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(yuǎn)房妹妹偷我的奢侈品,撐爛我的高定禮服,還和我未婚夫滾在我家那張意大利定制的床上。
我那個名義上的未婚夫,顧行川,臉不紅心不跳:「我只是嘴癢。」我爸,季明,
在一旁給他遞臺階:「輕璃,你什么都有,讓著點妹妹怎么了?」我二話不說,
一人賞了一個大逼斗?!缸彀W是吧?」「嘴癢就該吃大嘴巴子,專治各種疑難雜癥?!?/p>
接著反手就把這對狗男女連同我那個拎不清的爹,一并從我家大門踹了出去。有些人,
軟飯吃久了,真以為自己骨頭也硬了,忘了自己姓什么。1我剛推開家門,
一陣叮鈴哐啷的脆響就從我二樓的房間里炸開。我眉心一跳。有賊?我腳下生風(fēng),
一個箭步?jīng)_上樓梯。「誰在里面?!」一腳踹開房門,我愣住了。
只見一個穿著洗得發(fā)白棉布裙、眼圈紅得像兔子的女孩,正站在我房間中央。她腳邊,
是我剛托人從法國帶回來的那套限量版浮雕散粉,此刻已經(jīng)碎成了齏粉,慘不忍睹。
她看見我,像只受驚的鵪鶉,臉色瞬間慘白?!甘恰羌臼迨鍘一貋淼??!乖捯魟偮洌?/p>
我爸季明就跟個護(hù)崽的老母雞似的,從門外沖了進(jìn)來。我還沒來得及開口,他就已經(jīng)越過我,
急急忙忙地?fù)涞侥桥⑸磉?,上下檢查?!脯摤摚瑳]傷到吧?有沒有哪里不舒服?」那女孩,
蘇瑩瑩,咬著下唇,弱柳扶風(fēng)地擺了擺手,聲音里帶著哭腔,卻每個字都在給我上眼藥。
「我沒事的,叔叔。都怪我,都怪我膽子太小了,才會被姐姐的聲音嚇到,
手一滑……對不起,姐姐的化妝品……我、我賠……」她說著,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,
吧嗒吧嗒往下掉。「人沒事就好!人沒事就好!」我爸心疼得不行,熱絡(luò)地安慰著她。
下一秒,他話鋒一轉(zhuǎn),眉毛擰成了個疙瘩,厲聲對我吼道:「季輕璃!你一天到晚鬧騰什么!
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,還有沒有點女孩的樣子!都是讓你媽給寵壞了,簡直無法無天!」
他拉過蘇瑩瑩的手,安撫似的拍了拍,那動作,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親。
「這是你妹妹瑩瑩,以后就住在我們家了。你要好好跟瑩瑩學(xué)學(xué),改掉你那些驕縱的臭毛?。?/p>
」我一言未發(fā),靠在門框上,冷眼看著這場大戲。反倒是蘇瑩瑩,又開始表演了。
她一邊抹眼淚,一邊替我“找補(bǔ)”,那叫一個善解人意?!甘迨迥鷦e罵姐姐了,
姐姐只是……只是還不習(xí)慣家里多了我一個人。我相信她不是故意要嚇我的,真的。
都是我的錯,我不該亂碰姐姐的東西……」她說完,還硬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,
然后迅速蹲下身,要去撿地上的碎片,那卑微的樣子,活像個受盡欺凌的小媳受。
我爸丟給我一個淬了火的眼神,憤然地護(hù)著他的“寶貝女兒”離開了。我面上沒什么表情,
心里卻已經(jīng)快笑出聲了。呵。我的房間,突然冒出個大活人,把我東西摔了,
結(jié)果我倒成了罪魁禍?zhǔn)祝肯炔惶犭S意進(jìn)別人房間這事有多沒教養(yǎng),
就說“不問自取是為偷”這個道理,現(xiàn)在的小學(xué)生都該懂了吧。蘇瑩瑩。有點東西。
