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“爸,齊家海外項目的核心數(shù)據(jù),我已經(jīng)整理好了,十個月后,希望您履行承諾,放我走?!?/p>
齊父聽到這話很是不解:“你和詩涵從小青梅竹馬,你真能放下這么多年的感情?”
聽到這話秦浩然默默的低下頭,拿起手機(jī)播放了一段視頻。
只見畫面中,齊詩涵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,立在喧鬧人群里,氣質(zhì)冷冽出塵。
身旁跟著個俊朗的少年:趙琴,齊詩涵初戀趙翊航的親弟弟。
自從那場車禍奪走齊詩涵的雙腿,她就深惡痛絕出現(xiàn)在公眾場合。
他愛了齊詩涵十幾年,是相伴長大的青梅竹馬。
偏偏大學(xué)時,齊詩涵對他的室友趙翊航一見傾心。
秦浩然知道后,默默搬離了宿舍。
他逃避了,可“趙翊航”這三個字,如同跗骨之蛆,死死纏住了他。
哪怕如今他已是名正言順的齊先生,依舊活在趙翊航冰冷的陰影之下。
七年前,齊詩涵嫁他時,震動了整個A市豪門圈。
八年前,趙翊航因車禍身亡,她曾立誓終身不嫁。
可僅僅一年,她便高調(diào)嫁給了青梅竹馬的秦浩然。
無人知曉其中緣由。
眾人只知,齊詩涵似乎對秦浩然上了心。
她為他打造奢華盛大的婚禮,讓他受盡矚目。
她為他拍下價值連城的鉆石袖扣,讓他璀璨奪目。
她為他點亮萬盞孔明燈祈福,祈愿他順?biāo)臁?/p>
只有秦浩然明白,這些所謂的“好”,是另一種形式的凌遲。
新婚夜,秦浩然獨(dú)坐婚床至天明。
齊詩涵在冰冷的書房,抱著趙翊航的骨灰盒沉睡了一夜。
她在恨他。
如果當(dāng)年不是為了給他慶生,三人就不會遭遇那場滅頂之災(zāi)。
一死一殘,唯獨(dú)秦浩然毫發(fā)無傷。
她心中怎能不恨!
生日那天,齊詩涵牽著趙翊航的手,興沖沖跑來找他:“浩然,最近怎么不理姐姐?”
他看著兩人緊扣的十指,偏過頭:“忙,沒空?!?/p>
齊詩涵變戲法般遞出一束紅玫瑰:“我和翊航送你的,生日快樂?!?/p>
秦浩然接過玫瑰,身側(cè)兩人再次十指相扣。
他余光掃見,滿心苦澀。
趙翊航溫和一笑:“原來你就是浩然,開學(xué)時我們同宿舍呢,不過你當(dāng)初為什么搬走呀?”
他攥緊玫瑰刺,無法回答。
察覺氣氛微妙,齊詩涵便拉他上車:“走,帶你去過生日?!?/p>
可車子剛啟動,一輛失控的貨車便朝他們狠狠撞來。
“砰!”震耳欲聾的巨響,世界瞬間傾覆。
秦浩然昏迷前的最后一瞬,看見齊詩涵用整個身體死死護(hù)住趙翊航。
擋風(fēng)玻璃碎片如利刃扎進(jìn)她的雙腿,鮮血染紅座椅,她卻渾然不覺,將懷中的人護(hù)得密不透風(fēng)。
再次醒來,耳邊是刺耳的警報聲。
一片血肉狼藉中,趙翊航如同破碎的玩偶倒在血泊里。
齊詩涵躺在擔(dān)架上,神志不清地呢喃:“別管......我......救......翊航......”
直到被人流撞倒,秦浩然才猛地回神。
齊詩涵身上插滿管子,褲管下空空如也。
醫(yī)生宣告,她雙腿已被截除。
秦浩然眼眶瞬間紅了,走上前想握住她的手:“詩涵,別難過,會好起來的!”
齊詩涵抬眸,眼底卻翻涌著刻骨的恨意,猛地將他推開:“為什么......死的不是你?!?/p>
秦浩然僵在原地,如墜萬丈冰窟。
相識十五年,他整個青春的悲歡都與她息息相關(guān)。
她趕走欺負(fù)他的混混,為他趕走父親的情婦,甚至他第一次醉酒后的狼狽,都是她耐心照料......
可現(xiàn)在,她竟讓他去死。
三天后,齊詩涵推著輪椅,不顧阻攔沖進(jìn)太平間。
趙翊航躺在冰冷的停尸床上,曾經(jīng)俊朗的容顏面目全非。
即便如此,齊詩涵仍守著他,花重金請來頂級遺體化妝師,只為他能體面離去。
她還打造了一副水晶棺,癡癡守了三天三夜。
葬禮結(jié)束后,她一頭栽倒,大病不起。
睜眼的第一句話,便是:“我想去陪他?!?/p>
齊父得知,跪在她床前苦苦哀求。
齊父因此急怒攻心中風(fēng)入院。
她最終妥協(xié),答應(yīng)活下去。
于是齊詩涵開始瘋狂地賺錢。
沒日沒夜,晝夜顛倒。
短短時間,身價躍居全球前列。
當(dāng)所有人都以為她已走出陰霾。
她卻在浴室里割開了自己的手腕。
是秦浩然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他站在浴缸旁,望著水中失去求生意志的齊詩涵。
那一刻他想,死亡對她而言,或許才是解脫。
可秦浩然終究無法旁觀心愛之人慘死在自己面前,將她從水中撈起,:“你忘記,翊航臨終時的囑托了嗎?”
她眼睫微顫。
秦浩然知道,她聽進(jìn)去了。
在趙翊航的弟弟長大成人前,她不會再尋短見。
可這事讓齊父無法安心,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讓齊詩涵結(jié)婚,來忘掉趙翊航。
在齊父以命相逼下,她選擇了秦浩然。
在趙翊航祭日那天。
她喝得爛醉如泥,又哭又吐,折騰到天明。
醒來后,她向秦浩然求婚。
等待齊詩涵十幾年,終于等到這一刻。
他雖然知道齊詩涵并不愛自己。
卻認(rèn)為歲月漫長,總能焐熱一顆心。
可如今這視頻一出。
他終于明白,活人終究敵不過死人。
心中那點微弱的星火,徹底熄滅了。
沒了愛情,便不能再失去自由。
秦浩然撫摸著腕間母親留下的舊手表,一滴清淚滑落。
“媽,對不起,是兒子沒用,沒能活成您期望的樣子?!?/p>
“希望您能原諒兒子,放兒子去追尋真正的自己?!?/p>
他的手,無意識地碰了碰床頭柜抽屜深處那份早已擬好的離婚協(xié)議草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