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又開始下了起來,紛紛揚揚,很快覆蓋了馬蹄印,也覆蓋了來時路上那攤濺落的鮮血。
仿佛一切痕跡,都能被大雪掩埋。只有北山別院里那盞重新燃起的孤燈,
和燈下長眠不醒的人,無聲地訴說著,某些永遠無法被掩埋、也無法被彌補的……過往。
沈凜回到京城將軍府時,已是深夜。府邸依舊奢華,卻透著一股人去樓空的死寂。
他穿過空曠的回廊,腳步在光潔的地面上發(fā)出孤寂的回響。每一個轉角,
似乎都能看到那個穿著紗衣、赤足鈴響的蒼白身影;每一處陰影,
都仿佛藏著她那雙空洞又帶著最后一絲沉寂恨意的眼睛。他徑直走向書房,
那里曾是他處理軍務、也是偶爾……召她前來羞辱的地方。案上積著薄灰。他揮退所有下人,
獨自坐在寬大的椅子里,目光落在對面那張她曾被迫跪坐過的蒲團上。
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、屬于她的藥味和冷香。他閉上眼,
許霧最后那句“真好……太遲了……”便如同鬼魅,在他耳邊反復回響,
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鉤子,撕扯著他的五臟六腑。還有那方染血的桃花絹帕。
他猛地睜開眼,眼底是血紅的偏執(zhí)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決心。遲了嗎?不。不能遲。他欠她的,
不止是一個清白,一個自由。他欠她一條命,欠她十年的人生,欠她一個本該圓滿的結局。
她不要了?不行。他不能讓她就帶著這樣的“真好”和“太遲”離開。
他不能讓她一個人躺在北山那冰冷的別院里,連一場像樣的喪儀都沒有,
連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都未能恢復。她曾是許相嫡女,本該風光大嫁,
成為他沈凜明媒正娶的妻子。對。妻子。沈凜倏地站起身,眼中爆射出一種駭人的亮光。
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