這四兩撥千斤的茶藝,不去西湖龍井產(chǎn)區(qū)當(dāng)形象大使都屈才了。02晚上是家宴。
我掃了一眼滿桌的菜,呵,
清蒸帝王蟹、蒜蓉粉絲扇貝、椒鹽皮皮蝦……就沒有一樣不帶殼的。而我,對海鮮嚴(yán)重過敏,
這事兒全家都知道。我敲了敲桌子,準(zhǔn)備讓保姆給我單獨做幾樣。哪知道我嘴還沒張開,
戴著圍裙的蘇瑩瑩就端著最后一盤姜蔥炒蟹從廚房出來了。一看到我皺起的眉頭,
她立刻臉色一白,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,活像我一個眼神就能把她凌遲了。那道歉的話,
說得叫一個委屈,叫一個滴水不漏。「對不起,姐姐……我、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。
我只是聽王阿姨說,叔叔特別愛吃海鮮,就想著親手多做幾樣家常菜,
討叔叔開心……我不知道,姐姐你不喜歡……」瞧瞧,這話說得。
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了討長輩歡心、勤勞樸實的孝順孩子。
順便把我打成一個因為“不喜歡”就給妹妹臉色的惡毒姐姐。
眼見著蘇瑩瑩那副快要碎掉的可憐模樣,我爸的父愛瞬間泛濫成災(zāi)。“啪”的一聲,
他把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。「季輕璃,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對!什么海鮮過敏?
我看你就是公主病,謊話連篇,驕奢淫逸!你就不能學(xué)學(xué)人家瑩瑩,懂事一點嗎?!」
我那個坐在我身邊的未婚夫,顧行川,也跟著皺起了眉,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責(zé)備。
「行了,輕璃,別無理取鬧了,多大點事?!孤勓?,蘇瑩瑩紅著眼眶,飛快地瞥了我一眼,
那眼神深處藏著一絲轉(zhuǎn)瞬即逝的得意,隨即又換上那副招牌的、委屈巴巴的表情,
硬是擠出一個笑容?!改銈儎e說姐姐了,真的不怪姐姐。
我再去給姐姐做幾樣她愛吃的菜就是了?!顾f著,轉(zhuǎn)身就要回廚房。那楚楚可憐的背影,
在燈光下被拉得又細(xì)又長。嘖。更顯得她乖巧懂事,勵志刻苦,而我,
就是那個欺負(fù)灰姑娘的惡毒繼姐。果然,這招百試百靈。蘇瑩瑩還沒走出兩步,
就被我爸一把拉了回來,按在了他身邊的座位上。隨后,我爸清了清嗓子,
像是要宣布什么國家大事一樣,高聲說道:「瑩瑩是我一位遠(yuǎn)房親戚的女兒,家里遭了變故,
現(xiàn)在只剩下她一個孩子了,孤苦伶仃的。我決定了,以后瑩瑩就正式搬來我們家,從今以后,
這里就是她的家!」顧行川的眼睛瞬間就亮了。他夾起一只白白胖胖的蝦仁,越過我,
無比自然地放進(jìn)了蘇瑩瑩的碗里。那動作,溫柔得能掐出水來,
就像他過去無數(shù)次對我做的那樣?!笟g迎瑩瑩回家,多吃點,看你太瘦了。」
蘇瑩瑩的臉“騰”地一下就紅了,她垂下眼簾,眸光流轉(zhuǎn),聲音細(xì)若蚊蚋。
「謝謝……謝謝行川哥?!刮依溲劭粗@其樂融融的三個人。這溫馨和諧的畫面,
簡直就是八點檔家庭倫理劇的經(jīng)典橋段。好像誰敢說一個“不”字,
誰就是那個破壞家庭和諧、十惡不赦的大反派。突然,蘇瑩瑩抬起頭,
視線越過顧行川的肩膀,直直地看向我。她的嘴角,勾起一個極盡挑釁與輕蔑的微笑。
