩子,為了臨淵能穩(wěn)定下來,也為了傅家……」她深吸一口氣,抓住我的手,

力氣大得驚人?!肝?,暫時……暫時扮演好‘朋友’的角色。等孩子平安生下來,

等臨淵情緒穩(wěn)定些,我們一定會慢慢告訴他真相!到時候,傅家絕不會虧待你!」委屈?

扮演?我看著傅母保養(yǎng)得宜的手,那上面戴著的碩大翡翠戒指硌得我生疼。原來,

在傅家眼里,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,最大的價值,就是在這種時候,

扮演一個識大體的“朋友”,給懷著丈夫骨肉的白月光騰位置,做保姆?傅臨淵失憶了,

不記得我。傅家為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和傅臨淵的情緒,選擇讓我隱身。那我呢?我這三年,

又算什么?5傅臨淵出院后,被接回了傅家山頂那座如同古堡般的莊園。

姜晚意生前住的“聽瀾苑”,被精心布置成了療養(yǎng)中心。傅臨淵住了進去。而我,

作為他“重要的朋友”程穗,也“受邀”住了進來——住進了離主樓最遠的西側(cè)副樓。

傅臨淵的記憶,

固執(zhí)地停留在了一個奇怪的節(jié)點:他和姜晚意是彼此深愛但遭遇家族阻力的情侶,

而我是他“信任的”、幫助他和姜晚意暗中聯(lián)系的“朋友”。多么荒謬的劇本。

他開始頻繁地找我。「程小姐,晚意今天胃口怎么樣?她喜歡喝我讓人燉的燕窩嗎?」

他坐在我對面,穿著柔軟的家居服,眼神帶著失憶者特有的那種純粹詢問。

傭人每天都會把頂級血燕送到聽瀾苑的小廚房。傅臨淵會親自看著火候。

許上樓去看“養(yǎng)胎”的姜晚意——傅母和醫(yī)生怕他近距離接觸一個“不存在”的人會刺激他。

他只能通過我這個“中間人”傳遞關心。我看著他那雙曾讓我沉溺的眼睛,

此刻盛滿對另一個女人的擔憂,心臟像被鈍刀子反復切割?!杆玫??!刮掖瓜卵?,

指甲幾乎掐進掌心?!改蔷秃谩!顾闪丝跉猓旖锹冻鲆唤z孩子氣的笑容,隨即又蹙起眉,

「我媽總不讓我上去看她,說怕我吵到她休息。程小姐,你幫我多陪陪她,

她一個人肯定很悶。」我扯了扯嘴角,算是回應。姜晚意死了。

骨灰盒就在傅家的祠堂里供著。而我,每天要對著她的丈夫,

編織著關于她的、活色生香的謊言。6那天,

我去聽瀾苑給傅臨淵送一份需要他緊急簽字的文件。剛走到書房門口,

虛掩的門縫里傳來壓抑的爭吵聲。是傅臨淵和傅母。「媽!為什么要把晚意關起來?

她到底怎么了?為什么我連見她一面都不行?」傅臨淵的聲音帶著焦躁和痛苦?!概R淵,

你冷靜點!」傅母的聲音透著嚴厲,「醫(yī)生說了,你現(xiàn)在需要靜養(yǎng)!晚意她……她胎象不穩(wěn),

情緒也很脆弱,你們見面只會互相刺激!媽是為你們好!」「為我好?

為我好就把我妻子關著不讓我見?」傅臨淵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失控的邊緣,

「她是不是出事了?媽你告訴我!晚意到底怎么了!」「砰!」一聲悶響,

像是拳頭砸在桌子上的聲音?!杆芎茫∷皇切枰菹?!」傅母的聲音也尖利起來,

「你能不能懂點事!想想你爸,想想公司!現(xiàn)在外面多少雙眼睛盯著傅家?

你想讓全天下都知道傅氏總裁瘋了,抱著個骨灰盒喊老婆嗎!」空氣瞬間凝固。門外的我,

如同被冰水從頭澆到腳。骨灰盒……傅臨淵失憶了,但傅母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這三個字,

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狠狠捅破了那層虛假的泡沫。書房里死一般的寂靜。幾秒鐘后,

傳來傅臨淵極度痛苦、如同困獸般的嘶吼,還有東西被瘋狂掃落在地的碎裂聲。「啊——!」

「滾!都給我滾出去!」傭人和保鏢慌亂地沖進去。我站在門外,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。

原來傅家的人,包括傅臨淵自己潛意識里,都是知道的。他們只是在合力演一場荒誕的大戲。

而我,是戲里最卑微的道具。7那晚之后,傅臨淵的情緒明顯更不穩(wěn)定了。

他不再問我關于“姜晚意”的事,只是變得更加沉默陰郁??次业难凵窭?,

那種陌生的探究漸漸被一種更深沉、更復雜的東西取代,像是迷茫,又像是……懷疑?

