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。
自從跟著林婉清回家后，很長的一段時間里，那間狹小的出租屋，就成了顧霸最后的避風港。
盡管他每天都愧疚得無地自容，盡管孩子們看他的眼神充滿敵意，但林婉清仍舊力排眾議，給了他一個容身之處，一個家。
那也是他此生，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。
有家后，他終于....不用再四處流浪了........
她會給他煮熱湯，幫他整理撿回來的廢品，甚至會在他發(fā)燒時守了他一整夜........
她，好像完全忘了他曾經的傷害！
終于。
在某天夜里，顧霸忍不住問出口：
“你......你為什么不恨我？”
正在縫補衣服的林婉清手指一頓。
“恨?。 ?/p>
她輕笑一聲抬起頭，眼底卻泛起淚光，“怎么可能不恨？”
“我，對你恨之入骨！”
“我恨你為了白芷柔拋妻棄子，恨你偏心到連親生女兒高燒都不來看一眼，恨你讓我和孩子們過了那么多年豬狗不如的生活.,,.....”
“顧霸，你問這話....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賤啊？”
“明明你把我當替身，把我的孩子們當賤種...........”
“可現在你落魄后....我不報復也就算了，居然還愿意不計前嫌的接納你？”
“.............”
林婉清的聲音越來越抖，情緒也越來越激動，最后猛地將針線摔在地上，抬手就給了顧霸一巴掌?。。。。。?/p>
啪——
“該死的！老娘確實就是在犯賤啊?。?！”
“一看見你像條野狗似的去翻垃圾桶，心就跟刀絞一樣痛?。?！”
“顧霸！你到底是給我下了什么藥？！我這輩子算是被你給害慘了！”
“明明你以前那么混蛋！明明我發(fā)過誓要恨你一輩子的！?。 ?/p>
“可看到你那么落魄的瞬間........”
“不知為何！比起恨，我更多的.....居然是他媽的心疼你！??！無法控制的想要去照顧你?。?！”
“即便曾被你傷害到體無完膚，可我....我竟然還是依舊放不下你?。?！”
“呵呵.....顧霸，別說是你了，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賤骨頭..........”
“.............”
轟隆隆——
得到答案的顧霸，如遭雷擊，整個人僵在原地。
林婉清則紅著眼眶，越說越控制不住情緒。
好似要在今天，將過往受到的所有冷落委屈，一口氣都傾泄而出——
忽然，她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，淚珠砸在他的手背上，惡狠狠道：
“如果有來生.......”
“顧霸，你必須要愛我入骨！把我寵上天！把所有的偏愛都給我?。。 ?/p>
“我不許你再有什么狗屁白月光！不許你再看其他女人一眼！因為這是你欠我的?。?！”
“下輩子，你必須當牛做馬的還給我！”
“你必須要每天說愛我，天天給我準備驚喜，親自給我做飯，我生氣了你就得跪榴蓮，我指誰你就去打誰.......”
“.............”
林婉清流淚控訴著，越說越離譜。
顧霸則在旁瘋狂點頭保證，哭得像條狗。
............
而那晚之后，顧霸就逃了。
不是不愛，是沒臉去愛。
只因當林婉清流淚“告白”的那一瞬，顧霸的悔恨就達到了頂點——
他不敢去面對女人的眼淚，不敢去回應對方那重如泰山般的愛，更不敢去回憶曾經犯下的混蛋行徑..........
——她越對他好，他就越想起自己當初是如何踐踏她的真心！??！
悔不當初啊啊啊?。?！
哎，全都怪我。
在不該沉默時沉默，該勇敢時軟弱..........
如果不是我..........
如果可以重來..........
如果...........
那么多如果，可能如果我...........
可惜沒如果...........
只剩下結果...........
而結果，就是他像一個無能的懦夫、逃兵那樣，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帶，趁著夜色逃離了那間溫暖的小屋。
凜冽寒風中，顧霸跪在街頭，對著出租屋的方向，重重磕了三個響頭。
砰！砰！砰！
“婉清......如果真的有下輩子......”
“我定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，給予你我最霸道、且毫無保留的愛?！?/p>
“連同我的命......都給你！”
...............
前世的記憶，此刻如潮水般浮現。
令顧霸指尖無意識顫抖著。
他躊躇片刻，走到緊閉的房門前，抬手剛想敲，又猶豫著放下。
“婉清......”他喉結滾動，嗓音沙啞，“我已經和白家徹底劃清界限了。”
“.............”
