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曾經(jīng)交過一個女朋友。
分手時,害我差點丟了性命。
四年后,她身為高不可攀的集團掌舵人,
卻為了追我自降身價進了戀綜。
錄制戀綜前一晚,她把我攔在回家的路上,深情告白。
我貼近她的耳邊說:「想復合?除非你去死吧?!?/p>
見她揮淚如雨,我心中無比暢快。
卻不知此刻我已經(jīng)踏入她給我設(shè)下的圈套。
1
我被爆出緋聞那天早上,我的緋聞對象找上了門。
顧遷安到達片場時,我正和徐立新在拍戲。
因?qū)Ψ焦室獾箅y,多次NG,導致我反復被扇耳光,冬天還要下到冰冷的湖水中拍攝。
「不好意思啊池老師,今天拍戲找不著狀態(tài),可能要麻煩您一直陪著我重拍了?!?/p>
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回應,徐立新就被人一腳踹飛。
撲通一聲,掉進湖里。
「陪你重拍個屁,找不著狀態(tài)就別找了,直接換人?!?/p>
熟悉的,拽拽的聲音回繞在耳畔。
我側(cè)目看過去,面露兇色的顧大小姐正收腿落地。
在場的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驚到,紛紛停下手頭工作,愣在原地。
副導演率先反應過來,趕忙上前討好:「顧總?!?/p>
她置若罔聞,一步步向我走來。
看著她越來越近的臉,不由得心生厭煩,我挑了挑眉,嘴上帶了刺:
「顧大小姐好生威風。」
她腳步一頓,目光落到我發(fā)腫泛紅的臉頰上。
想伸手,卻在觸及到我眼神里的冰冷時一抖,縮回袖口。
顧遷安側(cè)身,目光陰沉地掠過眾人,最終警告似的看向已經(jīng)被人撈上岸的徐立新。
她睨了眼身旁的副導演,副導演心領(lǐng)神會,諂媚道:「顧總放心,我立馬換人?!?/p>
「憑什么這女人說換就換,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誰嗎?!」
徐立新凍得兩腿打顫,咬著牙在背后大聲叫嚷。
副導演忙按住他,皺著眉有些為難地小聲提醒:「小祖宗,你背后那位也得罪不起顧總,快別鬧騰了?!?/p>
經(jīng)副導演一說,徐立新臉色頃刻間白了幾個度,惡狠狠瞪著我,不敢再多嘴一句。
從廁所匆忙趕過來的經(jīng)紀人石哥直接呆愣住。
「你是池阮秋的經(jīng)紀人?」
顧遷安眼神凌厲,極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到石哥身上,來回上下打量,像能剜下一塊肉來。
「是,小池的工作目前由我負責?!?/p>
石哥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松開提皮帶的手,硬著頭皮回答,抽空給了我個眼神,意思是怎么回事?
下一秒,顧遷安發(fā)話了。
「連自己的藝人都護不住,任人欺負,要你這個經(jīng)紀人有什么用。」
她說這話的時候壓著怒氣,但也不難聽出語氣里的嘲諷,石哥聽了羞愧得面紅耳赤,頭都抬不起來,快掉地里去了。
我氣不過,拽起一旁的石哥就走:「不勞顧大小姐關(guān)心,我的經(jīng)紀人很好?!?/p>
2
我坐在化妝間等戲,鼻尖還縈繞著清甜的桂花香。
莫名讓人想起五年前,在云山頂上數(shù)星星的那晚,她給我的吻。
我有些煩躁地點開微博,翻看著自己相關(guān)的熱搜詞條。
剛剛顧遷安踹人的一幕被有心人拍下傳到網(wǎng)上,跟我的名字緊緊挨攏。
緋聞對象直接變背后金主,關(guān)于我的黑料愈演愈烈。
「我就說池阮秋有金主,你們還不信,他經(jīng)常聚眾玩趴的,圈內(nèi)人誰不知道啊。」
「聽說他給錢就行,我富二代朋友就玩過,池阮秋早就被人給玩爛了。」
「苦了我的新寶要陪爛人一遍遍重新拍攝,結(jié)果反被他金主一腳踹下水,咱說拍不好就找替身,別為難同事啊?!?/p>
