繼續(xù)往下寫高鐵平穩(wěn)地行駛在鐵軌上，窗外的田野被夕陽染成金紅色。樊勝美靠在椅背上，閉目養(yǎng)神。靈泉滋養(yǎng)過的身體幾乎感覺不到旅途的疲憊，腦海里卻在飛速運轉(zhuǎn)，復(fù)盤著這次老家之行的每一個細節(jié)。
手機震動，是銀行發(fā)來的到賬提醒——四十萬已經(jīng)轉(zhuǎn)給了黃毛指定的賬戶。她看著那條短信，沒有絲毫心疼。這不是妥協(xié)，是止損。就像割掉腐爛的傷口，雖然疼，卻能保命。
"樊小姐，真的不再考慮了？"旁邊的保安低聲問，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么"狠心"的妹妹。
"不用考慮。"樊勝美睜開眼，眼底清明，"我給的不是錢，是了斷。"她拿出筆記本，上面寫著給父母請的護工聯(lián)系方式，還有小區(qū)超市的配送協(xié)議，"我已經(jīng)安排好了，每周會有人上門看看他們，確保他們的安全。"
保安點點頭，沒再說話。他突然明白，眼前這個女人不是狠心，是太清醒。
回到上海時，已是深夜。歡樂頌22樓的燈還亮著，邱瑩瑩的房間透出暖黃的光，隱約能聞到咖啡香。樊勝美輕手輕腳地進門，卻被坐在客廳的曲筱綃嚇了一跳。
"回來了？"曲筱綃叼著棒棒糖，面前放著一疊文件，"你哥的事，我讓我爸的人查了下，他不止借了裸貸，還欠了**八十萬，債主是本地的一個黑老大。"
樊勝美心里一沉："你怎么不早說？"
"早說你還能不給他那四十萬？"曲筱綃白了她一眼，推過文件，"這是那個黑老大的資料，還有他常去的幾個地方。我爸說，這種人吃硬不吃軟，你得讓他知道，你哥已經(jīng)沒有利用價值了。"
樊勝美翻看文件，眉頭越皺越緊："你的意思是......"
"釜底抽薪。"曲筱綃舔了舔棒棒糖，"讓他徹底斷了從你這拿錢的念想。明天我陪你去見個人，保準你哥以后不敢再找你。"
第二天中午，樊勝美跟著曲筱綃來到一家隱蔽的茶館。包廂里坐著個五十多歲的男人，穿著唐裝，手里盤著核桃，眼神銳利得像鷹。
"這是我爸的朋友，龍叔。"曲筱綃介紹道，"在道上說話算數(shù)。"
龍叔打量著樊勝美，笑了笑："曲丫頭說的就是你？倒是比我想象中鎮(zhèn)定。"
"龍叔好。"樊勝美遞過一杯茶，"麻煩您了。"
"不麻煩。"龍叔呷了口茶，"你哥的事我聽說了，欠了豹子頭八十萬，還想拉著你下水？"
樊勝美點頭："我已經(jīng)跟他斷絕關(guān)系了，但怕他還會找我父母麻煩。"
"簡單。"龍叔放下茶杯，"我跟豹子頭打個招呼，就說你跟樊勝英沒關(guān)系了，再敢騷擾你家人，就是不給我面子。"他看了樊勝美一眼，"不過話說回來，你這妹子做得夠仁至義盡了，換了別人，早讓他自生自滅了。"
"我只在乎我父母的晚年。"樊勝美語氣平靜。
從茶館出來，曲筱綃拍了拍她的肩膀："搞定了。豹子頭那人最講義氣，龍叔開口了，他不敢再動你家的人。"
"謝謝你，筱綃。"樊勝美真心實意地說。
"跟我客氣什么。"曲筱綃笑了，"對了，邱瑩瑩的咖啡店想擴張，你給她出出主意？"
提到邱瑩瑩，樊勝美的心情緩和了些："她的線上店做得不錯，可以試試開線下體驗店，我認識幾個做餐飲設(shè)計的朋友，能幫她省點錢。"
兩人正說著，樊勝美的手機響了，是母親打來的。她心里一緊，按下接聽鍵。
"勝美啊，你哥他......他被人打了......"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，"現(xiàn)在在醫(yī)院躺著，渾身是傷......你快回來看看吧......"
