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桌子上幾乎盤盤見光的飯菜,季玉皺了皺眉。
起身去了后院的廚房里,廚房的架子旁邊,一個瘦削的背影,蹲在地上吃飯。
一個黑米面的餅子,一塊發(fā)黑的醬菜,配著一碗清水。
季玉聲音帶著不耐:“李沐白!還有飯嗎?”
被喊道的少年,立刻起身,語氣帶著忐忑:“沒有了?!?/p>
季玉并不相信這套說辭:“糧食呢?”
李沐白小聲的說道:“劉主君都收在柜子里了,只有做飯的時候,才會給一頓飯的量?!?/p>
季玉略感煩躁,語氣變得冷硬:“你就沒私藏點!”
啪嗒一聲,李沐白手里的黑面餅子落在地上,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嚇得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:“沒有,奴才不敢?!?/p>
看著對方干瘦的身軀,還有充滿老繭的手,季玉踢開擋路的硬餅子,嫌棄的移開了視線。
拂袖離去。
等待人離去,地上的小人才松了一口氣一般,把餅子撿了回來,拍了拍上面的土,繼續(xù)安靜的吃了起來。
摸著脖子上的傷口,不敢出門去。
他害怕季初寧……
李沐白是被季初寧的爹在九歲的時候在河里撿回來的。
許是泡水太長時間,泡壞了腦子,李沐白只知道自己叫李沐白,其他一概不知。
主人家心善,看著李沐白比自己女兒還小,面容可愛性子乖巧,紀(jì)清便將人留了下來。
紀(jì)清身子不好,又性格溫順,發(fā)現(xiàn)季初寧長歪的時候,已經(jīng)為時已晚。
身子也越發(fā)的不好,李沐白來到季家一年多,紀(jì)清就去了。
緊接著季初寧被趕出季家,家里大大小小的事,被劉秀把控。
原先季家門楣尚可,紀(jì)清也不是磋磨人的,一直把李沐白放在自己身邊當(dāng)伺候的小侍。
但劉秀當(dāng)家后,李沐白徹底淪為了下人。
原本家里還有一個駕車的婆子、漿洗和打掃的兩個小侍,因為月銀越給越少,都不在季家干了。
劉秀又不雇人,所以一切都落在了李沐白的身上。
今日季初寧打架雖不是為了他,但卻是幫了他,他本想帶著紙錢去送她一程,結(jié)果對方還有氣。
他原本想去喊李郎中的,結(jié)果被暴起的季初寧咬了脖子,他記得那雙沒有感情充滿暴虐的雙眸。
如山里野獸一般可怕。
他聽到外面的說話聲了,但是他不敢出去。
脖子上的傷口,因為沒有藥,疼的他發(fā)麻,他害怕她。
自從季初寧被趕出季家之后,他更害怕她了。
院子里,季初寧吃完之后,碗和筷子往桌子上的一放,就站起身來:“娘,我先回了,明日再來吃飯?!?/p>
季春陽瞪了季初寧一眼:“哼!”
“娘,你又不是豬,天天哼唧哼唧啥呢!
一點都沒有咱們大女人的風(fēng)范!”話落,季初寧大搖大擺的走人了。
氣的季春陽直拍桌子:“孽障!孽障!老娘怎么生了這么個混賬玩意兒!”
劉秀連忙溫柔小意的把人哄進(jìn)房里。
季玉也起身說了句:“我去溫書?!?/p>
13歲的季小鳳,跑去廚房喊人:“李沐白!李沐白!你是死了嗎?快過來收拾桌子!”
放下還沒有吃了一半的黑面餅子,李沐白開始收拾一桌狼藉。
看著李沐白那張過分漂亮的臉,13歲的季小鳳眼里滿是嫉妒:“哼!以后再把你的臉,露出來勾引阿姐,我就給你刮花!
我阿姐要娶的是大官人家的少爺,才不是你這種奴才!你這種奴才連給阿姐當(dāng)暖床小侍的資格都沒有!”
