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薇是我家領(lǐng)養(yǎng)的女兒,從小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。她頂著「語言天才」的人設,
號稱精通八國語言。憑借這份光環(huán),她竟真的被外交部破格錄取,
即將負責接待一位極其重要的外賓。我爸媽欣喜若狂,卻反手把我打包送去給她當助理,
美其名曰「姐妹同心,其利斷金」。出發(fā)前,我媽,也就是我的繼母,
塞給我一張紙條:「小雅,家族的榮耀就靠你了,必要時替薇薇頂罪?!?/p>
我捏著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千斤的紙條,
又低頭看了看手機里剛收到的匿名郵件——里面是一段王薇外語水平測試的錄音,
堪稱大型災難現(xiàn)場。他們都以為,我是去給她當替罪羊的。1.「喵嗚——」
一聲凄厲的貓叫劃破清晨的寧靜,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,沖出臥室。客廳里,
我的繼母李清正嫌惡地拎著我的寵物貓「湯圓」的后頸,湯圓的四肢在空中無助地亂蹬。
「媽,你干什么!」我沖過去想把貓搶回來。李清動作比我快,她直接拉開大門,手臂一揚,
一道白色的影子就這么被扔了出去?!敢粋€畜生而已,整天掉毛,臟死了?!顾牧伺氖郑?/p>
仿佛沾了什么晦氣的東西,語氣輕描淡寫。我腦子「嗡」的一下,空白了幾秒。
湯圓是我從大學開始養(yǎng)的,陪了我整整五年。它不是畜生,是我的家人。我什么都沒說,
轉(zhuǎn)身回了房間。李清大概以為我被她鎮(zhèn)住了,得意地哼著小曲,
開始欣賞她昨天剛到手的限量款名牌包。那包就放在客廳的沙發(fā)上,
嶄新的皮質(zhì)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。我從書桌的筆筒里,拿出了一把裁紙用的剪刀。
再次走出去時,李清正舉著手機對著包包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拍照,準備發(fā)朋友圈炫耀。
我走到她面前,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舉起剪刀,對著那只價值六位數(shù)的包包,
從正中間「咔嚓」一下,利落地劃開了一道貫穿整個包身的大口子。皮質(zhì)撕裂的聲音,
清脆又悅耳??諝饽塘恕@钋宓男θ萁┰谀樕?,她低頭,
看著自己心愛的包變成了一張咧著大嘴的廢皮?!赴 挂宦暣唐贫さ募饨许懫?,
她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,指甲張牙舞爪地想抓花我的臉。我側(cè)身一躲,抓住她的手腕,
順勢把她往沙發(fā)上一推。李清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多年,哪里是我的對手,
整個人狼狽地跌進柔軟的沙發(fā)里。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把剪刀往茶幾上一扔,發(fā)出「哐當」
一聲脆響?!干莩奁范?,」我學著她剛才的語氣,慢悠悠地說,「難道比一條命還值錢嗎?
」她氣得渾身發(fā)抖,指著我,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:「你……你這個……」
「我這個什么?」我扯了扯嘴角,「有時間在這撒潑,
不如趕緊想想怎么跟你那些塑料姐妹解釋,你的寶貝包包為什么剛到手就報廢了?!拐f完,
我不再看她,徑直出門去找我的湯圓。2.我在樓下的灌木叢里找到了瑟瑟發(fā)抖的湯圓,
小家伙嚇壞了,眼睛濕漉漉的,叫聲都帶著哭腔。我把它緊緊抱在懷里,心疼得不行。
回到家時,客廳已經(jīng)恢復了平靜,那只被開膛破肚的包和李清都不見了。
我爸王建國坐在沙發(fā)上,臉色黑得像鍋底??吹轿冶е堖M來,他猛地一拍茶幾:「王雅!
你還有沒有規(guī)矩!那是你媽!」「她把我貓扔下樓的時候,有沒有想過她是我媽?」
我平靜地反問?!敢恢回垼榱艘恢回埬惆涯銒尩男掳o剪了!你知道那個包多貴嗎?