那張慣用的、柔弱的臉,第一次在我面前,露出了獠牙。03第二天,
我媽從歐洲出差回來了。她還是老樣子,一進(jìn)門,就把滿袋滿袋的禮物跟不要錢似的,
隨意地堆在地毯上?!肝业男∶琅?,快,給媽媽笑一個!」說著,我媽就伸出“魔爪”,
直奔我的癢癢肉?!赴」MM?!媽!我錯了!」我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,
抱著我媽的手臂連聲求饒。客廳里,各種奢侈品、高定包包、華美禮服琳瑯滿目,
像是打翻了潘多拉的魔盒。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。就在這時,
我爸那不合時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。「你看你,就是這么慣著輕璃的!慣得她一身臭毛病,
一點都不如瑩瑩懂事!再說,你買這么多衣服,就沒想過給瑩瑩也帶一件?」
他先是指了指我,然后又指了指像根木樁子一樣杵在旁邊的蘇瑩瑩。我剛要張嘴反駁,
蘇瑩瑩就搶先一步,急急忙忙地擺著手,那姿態(tài),謙卑到了塵埃里?!覆挥玫?,叔叔,伯母。
我……我穿不習(xí)慣這些名牌的。姐姐從小金枝玉葉慣了,這些漂亮衣服,
還是給姐姐穿最合適了?!顾f話的時候,手臂輕輕搖擺。那件洗得發(fā)白的舊衣服袖口,
一個不起眼的破洞,在周圍那些精致華美的禮服映襯下,瞬間被放大了無數(shù)倍,
顯得格外刺眼。呵,高手。果然,我爸一瞧見蘇瑩瑩這身“爛衣裳”,心疼得肝都顫了,
怒火更是“噌”地一下就頂?shù)搅颂祆`蓋。「你看看!你看看!都窮成這樣了,
瑩瑩還在為你說話!季輕璃,你給我好好反省反??!」我媽臉上的笑容,慢慢斂了起來。
她淡淡地瞥了我爸一眼,那眼神不帶什么溫度,
然后又輕輕掠過那個躲在我爸身后、只露出半張臉的蘇瑩瑩。
「這是Atelier Versace的高定禮服,至少需要提前一年預(yù)定?!?/p>
我媽的聲音不輕不重,慢條斯理,卻像一把手術(shù)刀,精準(zhǔn)地剖開了這場鬧劇的核心。
「一年前,我倒是沒那個未卜先知的能力,能預(yù)料到輕璃會憑空多出來一個妹妹。」
她頓了頓,端起保姆剛送上來的紅茶,輕輕吹了吹。「再者,瑩瑩自己也說了,她穿不慣。
我們做家長的,總歸還是要尊重孩子的個人意愿,這樣才顯得開明,你說呢?」
我爸是入贅我家的。平日里,他對我媽雖然談不上唯命是從,
但“相敬如賓”的面子工程還是做得十足的。我媽這次出差了小半年,
他估計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誰,在哪片屋檐下吃飯了。
突然就敢領(lǐng)回來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“遠(yuǎn)房親戚”。蘇瑩瑩能在我家住下,
已經(jīng)是我媽念在夫妻情分上,給足了他面子的結(jié)果。心知自己理虧,我爸憋了半天,
臉都漲紅了,最后也只敢不甘心地皺了皺眉,拉著蘇瑩瑩,灰溜溜地轉(zhuǎn)身走了。
蘇瑩瑩那張臉上,寫滿了沒料到。她大概以為,自己精心準(zhǔn)備的“破衣爛衫”苦情戲,
怎么也能在我媽這里換來幾句同情和幾件新衣服。結(jié)果,我媽連個正眼都懶得給她。
她那雙瞪大的眼睛里,訝異得連眼珠子都忘了轉(zhuǎn)。我再也忍不住,笑得肆意囂張,
