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一個下雨的傍晚,冷風(fēng)卷著落葉肆虐著這座城市。我叫陳陽,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。
此刻,我正撐著傘,站在市兒童醫(yī)院的門口,
手里捏著一張剛剛打印出來的、還帶著打印機(jī)余溫的A4紙。紙上,
“親權(quán)鑒定報(bào)告”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,燙得我指尖發(fā)麻?!靖鶕?jù)DNA遺傳標(biāo)記分析結(jié)果,
不支持陳陽是陳童的生物學(xué)父親?!课曳捶磸?fù)復(fù)地看,每一個字都認(rèn)識,可連在一起,
就像一個惡毒的詛咒。我養(yǎng)了五年的兒子,陳童,
我視若珍寶、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兒子……不是我的。雨水順著傘沿往下淌,
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小水花,像我那顆摔得稀碎的心。五年前,我和前妻李薇離婚。
原因很簡單,她心里有個白月光,叫傅廷淵。一個我只在財(cái)經(jīng)雜志封面上見過的男人。
離婚時(shí),李薇已經(jīng)懷孕,她哭著說孩子是我的,是她昏了頭,求我原諒。我信了。我覺得,
為了孩子,什么都能忍。這五年,我一個人帶著童童,又當(dāng)?shù)之?dāng)媽。給他喂奶,
給他換尿布,教他喊“爸爸”,送他去最好的幼兒園。我把所有的愛,都給了這個孩子。
直到上周,童童突發(fā)急性溶血性貧血,需要緊急輸血。醫(yī)生說,直系親屬的血最好。結(jié)果,
我的血型和他對不上。那一刻,醫(yī)生看著我的眼神,充滿了同情和憐憫。我像個傻子一樣,
還抱著一絲希望,去做了這個親子鑒定?,F(xiàn)在,最后一絲幻想,也被這張紙徹底擊碎。
我拿出手機(jī),撥通了李薇的電話。“喂,陳陽,什么事?”電話那頭,
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,還夾雜著KTV里嘈雜的音樂聲。我深吸一口氣,
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(wěn):“童童不是我的兒子,對嗎?”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下來,
幾秒后,李薇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:“你……你說什么胡話?童童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?
”“傅廷淵的?!蔽艺f出這個名字,感覺像吐出了一口毒血。李薇徹底沉默了。
我等了足足一分鐘,才聽到她顫抖的聲音:“陳陽,你聽我解釋……”“不用解釋了。
”我打斷她,“我只是通知你一聲?!睊斓綦娫?,我蹲在醫(yī)院門口,看著人來人往,
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。雨點(diǎn)打在傘上,發(fā)出啪嗒啪嗒的聲響,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。
我該怎么辦?沖到李薇面前,給她兩巴掌?還是找到那個叫傅廷淵的男人,跟他拼命?不。
那樣太俗套了。而且,太便宜他們了。一個瘋狂而冷靜的念頭,在我腦子里慢慢成形。
我站起身,擦干臉上的雨水,走進(jìn)醫(yī)院,來到童童的病房。小家伙已經(jīng)睡著了,
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,小臉因?yàn)樨氀@得有些蒼白,但依舊可愛得像個天使。
我在他身邊坐下,靜靜地看著他。這是我愛了五年的孩子。我的一切。從明天起,
他就不再屬于我了。第二天,我給童童辦了出院手續(xù)。我?guī)ド虉觯?/p>
給他買了他最喜歡的奧特曼玩具,吃了他最愛吃的冰淇淋。他開心地笑著,抱著我的脖子,
用軟糯的聲音喊:“爸爸,我最愛你了。”我的心,像被刀子反復(fù)切割。傍晚,我開車,
帶著童童,來到了市中心最宏偉的那棟建筑——傅氏集團(tuán)總部大樓。
夕陽的余暉給這棟摩天大樓鍍上了一層金邊,讓它看起來像一座俯瞰眾生的神殿。
我把車停在對面的街邊。我從置物箱里拿出一張?jiān)缇蜏?zhǔn)備好的便簽紙和一支筆,
在上面寫下一行字:“傅總,您的兒子,請簽收?!比缓螅野堰@張紙條,
塞進(jìn)了童童的小書包里。我蹲下身,看著童童清澈的眼睛,笑著對他說:“童童,
爸爸跟你玩?zhèn)€游戲,好不好?”“好呀好呀!”“看到對面那棟最高的大樓了嗎?