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!」王建國氣得吹胡子瞪眼。我懶得跟他爭辯,抱著湯圓準備回房。
「站住!」他吼道,「跟你妹妹道歉!」我腳步一頓,回頭,
看見王薇正從她的房間里走出來。她穿著一身名牌的真絲睡裙,裙擺隨著她的走動搖曳生姿,
勾勒出曼妙的曲線。長發(fā)松松地挽著,露出天鵝般優(yōu)美的脖頸,
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和柔弱?!赴?,你別怪姐姐,」她走到王建國身邊,
輕輕地幫他順著氣,「姐姐也是太愛貓了,一時沖動。那個包……包剪了就剪了吧,
媽那邊我去說。」她這話說得,滴水不漏,既彰顯了她的善良大度,又坐實了我的驕縱無理。
我真是想給她鼓鼓掌。這演技,不去考個電影學院都屈才了。「你看看薇薇!你再看看你!」
王建國指著我,痛心疾首,「薇薇從小就比你懂事!比你貼心!」我內(nèi)心毫無波瀾,
甚至有點想笑。是啊,王薇當然懂事。她是我家領(lǐng)養(yǎng)的孩子,比我大一歲。
從她進家門那天起,我就成了這個家的「隱形人」。她學習好,我就是不努力;她會彈琴,
我就是沒天賦;她嘴甜會哄人,我就是天生悶葫蘆。只要有她在,所有的光環(huán)都屬于她。
我爸和李清,把所有的愛和資源都傾注在了她身上。而我,就像一個多余的贈品。「爸,姐,
你們別吵了,」王薇走過來,試圖拉我的手,被我躲開了。她也不尷尬,順勢撩了下頭發(fā),
露出一抹委屈的淺笑:「今天是我拿到外交部offer的好日子,
我們一家人應該開開心心的才對呀?!雇饨徊??我愣了一下。王建國一聽,
臉上的怒氣瞬間被喜悅?cè)〈骸笇?!看我這記性!我們薇薇真是太給家里長臉了!
外交部?。∵@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!」李清也適時地從房間里走了出來,
臉上已經(jīng)看不出剛才的憤怒,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春風和驕傲。
她親熱地挽住王薇的胳膊:「我們家薇薇就是厲害!從小就說自己有語言天賦,這下好了,
直接被國家看中了!今晚必須在最好的酒店,大辦一場!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,
仿佛剛才的鬧劇從未發(fā)生。我抱著我的貓,站在客廳中央,像個闖入了別人慶功宴的小丑。
我看著王薇那張寫滿「我是天才」的臉,心里冷笑。語言天賦?是挺有天賦的。
尤其是她那門自創(chuàng)的、全世界只有她自己能聽懂的「八國混合語」。
3.王薇的慶功宴辦得極其盛大。地點選在了本市最頂級的七星級酒店,
包下了最大的宴會廳。我爸王建國幾乎請來了他生意場上所有的伙伴,
以及沾親帶故的所有親戚。李清則把她的名媛姐妹團悉數(shù)邀請,一個個珠光寶氣,笑語晏晏。
宴會的絕對主角,自然是王薇。她今天穿了一件香檳色的抹胸晚禮服,
裙擺上綴滿了細碎的鉆石,在水晶燈下熠耀生輝。妝容精致得像個假人,紅唇飽滿,
事業(yè)線深邃,每一次轉(zhuǎn)身都能引來一片低低的贊嘆。她像一只驕傲的孔雀,穿梭在賓客之間,
游刃有余地接受著所有人的吹捧和恭維?!竿蹩?,你這女兒可真是培養(yǎng)得太好了!
語言天才啊!」「是啊是啊,聽說精通八國語言,這以后可是要當外交官的人,前途無量!」
王建國笑得合不攏嘴,端著酒杯,手都有些抖:「哪里哪里,都是她自己努力。」
李清更是滿臉寫著「與有榮焉」,拉著一個貴婦的手,看似謙虛實則炫耀地說:「哎呀,
我們家薇薇就是從小對語言敏感,我們也沒怎么管,誰知道這么有出息呢!」我坐在角落里,
默默地啃著一只帝王蟹腿。不得不說,這酒店的菜是真不錯。
旁邊一桌的幾個遠房親戚在竊竊私語?!赴?,你看王建國那個親閨女,
怎么一個人坐那兒吃?。俊埂竾u,小聲點。你不知道嗎?那個才是親生的,從小就不受待見。
你看那個叫王薇的,多會來事兒,長得又漂亮,難怪人家喜歡。」「嘖嘖,
這親生的還不如領(lǐng)養(yǎng)的得寵,也是慘。」我聽著這些話,面無表情地又掰開一只鰲蝦。慘嗎?