對我媽比了個大拇指。我媽伸出手指,點了點我的眉心,眼里帶著一絲狡黠?!刚f話的藝術(shù),
你啊,還得多學(xué)著點。」04自從我媽回家坐鎮(zhèn),蘇瑩瑩就像一只收起了爪子的貓。
她收斂了所有的小動作,開始認(rèn)認(rèn)真真地扮演一個寄人籬下、安分守己的乖乖女。不爭,
不搶,不言,不語。仿佛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敵意和挑釁,都只是我的幻覺。呵,還真別說。
她這種審時度勢的眼力見,要是用在正道上,指不定還真能讓她出人頭地,混出點名堂來。
可惜了,她的格局,也就這么點大。安生日子沒過幾天,她就又開始作妖了。
起因是一場晚宴。一年一度的商業(yè)慈善晚宴,觥籌交錯之間,
是上流圈子交換資源、促成合作的重要場合。按理說,蘇瑩瑩這種身份,
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??伤桓始拍?,攥著衣角,用那種我見猶憐的眼神看著我爸。
「叔叔,我也想去見見世面,為家里分分憂?!挂痪湓?,說得我爸立馬喜笑顏開,
覺得她懂事上進(jìn),恨不得當(dāng)場給她頒個“最佳女兒”獎。我媽向來不喜這種應(yīng)酬,
也懶得過問,所以這種場合一向是由我代表季家出席。我的未婚夫,顧行川,
在這時又恰到好處地開口了?!讣臼迨?,您帶著瑩瑩妹妹去,畢竟身份有別,
指不定會被外面的人傳出什么閑話來。不如這樣,今晚由我來帶瑩瑩去好了?!顾f完,
還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?!高@點小小的要求,我相信輕璃這么大度,
應(yīng)該不會不滿足妹妹的,對吧?」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我還能說什么?
顧家和我家是世交。顧行川他媽和我媽從小一起長大,是幾十年的閨蜜。前些年,
顧家的企業(yè)出現(xiàn)資金鏈問題,是我媽二話不說,傾囊相助,才幫他們家渡過了難關(guān)。如今,
顧家倒是緩過勁來了,生意蒸蒸日上。不過,我和顧行川的婚約并沒有對外公開。
我是季家唯一的千金,他是顧家長子。除了核心圈子的幾個人,
鮮少有外人清楚我們倆的關(guān)系。因此,當(dāng)晚宴的聚光燈亮起,
讓我真正感到驚詫的——并非是那個親密地貼著顧行川手臂,笑得含羞帶怯的蘇瑩瑩。
而是她身上穿著的那件禮服。那是一件月光白色的真絲禮服,設(shè)計簡約卻極盡奢華。
整件裙子找不到一絲多余的綴飾,只在胸口處,用無數(shù)細(xì)碎的鉆石,
手工縫制出了一片璀璨的星河。燈光下,那些鉆石流光溢彩,
像是揉碎的星光灑在了她的身上。那不正是我前幾天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的,
我媽親手為我設(shè)計的,準(zhǔn)備讓我今晚穿的禮服嗎?05我剛一踏進(jìn)宴會大廳,
耳邊就灌滿了各種言不由衷的諂媚和贊嘆?!赴眩@不是顧總嗎?
您身邊這位佳人可真是漂亮,真是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??!」「顧總,您之前總說心有所屬,
金屋藏嬌,想必就是這位小姐了吧?什么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?」「真是愛情事業(yè)雙豐收!
