杉林溪我抱著最后一個紙箱站在1802號房門口時,
手指還下意識地摩挲著門把手上殘留的喜字膠痕——那是三年前結(jié)婚時貼的,紅底燙金,
如今只剩一圈發(fā)灰的印記,像塊洗不掉的疤。紙箱里沒什么值錢東西,
幾件洗得發(fā)白的睡衣、一本離婚證,還有半盒沒吃完的維生素片,是之前醫(yī)生讓我吃的,
說調(diào)理身體好備孕,現(xiàn)在看來像個笑話。身后傳來電梯“?!钡囊宦?,我趕緊拖著紙箱轉(zhuǎn)身,
怕撞見鄰居——之前每次碰到王阿姨,她都要拉著我問“啥時候要孩子”,現(xiàn)在這副樣子,
我實在沒臉跟她打招呼。剛走到小區(qū)門口,手機在口袋里震得發(fā)燙,掏出來一看,
是銀行的催款短信,白底黑字刺得我眼睛疼:“您的個人住房貸款已逾期3天,
剩余本金2500000元,利息5682元,若未在3日內(nèi)還款,將上報征信系統(tǒng),
影響您的信貸記錄?!蔽叶⒅?500000”這個數(shù)字,手指按在刪除鍵上,
卻怎么也按不下去。當(dāng)初買房時,我和張哲算過無數(shù)次,每月還款1.8萬,
我們倆工資加起來剛好夠,剩下的錢還能攢著裝修。可誰能想到,房價會跌得這么狠?
500萬買的房子,最后250萬就賣了,先還了爸媽100萬首付,剩下150萬給銀行,
缺口還有250萬。離婚時張哲拍著桌子說“債務(wù)一人一半”,結(jié)果剛辦完手續(xù),
他就像人間蒸發(fā)了一樣,微信拉黑,電話不接,只剩我一個人對著這串天文數(shù)字發(fā)呆。
“姑娘,要打車嗎?”網(wǎng)約車司機搖下車窗問,他瞥了眼我泛紅的眼睛,
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紙箱,沒多問,只是把后備箱開得更大了些。我點點頭,
彎腰把紙箱塞進去,坐進副駕時,聞到車?yán)镉泄傻臒熚?,以前張哲也抽煙,我總跟他吵?/p>
說煙味難聞,現(xiàn)在卻覺得這味道莫名讓人安心——至少不是空蕩蕩的,連點人氣都沒有。
到出租屋樓下時,天已經(jīng)黑了,樓道里的聲控?zé)魤牧藘杀K,我摸著黑往上走,剛到三樓,
就被一個提著菜籃子的身影撞了一下?!安缓靡馑?,不好意思!”對方連忙道歉,
我抬頭一看,是林姐——前公司的行政主管,以前我跟她關(guān)系最好,后來結(jié)婚我就辭職了,
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她?!败奋??怎么是你?”林姐看清我的臉,眼睛一下子睜大了,
“你不是住對面那個高檔小區(qū)嗎?怎么搬這兒來了?”她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紙箱上,
語氣里滿是疑惑。我再也忍不住,眼淚“唰”地就掉了下來,話沒說兩句就開始哽咽,
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把離婚、賣房、欠債的事說了一遍。林姐聽完,嘆了口氣,
把手里的菜籃子往我懷里塞了一把青菜和兩個番茄:“你看你,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?