以前或許覺得?,F(xiàn)在,我只覺得他們可笑。一個穿著皇帝新衣的騙子,和一群眼瞎的吹捧者,
構(gòu)成了一副滑稽的眾生相。宴會進行到高潮,主持人聲情并茂地請今天的主角王薇上臺發(fā)言。
王薇裊裊婷婷地走上臺,接過話筒,臉上是標準的、練習過無數(shù)次的優(yōu)雅笑容。
「謝謝各位叔叔阿姨,各位來賓,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的慶功宴……」一番客套話之后,
她話鋒一轉(zhuǎn),開始進入正題?!负芏嗳硕己闷?,我是如何掌握八國語言的。
其實這并沒有什么秘訣,唯有熱愛與堅持。」她頓了頓,目光掃過全場,
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神情,「語言是溝通的橋梁,是文化的載體。我希望,
未來我能用我的能力,為我們的國家,在世界舞臺上,發(fā)出更響亮的聲音!」臺下掌聲雷動。
我爸激動得眼眶都紅了。李清更是拿出絲巾,優(yōu)雅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。
我差點把嘴里的果汁噴出來。還發(fā)出更響亮的聲音?我怕她一開口,
直接把國際友人干沉默了。就在這時,
一個看起來像是我爸生意伙伴的油膩中年男人高聲喊道:「王小姐,既然是語言天才,
不如現(xiàn)場給我們秀兩句?」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?!笇Π?!秀一個!」
「讓我們也開開眼!」王薇臉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秒鐘的凝固,但很快就恢復了自然。
這種場面,她早就演練過無數(shù)次了。她清了清嗓子,用一種詠嘆調(diào)般的腔調(diào),
分別說了幾句所謂的「外語」。
「Bonjour, comment allez-vous?」
「Konnichiwa, watashi wa Wang Wei desu.」
「Hola, ?cómo estás?」……她說得七零八落,口音更是天馬行空,
東瀛口音的法語和咖喱味的西班牙語奇妙地混合在一起,形成了一種獨屬于王薇的語言體系。
然而,在座的絕大多數(shù)人,包括我爸和李清,根本聽不懂。他們只覺得,哇,好厲害,
聽起來就好高級。于是,掌聲更加熱烈了。王薇在掌聲中優(yōu)雅地鞠躬,
眼角的余光輕蔑地瞥了我一眼。那神情仿佛在說:看到了嗎?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。
我回了她一個微笑,然后低頭,給我一個在外國語大學當教授的朋友發(fā)了條微信。
「幫我個忙?!?.慶功宴結(jié)束后,我們一家人回到家。
王建國和李清還沉浸在巨大的喜悅和滿足感中,對王薇的夸獎就沒停過?!皋鞭?,
你今天真是太棒了!給爸爸長臉了!」「就是,你沒看那些人羨慕的眼神,
我這輩子的面子今天都掙回來了!」王薇謙虛地笑著:「都是爸媽教育得好?!?/p>
一家三口在客廳上演著父慈子孝的感人戲碼。我抱著睡眼惺忪的湯圓,像個局外人。「對了,
薇薇,」李清忽然想起什么,「你這次去外交部,是負責接待哪個國家的代表團?。俊?/p>
王薇撩了一下頭發(fā),不經(jīng)意地說:「哦,是一個叫塔國的小國家,他們的大使要來訪。」
塔國?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塔國語,是世界上最冷門、最難學的語言之一,
全球會說的人不超過五位數(shù)。而我,恰好是那五位數(shù)之一。因為我大學的畢業(yè)論文,
研究的就是塔國的古典文學。「塔國?」王建國皺了皺眉,「沒怎么聽過啊。不過沒關(guān)系,
我們薇薇是語言天才,什么語言在她面前都不是問題!」王薇自信地一笑:「爸,你放心吧。
我已經(jīng)自學了塔國語,基本的交流完全沒問題?!刮也铧c笑出聲。自學?
