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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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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我把離婚協(xié)議拍在傅承聿辦公桌上的時候,他正摟著他的新秘書調(diào)情。

那女孩年輕得像朵剛沾露水的花,縮在他懷里,看到我,嚇得立刻想站起來,

卻被傅承聿一把按住腰肢,重新跌坐回去。他眼皮都沒抬一下,手指漫不經(jīng)心地敲著桌面,

語氣里是慣有的、對我獨有的不耐煩:“沒看見我在忙?出去?!蔽覜]動,

心臟像是被冰裹著,又冷又硬,反而感覺不到疼了。也是,疼了三年,早該麻木了。

“簽個字吧,傅總?!蔽野褏f(xié)議又往前推了推,紙張邊緣幾乎碰到他昂貴的定制西裝袖口,

“我只要城西那套小公寓,別的什么都不要?!备党许步K于正眼瞧我了,

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:“宋薇薇,你又玩什么把戲?絕食?

哭鬧?現(xiàn)在升級到離婚了?以為這樣就能引起我注意?”他身邊的女孩也跟著掩嘴輕笑,

眼神里帶著打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優(yōu)越感。是啊,在所有人眼里,

我宋薇薇就是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,用盡手段嫁進傅家,死乞白賴了三年,

怎么舍得主動離開?畢竟,當年是我爸跪在傅家老爺子面前,求來了這場聯(lián)姻,用我的一生,

換了他公司的茍延殘喘。而傅承聿,從新婚夜起就明確告訴我:“宋薇薇,娶你,

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惡心的事。你就在傅太太這個位置上好好待著,像個擺設(shè)一樣,

直到我膩煩為止?!比?,我像個透明人一樣守在這座豪華牢籠里,

看著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伴,聽著外界對我這個“正室”的嘲笑,

忍著我婆婆日復一日的刻薄刁難。我試過討好他,每天親手做他喜歡的菜,等他到深夜,

換來的只有冷掉的食物和一句“別白費心機”。我試過解釋,當年那場意外不是我設(shè)計的,

他醉眼朦朧把我錯認成他的白月光,強行占有了我,才被兩家人撞破不得不結(jié)婚。

他掐著我的下巴說:“宋薇薇,你謊話說得自己都快信了吧?”心死,不是一瞬間的事,

而是一點一點,被磨成的灰。直到昨天,我發(fā)高燒到39度,一個人蜷縮在冰冷的別墅里,

給他打電話,想問他能不能回來送我去醫(yī)院。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,

傳來的卻是他白月光蘇晴溫柔似水的聲音:“承聿,誰呀?哦……薇薇啊,

我們在挑訂婚戒指呢,有事嗎?”傅承聿不耐煩的聲音遠遠傳來:“不用理她。

”電話被掛斷的忙音,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原來,他不是不會溫柔,

不是不會愛人,只是他把所有的溫柔和愛,都給了別人。而我,

只是一個可笑的、多余的擺設(shè)?,F(xiàn)在,這個擺設(shè)不想再當了。傅承聿見我不說話,

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似乎覺得有些無趣,揮揮手讓那女秘書先出去。女秘書扭著腰離開,

經(jīng)過我身邊時,投來一個輕蔑的眼神。門關(guān)上,傅承聿站起身,

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逼近我,手指捏起我的下巴,強迫我抬頭看他:“宋薇薇,告訴我,

這次你想要什么?新款的包?還是給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換個工作?”他的呼吸噴在我臉上,

曾經(jīng)讓我心悸不已的氣息,現(xiàn)在只讓我覺得反胃。我猛地揮開他的手,力道之大,

讓他都愣了一下。“我只要離婚。”我盯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無比,“傅承聿,

我放你自由,也放我自己自由。”他臉上的戲謔慢慢褪去,眉頭蹙起,仔細打量著我的臉,

似乎在分辨我這話的真假。幾秒后,他冷笑一聲:“自由?你以為你離了我,能活下去?

