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恕你無罪?!?/p>
我深吸一口氣:“趙王叔獻(xiàn)禮被調(diào)包,最大得利者似乎是太子殿下。但正因如此,才更可能是有人一石二鳥,既除趙王,又嫁禍太子?!?/p>
皇上眼中閃過贊賞:“繼續(xù)說。”
“臣女以為,真正的主使...”我頓了頓,“可能是丞相?!?/p>
御書房內(nèi)一片寂靜。太子適時遞上一疊密函:“父皇,這是兒臣近日查獲的丞相與趙王往來書信。其中確有提及前朝之事?!?/p>
皇上翻閱信件,面色越來越沉。
“好個丞相!好個趙王!”他猛地拍案,“真當(dāng)朕老糊涂了不成!”
就在這時,外面突然傳來喧嘩。太監(jiān)急報:“陛下!天牢走水了!林大小姐...歿了!”
我心中一凜。這么快就滅口了?
皇上冷笑:“看來有人坐不住了?!彼聪蛭?,“林婉兒,你今日立下大功,想要什么賞賜?”
我伏地叩首:“臣女別無他求,只愿陛下安康,江山永固。”
皇上朗笑:“好!好個明慧郡主!傳朕旨意,加封林婉兒為永安縣主,賜金牌可隨時入宮!”
我謝恩退出御書房時,腿都是軟的。
太子跟了出來,在廊下低笑:“縣主好手段,連父皇都對你刮目相看?!?/p>
我轉(zhuǎn)身看他:“殿下早就知道天牢會走水?”
他但笑不語。
我忽然明白過來:“那些證據(jù)...是你提前放在林楚楚房中的?”
“縣主果然聰明。”他湊近一步,氣息拂過我耳際,“不過,縣主在父皇面前那番分析,著實(shí)精彩。連孤都差點(diǎn)信了,你我真的毫無關(guān)聯(lián)。”
我后退一步:“殿下答應(yīng)過,各取所需?!?/p>
“當(dāng)然,”他輕笑,“不過戲才剛開場,縣主現(xiàn)在抽身,未免太早?!?/p>
他伸手替我理了理步搖,動作親昵自然:“三日后孤在別苑設(shè)宴,縣主務(wù)必賞光?!?/p>
說罷轉(zhuǎn)身離去,留下我站在廊下,心中波瀾起伏。
回到侯府時,已是深夜。侯爺夫婦等在廳中,面色復(fù)雜。
“婉兒,今日多虧你了?!焙顮斒状斡眠@般溫和的語氣同我說話。
侯夫人卻眼神閃爍:“楚楚她...真的與前朝有染?”
我垂眸:“證據(jù)確鑿?!?/p>
侯夫人掩面哭泣:“我可憐的孩子...定是被人蠱惑了...”
我看著這對前世今生都未曾真正給過我溫情的父母,忽然覺得可笑。
“父親,母親,我累了,先回去歇息?!蔽仪バ卸Y。
轉(zhuǎn)身時,聽見侯夫人低語:“老爺,你說婉兒她...會不會真的...”
我腳步未停,心中冷然。
這一世,我不再需要誰的認(rèn)可。我要走的路,還很長。
回到房中,屏退下人,我獨(dú)自坐在鏡前拆卸釵環(huán)。
鏡中人眉眼依舊,眼神卻已不同。今日種種在腦中回放——太子的試探,皇上的審視,趙王的殺意...
還有林楚楚被拖下去時那凄厲的詛咒。
我握緊玉梳,指尖發(fā)白。
忽然,鏡中多出一道身影!
我還未來得及驚呼,就被捂住嘴。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:
“縣主今日,可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。”
第四章 別苑暗藏殺機(jī)
鏡中映出趙王世子李宸陰鷙的臉,他的手緊緊捂著我的嘴,力道大得幾乎捏碎我的下頜。
“別出聲,否則我現(xiàn)在就掐死你?!彼曇舻统?,帶著酒氣。
我強(qiáng)迫自己冷靜下來,輕輕點(diǎn)頭。他這才松手,但依然站在我身后,隨時可以再次制住我。
“世子夜闖閨房,怕是不合禮數(shù)?!蔽叶⒅R中的他,聲音盡量平穩(wěn)。
他冷笑:“禮數(shù)?縣主今日在金殿上陷害親姐時,可想過禮數(shù)?”
“證據(jù)確鑿,何來陷害?”我轉(zhuǎn)身面對他,“世子若是為姐姐抱不平,該去天牢理論,而不是來我這里撒野?!?/p>
李宸眼中閃過痛色:“楚楚她...已經(jīng)死了!”
我心中微震,面上卻不露分毫:“天牢走水是意外,與我何干?”
“意外?”他猛地抓住我手腕,“林婉兒,你我都心知肚明!從宮宴那日你就變了個人似的,步步為營,心狠手辣...”
我吃痛蹙眉,卻揚(yáng)起一抹笑:“世子說的是那個任你們擺布、最后被毒死的林婉兒嗎?”
他瞳孔驟縮:“你...你胡說什么!”