就憑她那個連五十音圖都背不全的塑料日語水平,還自學塔國語?怕不是在夢里學的吧。
我看著她那張自信滿滿的臉,忽然覺得,機會來了。一個把她從云端拽下來,
摔個結(jié)實的機會。第二天一早,我還在睡夢中,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。
李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,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:「王雅,快起來!收拾一下,
送你姐去外交部報到!」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(fā)。「她自己沒長腿嗎?」
「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!」李清的聲調(diào)拔高了八度,「你姐第一天上班,
還是這么重要的單位,你當妹妹的送一下怎么了?快點!別磨蹭!」我無奈地嘆了口氣,
慢吞吞地爬起來。等我洗漱完畢,換好衣服走出房間,
王薇已經(jīng)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等在客廳了。她今天穿了一條高開衩的紅色長裙,
走起路來大腿若隱若現(xiàn)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參加維密選秀,而不是去外交部報到?!附?,
你快點呀,要遲到了。」她嬌嗔地跺了跺腳,
腳上那雙十厘米的紅色高跟鞋在地上敲出清脆的聲響。我懶得理她,
自顧自地去廚房拿了片面包啃。就在這時,我爸王建國也從書房走了出來,
他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,表情嚴肅地遞給王薇?!皋鞭?,這是塔國大使的資料,
還有這次接待的流程,你路上再熟悉一下?!谷缓?,他又轉(zhuǎn)向我,語氣沉了下來?!竿跹?,
你這次跟你姐一起去,給我當她的助理?!刮易炖锏拿姘铧c掉下來?!甘裁??
我為什么要給她當助理?」「這是命令!」王建G國不容置喙地說,
「薇薇是第一次負責這么重大的外事活動,你在旁邊幫襯著點,別讓她出什么岔子。
這關(guān)系到我們整個王家的臉面,聽明白沒有?」我看著他,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得意的王薇,
瞬間明白了。他們不是讓我去幫忙的。是讓我去當備胎和背鍋俠的。一旦王薇搞砸了,
我這個「助理」就要第一時間沖上去,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。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。
我正要開口拒絕,李清走過來,不由分說地把我往外推,
同時飛快地往我手里塞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?!缚熳呖熳撸瑒e耽誤了正事?!?/p>
我被她推搡著出了門,王薇踩著高跟鞋,扭著腰,跟在我身后。電梯里,我展開那張紙條。
上面是李清娟秀的字跡,內(nèi)容卻冰冷刺骨。「小雅,家族的榮耀就靠你了,
必要時替薇薇頂罪?!刮铱粗@行字,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。就在這時,
我的手機「?!沟仨懥艘宦?,是一封新郵件。發(fā)件人是匿名的。我點開郵件,
里面只有一個音頻文件。我戴上耳機,按下了播放鍵。耳機里,傳來王薇磕磕巴巴的聲音,
正是前幾天她在某個機構(gòu)進行外語水平測試的錄音。
is…is…Wang…Wei. I…I can speak…many…many…」
那蹩腳的口音,那貧乏的詞匯,簡直就是公開處刑。錄音的最后,
是測評老師無奈的評價:「這位小姐,恕我直言,您的英語水平,
可能還沒達到國內(nèi)初中生的平均線。至于您簡歷上寫的其他七門語言,
我們建議您還是從最基礎(chǔ)的字母表開始學起。」我關(guān)掉音頻,
抬頭看著電梯鏡子里倒映出的自己。鏡子里的女孩,嘴角正緩緩向上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。
他們以為,我是去當替-罪-羊的。真有意思。到底誰是獵物,誰是獵人,還不一定呢。
5.到了外交部大樓外,看著那莊嚴肅穆的國徽,王薇激動得臉都紅了。她拿出手機,
以大門為背景,瘋狂地拍了十幾張自拍,然后開始低頭P圖,準備發(fā)朋友圈。
我抱臂站在一旁,冷眼看著她?!改悴贿M去嗎?」我提醒她,「第一天報到就遲到,
不太好吧?!埂赴パ?,急什么,」她頭也不抬地說,「讓他們等等怎么了?