顧總才是今晚真正的人生贏家?。 埂妇褪遣恢?,這位是哪家的千金?以前可從沒見過,
顧總藏得也太深了?!埂K瑩瑩被這陣仗捧得臉頰緋紅,整個人幾乎要貼進(jìn)顧行川的懷里。
那一襲簡約的白裙配上她刻意營造出的清純黑發(fā),在這片名利場中,
儼然成了一朵不染塵埃的、獨一無二的“小白花”。顧行川顯然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,
他勾起一個曖昧的笑,一手?jǐn)堉K瑩瑩的腰,一手拿起高腳杯,隔空對眾人碰了碰。
「多謝各位抬愛。等到了有喜訊的那天,顧家定會廣邀各位,共飲一杯!」
又是一陣心照不宣的、清脆的碰杯聲。那喜慶的氛圍,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走錯片場,
進(jìn)了他倆的訂婚宴現(xiàn)場。我慢條斯理地挽了把我新燙的復(fù)古大波浪卷發(fā),
指尖的蔻丹紅得像血。我掛起一個同樣殷紅的笑容,踩著我的Jimmy Choo,
一步步走向那對光芒四射的“璧人”?!高@位小姐,」我站定在他們面前,目光從上到下,
毫不掩飾地打量著蘇瑩瑩身上的禮服,「這件禮服很襯你的氣質(zhì),
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師的高定?」蘇瑩瑩的臉色瞬間煞白,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顧行川的胳膊,
嘴唇囁嚅著,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?!高@……這是家里人給我準(zhǔn)備的。」「哦?家里人——」
我故意拉長了語調(diào),剛抬起手腕,想“不經(jīng)意”地碰一下那裙子的布料,
我面前的這個女人就跟觸了電似的,猛地抖了一下?;钕袷窍乱幻胛揖鸵?dāng)眾扒了她的衣服。
顧行川的臉立刻冷了下來,他瞪了我一眼,抬手將蘇瑩瑩整個摟進(jìn)懷里,
用一種保護(hù)者的姿態(tài)。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著她的背,動作溫柔到了極致?!竸e怕,
有我呢?!鼓且豢?,我心底某個地方,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,瞬間拔涼。我忽然覺得,
眼前這個男人,陌生得可怕。我還清楚地記得,我七歲那年,被一只半人高的瘋狗追著狂吠,
嚇得只會站在原地大哭。是十二三歲的顧行川,像個小英雄一樣突然出現(xiàn),撿起路邊的石頭,
擋在我身前。他一邊兇狠地為我驅(qū)趕那條瘋狗,一邊用他還有些稚嫩的手,
笨拙地輕拍著我的后腦勺,安撫著渾身顫抖的我?!竸e怕,輕璃,哥哥在?!箯哪翘炱?,
我就發(fā)誓,一定要成為像他一樣勇敢、一樣優(yōu)秀的人,才配得上與他并肩而立??墒?,
記憶中那個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少年模樣,卻在此刻,和眼前這個輕撫著蘇瑩瑩后背的男人,
慢慢重疊,然后碎裂。一切的光環(huán),都在這一刻褪得干干凈凈。我終于慢慢發(fā)覺,或許,
顧行川從來都不喜歡那個能與他并肩的我。他喜歡的,
不過是這種高高在上的、扮演救世主的感覺,和保護(hù)弱小所帶來的、那點可憐的滿足感罷了。
06悠揚的華爾茲舞曲霎時響起,大廳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,只留下一束追光燈,
打在舞池中央。顧行川摟著蘇瑩瑩的腰,將她優(yōu)雅地攬入了舞池。在轉(zhuǎn)身的瞬間,
蘇瑩瑩回頭,越過他的肩膀,死死地盯著我。燈光昏暗,我卻清晰地看見,
她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。那口型,我看得一清二楚?!溉?,都將會是,我的?!菇又?,
她對我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、勝利者的微笑。我雙手環(huán)抱在胸前,
看著那對在舞池中旋轉(zhuǎn)的男女,嗤笑出聲。是嗎?那你可要給我好好享受。畢竟,
偷來的東西,穿著怎么可能會合身呢?果不其然。音樂剛進(jìn)行到最高潮,舞池中央,
突然響起一聲劃破天際的、凄厲的尖叫。「啊——」“啪”的一聲,
大廳的燈光瞬間全部亮起,所有賓客都循著聲音,齊刷刷地向舞池中央望去。
只見蘇瑩瑩腰間一片猩紅,鮮血正從禮服的接縫處爭先恐后地涌出,
迅速染紅了那片月光般的純白。她那精心打理的黑發(fā)凌亂地貼在慘白的臉上,
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,死死地盯著我,哪還有半點“小白花”的柔弱模樣。
她一手捂著流血的腰,一手像瘋子一樣撕扯著那件已經(jīng)毀了的禮服,
嘴里發(fā)出粗俗不堪的尖叫:「哪個賤人干的!!我的衣服!我的衣服!」
盡管她這副潑婦罵街的樣子讓周圍的賓客們都暗暗皺起了眉頭。但在場的,哪個不是人精?
