計劃很完美,但執(zhí)行起來,第一步就遇到了難題。
我需要一位頂級的繡娘,能將我腦中的設計完美地變?yōu)楝F(xiàn)實。
劉員外手下自然有繡娘,但我看過她們的作品,工藝雖好,卻匠氣十足,無法理解我想要的簡約和靈動。
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,一段被原主塵封的記憶忽然浮現(xiàn)出來。
城南,有一家“蘇繡坊”,曾經(jīng)是全城最有名的繡莊。坊主秦姑,一手蘇繡技藝出神入化,據(jù)說她繡的蝴蝶能招來真的蝴蝶。但因為她性格孤僻,不愿迎合市場,堅持老舊繁復的款式,生意才一落千丈,如今已是門可羅雀。
就是她了!
我立刻帶著劉員外給我的二百兩銀票,直奔城南。
蘇繡坊坐落在一條僻靜的小巷里,門臉很小,牌匾上的漆都掉了色。我推門進去,一股塵封的霉味和絲線特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,撲面而來。
一個頭發(fā)花白、面容清瘦的老婦人正坐在窗邊,戴著老花鏡,一針一線地繡著一幅鴛鴦戲水圖。她就是秦姑。
聽到動靜,她抬起頭,渾濁的眼睛里透著一絲審視和疏離。
“姑娘,買布還是定制?”她的聲音像她的繡品一樣,平整,沒有波瀾。
“秦姑,”我開門見山,“我想請您出山,幫我做幾件衣服?!?/p>
她放下手中的活計,摘下眼鏡,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我:“城里繡娘那么多,為何找我這個老婆子?”
“因為全城,只有您的手藝,配得上我的設計。”我這句話,是發(fā)自真心的。
她嘴角牽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自嘲:“我的手藝?現(xiàn)在的人,只喜歡那些花里胡哨的樣子貨,誰還懂什么叫真正的蘇繡?!?/p>
“我懂?!?/p>
我從隨身的包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炭筆和紙,當著她的面,迅速地畫了起來。
我沒有畫那些繁復的龍鳳,而是畫了一件改良版的旗袍。高領,收腰,裙擺開叉到膝蓋上方,整體線條流暢簡潔,完美地勾勒出女性的身體曲線。而在領口和袖口處,我預留了位置,輕描淡寫地畫了幾支待放的蘭花。
“這是……”秦姑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的畫稿上,再也移不開了。
她做了一輩子衣服,從未見過如此大膽、如此別致的款式。它摒棄了所有繁瑣的裝飾,僅用線條就展現(xiàn)了極致的美感。
“這件衣服,叫‘暗香’。”我介紹道,“它的美,不在于堆砌,而在于風骨。這份風骨,需要用您那手繡活了的蘭花來點睛。除了您,我想不到第二個人能做到?!?/p>
秦姑的手,微微顫抖起來。
她看著圖紙,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件衣服,而是一個失散多年的知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