你宋家那個爛攤子,離了傅家的支援,一個月都撐不下去!”“那是我的事,不勞傅總費心。

”我迎著他的目光,毫不退縮,“協(xié)議你看一下,我只要那套公寓。三年青春,

換一套小房子,傅總你不虧?!蹦翘坠⑹俏夷赣H留下的唯一遺物,當初被我爸拿去抵押,

是傅承聿順手買下來的。那是我唯一想要拿回的東西。傅承聿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,

他大概終于意識到,我不是在開玩笑。他煩躁地松了松領(lǐng)帶,走到落地窗前,

背對著我:“宋薇薇,我沒時間陪你鬧。滾出去?!庇质沁@樣。永遠這樣。我深吸一口氣,

從隨身帶來的包里,拿出另一份文件,輕輕放在離婚協(xié)議旁邊。

“這是你上個月和蘇晴在米蘭牽手逛街的照片,還有上周你陪她去婦產(chǎn)科檢查的報告復印件。

”我的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,“雖然我們婚姻名存實亡,但傅總,如果這些曝光,

對你即將到來的大型地產(chǎn)項目融資,還有蘇晴小姐的名聲,恐怕都不太好吧?

”傅承聿猛地轉(zhuǎn)身,難以置信地看向桌上的照片和報告,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:“你調(diào)查我?

!”“自保而已?!蔽页读顺蹲旖牵案悼?,簽個字,好聚好散。否則,

我不介意鬧得難看一點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,你知道的。”他幾步?jīng)_過來,

一把抓起那些照片,手背青筋暴起,眼神像是要吃了我:“宋薇薇,你竟敢威脅我?!

”“對,”我坦然承認,“就是威脅。”他死死地盯著我,胸膛劇烈起伏,

空氣里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暴怒。我?guī)缀跄苈牭剿パ赖穆曇?。整整三年?/p>

我在他面前一直是卑微的、順從的、乞求的。他大概從未想過,我也會有露出獠牙的一天。

漫長的幾十秒對峙。忽然,他臉上的怒意潮水般褪去,
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、令人心悸的冷漠。他走到桌邊,拿起筆,看都沒看協(xié)議內(nèi)容,

直接在末尾簽上了他的名字,力透紙背。“滾?!彼压P扔在地上,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,

“宋薇薇,別后悔。”拿起那份簽好字的協(xié)議,心臟某處像是終于被徹底剜掉,空落落的,

卻異樣地輕松。“放心,”我收起協(xié)議,轉(zhuǎn)身離開,沒有一絲留戀,“傅承聿,

我最后悔的事,就是曾經(jīng)愛過你?!弊叱鏊k公室的那一刻,陽光有些刺眼。

我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,攔了輛出租車?!皫煾?,去民政局?!苯酉聛恚褪桥抨?,簽字,

領(lǐng)證。紅色的結(jié)婚證換成了綠色的離婚證。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。傅承聿全程黑著臉,