他開始做一些奇怪的事。比如,他會突然出現(xiàn)在我住的西樓附近,在我獨自散步時,

遠遠地看著我,眼神空洞,像是在我身上尋找某個不存在的影子。比如,

他會派人送來一些昂貴卻完全不搭的首飾,蒂芙尼的鑰匙項鏈,卡地亞的釘子手鐲,

風格迥異,一看就不是給我的。「程小姐,傅先生說……這是給……給晚意小姐的?!?/p>

送東西來的助理一臉尷尬,「他讓您……代為保管,或者……轉(zhuǎn)交。」我面無表情地收下。

姜晚意喜歡什么,我太清楚了。她喜歡小眾設計師的作品,喜歡珍珠的溫潤,

喜歡玉石的含蓄。這些張揚的奢侈品牌,從來不是她的風格。是傅臨淵的記憶徹底混亂了?

還是……他在試探什么?更讓我心頭發(fā)冷的是,我發(fā)現(xiàn)傅臨淵書房的抽屜里,多了一瓶藥。

藥瓶上的標簽是英文,我偷偷查了,

是國外用于治療嚴重創(chuàng)傷后應激障礙(PTSD)和分離性障礙的強效鎮(zhèn)靜藥物。傅家,

在給他用猛藥。8真正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,是在一次傅家的家宴上。

為了安撫傅臨淵的情緒,也為了在外界面前維持“一切正常”的假象,

傅母在莊園里舉辦了一個小型晚宴,邀請的都是傅家核心的親戚和世交。

我作為“重要的朋友”,自然也在席。傅臨淵被注射了藥物,看起來平靜了許多,

穿著剪裁完美的西裝,坐在主位,神情依舊是那種帶著距離感的淡漠,

偶爾扯動嘴角應付一下旁人的問候,滴水不漏。酒過三巡,氣氛看似融洽。一個遠房表嬸,

大概是喝多了,也可能是太久沒見過姜晚意,又或許是傅臨淵今晚的平靜給了她錯覺。

她端著酒杯,笑著看向傅臨淵?!概R淵啊,晚意怎么沒下來?這都幾個月了,

害喜也該好些了吧?上次見她,那孩子可真是,越長越像你了!」空氣瞬間凍結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地看向那位表嬸,然后又齊刷刷地轉(zhuǎn)向傅臨淵。傅臨淵端著酒杯的手,

猛地一頓。杯中的紅酒液面劇烈地晃了一下。他臉上那層平靜的面具,

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龜裂。他的眼神,從茫然,到困惑,

再到一種被巨大謊言愚弄后的、火山噴發(fā)前的死寂。他緩緩地,極其緩慢地轉(zhuǎn)過頭,

目光像淬了寒冰的利箭,直直射向我。那眼神,不再是失憶后的陌生和脆弱。

而是充滿了被背叛的震驚、滔天的怒火,和一種……終于看清真相的、令人心悸的絕望。

「程、穗。」他咬著牙,一字一頓,聲音不大,卻像驚雷炸響在死寂的宴會廳。

「你一直在騙我?!埂竿硪馑降自谀模俊?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,落針可聞。

傅母臉色煞白,手里的餐巾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。其他親戚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。

傅臨淵死死地盯著我,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,翻涌著驚濤駭浪。

失憶的屏障似乎被這殘酷的質(zhì)問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,痛苦和混亂如同洪水般傾瀉而出。

「說??!」他猛地站起身,動作太大,帶倒了身后的高背椅,發(fā)出刺耳的摩擦聲。

他幾步跨到我面前,高大的身影帶來沉重的壓迫感,帶著酒氣和藥味的灼熱氣息噴在我臉上。

「你告訴我!晚意她人呢?她肚子里的孩子呢!」他失控地抓住我的肩膀,

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,「你們把她藏到哪里去了?你們對她做了什么!」「臨淵!

