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北城后,許婉星過得悠閑自得。
她能睡到日上三竿,不用為了給裴風(fēng)城做頓早飯?zhí)匾庠缙鸲昼姡?/p>
能毫無顧忌地點全麻全辣的菜,不用遷就他那句“姐姐,太辣對胃不好”。
起初,她對這段相差十歲的姐弟戀是怕的、畏的,誠惶誠恐不敢邁步。
可那個二十出頭的男孩,曾一臉熱忱地攥著她的手說:“不能因為怕看錯人,就把自己困起來。其實你一直沒原諒的,是過去的自己。”
她信了,跨出了那一步,卻一頭栽進(jìn)了沼澤。
多可笑,他一邊說著“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人”,一邊和另一個女人糾纏不清,耗盡了她全部的愛。
“囡囡,辣子雞來咯!”
許婉星回神,看向餐桌。
滿滿一桌子菜,紅亮亮的辣子雞冒著熱氣,饞得她直咽口水。
“媽,做這么多干嘛?就我們倆,哪吃得完?!?/p>
許母擦了擦手,又鉆進(jìn)廚房:“我叫了蘇宴涵蘇老師,等會兒就到?!?/p>
“蘇宴涵……”這個名字在舌尖打了個轉(zhuǎn),竟有些陌生。
“就是你高中同學(xué)啊,”許母端著湯出來,“現(xiàn)在是重點中學(xué)的老師,前陣子幫洋洋補(bǔ)數(shù)學(xué),提了好幾十分呢?!?/p>
“今天他休息,我請人來家里吃飯,好好謝謝人家?!?/p>
許婉星“噌”地從椅子上彈起來:“媽,您怎么不早說?我這……好歹洗把臉換件衣服??!”
話音剛落,門鈴響了。
她無奈地嘆口氣,轉(zhuǎn)身去開門。
門口的男人穿一件駝色高領(lǐng)毛衣,外搭黑色大衣,身形挺拔。
左手拎著個果籃,右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,開口時聲音溫潤,“婉星,好久不見?!?/p>
許婉星倒吸一口涼氣。
眼前的人風(fēng)度翩翩,哪里還有半分高中時的影子?
她記得他那時又黑又胖,說話還帶點結(jié)巴,沒想到如今竟成了站在講臺上的人。
再低頭看看自己。
睡衣外面套著件舊棉襖,頭發(fā)亂糟糟的,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。
“蘇、蘇老師,快進(jìn)來坐?!?/p>
飯桌上,許母和蘇宴涵聊得熱絡(luò),從街坊鄰里說到學(xué)生趣事。
許婉星插不上話,只能埋頭扒飯,偶爾偷偷抬眼打量他。
他說話時語速平緩,條理清晰,和記憶里那個總被調(diào)皮男生起哄的結(jié)巴少年,判若兩人。
“對了小蘇,”許母突然話鋒一轉(zhuǎn),“你還沒對象吧?”
“我家婉星剛從上?;貋?,你們是老同學(xué),要不……處處看?”
許婉星一口飯差點噴出來,又羞又急:“媽!您說什么呢!我才剛……”
“許阿姨,”蘇宴涵放下筷子,目光落在許婉星臉上時,語氣依舊溫和,“婉星現(xiàn)在大概對我還有點陌生?!?/p>
“等下吃完飯,我陪她出去走走,慢慢熟絡(luò)了再說吧?!?/p>
北城的冬天,比滬城冷得多。
兩人沿著街邊慢慢走,寒風(fēng)卷著碎雪,打在臉上有點疼。
許婉星縮了縮脖子,鼻尖凍得通紅,眼眶也跟著發(fā)酸。
她又想起了滬城的圣誕夜。
裴風(fēng)城一米八幾的大個子,背著她在人潮里瘋跑,她摟著他的脖子,笑得像個傻子,完全忘了三十歲該有的端莊。
那時他們多好啊,好到她以為能這樣瘋一輩子。
時至今日,心口的傷疤被冷風(fēng)一吹,還是會隱隱作痛。
她吸了吸鼻子,努力擠出個笑:“蘇老師,我媽剛才的話您別往心里去,她就愛瞎操心。而且我剛失戀,狀態(tài)不好,別耽誤您。”
這段時間,裴風(fēng)城的電話、微信、短信從沒斷過,甚至托人來北城打聽她的消息,都被她一一拉黑。
兩段感情耗了小半生,她覺得自己好像對“愛情”這東西,過敏了。
蘇宴涵從口袋里摸出個暖寶寶,撕開包裝遞過來:“他比你小那么多,心性不定,確實不適合你?!?/p>
“您怎么知道……”
許婉星接過暖寶寶捂在手里,抬頭時正好撞進(jìn)他眼底。
那里面藏著的情愫,濃烈得讓她心頭一跳。
“因為我……”
“你別碰她!”
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話音未落,一道身影已經(jīng)沖到面前。
許婉星只覺臉頰旁掠過一陣風(fēng),下一秒,裴風(fēng)城的拳頭已經(jīng)砸在了蘇宴涵臉上。
“你算什么東西!也敢碰我姐姐!”
他揪著蘇宴涵的衣領(lǐng),拳頭雨點般落下,“姐姐是我的!誰也別想搶走!”
蘇宴涵是讀書人,哪里經(jīng)得住這種打法,幾下就被打得踉蹌后退。
許婉星趕緊上前拉架:“裴風(fēng)城!住手!”
她喊了三遍,男人像沒聽見似的,紅著眼繼續(xù)揮拳。
許婉星心一橫,干脆橫過身子,擋在了蘇宴涵面前。
迎面而來的拳頭猛地頓住,“砰”地砸在旁邊的墻壁上,震得墻皮簌簌往下掉。
“姐姐……為什么……”
裴風(fēng)城緩緩轉(zhuǎn)過身,臉上沾著泥土和血污,眼底布滿紅血絲。
那副失魂落魄又帶著瘋狂的樣子,著實讓許婉星嚇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