我可是他們破格錄取的語言天才。」我被她這股盲目的自信給逗樂了。
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勇氣。過了足足二十分鐘,王薇終于心滿意足地P好了圖,
配上了一段凡爾賽文學的文案,點擊了發(fā)送。「好了,我們進去吧?!顾掌鹗謾C,
理了理裙擺,昂首挺胸地朝大門走去。負責接待我們的是一位姓李的處長,
一個看起來很干練的中年女性。她看到王薇的穿著,眉頭不易察力地皺了一下,
但還是保持著職業(yè)的微笑?!改憔褪峭蹀蓖景桑繗g迎你?!埂咐钐庨L好?!?/p>
王薇甜甜地叫了一聲,然后側(cè)身指了指我,「這是我妹妹王雅,來給我當助理的?!?/p>
李處長看了我一眼,點了點頭:「你好?!刮叶Y貌地回應:「李處長好?!?/p>
李處長的辦公室很簡潔,桌上堆滿了文件。她示意我們坐下,
然后開門見山地說:「王薇同志,你的情況我們都了解了。
這次接待塔國大使的任務非常重要,上面點名讓你來負責,是對你能力的信任。
希望你不要辜負這份期望?!埂改判?,我一定全力以赴!」
王薇拍著她那發(fā)育過度的胸脯保證道。「嗯,」李處長推過來一份文件,
「這是具體的行程安排和注意事項,你再熟悉一下。大使先生一行人下午三點抵達,
兩點半我們需要到機場迎接。你的主要工作,就是負責全程的翻譯和陪同。」王薇拿起文件,
裝模作樣地翻看了幾頁。上面的文字,一半是中文,一半是塔國語。我敢打賭,
她連塔國語的字母長什么樣都不知道。果然,她看了不到十秒,就把文件合上了,
臉上依舊是那副自信滿滿的表情。李處長有些意外:「你看完了?有什么問題嗎?」
「沒有問題,」王薇笑得風情萬種,「這些對我來說都很簡單?!估钐庨L:「……」
我坐在旁邊,強忍著笑意,感覺自己的肩膀都在抖。這姐們兒,
真是用生命在詮釋什么叫「人有多大膽,地有多大產(chǎn)」。李處長沉默了幾秒,
似乎在組織語言。「王薇同志,我還是要提醒你,外事無小事。塔國語非常復雜,
尤其是他們的敬語體系,一旦用錯,會引起非常大的誤會。你確定你……」
「我確定以及肯定。」王薇打斷了她的話,語氣里帶著一絲被質(zhì)疑的不悅,「李處長,
您是不是對我的專業(yè)能力有什么懷疑?我簡歷上寫得很清楚,我精通八國語言?!?/p>
李處長被她噎了一下,臉色有些不太好看。辦公室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。我清了清嗓子,
決定給我親愛的姐姐再添一把火。我拿起那份文件,指著上面的一行塔國語,
用請教的語氣問王薇:「姐,這句話是什么意思?。课以趺纯床惶??!?/p>
那句話是塔國的一句古老諺語,意思是「謙遜是智慧的開端」。
王薇的目光落在那行鬼畫符一樣的文字上,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。
她的表情管理出現(xiàn)了一絲裂縫。我看到她額角滲出了一點細密的汗珠。
李處長的目光也落在了那行字上,然后又看向王薇,帶著探究的意味??諝夥路鹉塘恕?/p>
足足過了半分鐘,王薇才干笑一聲,用一種極其不自然地語氣說:「呵呵,
這句啊……這句的意思是……是……」她的大腦此刻一定在飛速運轉(zhuǎn),
試圖編出一個聽起來比較合理的解釋?!概?,我想起來了!」她忽然一拍手,
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,「這句話的意思是,『遠方的客人,
歡迎你來到我們美麗的國家』!是一句非常熱情的歡迎語!」我:「……」李處長:「……」
我差點當場給她表演一個原地起立,然后熱烈鼓掌。這想象力,不去寫玄幻小說真是屈才了。
把「謙遜是智慧的開端」翻譯成「歡迎你來我們美麗的國家」,這已經(jīng)不是翻譯錯誤了,
這是跨物種的交流。李處長的臉色,已經(jīng)從剛才的「不太好看」,變成了「非常難看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