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醫(yī)院走廊空曠而寂靜,只有沈言急促的腳步聲和我的呻吟聲在回蕩。他抱著我,
像一陣旋風(fēng)般沖進急診室,對著醫(yī)生語無倫次地嘶吼:“醫(yī)生!快救救她!
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!”妻子。這個稱呼從他口中說出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,
讓我在劇痛中都有片刻的恍惚。我被迅速推進了搶救室,各種冰冷的儀器連接到我身上。
醫(yī)生和護士在我身邊忙碌著,他們的對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,聽不真切。我能感覺到的,
只有小腹一陣陣下墜般的劇痛,和一股溫?zé)岬囊后w不斷流失的恐慌。
“寶寶……我的寶寶……”我抓住一個護士的手,用盡全身的力氣哀求,“求求你,
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……”“您放心,我們一定會盡力的!您現(xiàn)在要保持冷靜,深呼吸!
”意識漸漸模糊,在我徹底失去知覺前,我看到的最后一幕,是沈言被護士攔在搶救室門外,
那張向來沉穩(wěn)的臉上,布滿了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恐懼。他死死地盯著我,嘴唇無聲地動著,
像是在說:“別怕,我在這里。”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,
像是在一個漫長而黑暗的隧道里漂浮。當(dāng)我再次睜開眼睛時,
刺眼的白色天花板和濃重的消毒水味提醒我,我還活著。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,
第一時間就去摸自己的肚子。那里……平坦了下去。我的心,在那一瞬間,也跟著空了。
“寶寶……”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,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,“我的孩子呢?”“晴晴,
你醒了!”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我轉(zhuǎn)過頭,看到沈言坐在床邊,眼睛里布滿了血絲,
下巴上的胡茬更長了,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。他的手里,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。
看到他,我所有的情緒瞬間爆發(fā),抓起床上的枕頭,瘋了一樣朝他砸過去?!澳銤L!
你滾出去!都是你!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!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!”我歇斯底里地哭喊著,
像一個徹底崩潰的瘋子。沈言沒有躲,任由枕頭砸在他身上。他放下粥,走過來,
不顧我的掙扎和捶打,強行將我擁入懷中,緊緊地抱著我?!扒缜?,你冷靜點,聽我說!
孩子沒事,我們的孩子沒事!”他的聲音沙啞而急切,帶著一絲后怕的顫抖。
我哭喊的動作一頓,難以置信地看著他:“你說……什么?”“孩子沒事。”他捧著我的臉,
強迫我看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,無比清晰地說,“你只是因為情緒激動引發(fā)了先兆早產(chǎn)。
醫(yī)生已經(jīng)處理好了,寶寶還在保溫箱里,很健康,是個男孩,六斤二兩。
”我的大腦一片空白,像是無法處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信息量。孩子……還在?我的寶寶,
沒有離開我?“真的?”我顫聲問,生怕這只是他為了安慰我而編造的謊言?!罢娴?。
”他重重地點頭,眼眶泛紅,“我?guī)闳タ此?,你親眼看看他就信了。”他扶著我,
小心翼翼地幫我穿上外套。我的身體還很虛弱,幾乎是靠在他身上,才勉強站穩(wěn)。
他帶著我來到新生兒監(jiān)護室的玻璃窗外。透過那層厚厚的玻璃,我看到了。
在一個小小的保溫箱里,一個皺巴巴的小家伙正安靜地睡著。他那么小,小得像一只貓咪,
皮膚還泛著紅色,頭發(fā)濕漉漉地貼在頭皮上??晌乙谎劬湍苷J出,那是我的孩子。我的心,
在看到他的那一刻,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幸福感和柔軟所填滿。我的眼淚再次滑落,
這一次,是喜悅的淚水?!八褪俏覀兊膶殞??”我將手貼在冰冷的玻璃上,
仿佛這樣就能觸摸到他?!笆牵覀兊膬鹤?。”沈言從背后輕輕環(huán)住我,
將下巴抵在我的肩上,聲音里帶著初為人父的激動和哽咽,“醫(yī)生說,幸好送來得及時,
再晚一點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?!蔽铱吭谒麘牙?,身體因為后怕而微微發(fā)抖。“晴晴,對不起。
”他在我耳邊輕聲說,“都是我的錯。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現(xiàn),刺激到你,就不會發(fā)生這種事。
對不起。”我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保溫箱里的寶寶,心里百感交集?;氐讲》亢?,
我的情緒已經(jīng)平復(fù)了很多。沈言將那碗已經(jīng)有些涼了的粥重新熱了一遍,一口一口地喂我。
我沒有拒絕。經(jīng)歷了一場生死浩劫,我沒有力氣再與他對抗?!澳恪窃趺凑业轿业??
”我喝完粥,終于問出了心底的疑問?!澳愕脑O(shè)計作品?!彼畔峦耄p聲說,
“‘筑夢家’的合作方,是我們公司旗下的一個子公司。我看到了獲獎名單,
看到了你的名字和照片?!蔽倚闹幸粍C,原來如此。我千防萬防,
卻還是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,暴露了自己?!澳悄阏业轿遥菫榱耸裁??為了搶走孩子嗎?
”我警惕地看著他?!安皇?!”他立刻否認,“我只是想找到你,想跟你解釋,想帶你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