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(jié)婚三周年紀念日。老公解下我的圍裙，帶著精心打扮、穿著紅色裙子的我去蹦極場慶祝。
我一臉疑惑。［挽柔今天面試失敗了，心情不好，你就當是哄哄她。
］老公伸出手將恐高的我推了下去。三分鐘左右，老公摟住江挽柔的腰驅(qū)車離開，
一個小時后躺在了賓館的床上。江挽柔笑著說：［阿確，瞧我這記性，又忘記舒心恐高了。
］老公毫不在乎：［她裝的。上個周還爬上樹，救了樂樂。］樂樂，是我們的女兒。
他說的應該是第九十八次的整蠱。我飄在空中，心如死灰。01首先，我不是變態(tài)。其次，
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在賓館。我茫然地飄在房間里，
看著江挽柔學著偶像劇里的傻白甜女主，佯裝吃驚地敲了敲笨腦子，張大嘴巴：［阿確，
瞧我這記性，又忘記舒心恐高了。］語氣卻聽不出一絲的歉意，茶香四溢。
沈確這個學醫(yī)的高材生，完全沒有察覺，語氣里還帶著幾分嘲諷：［她裝的。
上個月還爬上樹，救了樂樂。］江挽柔無辜地咬著食指，同時裝模作樣地推了沈確一把，
嬌嗔著說：［去接舒心姐啦。不然，她要走回家了。］對面秒回，嗓音還有點吵啞。
［擔心什么，蹦極場到家就五六公里，她之前還走過二十多公里的。
這樣還如了你個小妖精的愿，有這時間趕緊挑挑婚紗。］沈確俯身親了親她的嘴角，
眼里燃起熊熊欲火。惡心。惡心透了。飄在空中的我眼圈泛紅，干嘔了好幾聲。
02我徒步走二十多公里回家，是兩人整蠱游戲的開始。江挽柔回國，我們?nèi)C場接她。
突然，她看見了我無名指上的戒指，崩潰大哭。沈確有些抱歉，決定先送她回家，
叫我在原地等他。五個小時后，天都黑了，沈確也沒有出現(xiàn)。我手機關機了，還沒有帶現(xiàn)金，
我只能在黑夜里徒步走了二十多公里，劉海都成了條形碼?；氐郊遥?/p>
江挽柔正抱著抱枕看電視劇，見證我的囧態(tài)，
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：［沈確今天做了場手術，特別累。舒心，你要見諒。］［還有，
我今天晚上在家里借宿一晚。］我點了點頭，沒放心上還讓她早點休息。第二天中午，
我拿著煲了好幾個小時的烏雞湯給沈確送飯。小護士一臉震驚：［舒心姐，
沈大夫沒有告訴你，他請了昨天和今天兩天假嗎？］我想起今早兩人的不自然，心愈發(fā)不安，
大拇指顫抖著打開手機，翻找起昨天家里的監(jiān)控回放。監(jiān)控畫面里。沈確拿著禮物，
嘆了口氣：［不生氣了？你個小壞蛋，整蠱別人比收到禮物還開心。唉，可惜了，
我辛辛苦苦挑了一早上。］江挽柔接過禮物，捂嘴輕笑：［我這么壞，
那你干嘛還對我念念不忘？］她頓了頓：［阿確，我們玩一個整蠱游戲吧。
你要是能靠整蠱舒心一百次，我就嫁給你。昨天算你一次，還有九十九次噢。
］江挽柔露出虎牙，嬌俏地沖沈確比了兩個九。沈確看了眼她身后的婚紗照，
眼里閃過一絲掙扎，但面對觸手可及的白月光，他妥協(xié)了。我就是個天大的笑話。
滾燙的淚珠滴落在我左手的鉆戒上，我回憶起江挽柔看到它時的不甘與羨慕，蜷縮住了掌心。
三年的婚姻，我不肯放棄。直到第九十八次整蠱，這兩個畜生把手伸向了我的女兒樂樂！
戀愛腦通常沒有好下場。是啊。丈夫與青梅在賓館溫存，而我正在空中蕩秋千。
03沈確穿著件白襯衫，挽起袖口露出精細的手臂，逆著光，坐在沙發(fā)上，
手指在桌面上敲啊敲。喲，生氣了。一個吃飽喝足回家的人，有什么資格生氣？我覺得好笑，
坐到他對面做鬼臉。不料，他居然這么絕，把丟在鄰居家的女兒拒之門外。
我生氣地追著他理論，手指一根一根掰過去跟他講道理。［第一，你是樂樂的爸爸。
］［第二，我不在家，你應該好好照顧樂樂……］一路追到了陽臺，聽到江挽柔的聲音，
我紅著眼閉麥。他在和她煲電話粥。說我不善解人意、小氣，甚至說：［挽柔，
張舒心連你的一根頭發(fā)絲也比不上。我，是真的后悔娶了她。］我氣到直哆嗦。一如多年前，
江挽柔為了帥氣多金的學長跟他提了分手，出了國。他罵她拜金、物質(zhì)，
盯著我的眼睛說：［舒心，你善良溫柔又處處包容。遇見你，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。