你現(xiàn)在自己走進(jìn)去,找一個叫‘前臺’的阿姨,把你的書包給她看。然后,
你就在那里等爸爸,爸爸很快就來接你。記住,在爸爸來之前,不能亂跑,
也不能跟任何人走,知道嗎?”童童似懂非懂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我最后一次,用力地抱了抱他,
聞了聞他頭發(fā)上熟悉的奶香味。“去吧。”我松開手。小小的身影,背著奧特曼書包,
一步一步,穿過人行道,走向那座金碧輝煌的大廈。我坐在車?yán)铮褚粋€躲在暗處的導(dǎo)演,
冷漠地看著自己親手編排的劇目上演。看著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旋轉(zhuǎn)門后。我沒有哭。
只是心臟的位置,空了一大塊,有冷風(fēng)呼呼地往里灌。李薇,傅廷淵。你們欠我的,
不是一句道歉,也不是一筆錢。你們欠我的,是一個父親,五年的愛和人生。所以,
我不要你們的道歉和賠償。我只要,把這份本不該屬于我的“責(zé)任”,原封不動地,
還給你們。游戲,開始了。2傅氏集團(tuán),頂層總裁辦公室。傅廷淵剛結(jié)束一個跨洋視頻會議,
正捏著眉心,聽取特助的工作匯報(bào)。他的人生,就像一臺精密運(yùn)轉(zhuǎn)的儀器,
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。掌控,是他唯一的信條。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。
“進(jìn)來。”特助走過去開門,門外站著的是一臉為難的保安隊(duì)長和前臺經(jīng)理。而在他們身后,
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。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小男孩,
背著一個與周圍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的奧特曼書包,正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,
好奇又膽怯地打量著這個奢華得如同宮殿的辦公室。傅廷淵的眉頭皺了起來:“怎么回事?
”前臺經(jīng)理快步走上前,聲音都在發(fā)抖:“傅……傅總,
這個孩子……他說他爸爸讓他來這里等他,還……還讓我們看他的書包?!碧刂哌^去,
蹲下身,用盡量溫和的語氣問:“小朋友,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我叫陳童。
”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回答。特助取下他的小書包,拉開拉鏈,
一眼就看到了那張顯眼的便簽紙。他拿起來,看了一眼,臉色瞬間就變了。
他快步走到傅廷淵身邊,將紙條遞了過去。傅廷淵接過,目光落在紙條上?!案悼偅?/p>
您的兒子,請簽收。”短短十個字,像一顆深水炸彈,在他波瀾不驚的世界里轟然炸開。
他的第一反應(yīng)是荒謬。這是誰的惡作???商業(yè)對手的新花招?“查。
”傅廷淵的聲音冷得像冰,“把這孩子帶到休息室,查清楚他的來歷,還有把他送來的人。
”保安隊(duì)長和前臺經(jīng)理如蒙大赦,連忙帶著童童離開。辦公室里只剩下傅廷淵和特助。
“傅總,”特助小心翼翼地開口,“這個孩子的名字,叫陳童。我剛剛查了一下,五年前,
和您傳出過緋聞的李家大小姐李薇,嫁給了一個叫陳陽的男人,他們離婚后,兒子就叫陳童,
跟著父親生活。”李薇。這個名字,像一把生銹的鑰匙,
打開了傅廷淵一段幾乎被遺忘的記憶。那是五年前的一個酒會,他喝多了,李薇送他回酒店。
之后發(fā)生了什么,他記得不太清楚,只記得第二天醒來,身邊躺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李薇。
他給了她一張支票,以為這件事就此了結(jié)。沒想到,五年后,會以這樣一種方式,
重新被翻出來。“聯(lián)系李薇?!备低Y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?!笆?。”特助很快撥通了電話,
開了免提?!拔??”電話那頭傳來李薇的聲音?!袄钚〗?,我是傅廷淵的助理。
”“傅……傅總的助理?”李薇的聲音明顯緊張了起來?!笆堑模袀€叫陳童的孩子,
現(xiàn)在在傅氏集團(tuán),請問是你送來的嗎?”“什么?!童童在你們公司?
