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賣會正式開始。
地點在游輪的頂層大廳，一個足以容納五百人的圓形劇場。
林舟四人，坐在夭夭預留的貴賓包廂里。從這里，可以俯瞰整個拍賣臺。
“女士們，先生們，歡迎來到今晚的維多利亞之夜。”
一個穿著紅色西裝、打扮得像個魔術師的主持人，走上了拍賣臺。
“廢話不多說，讓我們請上今晚的第一件拍品！”
兩個身材火辣的女郎，推著一個蓋著紅布的籠子，走了上來。
主持人一把掀開紅布。
籠子里，關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。
男孩的眼睛被黑布蒙著，嘴巴也被堵住了。他渾身赤裸，皮膚上畫滿了詭異的符文。
他的影子，在燈光下，呈現(xiàn)出一種不祥的紫色，像一團燃燒的鬼火。
“變異影裔‘紫火’，天生的火焰掌控者。起拍價，五百萬。”
臺下，響起了一片壓抑的吸氣聲，和興奮的議論聲。
林舟的拳頭，瞬間握緊了。
他的胸口，像是被一塊巨石堵住。
拍賣……活人？
還是一個孩子？
“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，小貓咪?！必藏驳穆曇?，在他耳邊響起，帶著一絲嘲弄，“在這里，力量就是一切。沒有力量的影裔，就是最好的商品?！?/p>
“他們……怎么能這樣？”林舟的聲音在顫抖。
“為什么不能？”夭夭反問，“普通人買賣貓狗，和我們買賣一個弱小的同類，本質上有什么區(qū)別嗎？”
林舟說不出話來。
他看著那個在籠子里瑟瑟發(fā)抖的孩子，感覺自己的心，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，狠狠地撕扯著。
蘇錦的臉色也很難看。她雖然早就知道黑市的殘酷，但親眼見到這一幕，還是感到了生理性的不適。
高毅更是直接站了起來，手已經(jīng)摸向了腰間。
“坐下。”蘇-錦冷冷地命令道，“你現(xiàn)在沖出去，除了跟他們一起變成拍品，沒有任何意義?！?/p>
高毅的胸口劇烈起伏，最終還是不甘地坐了回去。
臺下的競價，已經(jīng)開始了。
“六百萬！”
“七百萬！”
“我出一千萬！”
價格一路飆升。
最終，那個孩子，被一個坐在前排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，以一千五百萬的價格，拍了下來。
交易完成，籠子被推了下去。
仿佛那不是一個生命，只是一件普通的貨物。
接下來的幾件拍品，也都是類似的“商品”。
有被鐵鏈鎖住、影子是兩把利刃的青年。有被關在水箱里、影子是美人魚的少女。
每一個，都被當做稀有的貨物，高價賣出。
林舟感覺自己快要吐了。
他一直以為，影裔的世界，是像他和蘇錦、夭夭這樣，雖然危險，但至少還是“人”的世界。
但他錯了。
這里，是地獄。是一個弱肉強食的、最原始的叢林。
“習慣就好?！必藏菜坪蹩闯隽怂南敕?，“等你見得多了，就不會有這么多無聊的同情心了?！?/p>
林舟沒有回答她。
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坐在不遠處的那個男人。
虛。
從始至終，他都沒有參與競價。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，像一個冷漠的看客。
他在等。
等那個壓軸的拍品。
“好了，各位，接下來，就是我們今晚的重頭戲！”
主持人用一種極具煽動性的語氣，高聲宣布。
全場的燈光，都暗了下來。
只有一束追光，打在了拍賣臺上。
一個由特殊水晶制成的密封箱，被緩緩地升了上來。
箱子里，靜靜地懸浮著一塊拳頭大小的、不規(guī)則的黑色晶石。
那塊晶石，仿佛是世間所有黑暗的凝聚體。它不反射任何光線，只是靜靜地在那里，就好像能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。
“影之源！”
臺下，有人失聲驚呼。
所有人的呼吸，都變得粗重起來。
林舟能感覺到，自己體內(nèi)的影子，在看到那塊晶石的瞬間，發(fā)出了前所未有的、極致的渴望。
那是一種……源于生命本能的、想要吞噬它的沖動。
“這……這是真的？”高毅也被那塊晶石散發(fā)出的氣息所震懾。
蘇錦的眼神，也變得無比凝重。
“它的能量波動……太強了。”
“影之源，傳說的至寶，影裔力量的根源！”主持人高舉雙手，像個狂熱的信徒，“得到它，你就能突破血脈的限制！得到它，你就能成為王！”
“起拍價，一億！”
“每次加價，不得低于一千萬！”
現(xiàn)場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然后，是瘋狂的爆發(fā)。
“一億五千萬！”
“兩億！”
“我出三億！”
價格，以一種恐怖的速度，向上翻滾。
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影裔富豪們，此刻都像瘋了一樣，為了這塊石頭，揮霍著自己的財富。
虛，終于動了。
他緩緩地舉起了手里的號牌。
“十億。”
他報出的價格，讓整個會場，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，看著他。
主持人也愣住了，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。
“十……十億！這位先生出價十億！還有沒有更高的？”
沒有人再加價。
十億，已經(jīng)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承受范圍。
“十億一次！”
“十億兩次！”
“十億……”
“二十億。”
一個清脆的、帶著一絲玩味的聲音，從林舟他們所在的包廂里，傳了出來。
是夭夭。
她舉著號牌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貍。
全場的目光，瞬間都聚焦到了這個包廂。
虛的身體，微微一僵。
他緩緩地轉過頭，帽檐下的那雙紅色眼睛，穿透了黑暗，死死地鎖定了夭夭。
一股冰冷的、毫不掩飾的殺意，彌漫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