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傅,別動。”一把匕首抵住我的咽喉。我側(cè)頭看向龍椅上的人,“陛下這是要弒師?
”“朕只想接回被您流放的阿姐?!笔捊^眼底泛著血絲。 我輕笑一聲,“陛下既然開口,
臣自當遵從?!闭f完便奪過匕首刺向心口,整套動作行云流水。后來天下皆知,
新帝與鎮(zhèn)北王翻遍九州尋聚魂之術(shù),只為找回那個被他們親手逼死的帝師。1“太傅,別動。
”鑲著龍紋的匕首抵上我的咽喉,燭火在刀鋒上跳動成冰冷的光點。
我側(cè)頭看向龍椅上身著玄色龍袍的年輕人,他眼底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,
“陛下這是要弒師?”“朕只想接回被您流放的阿姐?!笔捊^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,
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。我望著他輕笑一聲,笑聲在空蕩的大殿里顯得格外清晰,
“陛下既然開口,臣自當遵從?!痹捯粑绰湮冶闩謯Z過那柄匕首,
鋒刃轉(zhuǎn)向自己心口時瞥見他驟然收縮的瞳孔,整套動作快得只余一道殘影。
后來天下皆知新帝與鎮(zhèn)北王翻遍九州尋聚魂之術(shù),只為找回那個被他們親手逼死的帝師。
我本是二十一世紀的歷史系教授,此刻卻穿進剛讀完的《江山謀》里。
成為那個注定被男主皇帝和男二王爺聯(lián)手搞死的反派太傅楚知清。
原著里我苛待學生、結(jié)黨營私,最后被登基的徒弟一杯毒酒賜死。
而現(xiàn)在情節(jié)正走到最精彩的部分——我剛剛下令將犯錯的公主罰去守皇陵。
“太傅倒是教出兩個好學生?!蔽彝~鏡里清冷矜貴的面容輕笑。一個將來要送我白綾,
一個準備送我鴆酒。如今公主才被送走半日,蕭絕就敢拿先帝御賜的龍紋匕首對著我。
這師徒情分果然薄如紙。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鎮(zhèn)北王謝珩帶著一身寒氣闖進來。
他目光掃過我心口的匕首瞬間變得猩紅,“楚知清你又逼他!”你看,總是這樣。
無論發(fā)生什么罪魁禍首必定是我。“王爺來得正好?!蔽覍⒇笆子滞七M半分,
血珠順著刃口沁出玄色官袍,“陛下想接殿下回宮呢?!敝x珩猛地看向蕭絕,
“你答應過我會忍到……”少年帝王突然嘶聲打斷他,“阿姐在皇陵咳血了!”哦,
原來是因為這個。我想起原著里長公主確實有咳血的舊疾?!八员菹戮鸵獜s師?
”我慢條斯理地用指尖抹開衣襟上的血漬,“若臣說不放人呢?”蕭絕的刀尖又逼近一寸,
“那朕便……”便怎樣呢?我看著他顫抖的手忽然覺得無趣。“陛下想要什么,臣給就是了。
”我輕笑著一把握住他執(zhí)刀的手。在他驚愕的目光中帶著那柄匕首狠狠刺進心口,
溫熱的血濺上他蒼白的臉。真疼啊。但比不過原著里楚知清被毒酒灼穿臟腑的萬分之一。
“太傅!”謝珩的驚呼和蕭絕的悶哼同時響起。我順著龍椅緩緩滑倒在地,
望著雕梁畫棟的穹頂輕聲道:“臣祝陛下……江山永固。
”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兩張驚慌失措的臉。真可惜,看不到你們后悔的模樣了。
意識消散前聽見蕭絕在吼傳太醫(yī)。聽見謝珩跌跌撞撞跑過來時撞翻了香爐。
可惜都已經(jīng)太遲了。楚知清的心臟長在右邊這件事,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。
再醒來時是在顛簸的馬車里。心口的傷已經(jīng)被妥善包扎,身上換了粗布衣裳。
車簾外傳來暗衛(wèi)首領(lǐng)低沉的聲音,“按大人計劃,現(xiàn)已出京三百里。
”我望著簾縫外掠過的枯枝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三日前我剛穿來時就安排了這場死遁。
畢竟原著里楚知清死后還被那兩位挫骨揚灰。我可不是那個只會橫沖直撞的蠢貨。
“直接去江南嗎?”暗衛(wèi)問。“不。”我指尖輕叩車壁,“先去趟寒山寺。
”總得看看我那兩個好學生,在我死后演什么情深義重。寒山寺的往生燈價格貴得離譜。
我戴著帷帽站在僻靜處,看蕭絕一擲千金點滿整面墻的長明燈。謝珩站在他身后冷笑,
“現(xiàn)在做這些給誰看?”年輕帝王猛地回頭,“難道王爺就不悔?”悔什么?
