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小時后，站在那家裝修得粉紫曖昧、燈光朦朧、連空氣都飄著淡淡甜香和酒精味的Les Bar門口，看著里面三三兩兩坐著的、姿態(tài)親昵的女性情侶，顧陽腿軟得想當場給林薇跪下。
天要亡我！
他被林薇半推半搡地弄進一個角落的卡座，全程低著頭，恨不得把臉埋進高領毛衣里——出來得太急，羽絨服沒穿，但高領打底衫和長褲是他的最后防線！
“兩杯‘怦然心動’！”林薇熟門熟路地點了單，然后湊過來興奮地耳語，“看那邊！那個短發(fā)超帥的T！還有那邊，哇，那個姐姐好御！是我喜歡的類型！甜甜你快看啊，別害羞嘛！”
顧陽如坐針氈，屁股底下像有火在燒。他眼神根本不敢亂瞟，死死盯著面前桌子上的一道木紋，心里把滿天神佛求了個遍。
酒很快上來了，粉紅色的液體在曖昧燈光下冒著細小的氣泡。
林薇塞給他一杯：“嘗嘗，度數不高，甜甜的，適合你?！?/p>
顧陽正需要點什么來壓驚，想都沒想就灌了一大口。確實是甜的，帶著果香，咽下去后才有淡淡的酒意返上來。
一杯下肚，緊繃的神經似乎松弛了些許。林薇還在他耳邊嘰嘰喳喳，興奮地介紹著她“偵查”到的各路美女，甚至慫恿他上去要聯(lián)系方式。
酒精開始發(fā)揮作用，身體暖烘烘的，腦袋也有些輕飄飄的。顧陽聽著林薇的話，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她指的方向。
那個穿著西裝馬甲、梳著背頭的帥氣女生……好像確實挺順眼？旁邊那個穿著吊帶長裙、氣質清冷的大姐姐……咳，身材真好。
打??！顧陽你快醒醒！你不對勁！
他又猛灌了一口酒，試圖驅散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。
林薇看他喝得爽快，以為他放開了，更加起勁地給他倒酒，自己也喝了不少。沒過多久，兩杯“怦然心動”見了底，林薇又豪氣地叫了一打試管彩虹shot。
“來！甜甜！為我們嶄新的未來干杯！”林薇舉著試管，臉頰紅撲撲的，眼神已經開始迷離。
顧陽也暈得厲害，看人都有重影了，傻笑著跟林薇碰杯：“干、干杯！為了……為了姐妹！”
五彩的酒精飲料一杯接一杯下肚。顧陽徹底飄了，恐懼和尷尬被酒精沖得七零八落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和大膽。
原來當美女是這種感覺！原來被閨蜜（？）拉著逛Les Bar這么刺激！原來那些漂亮姐姐看起來都那么可口……
呸！可口什么！他是直男！
但……直男為什么覺得那個調酒的小姐姐手指好好看？直男為什么覺得旁邊卡座里那個妹妹笑起來好甜？直男為什么……覺得摟著他肩膀、醉眼朦朧夸他“寶貝你今天怎么特別可愛”的林薇，嘴唇水潤潤的，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？
完犢子了。顧陽暈乎乎地想，老子好像……真的要被這身體和這酒精給徹底掰彎了。
林薇徹底喝高了，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，軟綿綿，熱烘烘，像塊香甜的草莓糯米糍。她蹭著顧陽的脖頸，咯咯地笑，氣息混合著酒香噴在他的耳垂和鎖骨上：“甜甜……你好香啊……軟軟的……”
顧陽渾身僵直，血液一半往頭上沖，一半往下涌，冰火兩重天，刺激得他手指尖都在抖。救命！這誰頂得住啊！前世屌絲之魂在瘋狂吶喊“兄弟穩(wěn)住！”，但今生美女之軀卻在誠實發(fā)熱發(fā)軟。
