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。把他塞回車里,送回指定地點。交接的人看到我的樣子,愣了一下,沒多問。
直接去了熟悉的私人診所。老醫(yī)生皺著眉給我處理斷臂,清理臉上的傷,縫針?!霸賮硗睃c,
這胳膊就別要了?!彼f。我沒吭聲,麻藥針扎進皮肉,感覺有些遲鈍。手機屏幕一直暗著,
沒有新消息?;氐絼e墅時,天快亮了。客廳燈竟然還亮著。顧霆琛坐在沙發(fā)上,
林雨晴靠在他身邊,身上披著他的西裝外套,手里捧著一杯熱牛奶,小口喝著。
她臉色有些白,但頭發(fā)絲都沒亂一根。聽見我進門的動靜,顧霆琛抬起頭,
目光在我吊著的胳膊、滿臉的紗布上停留了不到半秒,就移開了?!笆虑樘幚砀蓛袅耍?/p>
”他問。“嗯。”林雨晴輕輕“啊”了一聲,像是才看到我的慘狀,
細聲細氣地說:“你受傷啦?嚴不嚴重呀?阿琛,要不要讓陳醫(yī)生過來看看?
”顧霆琛拍了拍她的手背,語氣淡的聽不出情緒:“她沒事,習(xí)慣了?!彼D(zhuǎn)而看我,
眉頭幾不可察的蹙了一下:“去收拾一下,別嚇到雨晴?!毖呀?jīng)止住了,傷口包著,
只是看起來狼狽。我轉(zhuǎn)身往傭人房走。身后傳來林雨晴軟糯的嗓音:“阿琛,
我頭還是有點暈……”“那就再休息會兒,我在這陪你?!蔽谊P(guān)上門,隔絕了外面的聲音。
脫掉染血的外套,擰開水龍頭,用一只手掬水,沖了把臉。冰冷的水刺激著傷口,
帶來一絲麻木的清醒。鏡子里的臉,腫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,只有那雙眼睛,
沉寂的沒有一絲光亮。五年了。這樣的日子,我過了五年。
從被他在地下拳場撿回來的那天起。他給我錢,給了我一個“保鏢”的身份,
給我一個在他面前替他挨刀子的位置。從此,我白天是他身邊身手不凡,忠心耿耿的保鏢,
晚上是他最見不得光的情人。只因,他舍不得碰林雨晴。但我心甘情愿。那時候覺得,
我這條命是他的。偶爾他喝醉,看著我的背影出神,會叫出一個名字“雨晴”。不是叫我。
我叫沈盼。他從不叫我“盼盼”,太親昵,他只叫沈盼,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叫。
我靠在冰冷的瓷磚上,閉上眼,左臂一陣陣鉆心的疼。不知過了多久,門被敲響,
是別墅的管家?!吧蛐〗?,先生讓你去書房?!蔽抑匦绿咨弦患蓛舻暮谝r衫,
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面一顆,遮住脖頸上的淤青。頭發(fā)扎緊,
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還能用的工具。書房里只有顧霆琛一人,他站在窗邊,
看著外面微亮的天色?!坝昵缡芰梭@嚇,”他沒回頭,聲音聽不出喜怒,
“那邊可能還會有所動作,她不能出事。”我沒應(yīng)聲,等著下文。他轉(zhuǎn)過身,
審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帶著權(quán)衡,像打量一件物品?!跋轮苋?,
雨晴要去臨市出席一個畫展開幕你替她去?!蔽姨а??!皩Ψ秸J得雨晴的車和穿著習(xí)慣。
你開她的車,穿她的衣服,走她常走的路線。”他語氣平靜,