悔不該逼死老師?還是悔沒早點發(fā)現(xiàn)老師的好?我捻著新買的菩提串輕笑出聲。
有小沙彌過來遞給我一盞燈,“施主可要為逝者祈福?”我提筆在燈紙上寫下楚知清的名字,
筆尖懸停片刻又涂改成“冤孽”。這盞燈最后被扔進香爐燒成灰燼。楚知清不需要往生,
他該活著看戲。離京第七日我收到飛鴿傳書。說陛下罷朝三日,在太傅府枯坐至天明。
說王爺砸了書房,對著塊玉佩終日飲酒。我將字條丟進火盆,看火舌舔過“瘋魔”二字。
他們當然要瘋。畢竟楚知清留下的那匣“罪證”里,藏著太多秘密。
比如公主咳血的藥方是我遍尋名醫(yī)所得。比如謝珩中的毒需以人血為引每月緩解。
馬車行至金陵那日,我在茶館聽見說書人講段子?!皡s說那太傅自刎金殿,
血濺五步……”驚堂木一拍滿堂喝彩。沒人在意楚知清為什么死,他們只愛聽權(quán)臣不得好死。
我放下茶錢起身離開,在巷口遇見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。
她眼底的光像極十年前跪在雪地里的蕭絕。我丟給她一錠銀子,“去城南女學找個活計。
”不必謝我,要謝就謝你們陛下那點可憐的愧疚心。如今我在江南開了間小書院。
每日教姑娘們念書習字,日子倒也清閑。偶爾會收到京城來的密報,
說陛下又杖斃了議論太傅的官員。說王爺帶兵剿了曾經(jīng)彈劾過我的世家。
昨兒公主偷偷來書院瞧過我。她躲在窗欞后面聽我講《衛(wèi)風》,眼角閃著淚光。我沒戳穿她,
畢竟當年先帝囑托過“照拂一二”。楚知清辜負的人太多,總得彌補幾個。
前日謝珩的暗衛(wèi)摸到書院附近。我故意讓學生用《諫逐客書》問他“求國無危不可得矣”。
那暗衛(wèi)愣在原地半晌,連夜回京稟報說“有高人”。最新消息是蕭絕要南巡。
目的地正好是金陵城。我望著窗外淅瀝的春雨輕笑。
是時候讓陛下體會一番“相逢應不識”的戲碼了。2蕭絕的儀仗抵達金陵那日,
整座城下著細密的春雨。我執(zhí)傘站在書院二樓的軒窗邊,看玄甲衛(wèi)兵肅清街道。
年輕帝王從龍輦躬身而出時,人群里響起抽氣聲——他竟穿著斬衰的麻衣,
發(fā)間纏著刺目的白绖。學生們扒著窗欞竊竊私語:“陛下在為誰服喪?
”我垂眸碾碎掌心的藥草,“或許是什么新式權(quán)術(shù)?!敝x珩的出現(xiàn)比預料中更快。
他騎馬撞翻了我晾在院中的藥簍,當歸與川芎散落泥濘?!巴鯛斝⌒摹?/p>
”我戴著面紗扶穩(wěn)竹架,“這些是給女學里肺癆姑娘用的?!彼偷乩兆№\繩,“肺癆?