日子哪有一帆風(fēng)順的?但我跟你說,芊芊,你不能等著麻煩來找你,
你得主動去抓解決麻煩的辦法。你越躲,這麻煩就越纏你,到最后你想爬都爬不出來。
”她的手指碰到我的手背,很暖,我攥著那把還帶著水珠的青菜,
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——這三天來,我躲在出租屋里吃泡面,不敢接爸媽電話,
甚至想過干脆破罐破摔,可林姐的話,像根針一樣扎醒了我?;氐匠鲎馕?,
我把青菜放在床頭柜上——房間太小,15平米,連個正經(jīng)的廚房都沒有,
只有一個迷你電煮鍋。墻上長了幾塊霉斑,黑褐色的,像濺上去的墨水。我把紙箱放在地上,
打開手機想刷會兒視頻轉(zhuǎn)移注意力,卻不小心點開了朋友圈。張哲的頭像跳了出來,
是他昨天發(fā)的動態(tài):一張他和一個陌生女孩的合照,女孩靠在他懷里,
手里舉著個新的游戲機,配文是“開啟新生活,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”。我盯著那個游戲機,
腦子“嗡”的一聲——那是索尼最新款的,要八千多,他哪來的錢?我突然想起,
我們婚后有個共同存款賬戶,里面有8萬多,是我每個月攢下來的,準(zhǔn)備用來裝修的。
離婚前我還問過他,他說“錢都用來還房貸了,賬戶里沒剩多少”,原來他是把錢轉(zhuǎn)走了,
還買了游戲機討好新女友!我氣得把手機摔在枕頭邊,屏幕亮了一下,又暗下去,
像我此刻的心情,一會兒恨得牙癢癢,
一會兒又覺得特別無力——我連跟他吵架的力氣都沒有,只能任由他這么欺負我。
晚上我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睡不著,總覺得心里堵得慌。我爬起來,
從紙箱里翻出那些文件——離婚證、離婚協(xié)議、房貸合同,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能用的。
翻到最底下時,我的手指碰到了一張折疊的紙,硬硬的。展開一看,
是當(dāng)年簽房貸合同時附帶的補充條款,
上面用黑色水筆寫著:“因男方(張哲)自愿承擔(dān)更多家庭責(zé)任,特約定,
該房產(chǎn)后續(xù)貸款債務(wù),由張哲承擔(dān)60%,殷芊芊承擔(dān)40%,雙方簽字確認。
”下面是張哲的簽名,還有日期,是四年前我們簽合同的那天。我盯著那個簽名,
手開始發(fā)抖——我怎么把這茬忘了?當(dāng)年張哲為了讓我爸媽放心,特意寫了這個補充條款,
還說“芊芊,你放心,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,不會讓你受委屈”?,F(xiàn)在想來,
那些話全是假的,可這個補充條款是真的!我突然從床上坐起來,摸出手機,
找到林姐的微信,手指飛快地打字:“林姐,你之前說你表哥是律師,
能不能幫我聯(lián)系一下他?我有急事找他。”發(fā)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來時,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這三天來,我第一次覺得,我不是一個人在扛著這些麻煩。我把補充條款疊好,
放進枕頭底下,然后起身把床頭柜上的青菜洗干凈,放進電煮鍋里——煮點青菜湯吧,
總比吃泡面強。水開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,我看著鍋里翻滾的青菜,突然覺得,
也許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,也許我真的能像林姐說的那樣,主動抓住解決麻煩的辦法,
重新站起來。電煮鍋的熱氣氤氳在眼前,我盯著鍋里慢慢變軟的青菜,
手指卻一直攥著手機——林姐還沒回消息,窗外的天已經(jīng)蒙蒙亮了,出租屋沒窗戶,
只能靠墻上的小排氣扇通風(fēng),空氣里飄著股潮濕的霉味,混著青菜的香味,說不出的怪異。
我把青菜湯盛在一個掉了瓷的碗里,剛喝了一口,手機就震了。
是林姐的回復(fù):“我表哥明天上午在律所,我把地址發(fā)你,你帶著所有文件過去,
他說先幫你看看,咨詢費我跟他說了,先欠著,等你有錢了再給?!焙竺孢€附了個定位,
還有她表哥的聯(lián)系方式。我看著消息,眼眶一下子就熱了。這三天來,
我像只縮在殼里的烏龜,不敢跟任何人聯(lián)系,怕被人笑話,怕爸媽擔(dān)心,
可林姐不僅沒嫌棄我,還主動幫我找律師,甚至幫我墊付咨詢費。我趕緊回復(fù):“謝謝林姐,
等我解決完這事,一定請你吃飯?!狈畔率謾C,我把剩下的青菜湯喝完,
件——補充條款、離婚協(xié)議、銀行流水、張哲轉(zhuǎn)移存款的轉(zhuǎn)賬記錄(我昨天晚上翻遍了手機,
終于找到他離婚前偷偷轉(zhuǎn)賬的截圖)。把這些東西放進文件袋時,
我的手又開始抖了——萬一律師說補充條款沒用怎么辦?萬一張哲就是不認賬,
我拿他沒辦法怎么辦?這些念頭一冒出來,我就覺得心里發(fā)慌,坐在椅子上,
盯著文件袋發(fā)呆。我想起以前跟張哲吵架,每次都是我先妥協(xié),他說什么就是什么,
我總覺得“夫妻之間沒必要計較那么多”,可現(xiàn)在看來,我的妥協(xié),只換來了他的得寸進尺。
“要不還是算了吧?”一個聲音在腦子里說,“就算找到律師,也不一定能要回錢,
還得花時間花精力,說不定最后還是一場空?!蔽夷闷鹞募氚阉丶埾淅?,
可手指碰到補充條款上張哲的簽名,又停住了——憑什么?我沒做錯任何事,
憑什么要我一個人背250萬的債?憑什么他拿著我的錢討好新女友,
我卻要躲在出租屋里吃泡面?我深吸一口氣,把文件袋放進包里,又打開招聘APP,
開始投簡歷。以前我在公司做行政,雖然不算頂尖,但至少踏實肯干,現(xiàn)在就算有負債,
我也得找份工作,不然連房租都交不起。投了三家公司后,
我收到了一家小型貿(mào)易公司的面試邀請,明天下午兩點,就在律所附近。第二天早上,
我特意找出那件唯一沒皺的白色襯衫,對著手機屏幕理了理頭發(fā)——鏡子太小,
只能照到上半身。出門前,我又猶豫了:要不別去律所了?萬一律師說這事不好辦,
我豈不是更絕望?我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,手里攥著包帶,指節(jié)都泛白了。手機又震了,
是林姐的消息:“我表哥說他上午十點有空,你別遲到,我跟你一起去?