李沐白遮掩下眼里的情緒,低著頭安靜的收拾東西。
吃飽喝足的季初寧,散步在鄉(xiāng)間小路上。
夜里,遠(yuǎn)處蘆葦旁有螢火蟲閃爍,有幾個小孩在用網(wǎng)兜子捕捉靠屁股發(fā)光的螢火蟲。
這一切,對季初寧來說都是新奇的。
跟充滿科技感的星際不同,這種安靜簡單的氛圍,讓她心生向往。
回到家,頭還是疼帶著微微的眩暈感。
古代能娛樂的方式極少,原主窮的連個煤油燈都沒有,更別說蠟燭了。
黑黝黝的家里,躺在木板上抬頭隱隱能夠透過茅草的縫隙看到天上的星辰。
為了盡早養(yǎng)好自己的身體,季初寧閉上眼睛休息。
下午睡了一下午,并不困。
也是第一次,她有一種徹底放松下來,思考人生的愜意感。
沒有突然出現(xiàn)的異種,沒有高度緊張的緊迫感,也不必游走在灰暗地帶的危險。
有的是可以種植的大片土地、有的是美味好吃的食物……
季初寧覺得她是喜歡這個時代的。
與歷史上記錄的藍(lán)星不同,女尊王朝,女子掌權(quán),很不錯。
一個沒有出現(xiàn)在星際歷史上的時代,她適應(yīng)的很快。
距離逃荒還有四日,看著自己空蕩蕩的空間,季初寧要準(zhǔn)備些什么了。
……
月落日升,繁星漸漸掩蓋,露出灼人的光。
起床第一件事,喝水。
季初寧有些渴了。
將昨日瓷罐里燒開的涼白開喝了些,季初寧便將褲腿綁好之后上山。
桃山村的西北邊,是山山相連,因為過于干旱,地面上原本瘋長的野草,帶著淺顯衰敗的枯黃色。
季初寧拿著棍子敲打在落了一地的黃葉上,腳步才落在上面。
走了沒多久,就看見了兩個挎著籃子的男人,面帶愁思的下山。
“天剛亮就來!這都有一個時辰了,我才找了這點能吃的野菜,回去定會被我那潑辣的公爹一頓罵!”
旁邊包著頭巾的男人,更是唉聲嘆氣:“你好歹也找了半筐,你看我!僅把竹筐底邊鋪了一層。”
“這野菜越來越難找了。”
“唉……這什么是個頭??!要不下回咱們再往山里走走?外面的野菜都被挖的太干凈了!”
“你不要命了!深山里隨便遇見個大家伙,咱倆就沒命了!”
“唉……我這不也沒辦法了嘛………”
兩個人邊走邊說,聲音帶著對未來迷茫與擔(dān)憂。
季初寧站在樹后面,等人走遠(yuǎn)了,才繼續(xù)上山。
又爬了半個多時辰的山,一路上季初寧走走停停,辨別這空氣中濕氣比較厚重的方向。
從未有人踏入過的山林,樹上高高掛著些野桃子。
散發(fā)著濃濃的果香,微微泛著粉色的小桃子掛著樹梢,有些坑坑洼洼的缺口。
季初寧一靠近,原本停落在枝頭上的幾只小鳥,騰一下子飛了起來,嘰嘰喳喳的也不知在說些什么。
地上落了不少野山桃,大部分都帶著缺口。
季初寧直接走了過來,對著兩棵桃樹,開始挑挑揀揀起來。
鳥兒啃過的,季初寧都留在了樹上。
把其他的野山桃一掃而空,徒留幾只小麻雀在樹上,嘰嘰喳喳的罵個不停。
偌大的空間,多了一堆鮮嫩小桃子,季初寧竟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。
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:“也沒發(fā)燒?。俊?/p>
剛走了兩步,就感覺臉上刺撓的上。
季初寧第一反應(yīng)是中毒了:“怎么這么癢?”
季初寧伸出手撓臉,感覺越抓越癢。
視線落在自己剛摘完野桃子的手上,原主的記憶里有。
:摘完帶毛的桃子,不能摸臉……
第一次,季初寧吃了沒有文化的虧,臉依舊癢癢的。
想找個水源洗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