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我叫林小小，00年出生，今年剛畢業(yè)。今天是我第十次面試被拒。理由都一樣。
“我們想要有經(jīng)驗的?！狈牌?。隔壁班李胖子掛了六科，因為他爸是某公司副總，
人家直接進總部了。我沒爹可拼，只能拼命?？善疵惺裁从?？站在摩天大樓底下，
我覺得自己像只螞蟻。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。我捏著簡歷，指甲掐進肉里。不行，不能放棄。
我媽還在老家等我好消息。她掃大街供我上大學，我不能丟人。我深吸一口氣，
走進下一棟寫字樓?！靶聞?chuàng)科技”。名字挺氣派。前臺小姐眼皮都沒抬?！懊嬖?？左邊排隊。
”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。好家伙，隊伍排到了大門口。全是年輕人，一個個穿著西裝，
表情緊張。我找了個角落，趕緊拿出粉餅補妝。鏡子里的我，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。
為這場面試，我準備了整整一周。公司背景、業(yè)務范圍、職位要求，我倒背如流。
甚至把CEO的八卦都扒了一遍。聽說老板才二十八，姓顧，海外回來的，長得帥，
但是脾氣臭。人稱“活閻王”。不過這些跟我沒關系。我只想拿到offer。月薪八千，
我就知足了。“下一位，林小??！”我猛地站起來，差點絆倒。整理一下衣服，推門進去。
會議室里坐著三個人。中間那個男人，只一眼，我就愣住了。
照片根本沒拍出他十分之一的好看。眉骨很高，鼻梁挺直，嘴唇薄薄的。穿著黑色襯衫，
沒打領帶，袖子挽到手肘。露出的手腕上戴著一塊表，我不認識牌子，但看起來貴得嚇人。
他沒看我，低頭翻著我的簡歷。“林小??？”聲音冷得像冰?！笆??！薄岸q？
”“剛滿?！薄皯獙蒙?？”“對?！彼仙虾啔v，往桌上一扔?！俺鋈グ?。”我愣住了。
“顧總，我還沒……”“我不招應屆生?！彼鹧?，瞳孔顏色很淺，像琥珀，“浪費時間。
”另外兩個面試官有點尷尬，咳嗽了一聲。左邊那個女面試官試圖打圓場。“顧總，
這位林同學成績很優(yōu)秀，拿過……”男人抬手打斷她。目光落回我身上，
帶著毫不掩飾的挑剔?！俺煽兒糜惺裁从?？我要的是能干活的人，不是學生。
”血一下子沖上頭頂。我攥緊了拳頭。“顧總，您都沒問過我問題，怎么知道我不能干活？
”他挑眉，似乎有點意外我會頂嘴?！澳悄阏f說，你能干什么？”“您要求的所有技能，
我都會。Python、SQL、數(shù)據(jù)分析、市場調(diào)研……我還會德語和日語。
”我語速飛快，生怕被他打斷?！拔掖笕驮谧C券公司實習，幫分析師做過行業(yè)報告。
大四自己做了個自媒體號，粉絲十萬加。我能熬夜，能加班，能吃苦……”我說得口干舌燥。
他聽著，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。等我說完，會議室安靜了。他忽然笑了一下。很淺，
但足夠氣人?！罢f完了？”“說完了。”“很好。”他站起身，居高臨下看著我，
“還是不行?！薄盀槭裁?？”“你缺乏最基本的職場素養(yǎng)?！蔽毅铝?。“什么素養(yǎng)？