我剛好今天上午沒事。”我看著消息,心里的猶豫像被戳破的氣球,慢慢癟了下去。
我回復(fù):“好,我在律所門口等你?!钡铰伤鶚窍聲r,才九點半,我在臺階上坐了下來,
文件袋放在腿上。來往的人很多,大多穿著西裝,步履匆匆,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衫,
衣角有點卷,鞋子也沾了點灰,突然覺得特別自卑——我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,
跟那些光鮮亮麗的人比起來,簡直像個笑話。“芊芊!”林姐騎著電動車過來了,她停下車,
把頭盔摘下來,遞給我一瓶冰礦泉水,“怎么坐這兒?快進去,外面熱?!蔽医舆^水,
跟著她走進律所,手心全是汗。林姐的表哥姓王,看起來四十多歲,戴著眼鏡,說話很溫和。
他讓我把文件拿出來,一頁一頁地看,時不時問我?guī)讉€問題:“補充條款是在公證處簽的嗎?
”“轉(zhuǎn)賬記錄有沒有銀行蓋章?”“離婚協(xié)議里有沒有提到債務(wù)分割?”我一一回答,
聲音有點發(fā)顫,林姐在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,小聲說:“別緊張,實話實說就行。
”王律師看完所有文件,放下眼鏡,說:“補充條款有效,雖然沒在公證處公證,
但有雙方簽字,而且是自愿簽訂的,法律上認可。他轉(zhuǎn)移共同存款8萬,
屬于隱匿夫妻共同財產(chǎn),你可以要求他全額返還,還能要求他承擔(dān)額外的賠償。債務(wù)方面,
250萬的缺口,他承擔(dān)60%就是150萬,你承擔(dān)40%是100萬,
這些都能通過法律途徑要回來?!蔽毅蹲×?,沒反應(yīng)過來——這意思是,
我不用一個人背250萬的債了?我看著王律師,又看了看林姐,
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:“真的……真的可以嗎?他要是不認賬怎么辦?”“不認賬就起訴,
”王律師把文件整理好,遞給我,“我先幫你寫封律師函,你發(fā)給她,給他三天時間,
讓他要么返還存款,要么簽訂債務(wù)承擔(dān)協(xié)議,不然咱們就去法院立案?!睆穆伤鰜?,
我手里拿著王律師寫的律師函,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一半。林姐說:“你看,
我就說你占理吧?別再胡思亂想了,趕緊把律師函發(fā)給張哲,然后準(zhǔn)備下午的面試。
”我點點頭,拿出手機,找到張哲的手機號——雖然他拉黑了我的微信,但手機號還能打通。
我把律師函拍下來,用短信發(fā)給了他,還附了一句:“三天內(nèi)給我答復(fù),不然我就起訴。
”發(fā)送成功的瞬間,張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。我深吸一口氣,按下接聽鍵,
他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,滿是不耐煩和囂張:“殷芊芊,你瘋了?還找律師?
那個補充條款是我當(dāng)時隨便簽的,不算數(shù)!存款我花了就花了,你還想讓我還?
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?”他的話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,我握著手機,手在抖,
卻故意提高聲音:“隨便簽的?那咱們就去法院,讓法官判斷算不算數(shù)。你轉(zhuǎn)移共同存款,
隱匿財產(chǎn),到時候不僅要還我8萬,還要承擔(dān)賠償,你自己看著辦。
”“你……”張哲被我噎住了,沉默了幾秒,又開始放軟語氣,“芊芊,咱們夫妻一場,
別這么絕情行不行?我現(xiàn)在手頭也緊,存款我可以還你一半,債務(wù)我最多承擔(dān)50萬,
你看行嗎?”我冷笑一聲:“夫妻一場?你轉(zhuǎn)移存款的時候,怎么沒想過夫妻一場?