“薇、薇薇……你喝多了……”他聲音發(fā)顫，試圖把這塊黏人的年糕從身上撕下來。
“沒多……”林薇不滿地嘟囔，反而抱得更緊，仰起醉意朦朧的臉看他，眼神濕漉漉的，帶著某種直白的探究和……誘惑？“甜甜……你告訴我嘛……你喜歡什么樣的？高的？瘦的？帥氣的？還是……像我這樣的？”
最后幾個字，她幾乎是咬著顧陽的耳垂說出來的，氣音鉆進鼓膜，帶著驚人的熱度。
轟——！
顧陽腦子里那根名為“理智”的弦，徹底崩斷。酒精、女體的幽香、近距離的美色沖擊、還有那句曖昧到極點的話……混合成一顆炸彈，把他殘存的直男意識炸得灰飛煙滅。
他猛地喘了口氣，眼神發(fā)直，幾乎是無意識地，低頭就朝著那近在咫尺、喋喋不休、水潤誘人的紅唇啃了下去——
觸感比想象中更軟，帶著冰涼的酒意和甜膩的果香。
時間仿佛靜止了。
一秒，兩秒。
“唔……！”林薇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搞懵了，發(fā)出一聲短促的嗚咽，身體僵硬了一下。
這聲嗚咽像一盆冰水，瞬間澆醒了顧陽。他在干什么？！他強吻了他“姐妹”？！
滔天的驚恐和羞恥感瞬間滅頂。他觸電般猛地彈開，手腳并用慌不擇路地往后縮，差點從卡座上翻下去，臉色煞白如紙，嘴唇上還沾著點可疑的水光和口紅漬。
“對、對不起！薇薇我……我喝多了！我不是故意的！我……”他語無倫次，恨不得當場刨個坑把自己埋了。
林薇卻維持著被親的姿勢愣了好幾秒，臉頰紅得滴血，眼神里的迷醉褪去，換上了另一種更深沉的、亮得驚人的光芒。她緩緩抬起手，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唇，然后看向嚇得快要厥過去的顧陽。
沒有預想中的憤怒或者驚嚇，她的嘴角反而一點一點，慢慢地勾了起來，形成一個極其意味深長、帶著點狡黠和果然如此的笑容。
她忽然傾身過去，再次逼近魂飛魄散的顧陽，聲音壓得低低的，帶著滾燙的氣息和毫不掩飾的笑意，一字一句地砸進他嗡嗡作響的耳朵里：
“裝得挺像啊楚甜甜……”
“原來你憋著勁兒，是想親這兒？”
林薇那句話像根燒紅的針，精準扎進顧陽宕機的大腦，刺得他一個激靈，差點從卡座上彈起來。
“我、我沒有！你胡說！”他聲音劈了叉，手忙腳亂地揮舞著想推開幾乎壓在他身上的林薇，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，“我就是喝多了！對！酒精它、它先動的手！”
林薇卻不依不饒，手臂跟藤蔓似的纏著他，醉眼朦朧里閃著看透一切的精光，熱氣全噴在他燙得能煎雞蛋的臉上：“哦？只是喝多了？那剛才誰舌頭……”
“沒有舌頭！”顧陽尖叫著打斷，頭皮徹底麻了，恨不得當場表演個原地消失，“那是意外！肌肉痙攣！對，痙攣！”
“噗——”林薇終于沒忍住，趴在他肩上笑得花枝亂顫，整個人軟成一灘泥，重量全壓了過來，“甜甜……你怎么……這么可愛啊……”
可愛個鬼！老子是猛男！顧陽內心咆哮，身體卻僵得像塊被點穴的木頭。鼻尖全是林薇發(fā)間甜膩的草莓香混合著淡淡的酒氣，懷里是溫軟馨香的一團，某個部位因為剛才那個意外之吻和現在的緊密貼合，正很不合時宜地發(fā)出一些危險的信號。
要死要死要死！這身體怎么回事？！應激反應嗎？！
他猛地吸氣，試圖用冰冷的空調風壓下那股邪火，結果吸了一鼻子更濃郁的草莓味，差點沒把自己嗆死。
“行了行了，不逗你了，”林薇笑夠了，勉強撐起身子，眼神還是水汪汪的，帶著醉后的媚意，手指卻精準地戳了戳他緊繃的腮幫子，“看把你嚇的。走吧，小可愛，再待下去，你怕是要自燃了?！?/p>
