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熱搜上的噩耗“嘩啦——”冷水裹挾著白色藥片沖進下水道,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。
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熱搜詞條,指尖止不住地顫抖,連呼吸都帶著冰碴兒。
興達機械廠深夜失火 廠長周志宏心梗離世周家夫人失蹤 獨子送入孤兒院配的照片里,
十二歲的男孩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校服,站在孤兒院門口,雙手緊緊攥著書包帶,
那雙眼睛里的無助與恐懼,像一把生銹的刀,狠狠扎進我心里。那是周小宇,
周志宏和趙蘭的兒子。我癱坐在冰涼的瓷磚上,缺了兩根指頭的右手按在胸口,
那里疼得像是要炸開。記憶瞬間倒回十年前,那個同樣寒冷的冬天——十九歲的我,
跪在醫(yī)院走廊里,聽醫(yī)生說外婆的胃癌手術(shù)費至少要八萬。我們掏空了老破小的房子,
加上外婆攢了一輩子的養(yǎng)老錢,也只湊夠五萬。還差三萬。外婆拉著我的手,
枯瘦的手指冰涼:“晚晚,不治了,外婆活夠本了,別讓你以后睡大街?!蔽覔u頭,
眼淚砸在她手背上:“我寧愿睡大街,也不能沒有你!”那天夜里,我揣著僅有的勇氣,
走進了興達機械廠的車間。當我把右手的兩根手指塞進飛速旋轉(zhuǎn)的齒輪時,
劇痛讓我眼前發(fā)黑,可耳邊仿佛已經(jīng)響起了外婆手術(shù)成功的消息。
同事們的驚呼聲、機器的轟鳴聲混在一起,我卻笑著想:外婆有救了。
第二章 廠長的善意我醒來時,人已經(jīng)在醫(yī)院。右手裹著厚厚的紗布,疼得鉆心,
可我更怕的是——周志宏會不會發(fā)現(xiàn)我是故意的?畢竟我咨詢過律師,
這種“工傷”最多賠兩萬,可我需要三萬。門被輕輕推開,
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的中年男人走進來,是周志宏。他不是我想象中兇神惡煞的老板,
反而蹲在病床邊,看著我的手,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,聲音里滿是心疼:“孩子,
你才十九歲,怎么就這么傻?”我不敢看他的眼睛,把頭扭向窗外,喉嚨發(fā)緊:“周廠長,
我……”“別說了,”他打斷我,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保溫杯,“你趙阿姨熬了雞湯,
我給你端來的,趁熱喝?!焙髞砦也胖?,趙蘭每天都會來醫(yī)院照顧我。她會幫我梳頭發(fā),
把水果切成小塊喂我吃,還會跟我講周小宇小時候的趣事,說那孩子最黏人,
總盼著有個姐姐。同事悄悄跟我說:“林晚,他們就是裝的,想少給你賠償,你可別上當!
”我也警惕過,故意對他們冷著臉,可趙蘭還是每天來,周志宏也總來問我恢復(fù)得怎么樣,
有沒有哪里不舒服。出院那天,周志宏和趙蘭送我回家。推開門,外婆看到我空蕩蕩的手指,
當場就哭了,渾身都在抖。周志宏從包里拿出一沓現(xiàn)金,整整八萬,放在桌子上:“阿姨,
這是廠里的賠償,后續(xù)的醫(yī)藥費我們也會承擔。”外婆嚇得趕緊擺手,我卻紅了眼。
我知道興達機械廠只是個小廠,周志宏每天都要親自跑業(yè)務(wù),這八萬對他來說,不是小數(shù)目。
“周廠長,太多了,”我把錢退回去,“我只需要三萬,夠外婆的手術(shù)費就行。
”趙蘭摸著我的頭,聲音溫柔:“孩子,拿著吧,以后你還要生活,學(xué)門手藝也需要錢。
”“我不能要,”我梗著脖子,眼淚卻掉了下來,“這錢我受之有愧。”最后,
我硬是把五萬塊塞回他們手里,只留下三萬。外婆看著我,哭了一夜,她什么都沒說,
可我知道,她懂了。第二天,我們就搬去了醫(yī)院。我沒有家了,但只要外婆在,
我就還有念想。第三章 橋洞下的冬天外婆的手術(shù)很成功,可出院后,我們沒地方去。
我租不起房子,只能在橋洞下支了個帳篷。冬天的風(fēng)像刀子一樣,刮在臉上生疼。
外婆的化療反應(yīng)很大,吃什么吐什么,臉色一天比一天差。我知道不能再住橋洞了,咬咬牙,
