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碾過青石板路,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顛簸聲。玉衡扒著車窗,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景象。越靠近京城,街道越顯繁華,往來的行人車馬絡(luò)繹不絕,叫賣聲、說笑聲混雜在一起,熱鬧得讓他有些眼花繚亂。
“哇,好多人啊。”他忍不住感嘆,綠眸里映著街邊五彩斑斕的幌子,亮晶晶的。
宋宴坐在對面,手里把玩著一枚玉佩,聞言淡淡道:“這只是外城,進了內(nèi)城,更熱鬧?!?/p>
玉衡轉(zhuǎn)頭看他,小臉上滿是期待:“那個是什么紅紅一串,內(nèi)城買嗎?好像很好吃的樣子。”
宋宴指尖一頓,抬眸對上他純真的眼神,心頭莫名一軟:“有,這個叫糖葫蘆,回頭讓傅霖給你買?!?/p>
“真的?”玉衡眼睛更亮了,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。
宋宴“嗯”了一聲,移開目光,看向窗外。馬車已經(jīng)駛?cè)雰?nèi)城,街景漸漸變了模樣,高大的府邸鱗次櫛比,門口的石獅子威嚴聳立,往來的行人也多是衣著光鮮的世家子弟或官員。
“那是吏部尚書府,”宋宴隨口介紹,“旁邊是禮部侍郎家?!?/p>
玉衡似懂非懂地聽著,忽然,他脖子上的紅繩結(jié)微微發(fā)癢,一股細微的刺痛感傳來。他下意識地按住掛墜,眉頭輕輕皺起。
“怎么了?”宋宴察覺到他的異樣,沉聲問道。
玉衡搖搖頭,小臉上帶著點茫然:“沒什么,就是……脖子有點癢。”他沒說掛墜發(fā)燙的事,以前這種讓他脖子發(fā)癢情況偶爾也會發(fā)生,大多是預(yù)見了小麻煩,比如掉東西、摔跤之類,他不想讓宋宴擔心。
宋宴盯著他按在脖子上的手,目光落在那抹鮮紅的繩結(jié)上,眼底閃過一絲深意。他知道這掛墜的用處,也知道玉衡偶爾會因此不安,便不再多問,只道:“快到東宮了,進去后規(guī)矩多,別亂跑。”
“好?!庇窈夤怨詰?yīng)下。
馬車最終停在一座宏偉的宮門前,朱紅的大門上釘著銅制的門釘,兩側(cè)站著身披鎧甲的侍衛(wèi),氣勢威嚴。傅霖先跳下車,掀開簾子:“殿下,玉衡,到了?!?/p>
宋宴率先下車,回身伸手,玉衡猶豫了一下,將自己的小手放進他寬大的掌心里。宋宴的手很暖,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,他輕輕一拉,便將玉衡帶了下來。
“哇……我只在殿下的偏殿待過,殿下的窩好大啊”玉衡仰頭看著眼前的宮殿,飛檐翹角,雕梁畫棟,比他想象中還要氣派,一時看呆了。
“笨狐貍,走了?!彼窝缒罅四笏氖中?,帶著他往里走。
東宮內(nèi)部更是富麗堂皇,亭臺樓閣錯落有致,花園里的奇花異草開得正盛。玉衡好奇地東張西望,腳步不由得慢了些,被宋宴輕輕拽了一下才回過神。
“殿下回來了,恭迎殿下回府?!睂m女太監(jiān)們紛紛上前行禮,低著頭,大氣不敢出。
宋宴目不斜視,淡淡道:“備些點心和茶水,送到書房。”
“是?!?/p>
他帶著玉衡徑直走向書房,傅霖跟在后面,對著幾個相熟的太監(jiān)擠眉弄眼,那幾個太監(jiān)也識趣地沒多問玉衡的來歷。
書房布置得簡潔大氣,書架上擺滿了書籍,墻上掛著一幅山水畫。宋宴讓玉衡坐在軟榻上,自己則走到書桌后坐下,開始處理積壓的政務(wù)。
玉衡乖乖地坐著,不敢亂動,只偷偷打量著書房里的東西。他看到桌角放著一個小小的玉狐貍擺件,跟他化形后的樣子有幾分像,忍不住多看了兩眼。
“喜歡?”宋宴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玉衡嚇了一跳,連忙收回目光,搖搖頭:“不、不是……”