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，順手把幾乎石化的顧陽也撈了起來，半個身子還掛在他肩上。
回學校的出租車里，顧陽緊緊貼著車窗，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，離旁邊那個笑得像只偷腥小貓的林薇遠遠的。車窗玻璃映出他通紅的臉和慌亂的眼，還有旁邊林薇時不時瞟過來的、意味不明的視線。
他腦子里一團亂麻。強吻了“姐妹”？還被當場抓包？這他媽是什么地獄級社死現場！以后還怎么見面？林薇會不會覺得他是個變態(tài)？會不會說出去？他“女同”的身份是不是要坐實了？
一路煎熬。
好不容易挪回宿舍，另外兩個室友還沒回來。顧陽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沖向自己的床鋪，企圖用被子蒙頭逃避現實。
“喂，”林薇卻叫住他，聲音帶著醉后的慵懶，倚在門框上，“明天周六，陪我去個地方?！?/p>
“不去！”顧陽想都沒想就拒絕，聲音悶在被子里。
“哦？”林薇拖長了調子，“某人剛才好像強吻我來著，這精神損失費……”
顧陽猛地掀開被子彈坐起來，臉又紅透了：“那是意外！賠、賠你一杯奶茶行了吧！”
“不行，”林薇笑得像只狐貍，“陪我去看藝術展，秦箏學姐的畢業(yè)展，就這么說定了。”
秦箏？那個學生會主席？氣質清冷、據說追求者能繞操場三圈的高嶺之花？
顧陽還想掙扎，林薇已經打著哈欠轉身往浴室走了：“記得穿好看點，別裹你那套丐幫裝備了，給我長點臉，好歹也是‘姐妹’嘛。”
“……”
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。顧陽癱回床上，絕望地閉上眼。完了，這姐妹情的戲碼，好像脫韁的野馬，拉不回來了。
第二天，顧陽被林薇從被窩里挖出來，按在椅子上一頓收拾。
“這件不行，太素！” “這條裙子……嗯，還行，就是領口是不是太低了點？” “哎呀你別動！粉底都沒抹勻！”
顧陽像個提線木偶，生無可戀地任由林薇擺布。直到被推到穿衣鏡前，他才猛地睜開眼。
鏡子里的人，穿著一件藕粉色的及膝連衣裙，剪裁得體，襯得腰細腿長。臉上化了淡妝，眼尾微微拉長，唇瓣是水潤的豆沙色。長發(fā)被卷出慵懶的弧度，散在肩頭。
清純又……莫名勾人。
顧陽看著鏡子里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，還有裙子勾勒出的曲線，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操……這誰頂得?。?/p>
“嘖，不愧是我。”林薇滿意地拍拍手，上下打量他，眼神亮晶晶的，“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禍國殃民了！走吧，迷死秦學姐去！”
顧陽：“……”不，他一點也不想迷死什么秦學姐。
展覽館里人不少。秦箏學姐的作品偏向冷抽象，線條利落，色彩大膽。顧陽看得云里霧里，只能跟著林薇瞎轉悠。
“呀，秦學姐！”林薇突然興奮地拽了他一下。
顧陽抬頭，就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過來。秦箏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闊腿褲，長發(fā)挽起，露出清晰的下頜線和修長的脖頸，氣質清冽得像山澗雪水。
“林薇，你來了?！彼曇粢驳?，目光落在顧陽身上，微微頓了一下，“這位是？”