像是在部署一場最簡單不過的商業(yè)談判?!拔⒁饩秃?,不用正面沖突。
安保力量我會布置在另一條路上,確保她萬無一失?!笨諝鉁藥酌?。“明白。”我說。
“以你的身手,脫身不難?!彼a充了一句。像是為了說服自己,
或者只是為了讓我聽起來更像個心甘情愿的傻子。“你受點傷無所謂,她不能有任何風(fēng)險。
”他的目光掃過我吊著的左臂和臉上的傷?!耙稽c疤痕都不能留?!蔽掖怪?,
看著光潔地板上自己模糊的倒影?!笆?。”書房再次陷入沉默,
只有他指節(jié)無意識敲擊桌面的細微聲響。一種莫名的,近乎自虐的沖動,讓我抬起了頭。
看著他冷硬的側(cè)臉,用一種極其平淡,甚至帶著點玩笑的語氣,輕輕問了一句,“顧總,
要是我這次……沒能脫身,真死了呢?”問出口的瞬間,我就后悔了。這太蠢了,
像在搖尾乞憐,期待一點根本不存在的憐憫。他敲擊桌面的手指頓住了。
轉(zhuǎn)過臉的目光冰冷的落在我身上,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和深深的不解,
似乎不明白我為什么會問出如此多余又晦氣的問題。他皺了下眉,幾乎沒有任何思考,
像是處理一件垃圾一樣的自然流暢,語氣淡漠至極:“死了?那就是你技不如人,燒了,
骨灰揚了,干凈?!睙恕P了。干凈。我站在原地,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凍住,
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,沖的四肢百骸一片麻木的冰冷。臉上試圖維持的那點平靜幾乎崩裂,
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靠著那點刺痛才勉強穩(wěn)住呼吸。他看著我瞬間蒼白的臉色,
似乎誤解了什么,語氣緩和了半分,卻更顯殘忍:“怎么?怕這個?放心,這是最壞打算,
你沒那么容易死?!彼匦罗D(zhuǎn)過身,看向窗外,結(jié)束了這場他看來毫無意義的對話。
“出去吧?!蔽业拖骂^,掩去眼底最后一絲微弱的光徹底湮滅后的死寂?!笆?。
”聲音平穩(wěn)的沒有一絲波瀾。轉(zhuǎn)身,離開書房。門在身后輕輕合上。走廊的光線有點暗。
我一步一步的走著,腦子里反復(fù)回蕩著那三個詞。燒了。揚了。干凈。像一個冰冷的烙印,
刻進靈魂里。也好。這樣,最好。出發(fā)前那天,林雨晴把她要穿的那條裙子拿給我。
一條很精致的白色刺繡連衣裙,腰身收的極細。她上下打量我,眉頭輕輕皺著,“沈盼,
你好像比我壯一點?能穿下嗎?動作會不會把裙子撐壞呀?”我沒說話。我比她高一些,
骨架也的確比她結(jié)實。這條裙子,并不適合劇烈的跑動,
甚至稍微大幅度的動作都可能崩裂線縫?!吧晕⑿⌒狞c哦?!彼讶棺舆f過來,
指尖微微翹著,“我很喜歡這條裙子,阿琛特地從意大利給我定的?!鳖欥≌驹谝慌钥粗?,
聞言只淡淡的說,“壞了就再買新的。”林雨晴嬌嗔的看他一眼。我接過裙子,布料柔軟,
觸感細膩,像一層脆弱的蝶翼。去臨市那天,天氣不好,陰沉沉的天幕壓的很低。
我換上那條白色連衣裙。腰腹處確實緊,呼吸都需要放輕。臉上做了簡單的修飾,
遠看或許確實有幾分模糊的相似。長發(fā)放下來,照著她常做的發(fā)型梳理。林雨晴的車,
