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你這個人,娃給你說不對,不給你說也不對,都是你的理,尋的地方不對你又屁叨,”孫美玲嘟囔著說。
“快對咧,還都成我的錯了?這幾個碎慫膽子大成啥咧,啥事不敢干?”許遠華說著一甩簾子進屋了,孫美玲趕快跟上去,高興的說:“老漢,我給你說,咱這次分的房多,你看咱這三個兒,一家三口四口的,至少都是兩套房子,村長說咱家分的最多。”
“真是頭發(fā)長見識短,你倒懂個啥?住個樓房你就覺得高人一等了?沒有地,以后他們再沒個啥營生,只等喝風粑屁了。”許遠華悶著頭說,繼續(xù)手里的活計。
“艾,許老漢,你跟我生的啥氣?你得是吃炸藥了?拆遷又不是我讓拆的,有本事你找大隊書記去?!睂O美玲說完扭頭出去了,許遠華看著左右搖晃的門簾,沒有吭聲,這世道哈咧(關中話壞了的意思),女人一個比一個厲害,都說不得。
正想著下面的咋弄,大兒子許林成回來了,四十多歲一米八的個子,長得很壯實,臉上有著北方人的憨厚,也有闖蕩社會后的一絲精明,他撩起門簾頭伸進來看了一下,看到許遠華在,就走了進來,“爸,人家都開始搬了,你也不著急,咱也不能拖人家后腿??!”
“我啥時候拖過人后腿?你跟你媽都拾掇??!房子尋好沒?好了就搬?!痹S遠華果斷的說。
“那行,我給咱尋了個院子,有好幾間房,一年兩萬塊錢,咱幾家擠一塊湊合湊合,等回遷了就好了。那我就去給人家交錢去,現在外面房子還緊張,都是咱這一片拆遷的到處租房子?!痹S林成說完急匆匆的走了,作為年輕人,他們是不愿意種地的,能像城里人那樣住上樓房,就是他們的愿望。
許遠華看兒子走了,繼續(xù)拾掇他的東西,把黑色的板柜打開,從里面往出拿東西,估計這個老物件是搬不走了,這個板柜還是他結婚的時候叫木匠做的,當時花了幾塊錢,還是他大給湊的,風風雨雨跟了一家子這么多年,他用滿是繭子的手撫摸著板柜,就像摸著他的老伙計,雖然上面刷的漆已經掉的斑駁不均勻了,他還是舍不得。
“大哥在嗎?”門外傳來許遠仁的聲音,在這個家族里,他排行老三,許遠華走出去看著大門口站著的兩個人,“老三,老四,你倆拾掇好沒?”
“家里正在拾掇,聽說快要拆了,我倆來是想問咱大咱媽的墳咋辦?啥時候去遷?”老四許遠禮是家里老小,不像其他幾個哥哥長得魁梧高大,有些瘦小。
“我今天跟你二哥去墳上看了,不知道村上讓啥時候遷,總不能不給先人留個地方吧!”許遠華篤定的說。
“那咱尋村長走,”許遠仁說完三個人抬腳就往村長家走去,村長王順才家在村子中間位置,幾步路就到了。
“村長在嗎?”三個人站在大門口往里看,大門開著,里面肯定有人,“在哩,”王順才答應著從房子里走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