宋宴放下筆,拿起那只玉狐貍,走過來遞給她:“送你了?!?/p>
玉衡愣了愣,接過玉狐貍,入手溫潤,雕工精致。他小聲道:“謝謝殿下。”
就在這時,紅繩結(jié)又開始發(fā)燙,比剛才更甚。玉衡臉色微變,下意識地抓緊了掛墜。他腦海里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——一個穿著明黃色龍袍的中年男人,正對著宋宴怒斥著什么,眼神嚴厲。
“怎么了?”宋宴察覺到他的不對勁,眉頭緊鎖。
玉衡咬著唇,小聲道:“殿下,我……我好像看到皇上要罰你?!?/p>
宋宴瞳孔微縮,隨即恢復(fù)平靜,摸了摸他的頭:“別擔心,父皇只是會問些事情,沒事的?!彼睦飬s提高了警惕,玉衡的預(yù)見很少出錯,看來靖王的事,父皇已經(jīng)知道了。
果然,沒過多久,一個太監(jiān)便匆匆趕來:“殿下,陛下在御書房召見您?!?/p>
宋宴點點頭:“知道了?!彼聪蛴窈?,“你在書房待著,別亂跑,傅霖會陪著你?!?/p>
“嗯?!庇窈夤怨渣c頭。
宋宴走后,傅霖湊到玉衡身邊,笑嘻嘻地說:“玉衡,別擔心,殿下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?陛下就是問問情況,不會怎么樣的?!?/p>
玉衡“哦”了一聲,心里卻還是有些不安,紅繩結(jié)的熱度還沒退去。
他把玩著手里的玉狐貍,忽然想起宋宴在密道里吻他的樣子,臉頰又開始發(fā)燙。他不懂那種感覺是什么,只覺得每次靠近宋宴,心跳都會變得很快,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悄悄改變。
傅霖看著他紅撲撲的臉蛋,又開始八卦:“玉衡,你是不是迷惑殿下了,我聽說狐貍精都會魅惑術(shù)?殿下對你也太好了吧,不僅帶在身邊,還送你東西?!?/p>
玉衡搖搖頭:“我不會.....我不知道……殿下說我是他撿來的小狐貍?!?/p>
“我們殿下從不摻和那些情情愛愛?”傅霖顯然不信,“我跟殿下從小一起長大,從沒見他對誰這么上心過。我感覺殿下要開花了?!?/p>
“開花?”玉衡歪著腦袋,不太懂這個詞的意思。
傅霖剛想解釋,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,好像有人在吵架。他皺了皺眉:“怎么回事?”
他出去一看,只見幾個宮女太監(jiān)圍在院子里,對著一個小太監(jiān)指指點點。傅霖走過去: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
“傅侍衛(wèi),”一個宮女連忙道,“小祿子打碎了貴妃娘娘賞賜給殿下的玉瓶,正害怕呢?!?/p>
傅霖擺擺手:“多大點事,打掃干凈就是了,吵什么吵?!?/p>
就在這時,玉衡脖子上的紅繩結(jié)突然劇烈發(fā)燙,他疼得悶哼一聲,腦海里的畫面變得清晰起來——一個穿著華麗宮裝的女人,正對著宋宴哭訴,而地上,正是那個打碎的玉瓶。
“不好!”玉衡猛地站起來,沖出書房,“傅霖,快去告訴殿下,有人要陷害他!”
傅霖一愣,隨即意識到事情不簡單,連忙道:“你在這等著,我馬上去!”
他拔腿就跑,玉衡站在院子里,捂著脖子上的紅繩結(jié),心里焦急萬分。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,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,希望宋宴沒事。
紅繩結(jié)的熱度漸漸退去,玉衡卻覺得,一場更大的風暴,正在東宮悄然拉開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