一言不發(fā),簽完字就走,連個眼神都吝嗇給我。我捏著那本綠色的證,站在民政局門口,

看著他的黑色賓利絕塵而去,消失在城市洶涌的車流里。真好,我和他,終于再無瓜葛。

(二)我搬進了城西那套小公寓。只有六十平,老舊的小區(qū),但打掃干凈后,

滿是陽光的味道。這是我母親留下的,有她的氣息,讓我覺得安心。離婚的事,

我沒主動告訴任何人。但圈子就那么大,傅承聿和蘇晴出雙入對更加明目張膽,

消息很快傳開。我爸幾乎是電話轟炸,罵我蠢,罵我斷了他的財路,

最后咆哮著讓我去給傅承聿跪下道歉,求他復婚。我直接掛了電話,把他所有聯(lián)系方式拉黑。

傅承聿的母親,我曾經(jīng)的婆婆,也特意打來電話“慰問”:“薇薇啊,不是我說你,

離了傅家,你算什么?承聿能找到更好的,你呢?別給臉不要臉……”我安靜地聽完,

然后淡淡回了一句:“阿姨,祝您兒子和二婚媳婦百年好合,別再來煩我了。

”電話那頭氣急敗壞的咒罵聲,在我掛斷后戛然而止。世界清靜了。

我用僅有的積蓄報了一個速成班,學習平面設(shè)計。以前大學沒讀完就嫁人了,

現(xiàn)在得趕緊學門手藝養(yǎng)活自己。日子忙碌又充實,白天上課,晚上接點零散的修圖單子,

雖然賺得不多,但每一分都是靠自己勞動得來,花得踏實。偶爾,會從以前所謂的朋友那里,

聽到一些關(guān)于傅承聿和蘇晴的消息。聽說他們準備訂婚了,婚紗照都在看了。

聽說蘇晴懷孕了,傅家高興壞了,傅承聿把她寵上了天。聽說傅承聿那個大項目融資很順利,

勢頭正猛。這些消息,像水珠滴入大海,在我心里驚不起一絲波瀾。他是他,我是我,

早已是兩條平行線。直到那天下午,我在培訓班樓下的咖啡廳趕稿子,

旁邊桌幾個女人的閑聊猝不及防地鉆進我耳朵?!鞍?,聽說了嗎?傅承聿那個項目黃了!

”“真的假的?不是投了好多錢嗎?”“千真萬確!好像是被最信任的合伙人擺了道,

卷款跑了,資金鏈徹底斷了!銀行都在催債了!”“天吶……那傅家豈不是……”“可不嘛,

聽說傅承聿急得焦頭爛額,到處求人借錢呢!嘖嘖,

真是風水輪流轉(zhuǎn)啊……”我握著鼠標的手頓了頓。傅承聿……破產(chǎn)了?

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。驚訝有一點,但更多的是唏噓。那樣一個驕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,

如今也要低下頭去求人了嗎?搖搖頭,甩開這些無謂的思緒,繼續(xù)專注在我的設(shè)計稿上。

他的世界,已經(jīng)與我無關(guān)。然而,幾天后的深夜,我被一陣急促又粗暴的門鈴驚醒。

透過貓眼一看,我愣住了。傅承聿。他站在門外,身子微微搖晃,頭發(fā)凌亂,

西裝皺巴巴地搭在手臂上,領(lǐng)帶扯得松松垮垮,渾身散發(fā)著濃重的酒氣。

他怎么會找到這里來?我猶豫著,沒開門。門鈴又響了一陣,變成了沉重的砸門聲。

“宋薇薇……開門!我知道你在里面……開門!”他的聲音沙啞,帶著醉醺醺的執(zhí)拗。

鄰居似乎被驚動了,有開門探頭的聲音。我不想惹麻煩,深吸一口氣,打開了門。門一開,

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。傅承聿幾乎是一頭栽了進來,我下意識地后退兩步,他才勉強站穩(wěn)。

他抬起頭,眼睛布滿血絲,死死地盯著我,那眼神復雜得讓我心驚,有頹廢,有不甘,

還有……一種我看不懂的翻滾情緒?!澳銇砀墒裁矗俊蔽依渲槅?。

他踉蹌著走進我的小客廳,環(huán)顧四周,眉頭蹙緊,

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嫌棄:“你就住這種狗窩?”“傅總,這里不是你的豪華別墅,

不習慣就請離開?!蔽抑钢T口,“還有,我們離婚了,深更半夜闖到前妻家里,不合適吧?

”“前妻?”他像是被這兩個字刺到了,猛地轉(zhuǎn)頭看我,一步步逼近,把我逼到墻角,

雙臂撐在我身體兩側(cè),將我困在他的陰影里,“宋薇薇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出事?

是不是早就盼著我破產(chǎn)?嗯?”他的氣息混合著酒味,熱熱地噴在我臉上,讓我極度不適。

“你發(fā)什么酒瘋?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!”我試圖推開他,卻被他抓住手腕,捏得生疼。

“不知道?”他冷笑,眼底一片猩紅,“那你為什么偏偏那個時候要離婚?

為什么只要那套破公寓?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風聲?看我笑話很爽是不是?!

