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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河的水流聲在封閉的巖洞中回蕩,如同某種古老生物的喘息。守墓人佝僂的背影在幽暗中晃動,肩頭那捆幽冥草散發(fā)出的黑霧如同活物般纏繞在他干枯的脖頸間。他赤腳踏過淺灘,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泛著詭異綠光的腳印,轉(zhuǎn)瞬即逝。
蘇七和墨璃對視一眼,默契地保持十步距離跟在后面。蘇七的右手虛按在骨戒上,隨時準備發(fā)動空間跳躍逃離;墨璃指尖則縈繞著幾縷翠綠光芒,青木靈心處于半激活狀態(tài)。
“老人家?!碧K七打破沉默道。
聲音在巖洞中激起輕微回聲,“你說指骨是從‘墓主’身上取下的……是什么意思?”
守墓人腳步不停,沙啞的笑聲如同砂紙摩擦道:“嘿嘿……字面意思。三年前黑霧第一次翻涌時,我壯著膽子深入核心,從那具巨神骸骨的手掌上……掰下來的?!彼瘟嘶巫约嚎菔莸挠沂?,缺失的食指格外顯眼接著道:“代價不小,但值得。我知道總有一天,會有持戒者尋來。”
墨璃的碧眸微微收縮。她注意到老人缺失的指根處,皮膚呈現(xiàn)出與幽冥草相同的暗紅色脈絡(luò)。
“你的手指……是被黑霧侵蝕的?”墨璃道。
“聰明的小妖女。”守墓人回頭瞥了她一眼,渾濁的眼球在幽綠光芒下顯得格外瘆人,“幽冥草能中和黑霧的毒性,但需要付出代價……比如血肉,比如理智。”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道:“我瘋了一半,卻也‘看’到了很多有趣的東西?!?/p>
巖洞逐漸變窄,水流聲越來越大。前方隱約傳來瀑布的轟鳴,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朽氣息,混合著某種難以形容的古老威壓。
“到了?!笔啬谷送蝗煌O碌?。
守墓人指向巖壁上一道不起眼的裂縫道:“穿過這條‘神泣之路’,就是葬骨丘的外圍。提醒你們——”
他臉上的皺紋扭曲成一個詭異的笑容接著道:“無論聽到什么,別回應(yīng)。無論看到什么,別觸碰。黑霧最喜歡鮮活的心智和血肉?!?/p>
裂縫僅容一人側(cè)身通過。蘇七示意墨璃留在身后,自己率先踏入。骨戒的幽光在狹窄的巖縫中照亮前路,石壁上布滿深淺不一的抓痕,像是某種巨大生物掙扎留下的。隨著深入,那股腐朽氣息越發(fā)濃重,逐漸變成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。巖縫盡頭,一片朦朧的暗紅色光芒透入。
蘇七屏住呼吸,側(cè)身擠出巖縫,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——
這是一片碗狀巨型山谷,方圓數(shù)十里,天空被翻涌的黑霧遮蔽,只有零星的血色蒼穹光斑穿透霧層,為谷地提供微弱照明。山谷中央,一具即使跪坐也高達百丈的巨型骸骨如同小山般矗立!骸骨通體呈現(xiàn)出詭異的黑金色,骨骼表面布滿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,與蘇七骨戒上的紋路如出一轍!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骸骨周圍的地面上,生長著無數(shù)幽冥草,它們散發(fā)出的黑霧如同觸手般纏繞著骸骨,似乎在汲取著什么。
“那就是‘墓主’?!笔啬谷说穆曇魪纳砗髠鱽?,帶著病態(tài)的狂熱。
“上古時期被天族斬殺的古神殘骸。它的意志未滅,仍在與黑霧對抗……直到你的到來。”守墓人繼續(xù)道。
蘇七心臟狂跳。近距離面對這具骸骨,他體內(nèi)的源初狂血沸騰到極致,心臟深處那滴精血劇烈搏動,與骸骨產(chǎn)生強烈共鳴!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悲愴與憤怒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,讓他幾乎要跪地長嘯!
墨璃及時緊張握住他的手,青木靈心的清涼氣息通過“真血同契”傳來,勉強穩(wěn)住他的心神?!疤K七,冷靜……這骸骨在影響你!”
“不……不是影響?!碧K七咬牙道,額頭滲出冷汗,“是共鳴……它和我的血脈同源!”
守墓人怪笑一聲:“當然同源。
這具‘玄冥古神’的殘骸,正是所有源初狂血的源頭!而你手上的骨戒,就是它當年被斬落的指骨所化!”
仿佛印證他的話,山谷中央的巨型骸骨突然發(fā)出一聲無聲的震顫!覆蓋其上的黑霧劇烈翻涌,骸骨頭顱那空洞的眼窩中,兩點暗金色的火苗倏然亮起,直直“看”向蘇七!
一股龐大到無法形容的古老意志,如同海嘯般轟入蘇七的識海!
* 破碎的畫面:無盡星空中,十二尊與玄冥古神相似的偉岸身影并肩而立,共同撐起一方宇宙的法則。他們被稱為——源初神魔!
* 背叛的瞬間:天族始祖率領(lǐng)銀色大軍突襲,其他源初神魔相繼隕落。玄冥古神獨戰(zhàn)三年,最終被七柄“弒神矛”貫穿,背脊斷裂,神軀崩解!