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已經(jīng)停在了門口。路線是提前設(shè)定好的,會經(jīng)過一段相對僻靜的沿海公路。
顧霆琛送林雨晴從側(cè)門離開,上了一輛看起來普通很多的黑色轎車。他替林雨晴拉開車門,
手擋在車門頂上,細致周到。他關(guān)上車門,抬眼看向我這邊。隔著十幾米的距離,
車窗還是單向的,我知道他看不見我。他只是看了一眼,目光沒有任何停留,
轉(zhuǎn)身上了駕駛座。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入車流,消失不見。我發(fā)動車子,
引擎轟鳴聲在寂靜的車庫里顯得有些刺耳。白色保時捷駛出別墅,按照既定路線前行。
車載音響沉默著,只有空調(diào)出風(fēng)口的細微聲響。進入沿海公路段,右側(cè)是灰藍色的海綿,
波濤不興,左側(cè)是陡峭的山崖,路上車輛稀少。后視鏡里,
一輛黑色越野車已經(jīng)跟了有一段距離。我踩下油門,車速提升。越野車立刻加速逼近。
前面是一個彎道,剛過彎心,視線里突然出現(xiàn)兩輛橫在路中間的廂式貨車,徹底堵死了去路。
急剎。輪胎摩擦地面,發(fā)出尖銳的嘶鳴。白色保時捷被逼停。幾乎同時,
后面那輛越野也堵死了退路。車門打開,跳下來七八個手持棒球棍和鋼管的男人,
他們面色不善的圍上來。我推開車門,海風(fēng)吹起裙擺和長發(fā)。他們看到我的臉,愣了一下,
顯然意識到目標錯誤。領(lǐng)頭那個罵了句臟話,打了個手勢。沒有廢話,直接動手。
棒球棍砸過來。白色的連衣裙在灰色公路上異常顯眼。動作被裙子束縛著,閃避騰挪間,
能聽到線縫崩開的細微聲響。左臂的傷還沒好利索,每一次格擋都帶來一陣鈍痛。
我奪過一根棒球棍,反手抽在最近一人的肋下,骨頭發(fā)出碎裂的悶響。
側(cè)身避開揮向面門的鋼管,棒球棍順勢砸在另一人的膝關(guān)節(jié)上,海風(fēng)撕碎了他們的慘叫聲。
人數(shù)占優(yōu),他們下手狠辣,沖著要害來。但主要目的似乎還是想制服。混亂中,
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山崖坡上,有一點突兀的反光。鏡片?望遠鏡?念頭只是一閃,
肩膀猛地一陣劇痛!一把匕首狠狠刺入,穿透了肌肉,幾乎要碰到骨頭。血瞬間涌出,
染紅了白色的布料。劇痛讓我動作一滯,更多的攻擊立馬落下。我握著棒球棍的手指收緊,
用盡全力劈在偷襲者的頸側(cè)。他哼都沒哼一聲就軟了下去。更多的人圍上來。
我的視野開始發(fā)黑,呼吸變得困難。血流失的很快,體溫跟著一起流失。
肩膀的傷口每一次移動都帶來撕扯般的劇痛。搏斗的范圍在擴大,
不知不覺靠近了那兩輛堵路的貨車。領(lǐng)頭的人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,突然開始后撤,
大聲呼喝著什么。風(fēng)太大,聽不清。一種極細微的、幾乎被忽略的“滴答”聲,
混在風(fēng)浪和喘息聲中,鉆進耳朵。像冷水瞬間澆透全身。我猛地扭頭,
看向近在咫尺的貨車底。幾乎是身體本能先于思考,我用盡最后力氣,
朝著公路外側(cè)陡峭的海岸坡道縱身撲去!身體剛脫離路面的瞬間——轟!
