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李海反應過來,急忙爬起身,奪過小弟手中的鋼管跑到林軒面前,便是狠狠的一棍,
“敢給老子開瓢?老子今天不弄死你!”
“我操你媽!”
李海每打一棍就罵一句。
林軒趴在地上,后腦勺的血糊住了視線,只覺得天旋地轉。
李海的鋼管帶著風聲砸下來,后背頓時像被燒紅的烙鐵燙過,疼得他渾身抽搐。
“敢他媽動我?!”
李海喘著粗氣,鋼管又落在林軒的胳膊上,
“以為廢了刀疤就牛逼了?操你媽的!”
鋼管砸在骨頭上的脆響混著李海的罵聲,倉庫里的灰塵被震得飛揚。
林軒想蜷起身子,卻被一個小弟死死按住腿,只能眼睜睜看著鋼管一下下落在背上、腰上。
“東哥都說了,規(guī)矩!規(guī)矩懂不懂?”
李海的聲音發(fā)飄,大概是疼狠了,也怒狠了,鋼管劈頭蓋臉砸下來,
“今天就讓你知道,在這兒誰是爺!”
林軒的額頭磕在地上,血和灰黏在一起,嘴里腥甜的味道越來越濃。
他模模糊糊看到孫振東站在旁邊,手里還捏著那把沾血的扳手,眼神冷得像看一塊爛肉。
“停。”
孫振東忽然開口,聲音不大,卻讓李海的動作頓住了。
李海喘著粗氣,鋼管還舉在半空:
“東哥,這小子 ——”
“再打就死了?!?/p>
孫振東踢了踢林軒的腿,沒反應,
“留口氣,讓獄警處理?!?/p>
李海盯著林軒淌血的后腦勺,狠狠啐了口:
“便宜這雜碎了!”
他把鋼管扔在地上,發(fā)出哐當巨響,轉身時還不忘往林軒身上踹了一腳:
“等著加刑吧你!”
孫振東最后看了眼地上的林軒,嘴角勾了勾,沒說話,轉身往倉庫外走。
李海和小弟們趕緊跟上,鐵門 “哐當” 一聲鎖上,倉庫里又恢復了死寂,只剩下林軒粗重的喘息聲,和血珠滴在地上的輕響。
這是林軒有史以來挨過最狠的一次毒打。
以前雖然沒少被爸媽打,可卻也只是跺幾腳,被扇幾巴掌,最嚴重的也只是被蔡葉蘭拿著戒尺打了50下。
以及之前遭刀疤欺負,也不至于差點死掉。
而這次卻是差點要了他的命。
這也讓林軒意識到這條路并不好走,一步走錯,萬劫不復。
就在此時,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:
“這就怕了?”
林軒不用抬頭也清楚來的人是自己的師父——閻梟。
“你一直在角落里看著了吧?”
“沒錯,不恨我吧?”
林軒沒吱聲。
“知道我為什么不出手嗎?”
“嗯,想讓我明白,這監(jiān)獄里沒有誰是真正的靠山,能靠的只有自己?!?/p>
林軒的聲音從地上傳來,悶得像被血堵住,
“刀疤只是小角色,孫振東這樣的才是真正的狠角色。
你不出手,是想讓我知道,就算有你的名頭,不夠強,照樣會被踩進泥里?!?/p>
閻梟蹲下身,用腳尖撥開林軒臉邊的血污:
“還算不笨。我?guī)湍銚醯昧霜z警,擋不了孫振東的扳手。
今天這頓打,是讓你記清楚 —— 狠人不是靠嘴說的,是靠骨頭硬,靠敢把命豁出去?!?/p>
他頓了頓,聲音沉了沉:
“你收拾刀疤時那股勁,太嫩。
孫振東能在這兒橫,靠的不是紋身,是他敢往死里弄人的狠勁。
你剛才只盯著李海打,是聰明,但不夠狠?!?/p>
林軒的手指在地上蜷縮了一下,指甲摳進血泥里:
“我差點被他打死。”
“沒死就不算差。”
閻梟笑了聲,那笑聲里帶著點贊許,
“記住這種后腦勺挨打的疼,記住血糊住眼睛的滋味。
下次再遇上孫振東,要么別動手,動手就得讓他躺得比你現(xiàn)在還慘?!?/p>
他伸手,一把將林軒拽起來。林軒踉蹌著靠在木箱上,后背的傷讓他倒抽冷氣,眼前卻亮了點。
“疼嗎?”