”他幾乎是吼出來的,額角青筋跳動。我這才恍然,原來他是這么想的。

以為我提前得知內(nèi)幕,及時抽身,看他落魄。真是可笑。“傅承聿,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,

眼里只有算計和利益?”我用力掙脫他的鉗制,胸口因怒氣而起伏,“我跟你離婚,

是因為我受夠了你,受夠了那段婚姻!跟你破不破產(chǎn),沒有一毛錢關(guān)系!”他死死地盯著我,

像是在判斷我話里的真假。半晌,他眼中的瘋狂和質(zhì)疑慢慢褪去,
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……脆弱?這個詞用在他身上,太違和了。

他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,身體晃了一下,向后倒去,

重重跌坐在我那套小小的布藝沙發(fā)上,雙手捂住臉。

“沒了……什么都沒了……”他聲音嘶啞,帶著一種絕望的哽咽,

“他們……他們都跑了……躲著我……電話都不接……”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傅承聿。

在我記憶里,他永遠是高高在上、掌控一切的王者。何曾有過這樣狼狽脆弱的一面?

心里某個地方,微微扯了一下。不是心疼,只是人類面對失敗者時,本能的一絲唏噓。

但我很快硬起心腸。他的失敗,他的眾叛親離,與我何干?“傅總,訴苦找錯人了。

”我保持著距離,聲音冷淡,“蘇晴呢?她不是你的真愛嗎?這種時候,她應(yīng)該陪著你才對。

”提到蘇晴,他的身體猛地一僵。半晌,他發(fā)出一聲比哭還難聽的嗤笑:“她?

聽說公司出事,第二天就去醫(yī)院打掉了孩子,跟她那個前男友跑去國外了?!蔽毅蹲×恕?/p>

這……確實比我預想的還要決絕和殘忍。傅承聿放下手,露出通紅的眼睛,那里面空蕩蕩的,

什么都沒有了?!板X沒了,項目沒了,孩子也沒了……”他看著我,眼神空洞,

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弧度,“宋薇薇,你現(xiàn)在是不是特別解恨?”我沉默地看著他。

說完全無動于衷是假的。但解恨?似乎也沒有。三年的婚姻,像一場漫長的噩夢。

如今夢醒了,夢里的主角是死是活,我并不關(guān)心。我嘆了口氣:“傅承聿,你走吧。

我們沒關(guān)系了,你的這些事,我不想知道,也幫不了你?!彼谀抢铮粍硬粍?,

像是沒聽見我的話。過了好久,他才緩緩抬起頭,目光掃過我這間小小的公寓,

最后落回我臉上,聲音干澀:“能不能……借我點錢?”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傅承聿,向我借錢?“我所有的卡都被凍結(jié)了,房子車子很快都會被查封。”他艱難地開口,

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,“我已經(jīng)……一天沒吃飯了?!彼臉幼硬幌裾f謊。

曾經(jīng)揮金如土、不可一世的傅大總裁,竟然落魄到一天沒吃飯,向前妻乞討。命運真是諷刺。

我最終還是心軟了。不是對他,是對一個落難的人最基本的同情。我去廚房,

下了一碗最簡單的陽春面,煎了一個荷包蛋,端給他。他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面,愣了很久,

然后拿起筷子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,吃得一點聲音都沒有,速度快得驚人。仿佛慢一點,

就會有人跟他搶??粗@個曾經(jīng)挑剔我做的飯菜不如米其林三星大廚的男人,

如今埋頭囫圇吞著一碗清湯掛面,我心里五味雜陳。他吃完最后一口湯,放下碗,

沉默了片刻,說:“謝謝?!薄安豢蜌狻!蔽沂帐巴肟?,“吃完就走吧?!彼麉s沒動,

靠在沙發(fā)上,閉上了眼睛,像是極度疲憊后的短暫松懈?!白屛掖粫?,”他聲音低啞,

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乞求,“就一會兒……外面都是追債的人……”我看著他眼底的烏青,