樊勝美閉了閉眼，再睜開時，眼神冷得像冰："媽，我昨天說的話，你忘了？他是死是活，跟我沒關(guān)系。"
"可他是你哥??！"母親尖叫起來，"你怎么能這么冷血？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，我也不活了！"
"那你就別活了。"樊勝美語氣平淡，"反正這么多年，你眼里只有他一個兒子，我這個女兒早就該死了。"
她掛了電話，直接拉黑了母親的號碼。然后找出護工的電話，撥了過去："張阿姨，麻煩你去醫(yī)院看看我哥的情況，別讓我媽再給我打電話，她要是不聽，你就直接回來，這工作我不請你做了。"
曲筱綃看著她，突然說："你這樣，會不會太狠了？"
"狠？"樊勝美笑了，"我要是狠，就該在他第一次堵伯的時候就不管他，也不會拖累到今天。筱綃，你不懂，對有些人來說，善良是原罪，退讓是縱容。我已經(jīng)退無可退了。"
她拿出手機，給安迪發(fā)了條消息："晚上有空嗎？想請你吃飯，聊聊理財?shù)氖隆?
安迪很快回復(fù)："好，七點在'外灘十八號'見。"
晚上的餐廳靠窗，能看到黃浦江的夜景。安迪穿著簡約的白色連衣裙，氣質(zhì)優(yōu)雅?？吹椒畡倜溃χf："聽說你回老家處理了點事？都解決了？"
"差不多了。"樊勝美點了菜，"想請教你個問題，我的資產(chǎn)該怎么配置？除了股票和房產(chǎn)，還有沒有更穩(wěn)妥的方式？"
安迪拿出平板電腦，調(diào)出一份表格："我?guī)湍阕隽藗€方案，30%投穩(wěn)健型基金，20%買國債，10%做活期理財，剩下的40%留著做你的獵頭公司儲備金——你不是想自己開公司嗎？"
樊勝美眼睛一亮："你怎么知道？"
"猜的。"安迪笑了，"以你的能力，不該只做自由獵頭。對了，譚宗明說他公司最近在找個HRVP，問你有沒有興趣？"
樊勝美愣了愣："HRVP？我......"
"你完全可以。"安迪打斷她，"你對人才的敏感度和資源整合能力，比我見過的很多HR都強。當(dāng)然，如果你想自己開公司，我可以給你投資。"
樊勝美心里涌起一陣暖流。她看著窗外璀璨的夜景，突然覺得，那些曾經(jīng)的傷痛，都成了墊腳石。她拿起酒杯，和安迪碰了一下："謝謝你，安迪。不管是去譚總公司，還是自己開公司，我都有信心做好。"
吃完飯，譚宗明來接安迪。看到樊勝美，他笑著說："聽說你把家里的事處理干凈了？有魄力。"
"被逼的。"樊勝美笑了。
"人有時候就得逼自己一把。"譚宗明看著她，"那個HRVP的職位，你可以考慮一下，平臺夠大，能接觸到更多高端資源，對你以后自己開公司有好處。"
樊勝美點點頭："我會認真考慮的。"
看著譚宗明的車消失在夜色里，樊勝美站在江邊，晚風(fēng)吹拂著她的頭發(fā)。她拿出手機，看著股票賬戶里穩(wěn)步增長的數(shù)字，看著房產(chǎn)中介發(fā)來的裝修效果圖，看著自己列的公司開業(yè)計劃書，突然覺得無比踏實。
她不再是那個需要在深夜躲在被子里哭的樊勝美了。
回到歡樂頌時，邱瑩瑩正在客廳打包咖啡豆，林師兄蹲在旁邊幫她貼快遞單，兩人頭湊在一起小聲說笑，像幅溫馨的畫?？吹椒畡倜肋M來，邱瑩瑩立刻舉起手里的訂單：“樊姐，今天爆單了！林師兄幫我優(yōu)化了小程序，下單速度快了一倍！”
林師兄站起身，靦腆地笑了笑：“都是瑩瑩的咖啡好，回頭客特別多。”
樊勝美看著兩人默契的樣子，心里暖暖的：“恭喜啊，看來線下體驗店可以提上日程了。我明天約了裝修設(shè)計師，你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“真的嗎？太好了！”邱瑩瑩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我這就把戶型圖發(fā)給你！”
關(guān)雎爾抱著筆記本從房間出來，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：“樊姐，上次你教我的方法太管用了，李姐不僅主動跟我道歉，總監(jiān)還把那個項目交給我負責(zé)了！”