閻梟問。
“疼。”
“疼就對了?!?/p>
閻梟拍了拍他的臉,沾了滿手血,
“這疼能讓你記住,什么叫天外有天。
也能讓你想明白,怎么才能把孫振東這種人踩在腳下。”
林軒看著閻梟眼底的冷光,忽然扯了扯嘴角,笑里全是血沫:
“師父,下次再打,我不會輸?!?/p>
閻梟挑眉:
“哦?”
“我會讓他知道,扳手砸在頭上,不止我一個人會疼。”
林軒的聲音不高,卻像淬了冰。
閻梟盯著他看了會兒,忽然轉身:
“跟我來,帶你去個地方?!?/p>
林軒扶著墻,一步一瘸地跟上。
倉庫的鐵門在身后關上,把滿地的血污和疼痛,都關在了里面。
閻梟帶著林軒往倉庫深處走,盡頭堆著半人高的舊麻袋,散發(fā)著陳糧的霉味。
他抬腳踹開最里面的麻袋,露出個半掩的鐵門,銹跡斑斑的鎖頭早被撬了。
“進去?!?/p>
閻梟推了他一把。
林軒彎腰鉆進鐵門,里面是間逼仄的儲藏室,堆著些廢棄的獄警制服和手銬。
閻梟反手關上門,從墻角拖出個木箱,掀開蓋子 —— 里面竟是半箱藥品,碘伏、紗布、還有幾支沒拆封的止痛針。
“自己處理?!?/p>
閻梟扔給他一瓶碘伏,
“孫振東那下沒砸裂你頭骨,算你命大?!?/p>
林軒咬著牙脫掉血污的囚服,后背的淤青紫得發(fā)黑,滲著血珠。
他倒了半瓶碘伏往背上澆,疼得渾身發(fā)抖,卻死死咬著牙沒出聲。
“孫振東以前是混黑的,手上三條人命,進來前是堂主?!?/p>
閻梟靠在墻上,看著他往傷口上纏紗布,
“他跟獄警頭頭稱兄道弟,倉庫這塊地,是獄警默許給他的地盤?!?/p>
林軒的動作頓了頓:
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以前救過獄警頭頭的命?!?/p>
閻梟打斷他,語氣平淡,
“但人情這東西,用一次少一次。
這次他沒深究,下次就未必了?!?/p>
林軒綁緊紗布,額角的冷汗滴在木箱上: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意思是,想在這兒站穩(wěn),光靠我沒用?!?/p>
閻梟扔給他一支止痛針,
“得讓孫振東怕你。
怕到不敢動你,怕到見了你繞著走?!?/p>
林軒捏著止痛針,針尖在昏暗里閃著光:
“怎么讓他怕?”
“他最疼他那紋身?!?/p>
閻梟忽然笑了,那笑容陰惻惻的,
“脖子上的蛇頭,是他拜把子兄弟給紋的,那兄弟后來被仇家砍死了。
你說,要是把那蛇頭劃花了……”
林軒的心臟猛地一跳。
“不敢?”
閻梟挑眉。
“不是不敢?!?/p>
林軒攥緊止痛針,針尖刺破掌心,
“是不知道怎么下手?!?/p>
“放風時他總去墻角抽煙,身邊只帶李海。”
閻梟從懷里摸出把磨尖的牙刷柄,跟林軒上次用的那把很像,
“下次放風,帶這個去?!?/p>
林軒接過牙刷柄,冷硬的塑料硌得掌心生疼。
“記住,劃他紋身時,往眼睛里撒把灰?!?/p>
閻梟的聲音像冰,
“他一慌,你就往死里捅他一只眼?!?/p>
儲藏室的門被推開條縫,外面?zhèn)鱽愍z警的腳步聲。
閻梟一腳踹開木箱,藥品滾了一地,拉著林軒鉆進堆放制服的角落,用麻袋蓋住兩人。
獄警的手電筒掃進來,晃了晃又出去了。
“三天后放風?!?/p>
閻梟扒開麻袋,眼底閃著狠勁,
“要么讓他怕你,要么滾回洗衣房被人打死。選一個?!?/p>
林軒攥著那把磨尖的牙刷柄,指腹被硌出紅痕。
他看著閻梟的眼睛,忽然笑了,笑聲里帶著血腥味:
“我選第一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