］多年的回旋鏢精準無誤地扎在我血淋淋的心口，潺潺地滲出鮮血。我垂下眸子，
眼睛里堆滿了失望。中午十二點整，我還是沒有回家，
沈確聞著外邊飄來的飯菜香味咽了口口水。他冷哼了一聲，
賭氣般關上了門：［有本事就一輩子別回來。］04有人死在了蹦極場，
老板第一時間選擇了報警，電視臺也上門實時播報。主持人拿著麥克風，
站在鏡頭前：［死者患有先天性心臟病，受到過度驚嚇猝死，屬于意外死亡，
但尸體無人認領。目前警方正在介入調(diào)查，
嘗試與女生的家屬取得聯(lián)系……］我拼命地指著電視屏幕里那張打了馬賽克的人臉，
又指了指我自己。沈確，看啊。是我，是我啊。我不是不想回家，是我死了。你不要生氣，
趕緊去接樂樂回家。樂樂每天晚上的哭聲，我聽得心痛，更加痛恨自己的心軟。
沈確講究科學嚴謹，蹙了下眉轉(zhuǎn)臺后繼續(xù)站在鏡子前搗鼓，出門前還罕見地噴了香水。
意識到他是去見江挽柔，我的心還是會一陣絞痛。他拎著新鮮的菜，敲響江挽柔的家門，
在我震驚的目光中，圍上圍裙進了廚房，熟練地顛鍋。一套操作行云流水。我今天才知道，
沒空的沈醫(yī)生會煮菜，立馬炸了鍋：［沈確！三年，你沒有煮過一次給我吃！
］實在是太過分了。江挽柔象征性地嘗了兩口，就玩起了手機，
等遲到了半個小時的外賣一送上門，立馬將沈確的飯菜倒進了垃圾桶。哇塞，這是吃了狗屎？
我回過頭，一臉趣味地盯著沈確鐵青的臉，作出最客觀的評價。不過，我低估了沈確。
在這種情況下，他居然還能平心靜氣地說：［那我下次做你喜歡吃的。］江挽柔點了點頭，
邊吃邊說：［那個外賣員遲到了半個小時，我肚子都餓扁了。等會，
就給他寫個五百字的差評。］她臉上還掛著微笑，甚至接過外賣時她還謝過人家。
屋內(nèi)有點冷，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。05今天沈確約了下午試紗，跟醫(yī)院請了一天的假。
妻子一天不見，丈夫不管不顧。說實話，我還是會難過。但沒有關系，
今天我收到了歡妍的錄取通知。歡妍可是北市最知名的飾品設計公司，
無數(shù)人擠破了頭都想進去。我高興地轉(zhuǎn)起了圈圈，又激動地飄到他耳邊問他：［怎么樣？
沈確，我是不是非常厲害。］沈確眼底的震驚還未褪去，我眸子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。
結(jié)果下一秒，他居然打電話和江挽柔說：［挽柔，這年頭的騙子真是什么都敢說。
居然說張舒心那個土包通過了欣妍的面試。怎么可能，
你這么優(yōu)秀都沒有被錄取……］得不到他的肯定。他的話就好似一盆冷水，
把我全身澆了個透，冷到瑟瑟發(fā)抖。電話那頭傳來尷尬的哈哈聲，
江挽柔故意引導沈確替我回絕這份工作。沈確隨便編了個理由。
點擊發(fā)送之后他又對著江挽柔說：［我表妹就是歡妍的，我托她幫幫忙。］但他不知道。
自己引以為豪的小青梅，在第一輪面試時就被人刷了下去。06離出發(fā)還有一個小時，
沈確接到了一通電話：［你好，這里是桐城派出所。你的妻子張舒心患有先天性心臟病，
在蹦極過程中意外猝死，請你節(jié)哀。麻煩過來認領一下尸體，盡快簽名確認，謝謝配合。
］沈確以為是我的惡作劇，冷笑著說：［你是說我的妻子玩?zhèn)€蹦極，死了？
我自己就是個醫(yī)生，她的身體素質(zhì)強到可以打死頭牛，騙鬼啊。你告訴她，
想整蠱我還要再練幾年。］沈確完全不信，正準備掛斷電話，
對面的人又緊接著說：［沈先生如果拒不認領，我們這邊會通知殯儀館火化尸體。
］話聽著不像是假的。沈確想過和我離婚，但從來沒有想過我去世，一下子就慌了神。
但他還是固執(zhí)地認為，是我生氣了騙他，特地打給了我的閨蜜林嘉：［舒心是不是在你家？
你們想干嘛？你快點讓她回家?。萘旨握隋?，對著手機聽筒發(fā)出尖銳爆鳴。
［你說什么……嘟嘟］沈確掛斷了電話，差點沒有站穩(wěn)，拿起車鑰匙沖了出去。油門踩到底，
車開得又快又猛。十多分鐘就到了桐城派出所，警察同志拍了拍他的肩膀，
領著他去認領尸體。我身上還穿著那日的紅裙子，鮮艷的口紅顯得我的臉更加蒼白。
眼睛、鼻子、嘴巴，沈確的視線一路向下，他還是不敢相信我死了的事實。