“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(jié)果?！狈畡倜肋f給她一杯水，“周末有空嗎？帶你去參加個酒會，認識些行業(yè)前輩，對你以后發(fā)展有好處?！?/p>
關(guān)雎爾眼睛一亮：“真的可以嗎？我怕自己做不好……”
“放心，有我在。”樊勝美拍拍她的肩膀，“你要學(xué)會走出舒適區(qū)，你的能力，不該只局限在格子間里。”
曲筱綃哼著歌回來時，手里拿著個精致的禮盒，看到客廳里的人，挑眉道：“喲，大團圓??？正好，姚斌送了我兩盒進口巧克力，分你們吃?！?/p>
她把巧克力放在桌上，坐到樊勝美身邊：“我跟趙醫(yī)生徹底分了。”
樊勝美有些驚訝：“想通了？”
“嗯?！鼻憬媱冮_一顆巧克力，“他跟我聊康德，我跟他聊劇本殺，根本不在一個頻道。還是姚斌好，我一皺眉他就知道我要喝冰美式，這才叫過日子?！?/p>
樊勝美笑了：“能想明白就好?！?/p>
“對了，”曲筱綃突然想起什么，“我爸說他公司的HR總監(jiān)要退休了，問你有沒有興趣？年薪七位數(shù)，還配車配司機。”
樊勝美搖搖頭：“我打算自己開獵頭公司，已經(jīng)在看辦公室了?！?/p>
“可以啊樊大姐！”曲筱綃眼睛一亮，“缺不缺投資人？算我一個！”
“等我把計劃書完善好，第一個找你。”
夜深了，樊勝美坐在書桌前，看著電腦上的公司注冊流程，心里充滿了干勁。手機突然震動，是護工張阿姨發(fā)來的消息：“樊小姐，您母親情緒好多了，說以后不會再給您打電話了。您哥在醫(yī)院沒人管，已經(jīng)被他朋友接走了。”
樊勝美回復(fù)：“辛苦您了，下個月給您漲工資?！?/p>
放下手機，她打開空間，靈泉的水汽撲面而來。她走到藥柜前，拿起一顆清醒丹服下，大腦瞬間清明?？粗臻g里茁壯成長的草藥，她突然明白，所謂的釜底抽薪，不僅是斷了哥哥的念想，更是斷了自己對原生家庭的最后一絲幻想。
第二天一早，樊勝美去看辦公室。在陸家嘴的一棟寫字樓里，她看中了一間一百五十平的戶型，視野開闊，采光極好。“就這間了，”她對中介說，“合同現(xiàn)在就能簽?！?/p>
簽完合同，她給安迪發(fā)消息：“辦公室定好了，等你來剪彩。”
安迪很快回復(fù)：“恭喜！我讓財務(wù)給你轉(zhuǎn)了一筆投資款，算我的天使輪。”
樊勝美看著到賬提醒，心里涌起一陣暖流。她知道，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。
下午，她去參加一個行業(yè)論壇，意外遇到了前公司的周董?！奥犝f你要自己開公司？”周明遠笑著說，“有魄力。我公司以后的獵頭業(yè)務(wù)，都給你做?！?/p>
“謝謝周董支持。”樊勝美遞過新的名片，“‘勝美咨詢’，隨時為您服務(wù)。”
周明遠接過名片，贊許地點點頭：“我沒看錯你?！?/p>
論壇結(jié)束后，譚宗明發(fā)來消息：“安迪說你要開公司了？需要場地或者資源，隨時找我?！?/p>
樊勝美回復(fù)：“謝謝譚總，等公司開業(yè)，一定請您來指導(dǎo)?！?/p>
她站在寫字樓前，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，突然覺得，上海的秋天格外溫暖。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別人的樊勝美了，她有自己的事業(yè)，有真心待她的朋友，有對抗風(fēng)雨的勇氣。
手機震動，是一條陌生號碼發(fā)來的短信：“勝美，我知道錯了，你再幫我最后一次，我以后再也不賭了……”
是樊勝英。
樊勝美看著短信，面無表情地按下了刪除鍵，然后拉黑了這個號碼。
陽光灑在她身上，暖洋洋的。她知道，從這一刻起，她的人生，終于真正屬于自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