”“頂撞上司?！彼闷鹞餮b外套，“我不喜歡不服管教的員工。”他拉開門，走了。
我站在原地，像個小丑。女面試官同情地看了我一眼?！靶」媚?，走吧。顧總說不行，
就是不行?！蔽也恢雷约涸趺聪碌臉?。站在車水馬龍的街上，我有點想哭。但哭不出來。
包里手機在震，是我媽。我吸吸鼻子，擠出笑臉?！皨?！”“小小，面試怎么樣?。?/p>
”“挺好的！讓我等通知呢！”“那就好，我就說我閨女行！等你好消息?。″X夠不夠花？
媽再給你打點？”“夠！夠！你別操心我?！睊炝穗娫?，我蹲在馬路牙子上，哭了。
十分鐘后，我擦干眼淚?？迋€屁。林小小，你得吃飯。找工作不如找飯吃。
我鉆進旁邊一家便利店，買了最便宜的飯團。一邊啃，一邊翻招聘軟件。海投。我就不信了。
正吃著，手機彈出一條推送。
“新創(chuàng)科技CEO顧夜疑似與當紅女星約會……”配圖有點模糊。就在這家便利店門口。
男人穿著黑色風衣，女的戴著墨鏡，挽著他的手。時間顯示是昨晚。我猛地回頭。
透過玻璃窗，看向剛才拍照的位置。顧夜?；铋愅?。私生活倒挺精彩。罵我浪費時間，
自己卻在泡女明星。偽君子。我狠狠咬了一口飯團。忽然，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。
車門打開，一條長腿邁出來。皮鞋锃亮。西褲筆挺。往上，是黑色風衣。
再往上……我飯團卡在喉嚨里。顧夜？！他怎么會來這里？他徑直走進便利店。
我下意識蹲下去，躲在貨架后面。心臟砰砰跳。透過縫隙，我看見他站在冷藏柜前，
拿了一瓶礦泉水。結賬。然后朝我這邊走了過來。我縮成一團。
別過來別過來……腳步聲在我面前停住了?！岸闶裁?？”我僵住了。慢慢抬起頭。
顧夜垂著眼看我，臉上沒什么表情?！傲中⌒?？”他居然記得我名字。我站起來，嘴硬。
“沒躲，系鞋帶?！彼麙吡艘谎畚业哪_。我穿的是平底鞋，沒鞋帶。尷尬。他擰開瓶蓋，
喝了一口水。喉結滾動。“面試哭完了？”我臉一下子燒起來?！罢l哭了！”“眼睛是紅的。
”“進沙子了！”他笑了一下，明顯不信?！罢业叫鹿ぷ髁?？”“關你什么事？
”“語氣這么沖，果然缺乏職場素養(yǎng)?！庇痔徇@茬！我火冒三丈。“顧總，
職場素養(yǎng)不包括對老板溜須拍馬。您拒絕我，是您的損失。我會找到更好的工作。再見。
”我轉(zhuǎn)身就走。手腕卻被他抓住了。冰涼的手指，圈住我的皮膚。我觸電一樣甩開?！案陕?？
”他看著我，眼神有點奇怪?！澳阕∵@附近？”“怎么了？”“幫個忙。
”他從口袋里掏出皮夾，抽出一沓現(xiàn)金?！凹傺b我女朋友，十分鐘。”我懵了。“什么？
”他朝馬路對面抬了抬下巴。一輛白色轎車停在那邊，車窗搖下，有個老頭往這邊看。
“我家老爺子派來盯梢的?！鳖櫼拐Z氣不耐煩，“演一下，錢歸你?！蔽铱粗琼冲X，
起碼五千塊。心動。但尊嚴更重要?！安恍小！薄盀槭裁?？”“您不是說我不行嗎？
”我故意學他語氣，“浪費時間。”他瞇起眼?！凹右槐丁?/p>
”“這不是錢的問題……”“兩倍。”“……”“三倍。”我閉嘴了。三倍，一萬五。
我媽掃三個月大街才能掙到。“怎么演？”我聽到自己問。顧夜勾勾嘴角，似乎早就料到。
“挽著手，笑，顯得很恩愛?！彼焓诌^來，要摟我的肩。我后退一步?！暗鹊?！有要求！