一個個都只是圍上前,嘴里說著些假意關(guān)心的話,腳下卻沒一個挪動的,
都在興致勃勃地看好戲。我身后,一個身形高挑、五官俊美得不像話的男人正舉著酒杯,
饒有興味地品鑒著這場鬧劇,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。我再也忍不住,
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這件禮服,是我媽嚴(yán)格按照我的身材尺寸定做的。
為了追求極致的貼合感,腰部的設(shè)計別出心裁,
用了一整排細(xì)密又堅硬的裝飾別針來固定布料,形成自然的褶皺效果。
蘇瑩瑩的身材比我豐腴一些,硬是把自己塞進(jìn)去,那些被撐到極限的別針,
隨著她跳舞時腰部的扭動,不扎穿她的皮肉才怪。本來嘛,我剛才是想提醒一句的。
可誰讓他倆非要在我面前上演一出“憐香惜玉、情意綿綿”的劇目呢?這可好,
我當(dāng)然不能錯過這場自作自受的年度大戲了。07我迅速收起笑容,
換上一副焦急萬分的神情,端起旁邊侍應(yīng)生托盤里的一杯高濃度伏特加,快步?jīng)_了上去。
「顧總!」我把酒杯塞到他手里,語氣緊張得仿佛天要塌了,「這種創(chuàng)口感染風(fēng)險極高,
必須立刻用烈酒消毒才行!不然細(xì)菌進(jìn)入血液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!快!」
我這副無比篤定、專業(yè)得堪比急診科醫(yī)生的語氣,果然讓他愣住了。
顧行川看了一眼懷里疼得直抽氣的蘇瑩瑩,來不及多想,立馬接過酒杯。然后,毫不猶豫地,
將一整杯晶瑩剔透的伏特加,盡數(shù)澆在了蘇瑩瑩那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上?!鞍 。。?/p>
”猝不及防的劇痛,讓蘇瑩瑩爆發(fā)出比剛才還要凄厲百倍的尖叫,那聲音,
幾乎要掀翻宴會廳的屋頂。女伴當(dāng)眾如此失態(tài),讓顧行川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,
尷尬到了極點。他面色微沉,半扶半抱著狼狽不堪的蘇瑩瑩,在眾人玩味的注視下,
灰頭土臉地逃離了會場。臨走前,蘇瑩瑩還死死地瞪著我,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。
可惜,她心中再有不甘,也只能在所有人的目光洗禮下,恨恨地離開。
我面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擔(dān)憂和無辜,目送他們遠(yuǎn)去。實則,心里早已笑開了花,
香檳塔在我腦子里炸了十幾個。身后的男人啜著淺笑,邁開長腿,舉著酒杯向我走來。
「我們輕璃,果然還是這么聰明?!?8「陸導(dǎo)!您什么時候回國的?」
我驚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。陸淮舟,我媽半個關(guān)門弟子,當(dāng)年在時尚界是出了名的鬼才,
后來半路轉(zhuǎn)行跑去拍電影,結(jié)果更是一發(fā)不可收拾,
年紀(jì)輕輕就成了國際上都名氣不小的金獎導(dǎo)演。陸淮舟夸張地眨眨眼,一手捂住心臟,
做出心碎的表情?!赴 业男暮猛?!難道我連發(fā)了十條宣告回國的朋友圈,
都抓不住你的眼球嗎!季輕璃,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!」我剛要作勢安慰他兩句,
我的助理就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,湊到我耳邊低聲說,我爸讓我立刻回家??磥?,
真是傷在“女兒”身,痛在他心吶。我慢悠悠地晃回家,剛推開大門,
我爸季明那夾槍帶棒的謾罵聲就迎面砸了過來?!讣据p璃!