租了個胡同里的小單間,每月三百塊,沒有暖氣,只有一個小煤爐。為了掙錢,
我找了份送外賣的工作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騎著電動車在大街小巷穿梭,
晚上還要去夜場做兼職——酒推、氣氛組,只要能掙錢,我都干。有次在夜場,
有人給我遞了杯酒,說只要我喝了,就給我五百塊。我看著那杯酒,又想起外婆蒼白的臉,
差點就戒了??晌彝蝗幌氲?,要是外婆知道我這樣,肯定會難過,我硬生生忍住了,
轉(zhuǎn)身就走。那天晚上,我回到家,看到外婆坐在煤爐邊,手里拿著一件織了一半的毛衣。
她看到我,趕緊站起來:“晚晚,冷不冷?我給你織了件毛衣,快試試。”我抱住她,
眼淚打濕了她的衣服:“外婆,對不起,讓你跟著我受苦了?!薄吧岛⒆樱彼闹业谋?,
“有你在,外婆就不苦?!睕]過多久,周志宏和趙蘭找到了我們。
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打聽來的地址,只記得周志宏看到小單間里的煤爐,
眉頭又皺了起來:“林晚,回廠里上班吧,我給你找個輕松的崗位,工資也不低。
”我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,一下子炸了:“周廠長,你是可憐我嗎?我不需要!
我靠自己也能照顧好外婆!”趙蘭想說話,卻被周志宏拉住了。他們看了我一眼,
又看了看外婆,最后只留下一聲嘆息,轉(zhuǎn)身走了。外婆拉著我的手,聲音發(fā)顫:“晚晚,
他們是好人,你別這樣……”“我知道,”我低下頭,“可我不能總靠他們,
我欠他們的已經(jīng)太多了?!蹦翘焱砩?,我家門口多了個塑料袋,里面有兩包老年人奶粉,
還有五萬塊錢。我拿著錢,給周志宏打電話,卻沒人接。外婆摸著我的手,
眼淚掉了下來:“晚晚,收下吧,以后我們再還?!蔽尹c頭,把錢藏了起來。
那是我第一次覺得,善意有時候比錢更重,壓得我喘不過氣。
第四章 外婆的最后一根雪糕四次化療結(jié)束后,醫(yī)生給我打了個電話,說外婆的腫瘤轉(zhuǎn)移了,
肝和肺上都有。我當時正在送外賣,聽到這話,一下子就蹲在路邊哭了。
來來往往的人看著我,可我顧不上那么多,我不明白,為什么我拼盡全力,還是留不住外婆?
我去找醫(yī)生,醫(yī)生看著我,眼神里滿是不忍:“林晚,帶外婆回家吧,
別再讓她受化療的罪了。”“不行!”我搖頭,“只要有希望,我就不能放棄!
”醫(yī)生嘆了口氣:“就算繼續(xù)治療,她也會很疼,而且……”他沒說完,可我懂了。
我擦干眼淚,回到病房。外婆看到我,笑著說:“晚晚,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?”“外婆,
我們回家吧,”我掐著自己的大腿,不讓眼淚掉下來,“我租了個有電梯的房子,
陽光可好了,還能看到護城河的鳥。”外婆愣了一下,然后笑著點頭:“好,回家,
外婆給你包餃子吃?!彼裁炊紱]問,可我知道,她什么都懂。新租的房子很小,卻很溫暖。
每天早上,我都會給外婆煮一碗粥,晚上陪她看電視劇。她總是跟我說很多話,
說我小時候的事,說她撿我回來的那天,雪下得多大。“晚晚,我走了以后,
你就去周廠長廠里上班,”她拉著我的手,“他們是好人,你好好干?!薄巴馄牛?/p>
你不會走的,”我捂住她的嘴,“你還要看我結(jié)婚生子呢?!彼α耍劾飬s滿是淚水。
十二月的一天,外婆突然說肚子疼,想讓我?guī)聵?。我推著輪椅,陪她在路燈下走?/p>
她看著我,聲音很輕:“晚晚,能不能給我買塊雪糕?我肚子里像有火在燒?!蔽倚睦镆痪o,
趕緊推著她找便利店。我買了店里最貴的雪糕,八十六塊錢。外婆舔了一口,
笑著說:“真甜啊?!毖└獬酝辏吭谳喴紊?,閉著眼睛,
嘴里喃喃地說:“終于不用連累晚晚了?!蔽疑斐鍪郑肜?,卻發(fā)現(xiàn)她的手已經(jīng)涼了。
我跪在地上,抱著她,嚎啕大哭。從黑夜到黎明,從黎明到黃昏,我推著輪椅,
走了整整一天。我不敢相信,我唯一的親人,就這么走了。最后,我站在了陵園門口。
業(yè)務(wù)員看到我推著外婆,嚇得臉色都白了。我木然地問:“三萬塊,能買一塊好點的墓地嗎?
