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休的鈴聲像根被拉斷的橡皮筋，懶洋洋地蕩過整個教學(xué)樓。計寧趴在課桌上，看著前排女生抱著習(xí)題冊扭扭捏捏地湊到白致身邊，聲音甜得發(fā)膩：“白致同學(xué)，這道物理題我不太懂，你能教教我嗎？”
白致正在整理筆記的手頓了頓，筆尖懸在紙上，墨點暈開一小團(tuán)。他抬眼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淺影，語氣平淡得像杯涼白開：“沒空。”
女生的臉?biāo)查g漲得通紅，捏著習(xí)題冊的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泛白。計寧在后面看得直樂——學(xué)神果然是學(xué)神，拒絕人都這么干脆利落。他正想吹聲口哨調(diào)侃兩句，卻見白致突然轉(zhuǎn)過頭，眼神冷不丁地掃過來，像淬了冰的刀子。
“笑什么？”
計寧趕緊捂住嘴，搖了搖頭：“沒什么，就是覺得……那道題確實挺難的?！彼f著，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女生攥皺的習(xí)題冊，上面用熒光筆標(biāo)著的題號，明明是上周剛講過的例題。
白致沒接話，只是重新低下頭整理筆記，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陡然變重，像是在發(fā)泄什么。計寧看著他緊繃的側(cè)臉，突然想起早上在食堂，這女生還往白致餐盤里塞了顆包裝花哨的巧克力，被學(xué)神面無表情地扔回了她盤子里。
“喂，”計寧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白致的胳膊，“人家姑娘對你有意思呢，就這么給打發(fā)了？”
白致翻書的動作頓了頓，書頁邊緣被捏出道折痕。“不關(guān)我的事?！?/p>
“怎么能不關(guān)你的事？”計寧挑眉，故意逗他，“人家長得挺可愛的，脾氣也好，比你這冰山強(qiáng)多了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就被白致猛地按住了后頸。力道不大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，把他的臉按在攤開的漫畫書上?！伴]嘴?！卑字碌穆曇糍N著耳根傳來，帶著點沒散盡的寒意，“你的時間只能用來補(bǔ)數(shù)學(xué)，沒資格操心別人?！?/p>
計寧的臉埋在書頁里，聞著油墨和紙張的味道，耳朵卻莫名發(fā)燙。他含糊不清地嘟囔：“我就是隨口一說……”
白致松開手，計寧剛想抬頭，就見那女生又湊了過來，手里拿著瓶酸奶，笑得眉眼彎彎：“白致同學(xué)，剛才是我打擾了，這個給你賠罪。”
白致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，眼神冷得像要結(jié)冰。計寧看著他攥緊筆的手，指節(jié)泛白，心里突然有點期待——學(xué)神會怎么拒絕這第二次示好？
沒想到白致沒看那女生，反而轉(zhuǎn)頭看向計寧，眼神里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：“你不是說渴了嗎？”
計寧愣住了：“??？我沒……”
“拿著?！卑字聸]給他反駁的機(jī)會，直接把女生手里的酸奶奪過來，塞進(jìn)計寧懷里，“去給我接杯水?！?/p>
女生的臉?biāo)查g變得慘白，眼圈紅了紅，轉(zhuǎn)身跑回了座位。計寧抱著那瓶還帶著余溫的酸奶，看著白致重新低下頭做題，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(fā)生，心里卻像被貓爪撓過似的，癢癢的。
“你干嘛??？”計寧壓低聲音，“人家姑娘多沒面子。”
白致翻書的手頓了頓：“她打擾我做題了?！?/p>
“那你也不用……”
“你去不去接水？”白致打斷他，眼神里帶著點不耐煩，“不去我自己去?！?/p>
計寧看著他緊繃的側(cè)臉，突然笑了。他站起身，拿著酸奶往茶水間走，心里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，怦怦直跳。路過那女生座位時，他看見她趴在桌上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心里有點過意不去，卻又莫名有點竊喜。
