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米咖把最后一個句號敲完時，窗外的天已經(jīng)泛白。她盯著屏幕上“全文完”三個字，
突然發(fā)出一聲能掀翻屋頂?shù)募饨?，嚇得桌角的仙人掌都抖了抖刺?/p>
“啊啊啊我的狗血虐戀天花板終于完結(jié)了！”她撲到床上打滾，
印著“碼字使我快樂”的睡衣皺成一團，“霸道總裁愛上保潔小妹，帶球跑五年后歸來復(fù)仇，
最后發(fā)現(xiàn)孩子是管家的——這情節(jié)，不火天理難容！”興奮勁兒燒得她睡不著，
目光掃過積了一層灰的地板，突然正義感爆棚。作為即將坐擁百萬讀者的網(wǎng)文大佬，
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窩像個垃圾堆？米咖翻出角落里那把陪了她三年的拖把，
桿身是深褐色的木頭，據(jù)說是房東爺爺年輕時從老家具上拆下來的，
被她纏了圈粉色膠帶防滑。“小東西，今天就讓你立大功！”她握住拖把桿，
對著地板一頓瘋狂輸出。從客廳到臥室，從書桌底到床縫，拖把布蹭過的地方泛起锃亮的光。
可越拖越不對勁——這拖把怎么越來越重？起初以為是錯覺，直到她拖到衣柜旁，
猛地感覺桿身往下沉，像墜了塊鉛。米咖使勁往上提，木頭桿突然發(fā)出“咔”的輕響，
嚇得她手一松，拖把“啪”地砸在地上?！笆裁赐嬉鈨?？”她蹲下身檢查，
發(fā)現(xiàn)粉色膠帶下的木頭紋路好像變了，原本模糊的螺旋紋里，隱隱透出點金色的光。
米咖揉了揉眼睛，光又沒了?！翱隙ㄊ前疽拱境龌糜X了?！彼λ︻^，把拖把豎在床邊，
倒頭就睡。夢里全是讀者打賞的火箭和霸道總裁的金絲眼鏡，壓根沒注意到，
床邊的拖把桿上，金色紋路正一點點蔓延，像有生命似的。再次睜眼時，
陽光已經(jīng)爬到了枕頭上。米咖打了個哈欠，習(xí)慣性地往旁邊摸手機，卻摸到一片溫?zé)岬钠つw。
“嗯？”她猛地睜開眼，心臟差點跳出來——旁邊居然躺著個男人！
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影，鼻梁高挺，唇色是自然的淡粉，
下頜線清晰得像用刻刀雕過。最要命的是他的頭發(fā)，墨黑里泛著點深棕，
和她那把拖把桿的顏色一模一樣。米咖的大腦瞬間宕機。她悄悄往后縮，男人卻忽然睜開眼。
那是雙極深的眸子，像盛著千年不化的寒潭，看她的眼神帶著點困惑，還有點……茫然？
“你是何人？”男人開口，聲音清冽如玉石相擊，
就是這臺詞聽著有點耳熟——這不就是她昨天剛寫完的古早虐文里，
男主初見女主時的經(jīng)典問句嗎？米咖咽了口唾沫，猛地指向床邊：“我是這屋的主人！
你是誰？從哪冒出來的？還有，你跟我那拖把……”話音未落，她就卡殼了。床邊空空如也，
那把用了三年的拖把，不見了。男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
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——一件不知何時套上的、印著米老鼠的寬大T恤，
然后皺起了眉：“你說的‘拖把’，可是指萬木春？”“萬什么春？”米咖懵了，
“那就是把破拖把！”男人坐起身，被子滑落，露出線條流暢的肩膀。他抬手理了理頭發(fā)，
動作優(yōu)雅得像在拍古裝?。骸按四饲旯拍舅?，名曰萬木春。吾名伏予寒，
寄宿于此木之中?！泵卓Ф⒅戳巳耄蝗坏够卮采?，用被子蒙住頭：“完了完了，
熬夜熬瘋了，居然開始幻想拖把成精……”被子被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拉開，
伏予寒的臉湊得很近，睫毛上似乎還沾著晨光：“汝所言‘成精’，是何意？