”她看著我,嘆了口氣:“有塊最便宜的,兩萬,位置偏點,你要嗎?”“要。
”我用剩下的錢,給外婆買了個骨灰盒。那天,我吃了面包,喝了水,卻覺得嘴里全是苦的。
第五章 遲來的真相外婆下葬那天,周志宏和趙蘭來了。我們?nèi)齻€人站在墓碑前,
誰都沒說話。風(fēng)吹過,帶著紙錢的味道,我卻哭不出來了,只剩下麻木。葬禮結(jié)束后,
周志宏說:“孩子,一起吃頓飯吧。”“我請,”我看著他,“不然我不去?!壁w蘭笑了,
揉了揉我的頭發(fā):“好,聽你的。”小館子里,我點了四菜一湯,都是外婆愛吃的。
周志宏看著我,突然說:“林晚,你知道嗎?你是個好孩子?!蔽毅蹲×?,
手里的筷子差點掉下來:“周廠長,你……早就知道我是故意的?
”他點頭:“監(jiān)控拍下來了,你師傅跟我說的。”我低下頭,眼淚掉進碗里:“對不起,
我騙了你,我不該用這種方式……”“別說對不起,”他打斷我,“換做是我,為了親人,
也會這么做。你沒做錯什么,只是太苦了?!壁w蘭拉著我的手,聲音溫柔:“晚晚,
以后有什么事,就跟我們說,別一個人扛著?!蹦翘焱砩?,趙蘭給我發(fā)了條短信:“晚晚,
我很喜歡你,你是個很好的人。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?!蔽铱粗绦牛蘖撕芫?。原來,
我以為的卑劣和丑陋,在他們眼里,只是一個孩子的無奈。后來,我用打工的錢報了化妝班,
在影樓當助理。再后來,我開始拍美妝視頻,沒想到慢慢有了粉絲。我的斷指成了我的標簽,
有人罵我博同情,也有人心疼我。四年后,我終于攢夠了八萬。過年的時候,
趙蘭給我發(fā)了短信,讓我去她家吃年夜飯。我提著禮品過去,周家很熱鬧,
親戚朋友坐了三桌。趙蘭看到我,笑著捶了我一下:“下次再這么破費,我就打你。
”周志宏喝醉了,拉著別人的手,驕傲地說:“這是我侄女林晚,是個大博主,可厲害了!
”我紅了臉,不知所措。周小宇跑過來,拉著我的手:“姐姐,跟我玩拼圖吧,
我爸喝醉了總讓我表演節(jié)目?!蔽覀冏谕婢叻坷铮粗业臄嘀?,欲言又止。
我把手揚起來,笑著說:“這是一張無字欠條。”他眨了眨眼:“姐姐,你欠別人錢了嗎?
”“是比錢更難還的債,”我摸了摸他的頭,“以后你就懂了。”那個春節(jié),
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。我第一次知道,原來家的感覺,是這么溫暖。
第六章 突如其來的認親日子一天天變好,我的粉絲也越來越多,漲到了幾十萬。
可就在這時,我收到了一條私信:“你好,你跟我走失的姐姐長得很像,方便聊聊嗎?
”我本來不想理,可鬼使神差地點開了他的賬號。賬號主人叫江浩,跟我長得有七分像。
他的視頻里,全是找姐姐的內(nèi)容,文案寫得感人肺腑:“姐姐,我找了你二十多年,
你在哪里?”我冷笑一聲,直接拉黑了他。當年把我扔在垃圾桶里的人,現(xiàn)在看到我出息了,
就想認親?沒門??晌覜]想到,沒過多久,一個千萬粉絲的民事調(diào)解博主找上了我。
他帶著攝像機,堵在我家門口,語氣咄咄逼人:“林晚,你認識江浩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