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還沒走到院門前,黃三狗就看見了正悠閑躺在院中躺椅上搖搖晃晃的徐川。
他就像是看見主人的狗兒,搖著尾巴就撒開丫的跑了過去。
院門都顧不上推,直接用手一撐翻了過去。
站在徐川面前像個要糖吃的小雞仔。
邀起功來。
“川哥,你今兒是沒瞧見,俺把那姓李的狗娘養(yǎng)的打的他媽都不認識?!?/p>
兩只腳停不下來的在徐川面前蹦蹦跳跳,期盼這躺椅上的男人快夸他,快夸他。
徐川勾唇輕笑,沒理會黃三狗,視線遠遠的望向正慢慢推開院門走進來的少年身上。
“真牛啊狗三,趕明兒你川哥我拉兩頭豬來,你給大伙分一分,兩個大豬頭都給你怎么樣?”
話雖然是對黃三狗說的,但他的視線一直都若有似無的繞在謝清運身上。
黃三狗一聽有肉了,還是兩只大豬頭,心里那個美啊,他川哥就是貼心,知道他最喜歡吃豬頭了。
當即咧開一口大黃牙,笑得那叫一個憨。
“傻笑個屁啊,難看死了,麻溜的回去,你娘該叨叨你了。”
黃三狗小雞啄米的點頭,一溜煙的又跑下了山。
謝清運在離他還有點遠的地方站定,局促的揪著衣擺,抿著唇。
腦子不受控制的在想,該怎么表達對他的感激,百八十萬...他又沒有...
突然開始懊惱起自己來,從前不覺著,真到了需要的時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連一件像樣的能當做謝禮的東西都拿不出來。
只能被動,無力的承受別人的幫助,像只貪得無厭的老鼠。
但潛意識里,又有一種聲音在拉扯他,不要被騙了,不過是裹著善意的惡而已。
徐川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,輕輕嗤笑一聲。
從躺椅上坐起來,薅了一把順滑的短發(fā),手肘撐在膝蓋上拄著頭,看著他笑得邪氣。
“怎么?想謝我?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謝...謝謝?!?/p>
謝清運很大力的鞠了一個90°的躬。
徐川忍不住彎了彎唇角,又壓了下來。
“哦,就彎個腰。”
謝清運不知所措了,站在原地皺著臉思考了很久很久,憋出一句。
“......等...等我賺了工分,都...都給你?!?/p>
徐川扶著額頭笑了起來。
這小屁孩,怪可愛的。
就那點工分還想著都給他呢。
“過來,扶我起來。”
徐川用食指輕輕摩挲著自己的額角,那雙狹長的眼眸若有似無的看向他,眸底閃著興味的光。
謝清運唇瓣緊抿,兩只手快速在自己衣擺上搓了搓。
幾步的距離他已經(jīng)在心里打了好幾遍稿,模擬著待會該用什么姿勢來扶他。
結(jié)果等他一走到徐川跟前,他那強大的氣場瞬間就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了。
兩只手僵硬的伸出去,愣在了半空中。
徐川又是輕笑,直接大手往他手上一拍,撐著站了起來。
然后...