你冷靜點!」傅母尖叫著沖過來,想要拉開他。「滾開!」傅臨淵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獅子,

狠狠甩開傅母的手。傅母踉蹌著后退,被旁邊的親戚扶住。他的眼里只剩下我,

只剩下被欺騙的狂怒。「程穗,回答我!」他搖晃著我,聲音嘶啞破碎,

「你不是說她很好嗎?你不是每天都在陪著她嗎?她人呢?!」肩膀傳來劇痛,

骨頭似乎都在呻吟。我看著眼前這張因暴怒而扭曲的俊臉,

看著他眼底那片被背叛的、深不見底的痛苦汪洋,心底最后一絲僥幸和溫度也徹底熄滅。

原來,即使失憶了,他對姜晚意的愛,依舊是他靈魂里燒不盡的野火。而我這個“朋友”,

不過是他在荒原上,隨手抓住的一根稻草。一旦發(fā)現(xiàn)稻草是假的,那滔天的怒火,

便會將我焚毀殆盡?!杆懒??!刮矣帽M全身力氣,清晰地吐出這三個字。聲音不大,

卻像一把冰冷的匕首,瞬間刺破了所有虛假的喧囂。「姜晚意,三個月前,

在從瑞士回國的私人直升機上,墜機身亡。一尸兩命?!埂改惚е墓腔液谢貋淼摹?/p>

你忘了?」「你的妻子,早就死了。」10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
傅臨淵臉上所有的暴怒、質(zhì)問、瘋狂,都在一瞬間凝固了。他的瞳孔驟然放大,

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、最不可能的事情?!覆弧豢赡堋顾?,

抓住我肩膀的手,力道卻不由自主地松了。「你騙我……程穗,你在騙我對不對?

你在報復我……」他搖著頭,眼神渙散,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,

「她只是生我的氣……她只是躲起來了……她不會死的……」他猛地松開我,

踉蹌著后退一步,眼神狂亂地在宴會廳里搜尋,

似乎想從那些同樣震驚和恐懼的臉上找到否定的答案。「媽!你告訴她!她在撒謊!」

他轉(zhuǎn)向傅母,聲音里帶著絕望的哀求,「晚意沒有死!她沒有!」傅母早已淚流滿面,

捂著嘴,泣不成聲,只能用力地搖頭。其他親戚也都別開臉,不忍再看。最后一絲希冀破滅。

傅臨淵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,只剩下一種死寂的灰白。他高大的身軀晃了晃,

像一座轟然倒塌的山峰。「噗——」一口鮮血,毫無預兆地,從他口中噴涌而出!

猩紅的血點濺落在他昂貴的白襯衫上,觸目驚心。也濺了幾滴在我冰涼的手背上,

帶著滾燙的、令人作嘔的溫度?!概R淵!」「快叫醫(yī)生!」尖叫聲再次炸開,

比之前更加恐慌。傅臨淵的身體直直地向后倒去,眼睛死死地睜著,

望著宴會廳那璀璨卻冰冷的水晶吊燈,眼神空洞得像個被掏空的破布娃娃。徹底崩潰。

11傅臨淵被緊急送進了重癥監(jiān)護室。醫(yī)生說是急怒攻心,

加上之前腦震蕩和藥物疊加的副作用,引發(fā)了嚴重的應激性心腦血管反應。

情況一度非常危急。傅母在病房外哭暈過去兩次。傅家徹底亂了套。而我,

這個“罪魁禍首”,在傅家一片兵荒馬亂中,回到了西樓。房間里一片漆黑。我沒有開燈,

只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窗外是傅家莊園精心打理的花園,夜色里影影綽綽,

像個華麗的牢籠。手背上,那幾點已經(jīng)干涸發(fā)暗的血跡,像丑陋的烙印。我打開水龍頭,

冰冷的水流沖刷著手背,一遍又一遍,皮膚被搓得發(fā)紅發(fā)痛,但那印記似乎已經(jīng)滲入了骨髓。

傅臨淵那口噴出的血,他倒下時那徹底破碎的眼神,不斷在我腦海中回放。我報復了嗎?

說出了真相,撕破了傅家精心編織的謊言,看著傅臨淵在我面前徹底崩潰,我該感到快意嗎?

為什么心口的位置,卻像是破了一個大洞,灌滿了冰冷的夜風,又冷又疼,空空蕩蕩?