”“說。”“第一，不準摟腰。第二，不準親我。第三，完了之后咱們兩清，
你不準跟別人說?！彼c頭?！靶?。”我深吸一口氣，挽住他的胳膊。
僵硬得像挎著根電線桿。他低頭看我?！靶??！蔽引b牙。“比哭還難看。
”“嫌難看就別找我??！”他忽然伸手，捏住我的下巴。我嚇得一抖?！澳愀陕?！”“別動。
”他拇指擦過我的嘴角，“飯粒?！薄瓉G人丟到外婆家了。他松開手，順勢攬住我的肩。
“自然點。看那邊?！蔽翼樦哪抗猓瘜γ胬项^露出一個假笑。老頭點點頭，升起車窗，
開走了。“好了?！鳖櫼沽⒖趟砷_我，退后一步，“演技很差?！薄敖o錢！”我沒好氣。
他把現(xiàn)金遞過來。我數(shù)了數(shù)，一萬五，一分不少?！爸x謝顧總。”我把錢塞進包里，“再見。
”“等等。”他又叫住我。“還有事？”“手機號給我?！薄案陕铮俊蔽揖璧乇Ьo包，
“錢可不退！”他拿出手機?！叭f一老爺子查崗，得有個號碼能打通。”好像有點道理。
我報了號碼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?！按婧昧恕！彼皖^操作，“你可以走了?！蔽肄D(zhuǎn)身就跑。
像逃難一樣。跑到地鐵口，我才喘過氣。拿出手機，發(fā)現(xiàn)一條未讀短信。陌生號碼。
“演技得練。下次或許用得上?！薄l要跟你下次！我直接拉黑號碼。但沒舍得刪短信。
畢竟值一萬五。第二章一周后，我還是沒找到工作。錢包快見底了。我媽又打電話來，
說給我求了個符，保佑求職順利。我捏著那張符，心里酸溜溜的。正發(fā)愁，手機響了。
是個陌生號碼?！拔?？”“林小小女士嗎？這里是新創(chuàng)科技人事部?！蔽倚睦镆豢┼?。
“是……”“恭喜您，經(jīng)過綜合評估，您已被我公司錄取，職位是總裁行政助理。
請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報到?！蔽疑盗??！暗鹊龋∈遣皇歉沐e了？
顧總他明明……”“這是顧總親自指定的。”對方語氣恭敬，“歡迎您的加入?！彪娫拻炝?。
我掐了自己一把。疼。不是做夢?？深櫼篂槭裁锤闹饕饬耍恳驗槟且蝗f五？
還是我“演技”好？想不通。但管他呢！先抓住機會再說！第二天，我早早起床。
穿上最貴的襯衫和西褲，踩著擠腳的高跟鞋，沖進新創(chuàng)科技。人事部給我辦了入職。
工牌掛上脖子時，我手都在抖。總裁辦在頂層。電梯門一開，我就嚇到了。安靜得像圖書館。
地毯厚得淹腳背。每個人走路都悄無聲息，說話用氣音。秘書帶我到一個工位。
“這是你的位置。顧總九點半到，之前準備好這些資料?！彼f給我一張清單。密密麻麻，
二十多項?！皩α耍櫩傆袧嶑?，辦公室必須一塵不染。他喝咖啡只加半糖，
溫度必須七十度。文件全部按時間順序排列，標簽必須對齊……”我聽得頭暈腦脹?！暗鹊?，
我記一下……”她已經(jīng)走了。我趕緊找紙筆。九點二十九分，電梯響了。整個樓層瞬間繃緊。
顧夜走了出來。今天他穿了深灰色西裝，襯得肩寬腿長。身后跟著一群高管，邊走邊匯報。
他經(jīng)過我工位時，沒停留。甚至沒看我一眼。好像根本不認識我。也好。我松了口氣，
埋頭干活。一上午，我像打仗一樣。復印、煮咖啡、送文件、接電話……忙得腳不沾地。
終于熬到中午，我癱在椅子上。餓死了。同事周姐拍拍我。“吃飯去？”“好好好！