”我指向西廂房,“就像屋里那位咳血的姑娘,最忌受驚?!彼⒅昂蠊髂:纳碛?,
突然滾鞍下馬,“本王賠你十倍藥草?!惫魍拼皶r與我交換了眼神。
這三年來她每月都會來取藥,卻從不說破我身份。此刻她配合地咳嗽起來,
絹帕上染著預設的胭脂紅。謝珩的指節(jié)攥得發(fā)白,“能治嗎?”我彎腰拾起藥草,
“若有三七與血竭便能續(xù)命,可惜……”他立刻解下腰間玉佩,“拿這個去太醫(yī)署換!
”我輕笑,“王爺,太醫(yī)署三年前就斷供這兩味藥了?!笔捊^闖入書院時我正在教《詩經(jīng)》。
學生們跪倒一片,唯有我執(zhí)卷而立?!耙姷奖菹聻楹尾还??”太監(jiān)尖聲呵斥。
我抬眼看向蕭絕,“鄉(xiāng)野草民不識天顏,陛下恕罪。”他死死盯著我覆面白紗,“摘下來。
”我屈膝福禮,“民女面容丑陋,怕驚了圣駕。
”他突然伸手扯落面紗——底下還有張銀紋面具。謝珩的劍鞘格開蕭絕的手,“陛下逾矩了。
”兩位至尊在學堂對峙,窗外春雨漸瀝。我重新戴好面紗,“陛下可是在尋人?
”蕭絕的瞳孔猛地收縮,“你怎知……”我從書案下取出油紙包,
“三日前有位京城客商托民女轉(zhuǎn)交此物。”紙包里躺著半塊霉變的桂花糕,
正是楚知清死前咽下的最后一樣東西。蕭絕踉蹌著扶住門框。
那是他六歲時偷偷塞進太傅朝袖的,糖漬印在彈劾奏折上,換得一頓戒尺。如今糕餅已腐壞,
他卻像捧著碎瓷般小心翼翼?!澳侨巳チ撕翁??”我指向城外亂葬崗,“說是要祭奠故人。
”當然沒有什么客商,這只是我根據(jù)原著細節(jié)設的局。當夜謝珩獨自叩響書院角門。
他提著兩壇杏花釀,衣擺沾滿泥漿。“王爺走錯地方了。”我握著門閂不動。
他突然抵住門板,“先生今日用的沉水香,與故人一般無二?!蔽逸p笑,
“此香滿城藥鋪皆有售?!彼麉s報出個香料鋪名字,
“只有他家拿肉桂皮充作沉香賣——而太傅,從來分不清香料。”我斟酒的手頓了頓。
原著里楚知清確實五感遲鈍,曾把胡椒當朱砂批奏折。謝珩凝視著我斟酒的動作,
“連執(zhí)壺的傾斜角度都分毫不差?!?“王爺認錯人了?!彼麉s突然握住我手腕,
“那為何躲了三年?”燭火噼啪作響,我在他眼里看見自己搖搖欲墜的影子。
更鼓聲打破僵持。我抽回手腕,“王爺該去赴陛下夜宴了?!彼鹕頃r故意碰翻燭臺,
我下意識用左手接住——那是楚知清教他們擒拿手時的習慣動作。謝虹低笑出聲,
“太傅還想裝到幾時?”窗外突然傳來羽箭破空聲,我被他撲倒時看見梁上釘入三支弩箭。
刺客是沖謝珩來的。我們躲在翻倒的書案后,他捂著我流血的手臂氣息不穩(wěn),
“殿下之事是我不對。”我捏著銀針替他逼出肩上毒箭,“王爺現(xiàn)在說這個,
是盼我念舊情救命?”他悶哼著笑,“你從來嘴硬心軟?!蔽颐偷貙⑨樕畲倘?,“現(xiàn)在呢?
”蕭絕帶兵闖入時,我正給謝珩包扎傷口。年輕帝王的目光落在我們交疊的手上,
“王爺?shù)故菚舻胤剿綍?。”謝珩懶洋洋靠著我,“比不得陛下孝期尋歡。
”劍鞘突然砸向藥柜,艾葉與白芷落如飛雪?!八?!”玄甲衛(wèi)翻檢著書冊,
很快捧出個紫檀木匣——那里面裝著楚知清與學生們的往來書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