是因為這三年的付出,終究喂了狗?還是因為……在看到他吐血倒下的瞬間,

那個深埋心底、連自己都唾棄的念頭,

竟然還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——怕他真的就這么死了?真是……賤骨頭。

12傅臨淵在ICU里掙扎了三天三夜,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。他被轉(zhuǎn)入了頂級VIP病房,

由最頂級的醫(yī)療團隊和安保團隊24小時看護。傅家對我的態(tài)度,降到了冰點。

傅母再也沒正眼看過我一次。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傅臨淵身上,以及……封鎖消息,

穩(wěn)定傅氏集團搖搖欲墜的股價。一個失心瘋的總裁,對任何企業(yè)來說都是災難。

我被徹底遺忘或者說遺棄在西樓。除了定時送飯打掃的傭人,沒有人再踏足這里。

傭人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鄙夷和恐懼,仿佛我是帶來災禍的瘟神。也好。落得清靜。

我開始收拾東西。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。這三年,

我就像一株依附在傅臨淵這棵大樹上的藤蔓,我的所有,都被打上了“傅太太”的標簽。

真正屬于“程穗”的東西,少得可憐。手機響了,是傅臨淵的特別助理周揚。

他算是我在傅家唯一還能說得上話的人。「夫人?!怪軗P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,

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……猶豫。「周助理,有事嗎?」我的聲音平靜無波。

「傅總醒了?!怪軗P頓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詞句,「他……想見您?!瓜胍娢??

是恨不得殺了我吧?「不見?!刮腋纱嗬涞鼐芙^?!阜蛉耍怪軗P的聲音更低了,

帶著點懇求,「傅總的情況……不太穩(wěn)定。醫(yī)生說,他現(xiàn)在情緒極度低落,拒絕交流,

也拒絕治療……他……他只說要見您。」我沉默著?!阜蛉?,」周揚嘆了口氣,

聲音帶著一種殘酷的清醒,「傅董(傅臨淵的父親)那邊……意思是,傅總現(xiàn)在不能出事。

傅氏經(jīng)不起這樣的動蕩。算我……求您了。哪怕……哪怕只是露個面?」呵。原來如此。

不是傅臨淵想見我,是傅家需要我去當那個安撫傅臨淵情緒的工具。為了傅氏集團。

我這個工具人,還真是物盡其用?!负??!刮衣牭阶约赫f,聲音平靜得可怕,「我過去?!?/p>

13推開病房厚重的門,濃重的消毒水和藥物的味道撲面而來。病房很大,像一間豪華套房。

窗簾緊閉,只開著一盞昏暗的床頭燈。儀器發(fā)出單調(diào)的滴答聲。傅臨淵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,

頭上還纏著紗布,臉色是病態(tài)的蒼白,嘴唇干裂。幾天不見,他瘦脫了形,眼窩深陷,

顴骨凸出,曾經(jīng)銳利明亮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深不見底的疲憊。

他聽到開門聲,緩緩轉(zhuǎn)過頭??吹绞俏?,他那雙空洞的眼睛里,沒有任何波瀾。沒有恨,

沒有怒,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。只有一片荒蕪的漠然。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
周揚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,無聲地退了出去,輕輕帶上了門。病房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。

死寂。只有儀器規(guī)律的滴答聲,和他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。

我走到離病床幾步遠的地方,停下。沒有開口。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,

每一秒都像在凝固的膠水里跋涉。終于,他動了動干裂的嘴唇,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。

「她死了。」不是疑問,是陳述。帶著一種萬念俱灰的平靜。「……是?!?/p>

「孩子……也沒了?」「……是?!褂质且魂囬L久的沉默。壓抑得讓人窒息。

他緩緩閉上了眼睛,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。一滴透明的液體,毫無預兆地,

順著他蒼白瘦削的臉頰滑落,沒入雪白的枕頭,洇開一個深色的小點。他開口,

聲音輕得像一陣隨時會散去的煙。「程穗?!埂肝覀冸x婚吧。」14離婚。這兩個字,

從他口中如此輕易地說了出來。沒有憤怒,沒有指責,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舍。

只有一種塵埃落定后的,徹底的疲憊和解脫。仿佛斬斷的不是一段三年的婚姻,

而是一根早已腐朽、令人厭惡的枷鎖。心臟的位置,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捅了一下,

尖銳的疼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。緊接著,是鋪天蓋地的、冰冷的麻木。原來,這就是結局。

我看著他閉目流淚的側(cè)臉,那張曾讓我怦然心動、也讓我遍體鱗傷的俊美面孔。此刻,

為另一個女人流下的眼淚,成了對我們婚姻最徹底的祭奠和嘲諷。「好。」

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,同樣平靜,甚至帶著一絲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、近乎殘忍的輕松。

「傅臨淵,我們離婚?!顾琅f閉著眼,沒有回應。仿佛剛才那句話,

已經(jīng)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。我轉(zhuǎn)身,沒有絲毫停留,走向門口。手握住冰涼的金屬門把手,

身后卻傳來他如同夢囈般的聲音,很輕,卻像淬了毒的針,

精準地扎進我心底最深處、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角落。「程穗……」「這三年……對不起?!?/p>