”食堂里，周姐跟我八卦?！奥犝f你是顧總特招的？”我噎住?！安凰惆伞薄跋∑媾丁?/p>
顧總最討厭應屆生了。上次有個清華的，簡歷漂亮得很，他看都沒看就拒了?！蔽业皖^扒飯。
“可能……我比較走運？”“豈止是走運！”周姐壓低聲音，“顧總可是出了名的工作機器，
不近女色。居然招了個小姑娘當助理，全公司都驚了?！蔽液蟊嘲l(fā)涼。別是有什么陰謀吧？
下午，我被叫進辦公室。顧夜在批文件，頭也沒抬?！靶谐瘫??！蔽亿s緊遞上去。
他掃了一眼?！懊魈焱砩掀唿c，米其林餐廳，訂兩人位?！薄昂玫??！薄皞渥?，隱私性高，
媒體少?！蔽毅读讼?。約會？和那個女明星？“有問題？”他抬眼?！皼]！馬上訂！
”我轉(zhuǎn)身要走?！暗鹊取！彼畔落摴P，看著我?！皶染茊?？
”“一點……”“明天你跟我去?！蔽毅铝??！拔胰ジ陕铮俊薄皳蹙?。”他語氣自然，
“不然招你干什么？”……原來在這等著我呢！我就說沒那么好的事！“顧總，
我酒量很差……”“練?！彼皖^繼續(xù)看文件，“出去吧?！蔽乙а馈Ｈ?。為了八千塊月薪。
第二天晚上，我跟著顧夜去了餐廳。果然隱私性好，包間在頂層，落地窗俯瞰全城。
客人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，禿頂，啤酒肚。不是女明星。我松了口氣?！斑@位是？
”禿頂男看我。“助理，小林?！鳖櫼沟溃八撠熡涗??！倍d頂男笑了，意有所指。
“顧總助理挺漂亮啊?！鳖櫼箾]接話。菜上來了，酒也開了。禿頂男拼命勸酒。“顧總，
難得合作，必須喝一杯！”顧夜抬手?！拔议_車?！薄敖写{嘛！”“酒精過敏。
”禿頂男臉色不好看了?！斑@就沒意思了……”我趕緊站起來。“王總，我敬您！
我們顧總確實不能喝，我代勞！”我一口氣干了白酒。辣得嗓子疼。禿頂男笑了。
“小姑娘爽快！”他又倒?jié)M。我一杯接一杯地喝。喝到后來，頭暈眼花。顧夜一直沒說話，
安靜吃菜。偶爾瞥我一眼。終于，禿頂男喝嗨了，簽了合同。顧夜起身?！笆悖?/p>
我去洗手間?！卑g里就剩我和禿頂男。他湊過來，手搭在我椅子上?！傲种磉@么能干，
月薪多少啊？”酒氣噴在我臉上。我往后躲?！皼]多少……”“來跟我干吧？
”他手往我肩上摸，“我給你雙倍！”我猛地站起來?！巴蹩?，請自重。”他也站起來，
逼近我。“裝什么純？陪酒女不就圖錢嗎？”我抬手就想扇他。但有人更快。顧夜站在門口，
臉色冷得嚇人?！巴蹩??！倍d頂男一驚，趕緊收回手?！邦櫩?，開玩笑呢……”顧夜走過來，
拿起那份合同，直接撕了。碎片扔在禿頂男臉上?！皾L?！倍d頂男傻了?！邦櫩?！
這合作……”“從現(xiàn)在起，新創(chuàng)終止與貴公司一切往來?！鳖櫼估鹞业氖郑白?。
”他拽著我出了餐廳。夜風一吹，我吐了。吐得稀里嘩啦。他站在旁邊，沒躲開。等我吐完，
遞來一瓶水?！笆凇！蔽医舆^水，眼睛發(fā)酸?！皩Σ黄?，搞砸了……”“為什么道歉？
”“合同沒了……”他嗤笑。“那種垃圾合同，本來就不想要?！蔽毅蹲?。
“那為什么來吃飯？”“試試你?！彼_車門，“上車。”我鉆進副駕駛。他俯身過來，
幫我系安全帶。距離太近，我能聞到他身上的冷香。心跳突然加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