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,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裂了空氣。灼熱的氣浪猛地從后背推來,
夾雜著灼熱的金屬碎片和碎石。一塊彈片狠狠撞在后背靠近脊椎的地方,
另一塊灼熱的碎片劃破了大腿,鮮血噴涌而出。巨大的沖擊力狠狠撞在身上,
骨頭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身體被拋飛出去,沿著陡坡向下翻滾。
尖銳的礁石不斷撞擊著身體的每一處,世界天旋地轉(zhuǎn)。最后重重砸進冰冷的海水里。
咸澀的海水瞬間淹沒口鼻,灌入耳道,窒息感扼住喉嚨。傷口遇到海水,
像被無數(shù)根針同時刺扎,血絲在墨藍色的海水中快速彌漫開。意識在快速抽離。
最后的感覺是冰冷,無邊無際的冰冷,還有肩膀、后背、大腿那炸開般的劇痛。
以及……徹底解脫了的空茫。黑暗徹底吞噬了一切?!诎挡⒎墙K點。
是劇痛將她從虛無中拉扯回來。每一次呼吸都像撕裂胸腔,下半身一度毫無知覺,
只有冰冷的器械在身體某處運作的感覺。她在一個彌漫著消毒水氣味,
光線永遠昏暗的房間里醒來。一個沉默寡言,被稱為“老醫(yī)生”的男人和他的助手救了他。
他們是專門處理“不能見光”的傷勢的,收費高昂,不問來歷。傷的很重。
爆炸的沖擊波震傷了內(nèi)臟,背后的彈片險些切斷脊椎神經(jīng)。最致命的還是嚴重失血。
能活下來,老醫(yī)生說,是命硬。漫長的清創(chuàng)、縫合、輸血、抗感染治療,
導(dǎo)致她大部分時間在昏睡和高燒中度過。一次深度昏迷后的例行檢查,老醫(yī)生皺緊了眉頭。
儀器上的某些指標異常的離譜。進一步的檢查后,
他得出來一個讓所有知情人都覺得荒謬卻又真實存在的結(jié)論。她懷孕了。按照時間推算,
正是那次書房談話之前,某一次他難得沒有叫錯名字,甚至帶著一絲短暫的溫存之后留下的。
這個孩子,竟然在如此毀滅性的沖擊和重傷下,奇跡般地存活了下來。老醫(yī)生說,
可能是子宮位置靠內(nèi),骨盆起到了些許保護作用,加上她身體素質(zhì)遠超常人,
以及那么一點不可思議的運氣。老醫(yī)生在她情況稍穩(wěn)后,告訴了她這個奇跡。她躺在病床上,
聽著這難以置信的消息,手下意識地撫上小腹。那里依舊平坦,纏繞著厚厚的紗布,
感覺不到任何生命跡象,只有全身傷口交織的鈍痛。這個孩子,
是過去五年屈辱麻木、被物化的活生生的證據(jù)。也曾有一瞬間,瘋狂的念頭閃過——留下它,
然后帶著這個證據(jù),去刺痛顧霆琛,讓他永遠無法安寧。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淹沒了。不。
這個孩子,不能成為糾纏過去的鎖鏈,不能成為報復(fù)誰的工具。他(她)應(yīng)該干干凈凈,
徹徹底底,只屬于新生后的沈安筠。與顧霆琛,與沈盼,
與那段充斥著暴力、利用和冷漠的過去,沒有一絲一毫關(guān)系。她看著天花板,
眼底深處終于燃起一點冰冷而堅定的火光?;钕氯?。換一種方式,徹底地活下去。
不僅是為了離開,更是為了守護。這個意外存活下來的生命,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,
也成為了劈開黑暗的第一縷微光。它讓她所有的隱忍和猶豫變得毫無意義,
推著她做出了最決絕的決定。假死。并且,必須天衣無縫。從此,
世上再無任他驅(qū)使、連骨灰都可以隨意被丟棄的沈盼。保住它,幾乎比保住她的命更難。
后續(xù)的治療用藥必須極其小心,劇烈的妊娠反應(yīng)疊加重傷未愈的痛苦,幾乎將她再次摧垮。
但她撐下來了。為母則剛?不。她只是覺得,這個和她一樣剛從死亡邊緣掙扎回來的小生命,
或許意味著某種新的開始。它必須活下來?!邦櫩?,找到現(xiàn)場了。車被炸毀,
初步判斷是提前安裝了遙控炸彈……沖擊力很強,路面和山體都有損壞……”“人呢?