「還有……謝謝你……最后告訴我真相?!箤Σ黄??謝謝?我握著門把的手,

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,微微顫抖。傅臨淵,你的對不起,太廉價。你的謝謝,

更是對我最大的侮辱。我用力擰開門,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將那間充滿藥味和絕望的病房,

連同里面那個為白月光心碎的男人,徹底關在身后。走廊的光線有些刺眼。周揚迎上來,

臉上帶著詢問和擔憂。「夫人……」「周助理,」我打斷他,聲音清晰而冰冷,

不帶一絲波瀾,「麻煩你,聯(lián)系傅董和最好的離婚律師。」「盡快擬好離婚協(xié)議。」

「我只要一樣東西?!埂缸杂?。」15離開醫(yī)院后,我沒回傅家那個華麗的牢籠。

周揚動作很快。傅家大概也巴不得我趕緊消失,離婚協(xié)議幾乎是光速擬好了,

條款堪稱“慷慨”。除了婚前協(xié)議里約定好的、傅家看不上眼的一筆“零花錢”,

我真正帶走的,

只有傅母當初塞給我的、那幾處不算在傅家公產(chǎn)名下的私人小鋪面和一個郊區(qū)小公寓的產(chǎn)權。

足夠我活下去,也足夠我離開這座城。簽字那天,

是在傅氏集團頂樓那間巨大的、能俯瞰半個城市的總裁辦公室。傅臨淵沒出現(xiàn)。

出面的是傅父和傅家龐大的律師團。傅父,那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男人,

此刻看著我的眼神復雜難辨,有審視,有疲憊,最終只化作一句聽不出情緒的:“程穗,

傅家……對不住你?!蔽页读顺蹲旖?,沒說話。對不???輕飄飄三個字,

蓋過三年青春和一個胎死腹中的婚姻。鋼筆很沉。簽下自己名字時,指尖冰涼。

最后一筆落下,塵埃落定?!赋绦〗?,」為首的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,語氣公事公辦,

「這是您的文件副本。后續(xù)所有產(chǎn)權過戶手續(xù),我們會盡快處理?!钩绦〗恪?/p>

我又變回了程小姐。走出那扇沉重的、象征著財富與權力的玻璃門,外面陽光刺眼。

我抬手擋了擋,指尖那點涼意似乎被曬透了些。自由?空氣里聞不到味道。

16我沒動傅家給的公寓和鋪面,怕臟。用那筆“零花錢”,

在城南一個老小區(qū)租了個小兩居。房子舊,但干凈,

樓下有煙火氣十足的早餐鋪子和喧鬧的菜市場。我開始找工作。

頂著“傅臨淵前妻”這個身份,在上京這個圈子里找個體面工作,難于登天。

投出去的簡歷大多石沉大海,偶爾幾個面試,

對方HR的眼神總是帶著隱秘的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。最后,

是一家剛起步的小型珠寶設計工作室收留了我,職位是行政兼打雜。

老板是個海歸回來的年輕設計師,叫唐棠,性格爽利得像顆小辣椒,不太關注八卦,

只看能力。「程穗是吧?明天能來上班嗎?」她翻著我的簡歷,抬頭問我,眼神干凈?!改堋?/p>

」我?guī)缀跏橇⒖袒卮?。薪水不高,但足夠付房租和養(yǎng)活自己。更重要的是,

它讓我重新感受到了“腳踏實地”四個字的分量。日子開始像褪色的老照片,按部就班,

波瀾不驚。擠地鐵,吃盒飯,加班,被唐棠催著整理永遠也理不清的設計圖稿。累,

卻有種麻木的充實??桃馄帘瘟怂嘘P于傅家的消息。

偶爾在財經(jīng)新聞的邊角瞥見“傅氏集團”幾個字,心臟還是會下意識地抽緊,

隨即又被我強行按下去。傅臨淵……他后來怎么樣了?是繼續(xù)崩潰,還是已經(jīng)振作起來,

重新做回他那個完美無缺的傅總?我強迫自己不去想。17再次聽到傅臨淵的消息,

是在三個月后。深秋的傍晚,我加完班,在樓下便利店買關東煮。

手機推送彈出一條本地社會新聞標題:「傅氏集團總裁傅臨淵低調(diào)現(xiàn)身慈善晚宴,

身形消瘦引關注」。配圖是一張抓拍。燈光璀璨的宴會廳角落,

傅臨淵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,側(cè)身與人交談。照片像素不高,

但能清晰地看到他瘦了很多,下頜線鋒利得有些嶙峋,側(cè)臉依舊英俊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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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8-22 13:11:5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