”李薇的聲音瞬間拔高,充滿了驚慌和不敢置信,“不是我!是陳陽!一定是他!他知道了!
他什么都知道了!”電話那頭的女人,已經(jīng)語無倫次。但傅廷淵聽懂了。他看著那張便簽紙,
黑色的瞳孔里,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掌控之外的波瀾。他揮了揮手,示意特助掛掉電話。
整個辦公室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過了許久,傅廷淵才緩緩開口,聲音沙?。骸叭バ菹⑹?。
”休息室里,童童正坐在沙發(fā)上,小短腿晃悠著,手里抱著一個保安叔叔給他的變形金剛,
但明顯心不在焉。他想爸爸了。爸爸說很快就來接他,怎么還不來?門開了。一個穿著西裝,
看起來很嚴(yán)肅的叔叔走了進(jìn)來。這個叔叔很高,很高,看他的時(shí)候,需要仰起整個腦袋。
傅廷淵走到沙發(fā)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孩子。這就是……他的兒子?
他試圖從孩子的五官上,找出和自己的相似之處。眉眼,似乎有那么一點(diǎn)點(diǎn)。
但他對這種血緣的聯(lián)系,感到無比的陌生和抗拒。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孩子。孩子,
代表著失控,代表著責(zé)任,是他精密人生規(guī)劃里,最不需要的變量?!澳惆职?,叫什么名字?
”傅廷淵開口,聲音干澀?!拔野职纸嘘愱??!蓖嗌鼗卮稹?/p>
“他……為什么要把你送到這里來?”“爸爸說,和我玩游戲。”玩游戲?傅廷淵的嘴角,
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好一個陳陽。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,用最平靜的方式,
給了他最狠的一擊。他沒有來公司大吵大鬧,沒有索要巨額的賠償,
而是直接把“問題”本身,丟到了他的面前。讓他避無可避。“你想你爸爸嗎?”傅廷淵問。
童童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,重重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想。”看著孩子委屈的模樣,傅廷淵的心里,
第一次產(chǎn)生了一種名為“煩躁”的情緒。他習(xí)慣了解決問題,用最快、最有效的方式。
可眼前這個“問題”,他該怎么解決?送回去?陳陽顯然不會收。交給李薇?
那個女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。傅廷淵第一次感到,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。而始作俑者,陳陽,
此刻正坐在車?yán)?,看著傅氏大廈的燈光,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。手機(jī)響了。是李薇。他掛斷。
又響。他再次掛斷。第三次,他接了起來。“陳陽!你瘋了嗎?!
你怎么能把童童一個人丟在那里?!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!
”李薇在電話里歇斯里底地尖叫?!澳遣徽撬麘?yīng)該去的地方嗎?
”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“那是他親生父親的公司。”“你……”李薇被噎住了,
隨即哭喊道,“你把他還給我!你把童童還給我!”“晚了?!蔽艺f,