”聲音頓了一下,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和恐懼:“現(xiàn)場,
現(xiàn)場只發(fā)現(xiàn)一些車輛碎片和……和人體組織碎片……需要進行DNA比對……,
當(dāng)時距離太近,
爆炸威力又……找到完整遺體的可能性……”電話那頭是長久的、死一樣的沉默?!罢遥?/p>
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!活要見人,死要見尸!”那個聲音終于再次響起,
嘶啞的幾乎碎裂,帶著一種瀕臨失控、無法置信的暴怒。
電話那頭的手下顯然被這從未見過的巨大怒火嚇到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應(yīng)了聲“是”。
電話被猛地摔在地上,四分五裂。顧霆琛站在空曠的別墅客廳里,胸口劇烈起伏,
眼底一片血紅。他覺得,好像有什么東西,正在離他而去。四個月后。
海城秋季拍賣會預(yù)展現(xiàn)場。水晶燈流光溢彩,衣香鬢影,
空氣里浮動著香檳和香水混合的味道。我端著酒杯,站在一幅色彩濃烈的抽象畫前,
指尖輕輕劃過冰涼的杯壁。米白色西裝套裙,裁剪利落,勾勒出恰到好處的線條。
長發(fā)剪短了,燙了微卷,染成冷茶色。臉上妝容精致,遮掉了所有舊的痕跡,
也微妙的改變了骨骼的視覺效果。鼻梁更高了些,眼角眉梢的弧度也變了。
不再是過去那個沉默寡言、隱在陰影里的沈盼?,F(xiàn)在是沈安筠,
剛從國外回來的藝術(shù)品投資人,帶著幾筆引人注目的資金和項目。視線不經(jīng)意的掃過入口。
顧霆琛走了進來。他瘦了些,臉色是一種不見日光的蒼白,下頜線繃的很緊。深色西裝,
一絲不茍。但眼底沉積著濃重的陰郁和疲憊,像一頭壓抑著的困獸。周圍有人迎上去,
他應(yīng)付的心不在焉,目光在會所里巡梭,像是在找什么,又像只是無法聚焦。
他的視線掠過我這邊的方向。停頓了極短暫的一瞬。他好像被某種模糊的熟悉感牽絆,
但那感覺稍縱即逝。他看到了我,但目光沒有任何停留,直接滑了過去。
似乎只是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,或許有點商業(yè)價值的女人。他轉(zhuǎn)向旁邊的人,
低聲問了一句什么。對方搖了搖頭。他眉宇間的焦躁和陰鷙更深了。我微微彎起唇角,
抿了一口香檳。酒液冰涼,滑過喉嚨。真好。連骨頭渣子都認不出了。預(yù)展進行到一半,
拍賣行的總監(jiān)引著我,去認識幾位重要的藏家。不可避免的,走到了顧霆琛面前?!邦櫩?,
這位是沈安筠沈小姐,剛回國,對現(xiàn)代藝術(shù)板塊很有見解。沈小姐,這位是鼎晟的顧總,
也是我們拍賣行的老朋友了?!蔽疑斐鍪?,笑容得體,聲音經(jīng)過刻意調(diào)整,
比原來清亮一些:“顧總,久仰?!彼粗遥Y節(jié)性的伸手碰了一下,一觸即分。
“沈小姐?!彼h首,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兩秒,那雙深潭似的眼里掠過一絲極淡的疑惑,
但很快消散,“歡迎回國?!薄皣鴥?nèi)的藝術(shù)市場活力十足,早就想回來看看了?!蔽椅⑿?,
“尤其是這次拍賣,有幾件東西很有意思。”我們聊了幾句泛泛的市場趨勢。
他顯然心思不在這里,應(yīng)答簡短,甚至有些失禮。旁邊有人提起最近一次成功的跨國并購,
提到了我如今掛名的投資公司名字。顧霆琛似乎終于提起點興趣,看向我:“MEK?
上次倫敦那批印象派藏品,是你們的手筆?”MEK,是那位老醫(yī)生的產(chǎn)業(yè),
主要做跨國藝術(shù)藏品。她知道以后,很感興趣,便也摻和了一腳?!靶≡嚺5丁!蔽逸p笑,
“主要是合伙人出力,我跟著學(xué)習(xí)?!薄吧蛐〗阒t虛了?!彼氖謾C震動起來。
他看了一眼屏幕,臉色微變,對眾人略一頷首,“失陪?!彼觳阶叩浇锹浣与娫?。
我聽見他壓抑著急促的聲音,斷斷續(xù)續(xù),“有線索了?……確定嗎?……在哪?……繼續(xù)找!
任何可能的地方都不要放過!……”顧霆琛掛了電話,站在原地,手指用力捏著眉心,
背影僵硬。我收回目光,繼續(xù)和身邊的人談笑風(fēng)生。預(yù)展結(jié)束,我婉拒了酒會邀請,
直接下到車庫。司機開著車過來。剛拉開車門,旁邊一道身影猛地靠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