可尸體就擺在他眼前，我的靈魂也在他的左手邊。他還看，眸子里還藏著點光。
今天的沈醫(yī)生好墨嘰，早餐五分鐘內(nèi)搞定的人，盯著巨丑陋的尸體看了將近十分鐘。
突然他注意到了我光禿禿的無名指，笑出了聲：［這個不是我的妻子。你看，
她左手無名指處沒有婚戒。我妻子最寶貴它了，戴上去之后就沒有摘下來過。
］警官沉默了一瞬：［沈先生，我理解你的悲痛，但我們已經(jīng)比對過DNA，
確認死者身份為張舒心女士。至于婚戒，張女士可能是放在家里了，你先回家去找找吧。
］對啊，沈確。婚戒放在臥室柜子的第二層抽屜里，底下還有個小小的驚喜。
我猜他一定會喜歡。07江挽柔見沈確回來了，立馬上前拉住他的手：［忙完了？
我們趕緊去婚紗店吧，不然就過了預約時間了。］沈確甩開了她的手，
紅著眼將家里找個了遍。動作又那么的急切。邊找還邊說著：［我才不信，
張舒心就這么死了。她……她沒有戒指，說不定是個冒牌……］貨。
抽屜里的鉆戒光速打了他的臉，沈確看清底下的東西后哽咽大喊：［張舒心，你怎么敢！
］不是，怎么還把離婚協(xié)議書撕成了一塊塊的。真要離婚，又不樂意。我叉著腰，罵他奇葩。
［阿確？］江挽柔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(xiàn)在了臥室，撲過去摟住沈確的腰。
他身子一僵：［不好意思，挽柔。你先準備好歡妍的面試，試紗以后再去。
］沈確表妹嘴皮子都說禿嚕皮了，領導才答應給次面試機會給江挽柔。［表哥，
你叫你朋友認真準備下。我看過了，她上次第一輪面試結(jié)果就不太理想，
關于飾品設計一竅不通。］［唉，還是表嫂厲害。不過可惜了，表哥你注意身體，
不要太傷心了。］沈確這才知道，江挽柔第一輪面試的時候就被刷了下去。態(tài)度冷了幾分。
08我死后，沈確接了樂樂回家。鄰居指著他的鼻子大罵：［哪里有你這樣當爸爸的？
把女兒丟到別人家里，不管不顧。］沈確抱著樂樂，道了好幾遍對不起。見樂樂回來，
江挽柔偷偷翻了個白眼，面上十分熱情，借著照顧樂樂的名頭干脆搬了進來。
同時將家里的家具、家用全換了。同個小區(qū)的鄧阿姨看見了，還很是可惜：［哎呦，
這好好的，還能用啊。］江挽柔翻了個白眼：［我自然是要用最好的。再說死人用過的東西，
多晦氣啊。］鄧阿姨立馬呸了口口水，大罵：［我呸，小三還蹬鼻子上臉了。你要是我女兒，
我非得打斷你的腿?。萁烊釠_上去，一把薅住鄧阿姨的頭發(fā)。老人家沒站穩(wěn)，跌坐在地上，
讓家里人趕緊帶著去進醫(yī)院檢查。沈確一回家，還沒來得及歇會，
就收到了鄧阿姨兒子的告狀。頭痛病犯了。偏偏這個時候，樂樂還哭了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，沈確知道是女兒拉臭臭了，想讓江挽柔幫一下忙。
她完全不搭理，自顧自地玩手機。我看他幾乎要爆發(fā)，又壓了下去。大夏天的，
尿布都沒有換過，都捂出痱子了。樂樂大腿內(nèi)側(cè)紅通通的一片，沈確眼里寫滿了心痛。
到了深夜，趁江挽柔熟睡，他偷偷為我點上一炷香，跪在我的遺像前磕頭。
我聽他說了無數(shù)遍的［對不起］，耳朵都起了繭子，心里愈發(fā)惡心，像生吞了只蒼蠅。
09江挽柔年輕漂亮，尤愛穿紅裙子。甚至在我的葬禮上，她也照常。一下子，
她成了人群最亮眼的存在。不分場合的穿著讓不少人眉頭緊鎖，盯著她小聲蛐蛐。
江挽柔不以為然，熟練地挽住沈確問：［阿確，我今天漂不漂亮？］沈確臉色有點難看，
默默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。［你看舒心父母都去世了，就由著這賤蹄子這么欺負她是吧？
我告訴你沈確，我林嘉還活著呢！今天這個主，我替叔叔阿姨作了。
］閨蜜林嘉第一個忍不了，上去就甩了她一巴掌，打完手心都在泛紅。緊接著，
她又指著沈確的鼻子大罵：［還有你。無端端帶舒心去什么蹦極場，腦子抽風了啊。
你不知道她恐高嗎？你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臟病嗎？］沈確大腦一片空白，接連點了兩次頭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