你跟新女友買游戲機的時候,怎么沒想過夫妻一場?三天,就三天,你不答復(fù),我就起訴。
”說完,我直接掛了電話,把手機扔進包里。林姐看著我,笑著說:“不錯啊,沒被他嚇住。
走,我請你吃午飯,下午面試加油?!蔽腋纸阕哌M旁邊的小飯館,點了一碗牛肉面。
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上來時,我突然覺得,之前的害怕和猶豫都是多余的——我沒做錯任何事,
為什么要怕他?我不僅要要回屬于我的錢,還要找到工作,還清債務(wù),重新開始我的生活。
吃完午飯,我跟林姐告別,往面試的公司走去。路上,我拿出手機,對著屏幕理了理頭發(fā),
又在心里默念了幾遍面試可能會問到的問題。陽光照在身上,暖暖的,我深吸一口氣,
加快了腳步——這場仗,我不能輸。掛了張哲的電話,我攥著手機站在路邊,
陽光把影子拉得很長。剛才跟他對峙時的硬氣還沒散,
手心卻還殘留著緊張的汗——這是我第一次沒順著他的意思來,沒像以前那樣委屈自己妥協(xié),
原來拒絕退讓的感覺,比想象中更踏實。面試的公司在一棟寫字樓的12層,
我提前十分鐘到了樓下,在大廳的鏡子前最后整理了一遍襯衫領(lǐng)口。
電梯里碰到幾個穿著職業(yè)裝的人,手里拿著文件夾,低聲討論著工作,
我下意識地把簡歷抱得更緊了些。走到公司前臺,報上名字,
前臺小姐姐笑著說:“面試官已經(jīng)在等你了,這邊請?!泵嬖囄业氖切姓康闹鞴?,姓陳,
三十多歲,說話很溫和。她先讓我做自我介紹,
我把之前在林姐幫我修改過的內(nèi)容復(fù)述了一遍:“之前在XX公司做了兩年行政,
獨立籌備過三次公司年會,整理過200多份員工檔案,準(zhǔn)確率是100%,
還負責(zé)過辦公用品的采購和庫存管理,幫公司節(jié)省過大概10%的采購成本。
”陳主管點點頭,翻了翻我的簡歷,突然抬頭問:“簡歷上寫你結(jié)婚后辭職了,
現(xiàn)在是離婚狀態(tài),而且……我聽說你還有一些債務(wù)問題?這會不會影響你之后的工作專注度?
”我心里咯噔一下——果然還是問到了這個。但我沒慌,從包里拿出準(zhǔn)備好的債務(wù)解決方案,
遞了過去:“陳主管,我確實有100萬的債務(wù)要還,但我已經(jīng)通過律師確定,
前夫會承擔(dān)150萬的債務(wù),這是他即將簽署的債務(wù)承擔(dān)協(xié)議,
還有銀行流水和補充條款的復(fù)印件。我做了詳細的還款計劃,每月還款1.2萬,
我之前的工資是8000,加上如果這次能入職,我會努力工作爭取加薪,肯定能覆蓋還款,
不會影響工作。而且您看,我能把250萬債務(wù)的權(quán)責(zé)理清楚,
處理工作里的行政瑣事、數(shù)據(jù)整理,只會更有條理,不會出錯?!标愔鞴芙舆^方案,
一頁一頁地看,時不時點頭。過了幾分鐘,她放下方案,
笑著說:“很少有面試者會這么坦誠,還把問題解決得這么清楚。
你的能力和態(tài)度我都很認可,我們行政部剛好需要一個細心、有條理的人,
明天我讓HR給你發(fā)入職通知,下周一可以來上班嗎?”我愣了一下,
沒反應(yīng)過來——這就通過了?我原本以為還要再解釋半天,甚至做好了被拒絕的準(zhǔn)備。
我連忙點頭:“可以!謝謝陳主管,我肯定會好好工作的!”走出公司時,
我忍不住掏出手機給林姐發(fā)消息:“林姐,我面試過了!下周一就能上班!”沒過幾秒,
林姐就回復(fù)了,還發(fā)了個慶祝的表情包:“我就知道你可以!晚上有空嗎?我去你那兒,
幫你看看入職需要準(zhǔn)備的東西?!蓖砩狭纸闳缂s來了,還帶了一碗她做的紅燒肉。
出租屋太小,我們只能坐在床邊,她一邊幫我列入職清單,
一邊說:“入職第一天要穿得正式點,你這件襯衫有點舊了,明天我?guī)闳ド虉鲑I件新的,
算我送你的入職禮物?!薄安挥貌挥?,”我連忙擺手,“我現(xiàn)在還有債務(wù),能省就省。
”林姐瞪了我一眼:“該花的錢還是要花,第一印象很重要。而且這不是給你花錢,是投資,
等你發(fā)了工資再還我不就行了?”她頓了頓,又說:“對了,張哲那邊有消息嗎?