* 最后的詛咒:古神臨死前燃燒本源,將一身精血分化萬千,散入下界,化作“源初狂血”的種子。同時斷裂的指骨承載著傳承意志,墜入虛空……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蘇七單膝跪地。
艱難消化著這股信息洪流。蘇七終于明白了自己血脈的來歷——源初神魔的傳承!也明白了天族為何對“源初狂血”如此忌憚,不惜一切代價剿滅!
“它……在呼喚我?!碧K七抬頭,暗金色的眼眸與骸骨眼窩中的火苗對視,“黑霧在侵蝕它的殘存意志,它需要我去核心處完成某種儀式。”
墨璃臉色驟變急聲道:“太危險了!那些黑霧——”
“小妖女說得對。”守墓人陰惻惻地插話,“尋常人沾上一絲黑霧就會發(fā)狂而死。但持戒者不同……”他貪婪地盯著蘇七的骨戒,“有了這個,你能暫時抵御侵蝕。當然,時間有限。”
蘇七沉默片刻,突然問道:“你想要什么?別告訴我你只是個引路人。”
“嘿嘿……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。”守墓人搓了搓枯瘦的手指,“我要三樣?xùn)|西:一株生長在骸骨心臟位置的‘幽冥草王’,一滴你的源初精血,以及……”他眼中幽光大盛,“這具骸骨左手無名指的指骨!”
墨璃勃然變色道:“你瘋了!那骸骨明顯還有意志存在,取它指骨等于——”
“成交。”蘇七打斷墨璃的話道。
蘇七眼神冰冷而銳利說道:“但我有個條件——你先帶墨璃去安全處,等我完成與骸骨的溝通?!?/p>
“蘇七!”墨璃抓住他的手臂,碧眸中滿是擔(dān)憂。
蘇七轉(zhuǎn)身,雙手捧住她的臉,額頭相抵?!跋嘈盼??!彼穆曇舻统炼鴪远?,“‘真血同契’在,我們靈魂相連。若我有危險,你會第一時間感知。而且……”他看向那翻涌的黑霧,骨戒微微發(fā)燙,“我感覺到,那里有骨戒的下一個碎片,也有我們對抗天族的關(guān)鍵?!?/p>
墨璃咬著下唇,最終艱難點頭道:“一有不對,立刻撤回!”
守墓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:“時間不多了!每日只有半個時辰,黑霧的活性最低!”
三人迅速行動。守墓人帶著墨璃退到山谷邊緣一處相對安全的巖洞,那里有他簡陋的營地。蘇七則獨自走向山谷中央,每靠近一步,骸骨眼窩中的暗金火苗就明亮一分,黑霧的翻涌也越發(fā)劇烈。
當蘇七踏入幽冥草叢的瞬間,異變陡生!
所有幽冥草同時劇烈搖晃,釋放出濃郁的黑霧,如同無數(shù)觸手般向他纏繞而來!骨戒立刻爆發(fā)出耀眼的幽光,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罩抵擋黑霧侵蝕。但護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,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。
“必須加快速度!”蘇七咬牙前沖,源初狂血全力運轉(zhuǎn),在體表形成暗金血焰輔助抵抗。黑霧中傳來無數(shù)竊竊私語,有的是誘惑,有的是威脅,更有甚者直接幻化成墨璃的模樣試圖擾亂他的心智!
百丈距離,如同穿越地獄。當蘇七終于抵達骸骨腳下時,骨戒的護罩已經(jīng)薄如蟬翼。他毫不猶豫地將手掌按在骸骨足部的黑金骨骼上。
轟——?。?!
一股遠比之前強烈的意志洪流席卷而來!蘇七的視野瞬間被拉入一個奇異的空間——這里沒有黑霧,只有無盡的星空,和那尊頂天立地的玄冥古神虛影!
“傳承者……”古神的意念如同雷霆轟鳴,“天族以‘狂血天幕’汲取萬靈生機,試圖再造源初……必須阻止……”
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信息涌入蘇七腦海:
* 天族并非原生種族,而是某個叛逃的源初神魔創(chuàng)造的奴仆。
* “狂血天幕”的真正目的,是收集足夠的力量,打開被封印的“源初之地”。
* 骨戒共有五塊碎片,集齊后可暫時撕裂天幕,釋放被囚禁的源初意志。
* 骸骨心臟位置,封印著古神最后的本源——一滴“玄冥真血”!
“取走真血……融合狂血……找到其他碎片……”古神的虛影開始消散,“小心守墓人……他早已被黑霧……”
意念中斷!蘇七猛地回神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仍站在骸骨腳下,但骨戒的護罩已經(jīng)破碎!一絲黑霧趁機鉆入他的鼻腔,瞬間帶來劇烈的灼痛和瘋狂的幻象!
“呃啊——!”
蘇七痛苦地跪地,右臂不受控制地異變,暗金與幽黑的能量在皮膚下暴走!更可怕的是,那絲黑霧竟順著“真血同契”的連接,向遠方的墨璃蔓延而去!
“蘇七!”巖洞中的墨璃突然捂住心口,臉色慘白。她通過契約清晰感受到了黑霧的侵蝕!
守墓人見狀,眼中幽光大盛,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骨刀,狠狠刺向墨璃后背!
“先取青木靈心,再拿源初精血!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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