和他眉宇間深刻的倦意,到嘴邊的逐客令,又咽了回去。算了,就當是日行一善。

我去臥室拿了毯子扔給他。“客廳借你待到天亮,天亮之后,請你離開?!彼犻_眼,

看了看身上的毯子,又看了看我,眼神復雜,最終低低說了聲:“嗯?!蔽肄D(zhuǎn)身回了臥室,

反鎖了房門。那一夜,我睡得并不踏實。門外躺著那個我愛過恨過、如今卻陌生無比的男人,

這種感覺太過詭異。天剛蒙蒙亮,我就醒了。打開房門,客廳里空無一人。

毯子疊得整整齊齊,放在沙發(fā)一角。他走了。茶幾上,

用我那個卡通貓咪的杯子壓著一張紙條。拿起紙條,上面只有兩個字,筆力依舊遒勁,

卻透著一絲倉促?!局x謝。】我把紙條揉成一團,扔進垃圾桶,心里沒有半點波動。

這只是個插曲,我們的人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。我很快重新投入忙碌的生活,學習,接單,

努力賺錢。偶爾還是會聽到一些傅承聿的消息,聽說他賣掉了所有能賣的東西還債,

聽說他搬去了城中村租房子住,聽說他好像開始自己跑業(yè)務(wù),從小單子做起。每一次聽說,

都像是在聽一個遙遠又陌生的故事。直到一個月后,我下課回家,剛走到小區(qū)門口,

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,似乎等了很久。是傅承聿。他瘦了些,

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西褲,洗得有些發(fā)舊,但干凈整潔。

曾經(jīng)那種逼人的銳氣和傲慢收斂了許多,眉眼間多了些風霜痕跡,但背脊依舊挺直。

他看到我,眼神亮了一下,快步走過來?!稗鞭薄!蔽蚁乱庾R地后退半步,

拉開距離:“有事?”他手里提著一個超市的購物袋,里面裝著新鮮的蔬菜肉類。

“我來還你錢。”他說著,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,遞給我,“還有……上次的面條和收留,

謝謝?!蔽毅读艘幌拢舆^信封,厚度還不小??磥硭罱_實賺到點錢?!安挥眠@么多。

”我抽出一部分,把剩下的遞還給他。一碗面而已,不值錢。他卻不肯接,

固執(zhí)地舉著那個購物袋:“我買了菜,能不能……借你廚房用一下?我想請你吃頓飯,

就當感謝。”他的眼神里,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期待,還有一絲……緊張?

我簡直懷疑自己眼花了。傅承聿會緊張?“不方便?!蔽抑苯泳芙^,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,

“錢我收了,兩清。傅總請回吧?!彼难凵袼查g黯淡下去,舉著袋子的手也緩緩垂下,

像是受了什么打擊。那樣子,竟有幾分……可憐?我硬起心腸,繞過他,準備走進小區(qū)。

“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。”他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,低沉,帶著一絲沙啞,“薇薇,

對不起?!蔽业哪_步頓住了。結(jié)婚三年,爭吵冷戰(zhàn)無數(shù),他從未對我說過一句“對不起”。

這是第一次。卻是發(fā)生在我們已經(jīng)離婚之后。真是諷刺。我沒有回頭,繼續(xù)往里走。

“我不會放棄的?!彼穆曇舨淮?,卻異常清晰地傳來,“宋薇薇,我會重新把你追回來。

”我的心猛地一跳,隨即涌起的是一股荒謬和煩躁。追回來?他以為這是什么?過家家嗎?

懶得理他,我加快了腳步。(三)我以為傅承聿只是說說而已。畢竟,他那么驕傲的一個人,

低聲下氣地來道歉求和,可能只是一時沖動或者處境艱難下的臨時起意。但我錯了。

從那天起,傅承聿就像是換了個人,開始頻繁地出現(xiàn)在我的生活里。

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高高在上地施壓或者糾纏,而是用一種……近乎笨拙的方式。

每天雷打不動地在我下課的時候,“恰好”出現(xiàn)在培訓班樓下,手里拎著不同的東西。

有時候是一杯熱奶茶:“路過,買一送一,喝不掉。

”有時候是一盒精致的點心:“客戶送的,我不吃甜食。

”有時候甚至是一把傘:“天氣預報說等下會下雨?!蔽颐看味祭渲樉芙^,

他卻不由分說地塞給我,然后轉(zhuǎn)身就走,絕不糾纏。那架勢,不像是在追求,

倒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務(wù)。更離譜的是,他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我接設(shè)計單子,