”“就是……就是東西活過來了！”米咖比劃著，
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紋路——一圈圈螺旋狀，和拖把桿上的木紋一模一樣，
甚至連那個她不小心磕出來的小缺口，都分毫不差。一個荒謬的念頭鉆進腦海，
米咖猛地掀開被子：“你別動！”她撲到衣柜旁翻找，終于摸出一卷粉色膠帶，
沖回床邊往伏予寒手腕上一貼——尺寸、位置，剛剛好蓋住那圈紋路。
“你你你……”米咖指著他，聲音都在抖，“你真是那把拖把？
”伏予寒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粉色膠帶，又抬頭看她，眼神依舊茫然：“吾乃伏予寒，
非‘拖把’。萬木春是吾之居所。”米咖癱坐在地上，看著眼前這個帥得人神共憤的男人，
再想想自己剛才用“他”拖過廁所地板……救命，這情節(jié)比她寫的狗血文還離譜！
2.伏予寒蹲在馬桶前，已經(jīng)研究了半個小時。他指尖碰了碰光滑的瓷面，
又戳了戳水箱按鈕，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：“此乃何種法器？為何有水自上方來，
又從下方去？”米咖啃著面包，靠在衛(wèi)生間門口看戲：“這叫馬桶，
凡人用來解決生理需求的?！薄吧硇枨螅俊狈韬D(zhuǎn)頭，眼神清澈得像張白紙，
“是如草木扎根般，需排出多余水分？”“差不多吧?！泵卓б豢诿姘铧c噴出來，
“簡單說，就是拉臭臭用的。”伏予寒的耳朵微微泛紅，似乎沒聽過這么直白的詞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洗手池前，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發(fā)呆。
鏡中的人穿著米咖那件印著“今天也要加油碼字哦”的T恤，頭發(fā)柔順地垂在額前，
怎么看都不像個能和“拉臭臭”聯(lián)系起來的神仙?！盀楹未宋锬苡吵鑫嶂蚊?？
”他抬手摸了摸鏡面，“莫非是水鏡術(shù)？”“這是鏡子，玻璃做的。”米咖走過去，
拿起牙刷擠上牙膏，“來，我教你用現(xiàn)代神器?！彼痉吨⒀溃菽脻M嘴都是。
伏予寒學(xué)得很快，就是力道沒掌握好，刷得牙齦出血了。他看著漱口水里的血絲，
眼神一凜：“此水有毒？”“沒有沒有！”米咖趕緊遞紙巾，“是你太用力了，牙齦破了。
”她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跡，心跳莫名漏了一拍——這神仙，
連流血都這么好看？收拾完衛(wèi)生間，米咖把伏予寒領(lǐng)到客廳，指著沙發(fā)：“你坐這，
我給你科普一下現(xiàn)代社會生存法則?！彼鰝€筆記本，
開始列清單：1. 不能說“吾”“汝”，要說“我”“你”。
2. 出門要穿衣服（雖然你現(xiàn)在穿了，但不能隨便脫）。3. 手機是通訊工具，
不是板磚。4. 電視里的人是假的，不用對著里面的武俠劇打打殺殺。
5. 最重要的一條：不許在別人面前說自己是神仙，會被當成神經(jīng)病抓起來！
伏予寒看得很認真，指尖在“手機”兩個字上停留了很久：“此為何物？與傳訊符相似？
”“比傳訊符厲害多了?！泵卓贸鲎约旱呐f手機，解鎖遞給她，
“能看視頻、聽音樂、還能……”她想說“網(wǎng)戀”，又覺得不太合適，改口道，
“能聯(lián)系遠方的人?！狈韬踔謾C，像捧著易碎的珍寶，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了點。
屏保是米咖的自拍，齜牙咧嘴做鬼臉的那種。他看著照片，又抬頭看了看米咖，