瀟灑的轉(zhuǎn)身進屋了。
謝清運手心里突然被滾燙的溫度一觸,只是停留了一瞬就抽離,熱度卻遺留了下來。
在掌心里發(fā)著燙。
晚飯早就做好了,謝清運進屋的時候已經(jīng)擺上桌。
這次他沒等徐川主動提,自覺的去洗了手,手上抹的那個不知道是什么,怎么搓洗也不會褪色。
今晚的菜依舊很豐盛,是謝清運從來沒吃過的豐盛,不一樣的肉,好像是雞肉,青椒肉絲,紫菜湯,還有一條魚。
很好吃。
好吃的謝清運想抽自己幾個嘴巴子,來證明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在做夢。
徐川吃完叮囑了一句‘記得吃藥。’就回房了。
謝清運將碗筷洗好,晾起來。
回到了小房間。
他依舊像是在夢游一樣回不過神,今天,不,是自從來了柳條村后,所有的事都像是在做夢。
一個超級超級美好的夢。
美好到他舍不得醒來。
-叩叩。
門外響起敲門聲。
“小屁孩,這個給你。”
“......什...什么?”謝清運打開門,看見男人遞過來兩樣東西。
“這是卸妝水,這是洗面奶,先用這個,在用這個,你臉上的東西就會洗掉了?!?/p>
謝清運聽不懂,但還是乖乖伸手接過來。
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。
謝清運開始了兩點一線的規(guī)律生活,平日里大部分時間他都碰不到徐川,有時候好幾天都見不到一面,這讓他有種一個人住的錯覺。
剛開始筑起的那點戒備,在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里,漸漸消弭。
村里的人在得了徐川分的豬肉后,對謝清運的態(tài)度那簡直更好了。
就像是在照顧自家小輩一樣照顧著。
除了...
李志偉。
整個知青點都沒有分到徐川的肉,這讓大家都把妒火全都澆筑在了李志偉身上。
都怪這狗東西,亂跑火車,連累他們都一起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。
李志偉每天都頂著腫成豬頭的臉,沖著謝清運暗暗發(fā)狠。
終于有一天,給他找到了機會。
今天的大隊里收了糧后還要出晚工,要去棉花田里點燈捕蛾,李志偉走了點關(guān)系分到了和謝清運一組。
美其名曰,要道歉。
謝清運自從大家對他的態(tài)度有所轉(zhuǎn)變后,也不再是刻意的藏著掖著,蛤蟆鏡口罩沒戴了,但漁夫帽還是帶著,能遮陽。
得知晚上要和李志偉一個組,他也沒什么意見。
等到了棉花田。
李志偉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呦,這皮肉這么細嫩,怪不得徐川會讓你住他家,我聽說他可是從不讓任何人進他家門一步的,小謝,你可真有本事啊?!?/p>
棉花長得不高,并不能遮擋住兩人的動作,但因為出晚工的人不多,加上天很黑,其他人又忙著點燈拉網(wǎng),沒人會注意到他們。
謝清運沒有掙脫,漂亮的睡鳳眼看向李志偉,不說話。
沒有月光也沒有燈光,在黑夜的遮掩下他的眼里沒有了白日的老實和木訥,只有冷冷的寒光,像是上位者看待牲畜的那種不屑。
李志偉瞬間炸毛了,他就知道。
這個人果然都是裝的。
“臭婊子,你果然欠...,被我說中了是不是,你就是喜歡男的,和你爹還有你那個把男寵養(yǎng)家里的爺爺一樣?!?/p>
“呸臭不要臉?!?/p>
謝清運低著頭咯咯咯的笑了起來。
笑聲在廣袤的棉花田里很輕,風一吹就散,卻令身旁的李志偉毛骨悚然,像是聽見了什么陰毒的毒蛇在耳邊絲絲吐信。
他沒來由的背脊發(fā)寒,就聽謝清運笑了兩聲后詭異的戛然而止。
“那你想...”
“...艸嗎?”
謝清運驀然抬頭,漂亮的睡鳳眼緩慢的掀起,眼尾微微上挑,像是一個勾魂噬魄的艷鬼,眼皮輕輕一眨,就能叫人忘了東南西北。
李志偉瞬間就起了反應(yīng)。
他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,早在來下鄉(xiāng)之前他就勾搭過隔壁村的村花鉆過小樹林。
小時候他哥總在他跟前念叨謝清運,說謝家犯了流氓罪,一家子祖?zhèn)鞯亩枷矚g被人淦。
他早就想對這個漂亮的地主孫兒有念頭了。
送上門的獵物豈有不吃的道理,他不是喜歡楠人,只是單純的喜歡刺激。
哪個門不是門。
他要的是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