律師函都發(fā)過去一天了?!蔽夷贸鍪謾C,翻了翻短信,搖了搖頭:“還沒回復(fù),
可能還在猶豫吧?!薄皠e管他,”林姐把一塊紅燒肉夾到我碗里,“他要是識相,
就會主動找你,要是不識相,咱們就直接起訴,反正證據(jù)都在咱們手里?!蔽尹c點頭,
咬了口紅燒肉,肉燉得很爛,咸淡剛好,是家的味道。這幾天來,我第一次覺得心里暖暖的,
不是因為面試通過,而是因為有人愿意這么真心實意地幫我——以前我總覺得,
結(jié)婚了就有了依靠,可到最后,真正能依靠的,還是身邊這些真心對我好的人。第二天一早,
林姐就帶我去了商場。她幫我挑了一件白色的襯衫,還有一條黑色的西裝褲,試穿的時候,
她站在試衣間外面說:“芊芊,你看,穿上這身多精神,以后要多給自己買點好的,
別總委屈自己?!备锻赍X,我們剛走出服裝店,我的手機就響了,是個陌生號碼。
我猶豫了一下,按下接聽鍵,張哲的聲音傳了過來,語氣比昨天軟了很多:“芊芊,
我……我想跟你談?wù)?,關(guān)于律師函的事?!蔽铱戳艘谎哿纸悖龥_我點點頭,
我對著電話說:“可以,什么時候?在哪兒談?”“明天上午十點,
在咱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館吧?”張哲的聲音帶著點試探,“我媽也想跟你聊聊,
她……她想跟你道歉。”我皺了皺眉——他媽媽?以前我跟張哲吵架,
他媽媽從來都是幫著他,還說我“太計較”“不懂事”,現(xiàn)在怎么突然要道歉了?
但我還是答應(yīng)了:“好,明天十點,不見不散?!睊炝穗娫挘纸銌枺骸八敫陕??
還想耍什么花樣?”“不知道,”我搖搖頭,“他說他媽媽想跟我道歉,
可能是想讓我少要一點債務(wù)吧。”“你別心軟,”林姐拉住我的手,“該要的一分都不能少,
這是他欠你的。明天我陪你一起去,以防他耍無賴?!蔽尹c點頭,心里突然有了底氣。
以前跟張哲和他媽媽打交道,我總是小心翼翼,怕惹他們不高興,可現(xiàn)在,我有林姐陪著,
有證據(jù)在手里,我再也不用怕他們了?;氐匠鲎馕?,我把新襯衫和西裝褲掛在門后的掛鉤上,
又拿出入職清單,
一一核對需要準(zhǔn)備的東西:身份證復(fù)印件、學(xué)歷證書復(fù)印件、銀行卡……每核對一項,
我就覺得心里踏實一分。晚上,我給媽媽打了個視頻電話,她看到我新衣服,
笑著說:“芊芊,這衣服真好看,你穿起來精神多了?!薄皨?,我找到工作了,
下周一就能上班,”我笑著說,“還有,張哲那邊,我找了律師,他會承擔(dān)150萬的債務(wù),
我只要還100萬就夠了。”媽媽愣了一下,然后眼淚就掉了下來:“好孩子,
你終于肯跟媽說了。之前你躲著不接電話,媽天天擔(dān)心你。錢的事別著急,
媽這里還有點積蓄,你要是不夠用,跟媽說?!薄安挥脣?,”我趕緊說,“我能自己解決,
等我發(fā)了工資,就把你之前給我的首付錢慢慢還你?!薄吧岛⒆?,”媽媽擦了擦眼淚,
“媽不要你還,只要你好好的就行。明天跟張哲談判,別受委屈,媽要是能去,肯定陪你去。
”“林姐會陪我去的,您放心吧。”我笑著說。掛了電話,我坐在床邊,
看著墻上的入職清單,又看了看掛鉤上的新襯衫,突然覺得,那些糟糕的日子好像要過去了。
雖然還有100萬的債務(wù)要還,雖然未來還有很多不確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