竟然偽裝成客戶,給我介紹生意。第一個單子,是一個小公司的Logo設(shè)計。我熬夜做完,

對方很滿意,爽快打款。直到有一次和對方溝通細節(jié)時,我無意中問起是怎么找到我的,

對方順口說:“哦,是傅先生極力推薦的,說您設(shè)計做得非常好?!蔽疫@才恍然大悟。

看著電腦上到賬的幾千塊錢,我心里說不出的憋悶。這種感覺很奇怪。

我不是應(yīng)該討厭他、遠離他嗎?為什么當他用這種小心翼翼的方式滲透進我的生活時,

我反而沒有想象中那么排斥?甚至,看到他穿著比以前廉價許多的衣服,

卻依舊把背挺得筆直,為了一個幾萬塊的小單子奔波應(yīng)酬,

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(我從他一個朋友那無意聽到的),

我心里竟會有一絲……不易察覺的酸澀?不,宋薇薇,你不能再心軟。他給你的傷害,

難道都忘了嗎?我強迫自己硬起心腸,把他送來的東西都扔進垃圾桶,

把他介紹的單子退款拒絕。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抗拒,消停了兩天。然后,又換了一種方式。

他開始給我發(fā)信息,不再是以前那種命令式的口吻,而是分享一些瑣碎日常。

“今天談成了一個單子,雖然不大,但很開心。”“路過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廳,

好像換招牌了?!薄跋掠炅?,記得關(guān)窗?!蔽覐牟换貜?。他就一個人自說自話,

像是一場獨角戲。直到那天,我感冒了,頭暈眼花,在家睡了一天,沒看手機。傍晚醒來,

看到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,全是傅承聿打的。還有幾條信息?!澳阍诩覇??

”“打電話沒人接,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“我就在你家樓下,如果沒事,回復我一下。

”最后一條是一個小時前。我心里一驚,掙扎著爬起來走到窗邊,悄悄往下看。

樓下空空如也。他……難道等了一個小時,走了?說不清是松了口氣,

還是有點別的什么情緒,我退回屋里,量了量體溫,38度5。懶得做飯,也不想動,

想著熬過去就好了。這時,門鈴響了。我心里一跳,猶豫著走到門口,透過貓眼一看,愣住。

不是傅承聿。是一個跑腿小哥。打開門,小哥遞過來一個大袋子:“您好,同城閃送,

是一位傅先生下單的。”我接過袋子,打開一看,

里面是各種各樣的感冒藥、退燒貼、消炎藥,還有一份熱氣騰騰的蔬菜粥,

和幾個清淡的小菜。袋子最下面,還有一張紙條:【記得吃藥,吃點東西再睡。如果不舒服,

隨時打電話給我,我手機一直開著?!孔舟E有些匆忙,卻一筆一劃寫得很認真。

我看著那一大袋東西,站在原地,久久沒有動彈。心里那座冰封的城墻,

仿佛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,裂開了一絲細縫。

這種被人默默關(guān)心、記掛在心的感覺……太久違了。三年婚姻,我生病時,他從未出現(xiàn)過。

哪怕我病得再重,他也只是讓助理送來一張卡,讓我自己去看醫(yī)生?,F(xiàn)在這樣,又算什么呢?

打一巴掌,再給一顆甜棗?我最終還是沒給他打電話。吃了藥,喝了點粥,感覺好多了。

第二天,燒退了。門鈴又響了。我以為還是跑腿的,打開門,卻看到傅承聿站在門外。

他眼下烏青,臉色有些疲憊,像是沒睡好,手里拎著新鮮的菜和水果?!澳愫命c了嗎?

”他看著我,眼神里是顯而易見的關(guān)切?!班拧!蔽业瓚?yīng)了一聲,擋在門口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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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8-24 00:06:3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