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書瑤被他突如其來的厲喝嚇得肩膀一抖，眼圈瞬間就紅了，緊緊咬著下唇。
呂野看得心頭火起，剛想開口反駁，周志勇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，背著手，邁步朝辦公室走去。
無奈，呂野和趙書瑤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憤怒和無奈，只能默默跟上。
呂野在心里已經(jīng)把周志勇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，同時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，思考著對策。
很快，一班的班主任朱能會和二班的班主任嚴晚萍被叫到了辦公室。
嚴晚萍是個身材瘦削、表情刻板的中年女人，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得像刀子。
她一進門，那刀子般的目光就狠狠剮了呂野一眼，仿佛在看什么臟東西。
呂野別過頭，只對隨后進來的朱能會低聲叫了句：“朱老師?！?/p>
周志勇添油加醋，唾沫橫飛地向兩位班主任描述了他如何“撞破奸情”——兩個學生如何偷偷摸摸從天臺下來，如何“談笑風生，舉止親昵”，甚至“隱約好像還拉了手”。
他的描述繪聲繪色，仿佛親眼目睹了一場校園愛情劇。
趙書瑤聽得身體微微發(fā)抖，頭埋得更低了，手指死死摳著懷里的書，指節(jié)發(fā)白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
呂野實在忍無可忍，出聲打斷：“周主任！我們解釋過很多遍了！只是單純地交換書籍，討論里面的內(nèi)容！您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點？難道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就非得是早戀？我們這年紀，心思就不能純粹點放在學習上？到底是誰在惡意揣測，把簡單的事情想得那么齷齪！”他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和明顯的諷刺。
“放肆！”周志勇氣得猛地一拍桌子，震得茶杯蓋叮當作響。他指著呂野，對朱能會吼道：“看看！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學生！目無尊長！頂撞師長！開除！這種害群之馬必須開除！”
朱能會臉色也很難看，呵斥呂野：“呂野！注意你的態(tài)度！怎么跟主任說話的！”
呂野深吸一口氣，聲音不卑不亢，卻字字清晰：“朱老師，我是年紀小，但基本的是非對錯還是分得清的。周主任沒有任何證據(jù)，僅憑主觀臆測就給我們扣上‘早戀’的帽子，污蔑我們的名譽。我和趙書瑤同學，算上這次，一共才見過兩面，交流的內(nèi)容僅限于書本知識。沒想到在周主任眼里，同學間正常的求知交流竟變得如此不堪！這大概就是‘仁者見仁，智者見智’，哦不，是‘淫者見淫’吧！”
周志勇漲紅了臉，雙目中仿佛要噴出火焰。
“夠了！”朱能會頭疼地打斷他，生怕他再說出更驚世駭俗的話。
他拿起辦公桌上那四本書，仔細翻看了一下封面和扉頁，語氣緩和了些：“確實都是經(jīng)典名著，書本身沒問題?！?/p>
嚴晚萍推了推眼鏡，鏡片后的目光依舊冰冷銳利，她盯著呂野，語氣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：“既然是正當?shù)膿Q書和討論，為什么不光明正大在教室、圖書館進行？非要跑到僻靜的天臺？心里沒鬼，怕什么閑言碎語？呂野，遇事看人！若不是你過往劣跡斑斑，屢教不改，周主任會懷疑到你頭上？”
呂野冷笑一聲，針鋒相對：“嚴老師說得對！但你們也不能‘對人不對事’吧？難道因為我過去犯過錯，現(xiàn)在就連正常交流的資格都沒有了？這就是為人師表的公平？”
朱能會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，趕緊打圓場：“好了好了！都少說兩句。既然目前也沒有實質(zhì)性的證據(jù)證明你們早戀…呂野，你回去寫一份檢討，深刻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舉止是否妥當！”
“檢討？”呂野猛地抬頭，眼神銳利，“憑什么？我們清清白白，寫了檢討不等于承認了莫須有的罪名？我無所謂，反正‘名聲在外’，但趙書瑤呢？她做錯了什么要承受這種污名和二次傷害？”
周志勇被他這態(tài)度氣得七竅生煙，指著他的鼻子罵道：“你也知道你會連累別人？！你知道就該滾遠點！離好學生遠點！”
“好！”呂野斬釘截鐵地應道，“我以后會離趙書瑤同學遠一點，這樣可以了吧？滿意了嗎？”他的語氣充滿了反諷。
周志勇被他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，臉色漲成了豬肝色。
這小子…怎么突然變得如此牙尖嘴利，咄咄逼人？跟以前那個唯唯諾諾、挨訓時只會低頭的呂野判若兩人！
趙書瑤偏過頭，看著身邊這個為了維護她清譽而據(jù)理力爭，甚至不惜頂撞主任的少年，眼中淚光閃爍，除了委屈，更添了幾分復雜的感動和驚訝。
呂野不等周志勇緩過氣，繼續(xù)道：“你們不信我們的話，可以問鐵宇軒！是他幫忙傳的話約的趙書瑤！他可以證明我們根本不熟！”
朱能會趕緊讓人去把鐵宇軒叫來，鐵菊花在辦公室里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，但還算實誠地復述了呂野只是想換書、請他幫忙傳話的事實，也證實兩人確實沒什么私下往來。
人證物證俱在，周志勇自知理虧，再糾纏下去只會更丟面子。
他重重哼了一聲，臉色鐵青，強撐著最后一點威嚴：“行！算你呂野這次還沒得手！但有這種苗頭也是極其危險的！下不為例！都下去吧！”他揮揮手，像趕蒼蠅。
然而，呂野并沒有動。
他站得筆直，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，直視著周志勇，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：“周主任，您無憑無據(jù)，污蔑我們的名譽，耽誤我們寶貴的學習時間，影響我們的心情。這難道不該給我們一個道歉嗎？”
“什么？！”周志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這小子瘋了？！
“呂野！”朱能會也震驚地低喝一聲，拼命給他使眼色，示意他見好就收趕緊走。
趙書瑤更是驚訝地捂住了嘴，完全沒想到呂野會如此強硬地要求道歉。他面對三位老師，尤其是兇名在外的周志勇時這份勇氣和堅持，讓她震撼不已。
呂野無視朱能會的眼色，重復道：“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，被周主任您反復強調(diào)、惡意揣測。這不僅浪費了時間，更可能造成流言擴散，對我們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。您作為老師，難道不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，不該還我們一個清白嗎？”
朱能會張了張嘴，看著呂野那平靜卻堅定的眼神，再看看旁邊委屈的趙書瑤，心里竟莫名地覺得…這小子說得有幾分道理？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周志勇。
周志勇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，像開了染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