「新寶凍得嘴唇都發(fā)白了,心疼死我,池阮秋,你這個賤人能不能滾出娛樂圈!」
更有甚者,已經(jīng)開始往工作室寄花圈和刀片了。
工作室群聊里充斥著低迷與憤慨的情緒。
對于大家的關(guān)心與安慰,我簡單地表達感謝后退出微信,呆愣愣放空了幾秒,打開了某畫畫APP。
左手僵硬移動,幾筆勾勒出一個Q版小人,皺著眉趾高氣揚地做著飛踹的動作。
保存過后我重新登上微博,切換到那個五年前就停用的賬號。
什么文字都沒編輯,直接將圖片發(fā)了出去。
不一會兒,評論區(qū)開始熱鬧起來。
「奶奶,你關(guān)注的戀愛博主終于更新了!」
「幾年不見,你小子畫功有所退步啊。」
「秋安,和小寶復合了嗎?」
「所以那年除夕夜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,拜托了,我真的很想知道。」
我忍不住點了根煙,吞云吐霧間,抽空回了那條評論:
「不可能復合了。」
3
在這條評論下,好多人耍寶賣萌,詢問原因。
我彈了彈煙灰,裊裊煙霧升騰,仿若烏云罩頭。
煩躁地關(guān)上手機,閉上眼,眼皮禁不住顫了又顫。
那是我們在一起后,過的第一個春節(jié)。
除夕夜,我和她窩在公寓里纏綿。
情到濃時,在絢爛的漫天煙花下接吻。
就在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時,被人當頭棒喝。
窗外,是一聲聲爆竹響,喜氣洋洋,熱鬧非凡。
屋內(nèi),氣氛焦灼、凝固。
顧遷安的父親維持著他的體面,叫我穿好衣服自覺離開。
我想說些什么卻被顧遷安攔住,在她的安撫示意下我難堪地合上了那扇門。
回家的路上,我收到一條錄音。
完整的,沒有絲毫剪輯痕跡的錄音。
「父親,我跟他不過是玩玩而已?!?/p>
「您看見他的頭發(fā)了嗎?」程靖安語氣里是藏不住的厭惡,「哪個男的會留齊腰長發(fā),像個變態(tài)一樣,每天跟他逢場作戲我都只覺得惡心,簡直是臟了我的眼?!?/p>
......
橘紅的小點熄滅,煙蒂頭最后一點煙霧逸散消失。
被煙熏得酸脹的眼睛止不住發(fā)燙,淚水瞬間溢出。
早知道,開個窗通風了。
4
石哥沒有敲門,直接走了進來。
「臥槽,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起火了,你這是抽了多少?」
他開著玩笑,見我沒搭理他,自顧自說道:「公司塞了個戀綜給你,我推不掉,你可別怪我啊?!?/p>
我點了點頭沒搭腔,還沒緩過神,石哥發(fā)出一聲驚叫。
「怎么了?」
「又上熱搜了唄。」石哥沉著臉低聲咒罵,「你跟那個顧總怎么回事?之前是不是得罪過她,怎么一遇到這女人就沒好事呢?」
最新一條熱搜是《來談戀愛吧》的官宣微博,底下一水的評論在陰陽我。
「池阮秋得吹多少枕邊風才請得動金主參與節(jié)目錄制啊。」
「新寶又撞上他倆,不得被欺負死,我恨?!?/p>
「能不能來個不怕權(quán)勢的整死他,愿意眾籌獎金?!?/p>
我沒理會那些帶節(jié)奏的黑子,猶豫幾秒后點進顧遷安的微博賬號。
賬號是新注冊的,主頁很干凈,頭像用的是早些年的時候我給她畫的Q版小人。
剛抽過煙的喉嚨突然發(fā)癢,我受不住咳了兩嗓子,道:「黑紅也是紅,就當顧總給我們送流量了?!?/p>
安撫完石哥,我順手轉(zhuǎn)發(fā)了官宣微博。
手機頂部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:
「池哥哥,加個微信?!?/p>
5
晚上,拍完最后一場戲殺青。
臨走前,我靠在保姆車前點煙。
剛掏出煙盒,石哥咋咋呼呼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:
「哎哎哎,你在這抽什么?。窟€嫌熱度不夠想要加把火呢?!?/p>
我朝他笑了笑,把煙放回口袋,揣進兜里的手指不自覺開始扣煙盒上的塑料薄膜。