“從我看到親子鑒定報(bào)告的那一刻起,他就再也不是我的兒子了。我養(yǎng)了他五年,仁至義盡。
現(xiàn)在,物歸原主,天經(jīng)地義。”說完,我直接掛了電話,關(guān)機(jī)。車窗外,夜幕降臨,
華燈初上。這個城市的繁華,和我沒有半點(diǎn)關(guān)系。我發(fā)動車子,匯入車流,像一滴水,
消失在茫茫人海中。只是,眼淚終于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。3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里,
童童的笑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。客廳的墻上,掛著我們出去玩時(shí)拍的照片。照片里,
我把他舉過頭頂,他笑得像個小太陽。玩具箱里,是他最喜歡的奧特曼和恐龍。我走過去,
拿起一個哥莫拉的怪獸玩偶,那是上個星期我剛給他買的。他還抱著它,在我臉上親了一口,
說:“爸爸是賽羅,我是哥莫拉,我們一起打怪獸!”現(xiàn)在,這個家里,
只剩下我一個“奧特曼”了。我打開電腦,開始整理這五年來的照片和視頻。
童童第一次走路,第一次喊“爸爸”,第一次上幼兒園……每一個瞬間,
我都用心地記錄了下來。這些,曾是我最珍貴的寶藏?,F(xiàn)在,卻成了刺向我心臟最鋒利的刀。
我一夜沒睡,將這些照片和視頻,按照時(shí)間線,做成了一個電子相冊。每一個文件夾,
都用日期和事件命名。
0 - 第一次喊爸爸】【2023.09.01 - 幼兒園開學(xué)典禮】……做完這一切,
天已經(jīng)亮了。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?;蛟S,是想給這五年的父子情,
做一個最后的告別?;蛟S,是潛意識里,我想讓某個人看到,他錯過了一個孩子,
多么珍貴的成長瞬間。另一邊,傅廷淵也一夜未眠。
他讓特助把童童安排在了公司頂層的私人休息套房里,請了最好的育兒嫂暫時(shí)照顧。
而他自己,則坐在辦公室里,看了一整夜關(guān)于陳陽和李薇的資料。陳陽,一個普通的上班族,
家境平平,履歷干凈。唯一的特點(diǎn),就是對那個孩子,好得有些過分。李薇,李家的獨(dú)生女,
從小被寵壞,性格驕縱。嫁給陳陽,更像是一時(shí)沖動和賭氣。而他自己,傅廷淵,
是這兩個普通人生命中,一個突兀的、無法忽視的存在。是攪亂他們?nèi)松模莻€“意外”。
天亮?xí)r,特助敲門進(jìn)來?!案悼偅钷迸吭跇窍?,情緒很激動,說要見您和孩子。
”“讓她上來。”幾分鐘后,李薇沖進(jìn)了辦公室。她化著精致的妝,
但依舊掩蓋不住眼底的憔悴和慌亂?!案低Y!童童呢?你把童童藏到哪里去了?
”她一上來就質(zhì)問。傅廷淵看著她,眼神冰冷:“李薇,你是不是應(yīng)該先解釋一下,
五年前的事情?”李薇的臉色一白,氣勢瞬間弱了下去。
“我……我那時(shí)候……我只是太愛你了。”她喃喃地說,“我和陳陽結(jié)婚,也是為了氣你。
我以為你會來搶婚,可是你沒有……”傅廷淵覺得可笑至極。這就是女人的邏輯?“所以,
你就生下我的孩子,讓另一個男人替我養(yǎng)了五年?”“我沒辦法!”李薇哭了起來,
“我生下他,我爸媽會打死我的!陳陽對我好,他說他會把童童當(dāng)成親生兒子。
我以為……我以為這件事永遠(yuǎn)都不會有人知道?!薄澳悄悻F(xiàn)在來找我,是想做什么?
”傅廷淵不想再聽她的借口?!拔乙业膬鹤?!”李薇擦干眼淚,態(tài)度又強(qiáng)硬了起來,
“傅廷淵,童童是我的兒子,你不能把他從我身邊搶走!”“你的兒子?”傅廷淵冷笑一聲,
“這五年,你看過他幾次?你給他換過一次尿布,喂過一次奶嗎?
