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了！全他媽完了！
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頂心。這些平日里聲名赫赫、威震一方的硬手，在這鋼鐵壁壘和冷酷殺戮機器面前，脆弱得如同紙糊的燈籠。血勇？硬功？在絕對的數量和屠戮效率面前，統(tǒng)統(tǒng)成了加速死亡的悲壯點綴。
李老狗那老樹皮般枯槁的手猛地反手死死抓住了李曉晨的手腕，干瘦的手指幾乎摳進肉里，傳來的力道異常沉重。他那渾濁瀕死的眼睛死死盯著少年，每一道皺褶里都浸透了血與不甘：“跑……不出去……都得死……咳咳……這老東西……認了……你若能……咳咳……護……一線……生機……點蒼……破岳令……便是……你的……”他的眼神開始渙散，嘴唇微張，似乎在吐露門派大秘，“機關……西南角……箭樓后墻……三寸半……敲……”
最后的話語尚未吐出，一根凌空投擲的短矛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，狠狠扎進了他頭顱旁邊尺余的地面，冰冷的鐵質矛桿兀自嗡嗡震響，濺起的泥血糊了他一臉。
劇烈的震動讓李老狗身體一抽搐，一口濃稠的黑血猛地從口中嗆噴出來。他那拼命凝聚的眼神如同被風吹滅的殘燭，瞬間黯淡，只剩一片深不見底的、連痛苦都即將耗盡的灰敗。枯瘦的手指驟然失力，從李曉晨手腕上滑落，軟軟跌落在冰冷的泥血之中。
一股帶著雞糞味的熱流猛地噴了李曉晨半臉！黏糊糊、熱騰騰，腥臊中透著一股令人幾欲昏厥的惡心！
“嘔——”強烈的反胃感讓李曉晨眼前發(fā)黑，幾乎當場嘔出來。那味道……是臨死前失禁的老狗噴出的穢物！
巨大的恐懼和強烈的惡心感瞬間攫住了李曉晨的心臟，像冰錐一樣刺穿了他剛剛升起的一絲奢望。什么狗屁破岳令？這老東西八成是疼糊涂了在說胡話！臨死還想找個墊背的？把他拖住好一起下去走黃泉路？
跑！馬上跑！遠離這必死的戰(zhàn)場中心！
“老東西要死自己死！”李曉晨像是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甩脫李老狗滑落的手，聲音都帶著被掐住脖子的尖叫，手腳并用，頂著滿臉腥臊穢物，連滾帶爬地拼命后退，試圖拉開距離，尋找哪怕一條最微不足道的縫隙！
冰冷的視線從高處落下。步輦上，汪直那涂抹著厚粉的白臉沒有一絲波瀾，干瘦的手指搭在扶手上，像是欣賞著精心布置的戲臺。錦衣衛(wèi)千戶霍青，嘴角抿起一個細微的、滿意的弧度，冰冷而殘酷。
殺戮持續(xù)，血腥的碾壓毫無放緩之勢。絕望，徹底凝結成了堅冰。
后背死死抵住了冰冷粗糙的城墻根磚石，冰涼的觸感隔著濕透的錦緞透入肌膚。退無可退！前面是步步緊逼的死亡寒光！
一個禁軍小校似乎發(fā)現了這個躲藏的目標，挺著長矛，帶著嗜血的獰笑大步逼來！矛尖閃著寒光，直指李曉晨的心口！
那一瞬間，死亡的氣息濃稠得幾乎凍結了呼吸。
“媽的……老子……”李曉晨牙齒咯咯作響，渾身篩糠般抖著。那柄矛在他瞳孔中急速放大！
就在矛尖離胸口不足三尺的剎那——眼角的余光猛地掃到了腳邊！
一具伏尸！剛剛被弩箭射穿，鮮血還在流淌，但更為醒目的是，尸體身下壓著半只不知被什么啃得只剩下骨架的燒雞！暗紅發(fā)烏的雞血從殘破的雞尸里緩慢滲出，混著地面冰冷的泥水，形成了一小汪粘稠腥臭的血洼！
一個近乎瘋狂、卻又帶著一絲荒誕可行性的念頭，如同閃電般劈入李曉晨混亂的腦海！
賭！賭這幫禁軍急著殺人割功，不會細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