我以前怎么沒發(fā)現(xiàn)你這么冷血歹毒!你親眼看著你妹妹傷成那個樣子,血流了那么多,
你居然還能袖手旁觀!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!」我聽得又無語又好笑?!赴郑?/p>
話可不能這么說。我還急中生智,讓顧總給妹妹的傷口消毒了呢,怎么能說我冷血?」
我換下高跟鞋,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,歪著頭看他?!笡r且,
我媽親手給我設(shè)計的那件新禮服,怎么會穿在妹妹身上呢?想來,
也是爸爸您老人家疼愛妹妹,替我做主,送給她了吧?」迎著我那雙滿是質(zhì)疑的眼睛,
我爸的底氣明顯不足了?!改恪阋路敲炊啵夷睦锓值们迥募悄募?!
就算……就算是你的,你當(dāng)姐姐的,送給妹妹一件又怎么了?值得你這么斤斤斤計較嗎!」
我懶得跟他多說,轉(zhuǎn)身就準(zhǔn)備上樓??删驮谖衣愤^我房間門口時,透過那扇沒有關(guān)嚴(yán)的門縫,
里面的一幕,讓我瞬間僵在了原地。我的未婚夫,顧行川,正坐在我那張柔軟的大床上,
而蘇瑩瑩,就依偎在他懷里,一手還纏著繃帶。他正低著頭,輕柔地替她吹著額前的碎發(fā)。
「輕璃就是被伯母慣壞了,性子太強(qiáng)勢了些,」顧行川的聲音,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,
「你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,別自己憋著,一定要跟我說,嗯?」蘇瑩瑩在他懷里蹭了蹭,
像只溫順的貓,聲音又軟又糯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鉤子。
「她畢竟是我唯一的姐姐……就算她再生氣,我也不會怪她的。
姐姐只是……只是太在乎行川哥了,看到我們走得近,吃醋也是難免的?!顾痤^,
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里,盛滿了崇拜和依賴?!覆贿^……行川哥,我剛才真的好怕,
現(xiàn)在心還在跳……我可能,需要一點你的安慰……才能好起來……」她說著,便微微仰起頭,
主動吻了上去。顧行川先是愣了一下,隨即反客為主,一手扣住她的后腦勺,加深了這個吻。
房間里,只剩下曖昧的喘息和唇齒交纏的黏膩聲響。兩個人,在屬于我的空間里,
在我的床上,難舍難分。一陣尖銳的刺痛,狠狠穿透了我的心臟。起初,
我是真的不愿意相信。那個從小愛護(hù)我、陪伴我、我曾以為會是我一生歸宿的顧行川,
會這樣背叛我??墒且荒荒粩[在眼前的事實,卻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,由不得我不信。人,
原來是真的會變的。顧行川,早已經(jīng)不是我記憶中那個會為我趕走惡犬的少年了。
我面無表情地收起正在錄像的手機(jī),深吸一口氣,然后抬起腳——“砰”的一聲,
用盡全身力氣,踹開了房門。09門板撞在墻上,發(fā)出一聲巨響。床上的兩個人如遭雷擊,
猛地分開。蘇瑩瑩嚇得尖叫一聲,整個人往顧行川懷里死命地縮。
顧行川似乎完全沒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突然出現(xiàn),臉上閃過幾秒鐘的慌亂,但很快,
他就強(qiáng)行鎮(zhèn)定了下來。他非但沒有一絲心虛,反而理直氣壯地對我怒目而視?!讣据p璃!