現(xiàn)在你想起來你是他母親了?”李薇被問得啞口無言,臉色一陣紅一陣白。
“我……我工作忙……”“夠了?!备低Y不想再跟她廢話,“孩子在我這里,我會處理。
你可以走了?!薄安?!我不走!我要見童童!”李薇撒起潑來。
傅廷淵直接按了內(nèi)線電話:“保安,送李小姐出去?!眱蓚€保安很快進(jìn)來,
一左一右架住李薇。“傅廷淵!你混蛋!你不能這么對我!”李薇的尖叫聲,回蕩在走廊里。
整個世界,終于清靜了。傅廷淵感到一陣疲憊。他走到落地窗前,俯瞰著腳下這座城市。
他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,擁有再多的財(cái)富和權(quán)力,也無法解決所有問題。尤其是,
當(dāng)問題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,一個流著他的血,卻對他無比陌生的孩子。
特助走了進(jìn)來:“傅總,關(guān)于陳陽那邊……”“他有什么動靜?”“他關(guān)機(jī)了。
我們查到他昨晚回了家,之后就再沒出來過。不過,今天早上,
網(wǎng)上突然出現(xiàn)了一個視頻相冊。”特助將平板電腦遞了過去。傅廷淵點(diǎn)開。視頻的開頭,
是一個模糊的畫面,一個嬰兒在學(xué)步車?yán)铮瑩u搖晃晃地向鏡頭走來。畫外音,
是一個男人溫柔又充滿鼓勵的聲音:“童童,來,到爸爸這里來?!碑嬅嬉晦D(zhuǎn),
孩子長大了些,穿著幼兒園的校服,在舞臺上表演節(jié)目,動作笨拙,卻很認(rèn)真。臺下,
鏡頭一直在晃,顯然拍攝的人很激動。視頻的背景音樂,是一首很簡單的兒歌。
【我的家里有個人很酷,三頭六臂刀槍不入,他的手掌有一點(diǎn)粗,
牽著我學(xué)會了走路……】一幕一幕,一年一年。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,
到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。視頻的最后,是一張照片。陳陽抱著童童,在夕陽下的海邊,
兩個人的臉上,都洋溢著幸福的笑。照片的下方,有一行小字:【爸爸愛你,曾經(jīng)。
】這個視頻,沒有任何激烈的言辭,沒有任何的控訴。只是一個父親,
對自己孩子最樸實(shí)無華的記錄。但傅廷淵,卻看得渾身發(fā)冷。他終于明白,陳陽想做什么了。
這不是一場關(guān)于金錢的戰(zhàn)爭。這是一場,關(guān)于“父親”這個身份的,誅心之戰(zhàn)。
4傅廷淵不得不承認(rèn),陳陽這一招,比任何商業(yè)上的手段都要高明。
他把自己放在了一個絕對的道德制高點(diǎn)上,無聲地控訴著他和李薇的背叛。而他傅廷淵,
這個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男人,第一次,成了輿論的被告。視頻在網(wǎng)上發(fā)酵得很快。
雖然是匿名發(fā)布的,但很快就有人通過童童的樣貌,
聯(lián)想到了昨天傅氏集團(tuán)門口那個被送來的孩子。
#首富私生子##五年父愛錯付##最狠的報(bào)復(fù)是歸還#各種各樣的話題,迅速占領(lǐng)了熱搜。
傅廷淵的公關(guān)團(tuán)隊(duì)焦頭爛額,但無論怎么壓,都壓不住網(wǎng)友們洶涌的同情心和八卦欲。
“臥槽,這簡直是現(xiàn)實(shí)版的小說情節(jié)!”“那個叫陳陽的爸爸太可憐了吧,
養(yǎng)了五年的兒子不是自己的?!薄靶奶酆⒆?,他做錯了什么,要被當(dāng)成皮球一樣踢來踢去。
”“傅廷淵和那個李薇,簡直是渣男賤女的絕配!”傅廷淵看著網(wǎng)上鋪天蓋地的評論,
第一次感到了棘手。他可以封掉一個賬號,可以刪除一篇報(bào)道,但他無法堵住悠悠眾口。
更重要的是,他第一次,對那個叫陳童的孩子,產(chǎn)生了一絲愧疚。
他讓特助推掉了下午所有的行程,一個人走進(jìn)了頂層的休息套房。童童正在客廳里玩積木,
育兒嫂在一旁陪著他。看到傅廷淵進(jìn)來,童童只是抬頭看了一眼,又繼續(xù)低頭玩自己的。
眼神里,充滿了戒備和疏離。傅廷淵在他身邊坐下,笨拙地拿起一塊積木,想要加入。
童童卻直接把手里的積木一推,站起來,跑到了育兒嫂的身后?!鞍⒁蹋?/p>
我爸爸什么時(shí)候來接我?”育兒嫂尷尬地看了傅廷淵一眼,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傅廷淵的心,
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。他揮了揮手,示意育兒嫂先出去。房間里,
只剩下他們“父子”兩人?!澳恪胍裁??”傅廷淵開口,
他習(xí)慣用這種方式開始一段對話。童童從育兒嫂身后探出小腦袋,看著他,不說話?!巴婢撸?/p>
零食?還是……游樂園?”傅廷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。童童搖了搖頭。
“我只想爸爸?!彼f,聲音里帶著哭腔,“你把我爸爸還給我?!备低Y沉默了。
他看著眼前這個孩子,流著他的血,卻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男人。一種陌生的,
名為“嫉妒”的情緒,在他心里悄然滋生。憑什么?