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一下。“你笑了？”米咖湊過去，“我就說我這張自拍很可愛吧！
”伏予寒立刻恢復(fù)了面無表情，耳根卻悄悄紅了：“未曾?！敝形缱鲲垥r，
米咖徹底見識了什么叫“神仙不食人間煙火”。她讓伏予寒幫忙洗土豆，
結(jié)果他把整個土豆連皮啃了一口，說：“此乃塊莖，應(yīng)可食。
”米咖嚇得趕緊把土豆搶過來：“要削皮！煮熟了才能吃！”她切菜時，伏予寒站在旁邊看，
眼神專注得像在研究什么絕世秘籍。米咖手一抖，差點切到手指，
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，掌心微涼，力道卻很穩(wěn)?！靶⌒??！彼吐曊f，
呼吸拂過她的耳畔，帶著點淡淡的草木清香。米咖的臉“騰”地紅了，
抽回手假裝鎮(zhèn)定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你去客廳待著吧，別在這添亂。
”等她把番茄炒蛋和酸辣土豆絲端上桌，伏予寒已經(jīng)把客廳收拾得整整齊齊。
原本堆在沙發(fā)上的衣服疊好了，散落的書擺回了書架，
連她昨天亂扔的薯片袋都扔進了垃圾桶。“你……”米咖驚訝地睜大眼睛?！耙娙晡葜辛鑱y，
便整理了一番?！狈韬拢粗郎系牟?，“這些，便是凡人的食物？”“嘗嘗看。
”米咖遞過筷子，心里有點小期待。伏予寒學(xué)著她的樣子夾了一筷子番茄炒蛋，
放進嘴里慢慢咀嚼。他的表情沒什么變化，米咖卻緊張得手心冒汗。“如何？”“尚可。
”他淡淡道，又夾了一筷子，“比山中野果多了些煙火氣?！泵卓闪丝跉?，開始埋頭吃飯。
吃到一半，她發(fā)現(xiàn)伏予寒只吃土豆絲，不吃番茄炒蛋，好奇地問：“你不愛吃雞蛋？
”伏予寒搖搖頭：“番茄乃草本植物，與吾同源，不忍食之。
”米咖：“……” 忘了他是木頭變的，這算植物保護協(xié)會會長？下午米咖要去取快遞，
順便買點生活用品。她想了想，還是決定帶上伏予寒：“正好帶你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，
記住，少說話，多觀察。”伏予寒點點頭，乖乖跟著她出門。小區(qū)里的阿姨們看見伏予寒，
都忍不住回頭看，還有人拉著米咖問：“小咖，這是你男朋友？長得真俊！
”米咖的臉瞬間爆紅：“不是不是，是……是遠房表哥！”她拉著伏予寒快步往前走，
感覺他的手指很長，骨節(jié)分明，握著很舒服……等等，她在想什么呢！
超市里的一切對伏予寒來說都是新鮮的。他盯著自動門看了半天，說：“此門能感應(yīng)生魂，
有趣?！笨吹截浖苌衔孱伭牧闶?，他拿起一包薯片，研究上面的圖案：“此畫中人物，
為何如此怪異？”米咖趕緊把薯片搶過來放回去：“別亂拿！”走到清潔區(qū)，
伏予寒突然停下腳步，盯著貨架上的拖把看，眼神復(fù)雜。米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好家伙，
貨架上擺著一排和他“本體”很像的木桿拖把?！霸趺戳?？”米咖戳了戳他。
伏予寒指著那些拖把，聲音低沉：“它們……也是吾之同類？”米咖差點笑出聲，
趕緊捂住嘴：“不是不是，它們就是普通的拖把，沒你這么高級。”她拉著他往前走，
“走了走了，買你的沐浴露去?！被厝サ穆飞?，伏予寒拎著所有的東西，腳步輕快，
好像那一大袋沉甸甸的日用品對他來說輕如鴻毛。米咖看著他的背影，突然覺得，
有個神仙同居好像也不錯？至少不用自己拎重物了。3.晚上米咖照例要碼字，
卻怎么也進入不了狀態(tài)。電腦屏幕上的文檔一片空白，
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客廳——伏予寒正坐在沙發(fā)上，