“我是不是胡說,世子最清楚?!蔽冶平徊剑爱吘鼓潜揪?,是你親手遞給我的——在前世?!?/p>
李宸踉蹌后退,如同見鬼:“你瘋了...”
“我瘋沒瘋,世子試試便知?!蔽覔嶂凰蠹t的手腕,“比如現(xiàn)在大叫非禮,你說陛下是信我這個剛立功的縣主,還是信你這個涉嫌與前朝勾結(jié)的世子?”
他臉色青白交錯,最終咬牙:“好,很好。林婉兒,我們走著瞧!”
他翻身從窗口躍出,消失在夜色中。
我癱坐在繡墩上,后背已被冷汗?jié)裢?。方才賭對了——他不敢真的在侯府動我。
三日后,太子別苑宴請。我本不想去,但想起那日太子的威脅,只得精心打扮赴約。
太子別苑建在西山腳下,景致清幽。我到時已有不少賓客,多是太子一派的年輕官員及其家眷。
“縣主今日格外明艷?!碧佑H自相迎,今日他著一身墨色常服,更顯身姿挺拔。
我屈膝行禮:“殿下過譽(yù)。”
他執(zhí)起我的手,在眾目睽睽下引我入席。這般親昵舉動,引得眾人側(cè)目。
宴至中途,太子提議游園。眾人三三兩兩散開,他自然走在我身側(cè)。
“縣主可知,趙王已被削去王爵,貶為庶人。”他看似隨意道。
我心中一驚:“這么快?”
“父皇最恨前朝之事,”他輕笑,“何況還有丞相在一旁...推波助瀾。”
我立即明白:“殿下與丞相做了交易?”
“聰明?!彼澰S地看我一眼,“丞相棄車保帥,交出趙王謀反證據(jù),換得自身平安?!?/p>
好一招壁虎斷尾。丞相果然老奸巨猾。
“那世子呢?”我問。
“李宸?”太子眼中閃過冷光,“他倒是逃過一劫,仍是世子。不過...”
他忽然拉住我,拐進(jìn)一條僻靜小徑:“不過他對縣主似乎格外執(zhí)著。昨日還向父皇請旨,要求履行與你婚約?!?/p>
我猛地停步:“什么?”
“放心,”太子俯身,氣息拂過我耳際,“孤已請父皇收回成命。說...縣主心儀之人,其實(shí)是孤。”
我震驚抬頭:“殿下何出此言!”
“不然呢?”他挑眉,“縣主以為,孤為何要大費(fèi)周章保你?只因你聰明?”
他指尖輕撫過我臉頰,帶來一陣戰(zhàn)栗:“孤想要的東西,從來沒有得不到的?!?/p>
我后退一步:“殿下別忘了,我們只是合作?!?/p>
“現(xiàn)在還是,”他輕笑,“但很快就不會是了?!?/p>
突然,遠(yuǎn)處傳來驚呼聲:“有刺客!”
瞬間亂作一團(tuán)。太子立即將我護(hù)在身后,侍衛(wèi)們迅速圍攏。
“保護(hù)殿下!”侍衛(wèi)長高喊。
箭矢破空而來,直取太子面門!我下意識推了他一把,箭矢擦過他手臂,帶出一道血痕。
“殿下!”我驚呼。
太子卻反手將我完全護(hù)在懷中:“別動!”
更多箭矢射來,明顯是針對太子。侍衛(wèi)們奮力抵擋,但刺客人數(shù)眾多,且個個身手不凡。
“跟我來!”太子突然拉著我沖向假山后的一條密道。
密道狹窄黑暗,他始終將我護(hù)在內(nèi)側(cè)。身后打殺聲漸遠(yuǎn),只能聽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。
“殿下如何知道這里有密道?”我忍不住問。
“孤的別苑,自然了如指掌。”他聲音帶著笑意,仿佛剛才遇刺的不是他。
密道盡頭是一間暗室,布置簡潔卻應(yīng)有盡有。
太子點(diǎn)燃燭火,檢查手臂傷勢。箭傷不深,但血流不止。
“我?guī)偷钕掳!蔽艺页鼋鸠徦幒图啿肌?/p>
他安靜坐著,目光始終落在我臉上。我專注處理傷口,能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。
“縣主方才為何救孤?”他突然問。
我動作一頓:“下意識反應(yīng)而已?!?/p>
“是嗎?”他輕笑,“可孤看見,箭來時你毫不猶豫就推開了孤?!?/p>
我低頭包扎:“殿下若有事,我也活不成?!?/p>
“只是如此?”他抬起我下巴,迫使我與他對視,“沒有一點(diǎn)擔(dān)心孤?”
燭光下,他眼眸深邃如夜,仿佛能將人吸進(jìn)去。
我心跳漏了一拍,強(qiáng)自鎮(zhèn)定:“殿下想聽什么答案?”
他忽然湊近,唇幾乎貼上我的:“孤想聽...實(shí)話。”
溫?zé)岷粑豢?,空氣中彌漫著曖昧與危險。我該推開他,卻莫名動彈不得。
就在他的唇即將落下時,外面?zhèn)鱽砬瞄T聲:“殿下!刺客已擒獲!”
