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(fēng)刮得燭火搖曳。
杜衡還在說，【沈兄說過，你喜歡城南的蜜餞，我特意給你買來了。】
沈敘白突然一腳踹翻了自己牌位。
牌位啪地砸中杜衡膝蓋。
三人面面相覷。
靈堂里死一樣的寂靜。
裴玉卿手中的折扇停在半空。
周錚眼珠子瞪得溜圓。
看看地上那無辜躺倒的沈敘懷之靈位。
又看向齜牙咧嘴的杜衡。
最后目光猛地掃向空蕩蕩的房梁和四周，喉結(jié)上下滾動了一下。
【這是？】
周錚嗓子發(fā)干，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。
靈臺上，沈敘懷正叉著腰。
半透明的身體氣得一喘一喘。
【撬墻角撬到老子靈堂里來了！】
【還蜜餞？我娘子喜歡蜜餞與你何關(guān)！顯你能耐？】
杜衡揉著膝蓋，疼得直抽冷氣，眼神驚疑不定地四處亂瞟。
裴玉卿最先反應(yīng)過來，強(qiáng)自鎮(zhèn)定地咳了一聲。
彎腰把牌位小心撿起。
用袖子仔細(xì)擦了擦灰，恭恭敬敬重新擺回供桌中央。
【沈兄莫怪?！?/p>
裴玉卿對著牌位拱了拱手。
臉上那點風(fēng)流勁兒全收了起來，只剩凝重。
【是我等叨擾了嫂嫂清凈。想必是沈兄泉下有知，心中掛念?！?/p>
他話說得委婉。
我縮在蒲團(tuán)上，肩膀抖得更厲害了。
像是怕極了這靈堂里的異動。
趁著他們注意力都在牌位上。
我飛快地捻著手里那沓厚實的銀票，指尖劃過紙張邊緣，發(fā)出極細(xì)微的令人心安的沙沙聲。
二十張。
整整兩萬兩。
沉甸甸的。
沈敘懷落在我身邊黑臉。
【沈錢兒！你還數(shù)！你還有心思數(shù)！】
他半透明的手指頭幾乎戳到我鼻尖。
【沒看見這三個狗東西不懷好意嗎？】
【杜衡那話什么意思？代盡義務(wù)？他安得什么心？】
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著了。
往后縮了縮。
活像只受驚的兔子，下意識地把銀票往懷里藏了藏。
這動作徹底點燃了沈敘懷的怒火。
【你藏！你還敢藏！】
他怒不可遏，伸手就來揪我的耳朵。
可惜手指直接穿了過去。
【娘子，我還沒涼透呢！你給我拿出來！】他眼底委屈，猛地轉(zhuǎn)身。
一陣穿堂風(fēng)猛地灌入，吹得靈幡嘩啦啦作響。
【呼?！?/p>
幾支白蠟燭噗地滅了小半。
周錚噌地拔出腰間佩刀半寸，寒光一閃低喝，【誰？】
杜衡和裴玉卿也瞬間繃緊了身體。
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燭光搖曳的各個角落。
我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。
呆呆地抬起頭。
茫然地看著他們。
隨即，我顫巍巍地伸出手指，指向地上。
被沈敘懷啃了半天依舊完好無損的供果。
在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。
我用指尖蘸著地上潑灑的茶水。
在冰冷的青磚地面上，艱難地寫。
【風(fēng)大，供果掉了?！?/p>
三人，【……】
我低頭，就這樣吧。
總不能和他們說是沈敘懷生氣了吧！
許是被這嚇到，三人匆匆告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