你瘋了嗎!誰讓你踹門的?你的禮貌和教養(yǎng)呢?」我掀起眼皮,看著他那張道貌岸然的臉,
簡直想把隔夜飯都吐出來?!付Y貌?教養(yǎng)?」我冷笑一聲,環(huán)顧著這個我無比熟悉的房間,
「第一,別說這間房,這座別墅在我成年那天,房產(chǎn)證上寫的就已經(jīng)是我的名字。我在我家,
想踹哪扇門就踹哪扇門?!刮蚁蚯耙徊剑抗庀竦蹲右粯庸芜^他們兩個人?!傅诙?,
我親愛的未婚夫,」我刻意加重了“未婚夫”三個字,「你和我這位‘好妹妹’,
現(xiàn)在又是在我的床上,做些什么有禮貌、有教養(yǎng)的事情呢?」顧行川的臉漲成了豬肝色,
他大概沒想到我嘴巴能這么毒。但他畢竟是顧行川,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荒唐到可笑的借口。
「我剛才,只是一時嘴癢?!购?。好一個“一時嘴癢”。巨大的荒謬感瞬間將我籠罩,
我被他這無恥的程度氣得渾身發(fā)冷。我爸季明聽到樓上的巨響,也沖了上來。
當(dāng)他看清房間里我們?nèi)藢χ诺膱鼍皶r,他立刻就明白了發(fā)生了什么??伤劬镩W過的,
居然不是憤怒,而是一絲……驚喜?「輕璃!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!」
他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(zé)我,「你什么都有,
家世、容貌、財富……你讓一點給瑩瑩怎么了?就當(dāng)是可憐可憐她!」我再也聽不下去。
我二話不說,抬起手,用盡全力,一耳光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抽在了我爸的臉上?!芭?!”清脆響亮。
「你這么大的臉,讓我扇兩巴掌怎么了?」整個世界都安靜了。我爸捂著臉,
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。顧行川也愣住了,大概從來沒想過我會動手打長輩。「還有你,」
我轉(zhuǎn)過頭,死死地盯住顧行川,重復(fù)著他剛才的話,「嘴癢?」我甩了甩被震得發(fā)麻的手,
反手又是一聲更響亮的“啪”,甩在了他那張俊俏的臉上?!缸彀W是病,得治?!?/p>
「吃大嘴巴子,就是最好的藥方?!谷齻€人,全都僵在原地,像被按了暫停鍵。
他們大概從來沒見過我這樣,像一頭發(fā)了瘋的野獸。
蘇瑩瑩早就沒了剛才在床上那副勾人的媚態(tài),她哆哆嗦嗦地往我爸身后躲,
活像我下一秒就要撕了她。「季叔叔,我……我害怕……姐姐她……」
我冷笑著作勢要再抬手,顧行川終于反應(yīng)過來,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?!笁蛄?!季輕璃!
你究竟在鬧些什么?!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那眼神,
仿佛我才是那個犯了滔天大罪、不可理喻的人。而他這個始作俑者,則永遠(yuǎn)冷靜、體面,
又無辜。我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用力甩開他的手?!肝铱茨闶切∧X萎縮,
聽不懂人話了是吧?忤逆了你的狗屁意愿,就是胡鬧?」我的目光從他們?nèi)四樕蠏哌^,
一字一頓地說道?!肝壹?,可不收留精神病患者和沒皮沒臉的寄生蟲?!埂脯F(xiàn)在,立刻,
馬上,全都給我滾出去。」10我媽一回到家,看到的就是癱在沙發(fā)上,雙眼通紅,
像只斗敗了的公雞的我。「喲,這是誰把我們家的小公主氣成這樣了?來,跟媽媽說說,
媽媽給你出氣?!刮疑钗豢跉?,像小時候受了委屈一樣,一頭扎進(jìn)我媽溫暖的懷里。「媽,
我想……解除和顧行川的婚約?!刮覌尡е业氖郑黠@愣了一下。她感到驚訝,
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。畢竟,從小到大,我就像顧行川的小尾巴。最愛往顧家跑,
跟在他屁股后面,一口一個“行川哥哥”,甜得發(fā)膩,惹得兩家大人們都哭笑不得。
喜聞樂見的,兩家長輩便早早地為我們定下了婚約。所有人都以為,我季輕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