等到石哥他們收拾好物品,我跟著上了車。
暖風開著,熱騰騰的,沒一會兒就瞇著了。
開到半路,石哥叫醒我:「小池,后面有輛車跟一路了?!?/p>
我轉(zhuǎn)頭,透過車后窗看過去,熟悉的車牌號映入眼底。
默了幾秒,我縮了縮脖子,將臉埋進毛衣里,含糊不清地回:「沒事,你別管?!?/p>
石哥被我無所謂的態(tài)度氣到,怒極反笑后冷著臉破口大罵:
「我不管?我不管你,你早四年前就死了,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,我不管你誰管你。」
「現(xiàn)在正處風口浪尖的時候,你知道后面跟著的是私生還是黑子,他們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?!」
車窗外樹影飛速掠過,留下殘影,我垂下眼睫靜靜數(shù)著路燈的影子,任由石哥訓斥。
見他氣消得差不多了才開口:
「是顧遷安?!?/p>
氣氛忽然安靜,石哥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。
畢竟上午他問了我兩次,我都打岔含糊過去了。
更何況,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。
略微思考,石哥謹慎問道:「她就是那個害你前途被毀,差點沒命的渣女?」
窗外的風景疾速倒退,天空飄起小雨,淅淅瀝瀝落在擋風玻璃上,發(fā)出噼里啪啦的聲響。
我沒說話,算是默認了。
一路無言。
臨下車前,石哥嘆了口氣:「你倆的事情我不好插手,但哥提醒你一句,別再把自己賠里面?!?/p>
我裹了裹大衣,整理著胸前的圍巾,頭也不抬地回:
「放心,我知道怎么做。」
6
石哥駕著保姆車慢慢駛遠。
雨聲漸隱,四周寂靜。
我快步朝停在樹蔭下的黑色越野走去。
敲響車窗,過了幾秒,車窗緩緩降下,露出顧遷安那張略顯驚慌的臉。
沒給她開口的機會,我直截了當?shù)溃骸割櫞笮〗?,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有過多糾纏,對你對我,都好?!?/p>
說完,毫不留戀轉(zhuǎn)身離開。
緊接著,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我被一股大力拽得后仰,腳步踉蹌。
「池哥,別走?!?/p>
「松開。」
緊貼在一起的胸膛源源不斷傳來沉沉熱意,顧遷安仰著腦袋望我。
近距離看,她的輪廓線清晰不少,褪去青澀,多了幾分成熟韻味。
額前的碎發(fā)被風拂起,一雙清亮的眼眸聚精會神地盯著我。
「池哥。」
顧遷安焦急地喚著我,一聲又一聲。
「我喜歡你,一直一直都喜歡你,之前都是誤——」
沒聽她說完,我應激似的推開她。
她怎么有臉說喜歡我?
我壓下怒氣,瞇眸細細打量起眼前小心翼翼示愛的人,心中不由嗤笑。
我故意靠近顧遷安,貼在她的耳邊。
用只有我們倆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嘲諷道:
「怎么顧大小姐現(xiàn)在不覺得我一大男人留長發(fā)惡心了?不怕我這個變態(tài)臟了你的眼?」
顧遷安微不可察地晃動一瞬。
耳朵上的細小絨毛也跟著顫巍巍豎起。
她曾經(jīng)說過的話,如今變成我最趁手的利刃。
刺穿她的胸腔。
攪得鮮血淋漓。
我慢慢直起腰,滿意地欣賞著她臉上的懊悔與痛苦。
「池哥,我錯了。」
我不屑一笑,剛挪動腳步準備離開,卻瞥見她大敞開的襯衫領(lǐng)口,
精準捕捉到那枚本該消失的戒指。
呼吸莫名一滯。
她的聲音帶著誘哄:
「你聽我解釋,好不好?」
察覺到眼眶發(fā)熱,我陡然驚醒。
幾乎是落荒而逃地,我甩開她的手逃回了家。
我不敢想象在她眼里我有多狼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