憑什么陳陽可以享受這個孩子全部的愛和依賴,而他,卻要來收拾這個爛攤子?
“他不是你爸爸?!备低Y幾乎是脫口而出,聲音冷硬。話說出口,他就后悔了。果然,
童童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,吧嗒吧嗒地往下掉?!澳愫f!
”他大哭起來,“他就是我爸爸!你是壞人!我討厭你!”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,
像一把錘子,重重地砸在傅廷淵的心上。他徹底亂了陣腳。他這輩子,談過上億的合同,
面對過最狡猾的對手,都從未如此手足無措。他僵硬地站在原地,
看著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孩,第一次,對自己產(chǎn)生了懷疑。他真的,能當(dāng)一個父親嗎?
與此同時(shí),陳陽正坐在一家小面館里,吃著一碗牛肉面。手機(jī)開機(jī)后,
收到了無數(shù)條信息和未接來電。有李薇的,有陌生號碼的,還有幾個朋友發(fā)來的關(guān)心和詢問。
他一條都沒回。他點(diǎn)開新聞,看著那些關(guān)于自己的熱搜,面無表情。一切,
都在他的預(yù)料之中。他要的,就是這個效果。他要讓傅廷淵,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,
嘗一嘗身不由己、被輿論裹挾的滋味。他要讓他明白,有些東西,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。
比如,一個孩子五年的成長。比如,一聲真心的“爸爸”。吃完面,他付了錢,走出了面館。
陽光有些刺眼。他瞇起眼睛,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。接下來,該做什么呢?回家?
那個沒有了童童的家,他不想回。去工作?他已經(jīng)請了假,現(xiàn)在也沒有心情。他像一個游魂,
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。走著走著,他不知不覺地,來到了童童的幼兒園門口。
正是放學(xué)的時(shí)間,門口擠滿了接孩子的家長。孩子們像一群快樂的小鳥,
嘰嘰喳喳地從里面涌出來,撲進(jìn)自己父母的懷里?!鞍职?!”“媽媽!”一聲聲親昵的呼喚,
像針一樣,扎進(jìn)他的耳朵里。他看到了童童的班主任,王老師。王老師也看到了他,
愣了一下,走了過來?!巴职?,今天怎么沒看到童童來上學(xué)?”“他……他生病了,
我給他請了幾天假?!蔽胰隽藗€謊?!芭杜?,這樣啊,嚴(yán)重嗎?要不要緊?
”王老師關(guān)切地問。“沒事,小感冒?!薄澳蔷秃?。”王老師頓了頓,又笑著說,
“童童爸爸,童童在學(xué)校里,經(jīng)常跟我們說起你呢。他說,他爸爸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爸爸,
是他的超級英雄?!蔽业谋亲右凰?,差點(diǎn)掉下淚來。我別過頭,不敢再看王老師的眼睛。
“王老師,我還有事,先走了?!蔽?guī)缀跏锹浠亩印3売⑿??我不是。我只是一個,
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(hù)不了的,失敗者。5輿論的壓力,比傅廷淵想象的還要大。
傅氏集團(tuán)的股價(jià),開始出現(xiàn)小幅度的下跌。幾個正在洽談的合作方,也變得態(tài)度曖昧。
更讓他頭疼的,是傅家的內(nèi)部壓力。傅家是傳統(tǒng)的大家族,最重臉面和血脈。傅廷淵的父親,
傅老爺子,在得知消息后,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,把他罵得狗血淋頭?!澳氵@個混賬東西!
在外面搞出這么大的丑聞!我們傅家的臉,都被你丟盡了!”“爸,這件事我會處理好。
”“處理?你怎么處理?現(xiàn)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有個私生子!你讓傅家的臉往哪擱?
”傅老爺子在電話那頭咆哮?!斑@個孩子,必須馬上做親子鑒定!如果真的是我們傅家的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