太子眼神一暗,緩緩放開我:“進(jìn)來?!?/p>
侍衛(wèi)長進(jìn)門稟報:“共擒獲八人,服毒自盡三人,剩余五人已押送大理寺。”
“可查出身份?”太子語氣恢復(fù)冷靜。
侍衛(wèi)長猶豫地看我一眼。
“但說無妨?!碧拥?。
“是...是趙王府死士?!笔绦l(wèi)長低聲道,“但其中一人身上搜出這個...”
他呈上一塊玉佩——竟是丞相府的令牌!
太子冷笑:“好個一石二鳥。既要?dú)⒐?,又嫁禍趙王余孽?!?/p>
侍衛(wèi)長退下后,暗室只剩我們二人。
“縣主現(xiàn)在明白了?”太子把玩著那塊玉佩,“這局棋,你我早已入局,退不得了。”
我沉默片刻:“殿下想要我做什么?”
“孤要你入丞相府?!彼币曃业难劬Γ柏┫嗳蘸笈e辦賞詩會,必會邀你。孤要你找出他與前朝余孽勾結(jié)的證據(jù)?!?/p>
“這太危險!”我脫口而出。
“孤會派人護(hù)你周全?!彼兆∥业氖?,“事成之后,孤許你一個承諾——任何你想要的。”
任何我想要的...包括自由嗎?
我最終點(diǎn)頭:“好?!?/p>
三日后,丞相府賞詩會。
我應(yīng)邀前往,果然見李宸也在席間。他看我的眼神復(fù)雜,有恨意,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。
丞相親自迎我:“縣主大駕光臨,蓬蓽生輝?!?/p>
“丞相大人客氣?!蔽椅⑿︻h首,心中警惕。
詩會過半,丞相突然道:“老夫近日得了一幅前朝古畫,請諸位品鑒。”
他命人展開畫卷——竟是前朝皇室秘藏的《春山行旅圖》!
席間頓時議論紛紛。前朝皇室之物,丞相竟敢公然展示?
我心中一動,想起太子交代的任務(wù)。若能找到丞相收藏前朝文物的證據(jù)...
“此畫怕是贗品?!蔽彝蝗婚_口,“真跡應(yīng)該藏在...”
我故意頓住。丞相果然追問:“縣主見過真跡?”
“曾在古籍中看過記載,”我故作遲疑,“說真跡藏于...藏于某處密室,需特殊機(jī)關(guān)方能開啟?!?/p>
丞相眼中閃過異光,隨即笑道:“縣主果然博學(xué)。來人,換茶!”
侍女上前添茶時,指尖微動,一些粉末落入我杯中。我假裝不覺,舉杯欲飲。
就在杯沿觸唇瞬間,李宸突然起身:“且慢!”
他大步走來,奪過我手中茶盞:“這茶冷了,換一杯?!?/p>
丞相面色一沉:“世子這是何意?”
李宸直視丞相:“丞相心知肚明?!?/p>
氣氛頓時緊張。我趁機(jī)起身:“既然茶涼了,婉兒先去更衣?!?/p>
離開席間,我按照太子給的地圖悄悄走向丞相書房。果然發(fā)現(xiàn)一處暗門,機(jī)關(guān)正是那幅畫上某處圖案!
潛入密室,里面滿是前朝文物和書信。我迅速翻找,終于找到幾封丞相與前朝余孽往來的密信!
正要離開,突然聽見腳步聲!我急忙躲到屏風(fēng)后。
進(jìn)來的是丞相和李宸!
“世子今日為何壞我好事?”丞相聲音冰冷。
李宸冷笑:“丞相要?dú)⒘滞駜?,問過我了嗎?”
“不過一個女子,世子何必執(zhí)著?”
“她只能死在我手里!”李宸語氣陰狠,“更何況,丞相真以為毒殺她后,太子會善罷甘休?”
丞相沉默片刻:“那世子有何高見?”
“與其殺她,不如用她。”李宸道,“太子顯然對她有意,若能控制她,就等于在太子身邊埋下眼線?!?/p>
“世子舍得?”
李宸冷笑:“一個背叛我的女人,有什么舍不得?等我利用完她,自然讓她生不如死?!?/p>
我屏住呼吸,手心冰涼。
原來李宸打的是這個主意...
突然,外面?zhèn)鱽硇鷩W:“走水了!書房走水了!”
丞相和李宸急忙沖出。我趁機(jī)逃離密室,混入慌亂的人群中。
回到席間,太子早已候在那里。我悄悄將密信塞入他手中。
“得手了?!蔽业驼Z。
他微笑:“縣主果然從未讓孤失望。”
是夜回到侯府,我輾轉(zhuǎn)難眠。李宸的話在耳邊回響,太子的眼神在腦中浮現(xiàn)。
這一世,我似乎剛出狼窩,又入虎穴。
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,就只能走下去。
窗外忽然傳來輕響。我警惕起身:“誰?”
一道身影躍窗而入——竟是手臂帶傷的太子!
“殿下?”我驚呼,“你怎么...”
他捂住我的嘴,臉色蒼白:“別聲張...有追兵...”
話音未落,他已暈倒在我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