對著電視里的狗血劇看得津津有味。演到女主角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孩子不是男主的，
抱著孩子在雨里痛哭時，伏予寒突然皺起眉，看向米咖：“此女為何如此傷心？
血脈傳承固然重要，然情意更重，非血緣可斷?！泵卓б豢谒铧c噴出來：“大哥，
這是狗血劇，重點是虐！”她走過去坐下，“你看得懂？”“尚可。
”伏予寒指著屏幕里的男主，“此人優(yōu)柔寡斷，非良配?！庇种赶蚰卸按巳诵乃忌畛?，
不可信?！弊詈罂偨Y(jié)，“不如選那個一直默默守護的護衛(wèi)。
”米咖驚訝地看著他：“可以啊伏予寒，你這眼光比我讀者還毒！
”她的讀者群里天天為了男主男二撕得昏天黑地，沒人注意到那個小透明護衛(wèi)。
伏予寒沒說話，視線又回到屏幕上。當看到女主被男二綁架，男主英雄救美時，
他突然站起身，對著電視擺出一個防御的姿勢，眼神警惕?！澳愀陕铮俊泵卓樍艘惶?。
“此獠欲傷她，吾需護之。”伏予寒認真地說。米咖笑得直不起腰：“不用不用，這是假的，
演出來的！”她拉著他坐下，“你看，這叫電視劇，都是人演的，不是真的打架。
”伏予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卻還是緊緊盯著屏幕，直到看到女主安全了，才悄悄松了口氣。
米咖看著他緊繃的側(cè)臉，心里忽然有點暖——這神仙，好像有點可愛？深夜，米咖碼字累了，
起身去廚房倒水。經(jīng)過客廳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伏予寒蜷縮在沙發(fā)上睡著了，身上沒蓋東西。
他睡得很沉，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出淺影，眉頭微微皺著，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穩(wěn)的夢。
米咖猶豫了一下，回房間拿了條毯子，輕輕蓋在他身上。毯子剛碰到他，伏予寒就睜開了眼，
眼神瞬間變得銳利，看清是她后，才慢慢柔和下來?！俺承涯懔耍俊泵卓÷晢??！拔丛?。
”伏予寒坐起身，把毯子往她那邊推了推，“夜涼，汝亦需保暖?！薄拔也焕?。
”米咖擺擺手，“你繼續(xù)睡吧，沙發(fā)有點小，要不……你去床上睡？”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，
這話說得也太曖昧了！果然，伏予寒愣住了，耳根又紅了：“男女授受不親，不妥。
”“哦對哦，你是古代神仙，講究這個?！泵卓擂蔚負蠐项^，“那你繼續(xù)睡沙發(fā)吧，晚安。
”“晚安?！狈韬粗谋秤?，輕輕說了句?；氐椒块g，米咖怎么也睡不著。
她想起伏予寒剛才臉紅的樣子，想起他認真看劇的樣子，
想起他拎著大包小包卻面不改色的樣子……心跳又開始不規(guī)律了?！懊卓О∶卓В?/p>
你可不能對一把拖把動心?。 彼牧伺淖约旱哪?，試圖清醒一點，“他是神仙，你是凡人，
而且他本體是拖把！這太離譜了！”可腦海里卻總是浮現(xiàn)出伏予寒那雙清澈的眼睛，
像山澗里的泉水，干凈得讓人心顫。接下來的幾天，兩人漸漸形成了奇怪的同居默契。
米咖白天碼字，伏予寒就幫她打掃衛(wèi)生、研究各種家電。他學(xué)東西很快，
不僅學(xué)會了用洗衣機、微波爐，甚至還能幫米咖煮一碗像樣的面條。米咖發(fā)現(xiàn)，
伏予寒雖然對現(xiàn)代生活一無所知，卻有著超乎常人的細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