屋內一片寂靜。
但他知道，她在聽。
“以前是我眼瞎心盲。”顧霸額頭抵著門板，自嘲般扯了扯嘴角，“錯把魚目當珍珠，把真心當草芥?！?/p>
“直到現在我才明白，誰才是真正值得我愛的人?！?/p>
“你說得對，我不配得到...愛！我也理解你對我的恨！”
“你可以選擇不原諒我，但請別拒絕我對你和孩子們好.........”
“比如這套房子，待會我會過戶到你名下，不管你住不住，它都是你的?！?/p>
“.............”
屋內依舊沒有回應。
顧霸深吸一口氣，繼續(xù)道：“婉清，以前是我錯了，錯得離譜?！?/p>
“我把你的愛當成理所當然，毫不珍惜，還把它踩在腳下.........”
“我知道，現在無論我說什么都沒用，但我是真的想和你重新開始?！?/p>
“.............”
顧霸倚靠在門邊，緩緩滑坐到地上，自顧自述說道：
“曾經有個傻子把真心捧到我面前，但我TM當垃圾踩碎了.......”
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后悔莫及，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?！?/p>
“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，我會跟那個女孩子說，我愛她?！?/p>
“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，我希望是....至死方休?。?！”
“.............”
這是《大話西游》里，至尊寶對豬八戒說的經典臺詞。
前世林婉清最愛看這部電影，曾無數次邀請他一起看，可他總是以工作忙為由，不耐煩地拒絕。
見臥室內依舊無人回應，顧霸自嘲地笑了笑：
“這臺詞很老套吧？但這就是我目前的心里話?！?/p>
“婉清，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嘛！”
“我想彌補你和孩子們，不是短短一個月，而是一輩子?！?/p>
“.............”
臥室里的抽泣聲突然停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——
顧霸靠在門上，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。
不知過了多久。
屋內，依舊沒有任何回應。
顧霸也不惱怒，猛地站起身，眼神重新變得爸道：
“我知道你還在生氣，沒關系，老子有的是耐心等你消氣?！?/p>
“但你給老子記住——”
“我顧霸看上的女人，這輩子都別想逃！”
“你林婉清生是我的人，死是我的鬼?。。 ?/p>
“你，我要定了！”
“這輩子，下輩子，永生永世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?。。 ?/p>
“我會遵照約定，愛你入骨，寵你上天，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你——”
“我要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，給予你我最霸道、且毫無保留的愛——”
“連同我的命......都給你?。?！”
宛如前世，那個寒風凜冽的夜晚，我承諾過的那樣..........
...............
臥室內。
林婉清蜷縮在床邊，死死咬住下唇，不讓自己哭出聲。
門外，顧霸的每一句話，其實她一字不落全聽見了。
“騙子......”她的眼淚無聲滑落，“又想騙我........”
“但這次，我絕對.....絕對不會再上當了........”
“.............”
話雖如此。
可她心底，卻不時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浮現：
【萬一這次是真的呢？】
【他會不會真的愛上我了？】
不！不可能?。?！
絕對不可能！?。。。。?/p>
林婉清猛地搖頭，把這個危險的念頭趕出腦海。
同樣的伎倆，顧霸已經用過很多次。
她不能再蠢到上當了?。?！
顧霸的心里，永遠只有他的白月光——沈幽月。
白芷柔不過是個長得像她的替身。
而她林婉清，更是連替身都算不上。
“一個月后，必須離婚......”
她擦干眼淚，喃喃自語，“我不能再心軟了........”
“.............”
可當她起身時，目光卻不自覺落在床頭柜前的相框上。
那是她和三個孩子的合影，沒有顧霸。
照片里的她，笑得很勉強，眼底藏著化不開的哀傷。
林婉清輕輕撫過相框，突然想起顧霸今天剛進門時，看到孩子們照片后流露出的眼神........
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愧疚，做不得假。
難不成他真的..........
“不，不能再動搖了！”
林婉清咬牙把相框扣在桌面上，強迫自己狠下心來。
她抹了把淚水，眼神逐漸變得堅定。
這次，她絕不會再心軟！?。?/p>
一個月后，必須和顧霸離婚，老死不相往來?。?！
然而，她不知道的是——
門外辣個男人，同樣下定了決心，霸道且蠻不講理的擅自決定好，要永生永世和她糾纏在一起.........
想離婚？
做夢?。?！
不！不對，(??へ??╬)即便是在夢里也不行！??！
顧林組合，必須生生世世永遠鎖死在一塊?。。。。?！
ヽ(￣ω￣(￣ω￣〃)ゝ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