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跪在我面前求婚的那天,手里沒有玫瑰,只有一份絕癥診斷書——我的。顧景深,我愛了十年,卑微到塵埃里的男人,終于愿意娶我了。因為醫(yī)生說,我只剩下三個月。他眼里的憐憫像施舍,他說:“蘇晚,嫁給我,你最后的日子,我陪你體面地走完?!?我知道,他只是為了讓他遠在國外的白月光安心。他以為自己是執(zhí)棋者,掌控著我生命最后的劇本。他不知道,這份診斷書是假的。更不知道,真正時日無多的人,是他。而我,不是等待謝幕的演員,我是來收回我的一切,然后,親手撕碎他劇本的復(fù)仇者。
“嫁給我?!?/p>
顧景深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,冷得沒有一絲溫度。
他單膝跪地,但脊背挺得筆直,那雙深邃的眼眸里,沒有愛意,只有清晰可見的憐憫。
他手里舉著的,不是鉆戒,而是一個牛皮紙袋。
我認得,那是我上周的體檢報告。
胃癌晚期,預(yù)估存活期,三個月。
我端著咖啡的手微微一顫,滾燙的液體灑在手背上,燙起一片紅痕。
疼,但遠不及心口那處經(jīng)年不愈的傷疤疼。
“為什么?”我輕聲問,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。
他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斟酌一個不那么傷人的說辭,最后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:“微微下周就回來了,她不放心你一個人。”
又是白微微。
這個名字像一根刺,在我心里扎了十年。
十年前,顧家資助了貧困的我,條件是成為顧景深名義上的“未婚妻”,替他擋掉那些商業(yè)聯(lián)姻,等他心愛的白微微從國外學(xué)成歸來。
我像個盡職的演員,扮演著愛他的角色,演著演著,卻把自己賠了進去。
我看著他為了白微微一句話,冒著暴雨去買她愛吃的蛋糕??粗麨榱税孜⑽⒌漠嬚梗瑒佑盟嘘P(guān)系,鋪天蓋地地宣傳。
而我,永遠是那個站在陰影里的人。
他胃痛時,是我通宵守在床邊。他應(yīng)酬喝醉時,是我把他從酒桌上拖回來。他生病時,是我……
可他眼里,永遠只有一個白微微。
如今,白微微要回來了,我這個“擋箭牌”也終于“病入膏肓”,即將退場。
他用一場婚姻,來粉飾他對我這個“工具人”最后的“仁慈”。
多可笑。
我垂下眼,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眸底翻涌的恨意和嘲弄。
顧景深,你永遠不會知道,我等這一天,也等了多久。
那份診斷書,是我親手偽造的。
真正藏在我包里,那份蓋著鋼印,真實有效的診斷書,上面的名字,是他的。
一種罕見的遺傳性血液病,若無匹配的骨髓移植,生命同樣只剩下倒計時。
而他不知道,這個世界上,唯一能與他骨髓完美匹配的人,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白微微。
是我。
我抬起頭,迎上他審視的目光,扯出一個蒼白脆弱的笑:“好啊,我嫁。”
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輕松,我慢慢地,一字一句地補充道:“但是,我有一個條件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