接水回來，計寧把水杯放在白致手邊，發(fā)現(xiàn)他正在看自己的數(shù)學(xué)練習(xí)冊，上面用紅筆圈出了好幾個錯誤?！斑@道題輔助線畫錯了，”白致的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些，“應(yīng)該連接BD，不是AC?！?/p>
計寧湊過去看，鼻尖差點碰到白致的肩膀，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?！芭?，原來是這樣?！彼麚狭藫项^，“謝了啊。”
白致沒說話，只是把練習(xí)冊推回給他，眼神落在他懷里的酸奶上：“怎么不喝？”
“啊？哦?！庇媽広s緊擰開瓶蓋，喝了一大口，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。他偷偷看白致，發(fā)現(xiàn)他嘴角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，快得像錯覺。
下午第一節(jié)課是物理，老師讓大家自由討論難題。計寧正對著一道力學(xué)題抓頭發(fā)，突然感覺有人戳了戳他的胳膊。他抬頭一看，是后排的女生，拿著習(xí)題冊笑盈盈地看著他：“計寧同學(xué)，這道題你會做嗎？能不能教教我？”
計寧愣了一下，看著女生期待的眼神，剛想點頭，就感覺身邊的氣壓驟降。他轉(zhuǎn)頭一看，白致正盯著他，眼神冷得像冰，手里的筆在草稿紙上戳出個小洞。
“他不會?！卑字峦蝗婚_口，聲音不大，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，“他連基礎(chǔ)公式都記不住，教不了你。”
計寧的臉?biāo)查g漲得通紅，剛想反駁，就被白致一把拽住了胳膊。“跟我來?！卑字碌穆曇魩еc不容抗拒的力道，把他拉出了教室。
兩人在走廊盡頭停下，白致松開手，眼神里帶著點復(fù)雜的情緒，像是生氣，又像是別的什么。“你很閑？”
“我……”計寧被他問得莫名其妙，“我就是想幫她解個題而已，怎么了？”
“她自己不會問老師嗎？”白致的聲音提高了些，“非要找你？”
計寧看著他緊繃的側(cè)臉，突然明白了什么，忍不住笑了：“你該不會是……吃醋了吧？”
白致的臉?biāo)查g漲得通紅，眼神躲閃著不敢看他：“誰、誰吃醋了？我就是覺得你浪費時間，你的數(shù)學(xué)還沒補(bǔ)完呢。”
“好好好，不浪費時間。”計寧笑得更開心了，故意湊近他，“那學(xué)神大人，能不能屈尊紆貴，再給我講講那道題？”
白致的耳根紅得像要滴血，卻還是點了點頭：“嗯?！?/p>
兩人回到教室，計寧發(fā)現(xiàn)后排的女生正看著他們，眼神里帶著點委屈。他心里有點過意不去，卻又莫名有點開心。他看著白致低頭給自己講題，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睫毛上，投下一小片陰影，心里突然覺得，這冰山好像也沒那么難融化。
放學(xué)的時候，計寧被白致叫住了?！暗纫幌??！卑字聫臅锬贸鰝€袋子，遞給計寧，“這個給你?！?/p>
計寧打開一看，是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，正是早上那女生給白致的牌子?！斑@是……”
“別人給的，我不愛吃?！卑字碌穆曇粲悬c含糊，“你愛吃甜的，給你吧?！?/p>
計寧看著白致泛紅的耳根，心里暖暖的，接過巧克力：“謝了啊?！?/p>
白致沒說話，只是轉(zhuǎn)身就走，腳步有點快，像是在逃避什么。計寧看著他的背影，突然想起什么，開口叫住他：“白致！”
白致轉(zhuǎn)過身，疑惑地看著他。
計寧舉起手里的巧克力，笑得眉眼彎彎：“下次吃醋，可以直接說?！?/p>
白致的臉?biāo)查g漲得通紅，轉(zhuǎn)身就跑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。計寧看著他的背影，忍不住笑了起來，心里像揣了顆糖，甜絲絲的。
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，突然覺得，今天或許是個不錯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