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因為這股雞湯的香氣,這院子里無端顯出一陣熱鬧來,最主要的還是胡天河在屋子里有氣無力的慘叫聽著特別有節(jié)奏。
“娘,是雞湯嘛,我聞到味道了,我餓了!能先給我盛一碗嗎!啊,娘,我好疼啊……”
他昨天晚上可是偷偷聽到了,他爹說了今天要把家里那只小母雞燉湯給他補身子的,這會兒聞到這味道,肯定是他娘燉的雞湯。
就是沒想到他娘還有這手藝,他從來沒聞到過這么香的味道。
都這樣了,胡天河也沒說起來看一眼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,還想著等自家老娘把吃的喝的都給他送過去。早上喝的那點碴子粥又沒點油水早就消化干凈,他也是真的渾身疼,一點都不想動彈。
看著都是皮外傷甚至很多看不到的傷,胡大川是怎么知道讓人看起來沒事但疼起來要命的。
胡老太看著院子里的熱鬧那是氣不打一處來,別說寶貝小兒子在屋里喊成那樣都沒人理會一下,就連她回來了也沒人理會。
大兒子胡大川不知道去哪兒了,在廚房里的肯定是周秀,而胡小丫那個死丫頭就蹲在廚房門口,抱著一顆雞蛋正慢條斯理的,啃得很斯文,見著她也不打招呼不說話,甚至一點也不怕她的樣子。
尋常這死丫頭見到她就像是耗子見到貓一樣,縮頭縮腦就往邊上躲,看著就是沒出息的。
“老大家的,老大家的,你干啥了,啊,你干啥了!”胡老太一邊嚷嚷一邊在院子里轉(zhuǎn)了一圈,沒看到僅剩的那只小母雞,頓時就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事,“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,居然敢動老娘的雞,誰給你的膽子,啊!沒聽到你二弟在喊人啊,你死了啊沒點反應(yīng)!還有胡小丫你個死丫頭,你在吃什么,?。∵@是你個賠錢貨死丫頭能吃的東西?家里就這么幾個雞蛋了,是要留給你二叔和大寶補身體的,你也敢吃?”
她都沒舍得吃!
“吃吃吃,你是傻的嘛只知道吃?家里的活兒都不會干了?家里的衣服都要泡爛了你也不知道洗一洗?信不信老娘撕爛你這張嘴,扔你去山里喂狼!”
胡老太罵到興起,也就忘了昨天的驚懼和痛,又要像往常一樣抬手就打孩子。
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,一道黑影就從廚房飛出來,狠狠砸在了胡老太的手腕上。
胡老太抱著胳膊“嗷”一聲慘叫,差點栽倒在地上,仔細一看,居然是一根搟面杖,這準頭也是沒誰了。
胡桃這才慢條斯理地爬起來,躲到了她娘的身后,雞蛋還剩半個,也沒耽誤她慢慢啃。這東西吃著有點噎,這身體還小呢,她只能慢慢啃。
還等著她娘熬好雞湯呢,結(jié)果胡老太突然回來了,看這架勢,多半還要打上一頓。
胡桃有那么一瞬間還在擔心她娘面對胡老太會吃虧,畢竟胡老太雖然年紀大,但看著就比周秀單薄的身體要強壯些。老爹還在空間里昏迷不醒,真要打起來,她這小身板要怎么幫忙?
結(jié)果下一刻,就看到周秀拎著菜刀咣一下貼著胡老太的頭皮砍在了門框上,不是胡桃的錯覺,她應(yīng)該是真的看到了有幾縷花白的頭發(fā)從胡老太的頭上飄了下來。
空氣可怕的沉寂著。
“啊啊啊啊周秀你個殺千刀的!你居然敢對老娘動刀!你信不信我讓大川休了你!休了你!你個不下蛋的母雞,嫁來我家這么多年,連個蛋都生不出來……”
周秀語氣平平一臉冷淡地說:“是,我是不會下蛋,就你會?!?/p>
胡老太:???
周秀一句話就給胡老太堵得說不出來話,這村子里吵架都沒什么技術(shù)含量,翻來覆去都是罵那些不友好不干凈的字眼,胡桃覺得還是她娘這個程度好,吵起來都帶勁。
不帶半句臟字,甚至沒有多余的情緒波動,就能掌控全場,太酷了!
胡桃抬頭看著周秀,眼睛里都是崇拜的光芒。
“你這賤皮子是瘋了吧?中邪了吧?啊,不僅偷家里的糧,還敢殺老娘的雞,老胡家是倒了八輩子才攤上你這么個喪門星,大喪門星還生個小喪門星,除了吃還會干什么……?。 ?/p>
周秀一抬手,那菜刀已經(jīng)架到了胡老太的脖子邊上:“還會砍人啊?!敝苄憷涞拿佳勐冻鳇c點笑意:“還是那句話,大家都安靜點,我們也能相安無事,您老肯定也聽過一句話,兔子急了都會咬人,您還有您的大寶貝要是想再做點什么,不想讓我們一家人安生活下去的話,我不介意先送您上路?!?/p>
至于上路去哪兒,就看胡老太自己的想象力了。
“你,你……”
胡老太這些年跟村里的誰都吵吵過,從來都是占據(jù)上風沒輸過誰,但面對周秀如今這人狠話不多,直接上手就砍的架勢,胡老太整不會了。
她腦子里一片空白,說話都只剩下氣音,就怕自己動作弧度稍微大一點,那鋒利的菜刀刀鋒就會割破她的喉嚨。刀鋒是冰冷的,她卻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。這個下手沒輕重的周秀,肯定已經(jīng)割破她脖子了!
胡老太想尖叫,但是沒有勇氣,身上的力氣也在一點點流失,卻只能努力摳著門框不讓自己倒下,她怕啊,怕周秀手里那菜刀沒拿穩(wěn),就扎進她脖子了呀!
周秀抿唇笑了笑,那模樣斯文又好看,即便因為營養(yǎng)不良,臉上瘦削得有些失真,可那模樣依然是個無可厚非的美人胚子。
但在胡老太眼中,此刻的周秀看起來,就跟催命的閻王爺一樣可怕。
“您老也知道的,我一直都是個很好說話的人,只是有時候不好說話了,那直接動手也是沒問題的,誰讓我們一家人活不下去,我不介意讓對方先走一步?!?/p>
她是說真的!
胡老太從周秀那平靜的眼神里看出這個意思,頓時再也撐不住,腿一軟就滑了下去。
周秀恰到好處地收了菜刀,順勢往門框上一刴,可憐的門框上頓時又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,菜刀也穩(wěn)穩(wěn)地扎在里面,就像是胡老太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,把一個能說會道的老太太給釘在了原地。
不敢動,一點都不敢動。
鼻尖還是噴香的雞湯味道,也不知道周秀怎么煮的,以前也不是沒喝過雞湯,但從來沒聞到過這么香的感覺,難道是太久沒吃肉,饞的?
隔壁屋子里的胡天河叫得沒了力氣,就開始慢悠悠的呻吟,他是真的餓。昨天挨了一頓打之后就在床上躺著,感覺魂兒都快飄了,聞到那一陣又一陣的雞湯香味,要不是真爬不起來,他是真想爬去廚房大吃一頓?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