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婉星站在公司人事辦公室里,手里捏著張離職單。
“你總算想通了?!?/p>
人事專員推過來一支筆,“公司能給這樣的賠償,已經(jīng)是頂好的了。今天簽了字,交接完工作就能走?!?/p>
公司部門調整,她這個崗位以后要長期出差。
領導找她談話時,話里話外繞著 “年紀” 二字,潛臺詞再明白不過,覺得她經(jīng)不起這樣的奔波。
所以一個月前,公司就有了要解約的意思。
可她當初一門心思想留下,一來離家近;二來想著將來和裴風城結婚,也方便顧著家里。
為此,她拉下臉找了領導好幾次,甚至說可以接受降薪,可終究沒能敵過 “不合適” 三個字。
多可笑。
她在這里為兩個人的將來精打細算,那頭同床共枕的人心里,根本沒給她留半分位置。
走出辦公室,遠遠就看見工位旁圍了圈人。
桌上放著一大捧玫瑰花。
“婉星,你家小男朋友也太會了吧,處這么多年還這么浪漫!”
“要我說許姐看著就像剛畢業(yè)的,哪像我們熬得一臉疲憊,果然還是年輕人會疼人。”
以前聽著這些話,許婉星心里很受用,現(xiàn)在只覺得諷刺。
一整天,手機一直震個不停,全是裴風城發(fā)來的消息。
從早上到現(xiàn)在,整整 99 條,全是道歉:
【姐姐,對不起。昨天我是跟陳苗他們聚了一下,怕你多想才說加班。我知道錯了,好姐姐,原諒我吧。】
下班后,許婉星剛出大樓,一輛熟悉的車就堵在面前。
裴風城穿了件皮衣,看著格外精神,配上他那無可挑剔的五官,精致地讓人移不開眼。
他快步下車,拉開后車門,胳膊順勢圈住她的腰,“姐姐,我來接你下班。”
同事們見了,紛紛笑著道別:“多聯(lián)系啊,到了新地方可得告訴我們?!?/p>
裴風城皺了眉,看向她:“你要去什么哪兒?”
既然分手了,這些事自然沒必要告訴他。
許婉星隨口應道:“一個出差的地方?!?/p>
她坐進車里,正納悶今天怎么讓她坐后座,下一秒就看見副駕駛上的陳苗轉過頭,笑嘻嘻地沖她打招呼。
她剛想推門下車,裴風城卻已經(jīng)落了鎖。
他透過后視鏡看她,語氣軟了些:“姐姐,昨天是我不對。正式給你介紹,這是我發(fā)小,陳苗。今天叫了兄弟們,給你賠罪,順便補個生日?!?/p>
“許姐,我跟阿城穿開襠褲就認識了,真要有什么早有了,純純的哥們,革命友誼!”
陳苗晃著腿,笑得一臉無辜。
從昨天到現(xiàn)在,許婉星一口東西沒吃,早餓得胃里發(fā)空。
正好借這個機會把話說透,她便沒再堅持下車。
一路上,陳苗和裴風城聊個不停。
說到好笑的地方,陳苗整個人都往駕駛座那邊湊,笑得前仰后合,車子好幾次都偏離了車道。
她一邊說,一邊不動聲色地把座椅往后調,擠得許婉星坐不舒服,只好挪到另一邊。
“許姐,你又怎么了?” 陳苗裝作不知情地問。
一個 “又” 字,倒像是她在沒事找事。
見許婉星臉色沉下來,裴風城才開口打了圓場,把話題岔開。
到了包廂,六個座位,陳苗徑直走到許婉星和裴風城中間。
“這事因我而起,我坐這里,左右給你賠罪,行吧?”
裴風城沒說話,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反對。
席間,陳苗總提起以前的事,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細節(jié),裴風城竟然記得分毫不差。
她的手有意無意搭在裴風城手背上,他既沒躲,也沒抽回手,反倒跟她十指相扣。
那一刻,喝進嘴里的酒全變了味,苦得發(fā)澀,把她好不容易撐著的體面攪得稀碎。
什么解釋,全是假的。
氣氛熱烈時,黃遠問陳苗:“當初為什么一聲不吭就走了?整整五年,你知道我們哥幾個多想你嗎?!”
陳苗眼圈一下子紅了,那目光卻直直投向裴風城。
四目相對的瞬間,像是有說不完的情愫。
那種小心翼翼、患得患失的樣子,許婉星從沒在裴風城臉上見過。
他對自己,從來只有鬧著玩的笑,帶著少年人的漫不經(jīng)心。
五年下來,她在他心里,大概也就算個床伴吧。
陳苗干笑兩聲,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:
“不提了,我自罰三杯?!?/p>
說著,她又倒了滿滿一杯白酒,遞到許婉星面前:“許姐,對不起讓你誤會了,這杯我干了,你隨意?!?/p>
“夠了!”
許婉星手里的酒杯還沒動,裴風城突然站起來,一把搶過陳苗手里的酒,急聲道:
“你白酒過敏,瞎鬧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