“這是我室友，楚甜甜！”林薇趕緊把他往前推了推，“甜甜，這就是秦箏學姐?！?/p>
“學、學姐好?！鳖欔栍仓^皮打招呼，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，眼神飄忽，不太敢直視對方。近距離看，這學姐氣場好強，而且……確實好看得有點過分了。那皮膚，那鎖骨……
秦箏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，淡淡的，沒什么情緒：“嗯，你好。玩得開心?！?/p>
簡單寒暄兩句，她就去招呼其他來看展的人了。
顧陽暗暗松了口氣。還好，高嶺之花果然名不虛傳，應該對他這種小蝦米沒興趣。
“秦學姐是不是超有氣質！”林薇湊過來小聲花癡，“聽說她一直單身，追她的人可多了，男女都有，但她好像誰都沒答應過。”
顧陽心不在焉地點頭，視線卻被斜前方一個身影吸引住了。
是個穿著牛仔背帶裙的女生，正微微踮著腳，試圖看清一副掛得稍高的畫。側臉線條柔和，鼻尖翹挺，臉頰帶著點嬰兒肥，看起來……很好捏的樣子。
女生似乎有點夠不著，輕輕跺了下腳，小聲嘟囔了一句什么，表情有點懊惱。
顧陽幾乎沒經過大腦思考，身體已經自動走了過去。前世當慣了舔狗……啊不，是樂于助人！對，樂于助人！
“那個……需要幫忙嗎？”他聽到自己用那把嬌軟得能滴出水的聲音開口。
女生嚇了一跳，轉過頭來。眼睛很大，瞳仁是漂亮的淺褐色，像受驚的小鹿。
顧陽被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軟，下意識就抬手，輕松地把那幅畫稍微調整了一下角度：“這個高度可以嗎？”
“啊……可、可以了！謝謝學姐！”女生臉一下子紅了，眼神亮起來，帶著感激和一點點羞澀，小聲補充，“學姐你好厲害……”
一聲“學姐”叫得顧陽通體舒暢。前世他可從來沒享受過這種被軟萌妹子依賴崇拜的感覺！
“舉手之勞?！彼合孪胍蠐P的嘴角，擺出一個自以為溫和帥氣的表情（配合楚甜甜這張臉，效果大概是甜美可人），“你喜歡這幅畫？”
“嗯！覺得它的線條好奇妙……”女生點頭，開始小聲分享她的看法，聲音軟糯。
顧陽根本聽不懂那些藝術理論，但不妨礙他看得心情愉悅。這妹子真可愛，說話聲音也好聽，臉紅紅的樣子像顆水蜜桃。
兩人就這么聊了起來，主要是女生在說，顧陽負責點頭和微笑，偶爾憋出一兩句“嗯，很有意思”、“你這個角度很獨特”之類的萬能廢話。
林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，嘴巴張成了O型。等那軟萌學妹被朋友叫走，還一步三回頭地跟顧陽揮手告別后，林薇才猛地撲過來，抓住顧陽的胳膊。
“可以啊楚甜甜！”林薇眼睛都在放光，“沒看出來啊！撩妹技能點滿了？剛才那小學妹看你眼神都不對了！快說！什么時候背著我去進修了！”
顧陽一愣。剛才……他撩妹了？沒有吧？他就是幫了個忙，然后聊了幾句……
但回想一下小學妹那紅撲撲的臉蛋和亮晶晶的眼神，還有自己心里那股詭異的滿足感和愉悅……
一股涼意順著脊椎爬上來。
操。
好像……有點上癮？
這個念頭剛冒出來，就被林薇下一句話砸得粉碎。
“干得漂亮！”林薇用力一拍他后背，笑得見牙不見眼，“咱們‘姐妹’聯(lián)盟首戰(zhàn)告捷！下一個目標——秦箏學姐！我看她剛才看你的眼神，有戲！”
顧陽腳下一軟，差點給跪了。
姐！親姐！目標不是這么定的?。∧莟m是高嶺之花！會死人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