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屏幕上的名字手機屏幕亮起的那一刻,我的指尖驟然冰涼。那個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名字,
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——蘇晚。頭像是一張她的自拍,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海邊,
她笑得眉眼彎彎,一如五年前我最后一次見她時的模樣。昵稱簡單直接,就是她的名字。
一切似乎都沒變,卻又什么都變了。我的心跳漏了一拍,隨即又像被重錘狠狠砸中,
悶悶地疼。呼吸在那一刻停滯,胸腔里彌漫開一種陳年的、帶著鐵銹味的苦澀。
她竟然……找到了我的微信。我?guī)缀跄芟胂笏侨绾屋氜D(zhuǎn)從某個共同相識的“朋友”那里,
旁敲側(cè)擊、小心翼翼地問來我的微信號。她那樣驕傲的一個人,放下身段去做這種事,
是為了什么?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屏幕,點開了她的好友申請詳情。沒有附加任何消息,
空空如也。也是,她蘇晚主動加人,何曾需要理由?過去從來都是我絞盡腦汁地想話題,
只為能和她多說上一句話。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刺痛攥緊了我。五年了。
整整五年,我將這個名字,這個人,連同所有與之相關(guān)的記憶,
死死壓在心底最不見光的角落,任由它們落灰、腐朽,假裝從未存在過。我以為我成功了。
可原來只需要一個名字,就能輕易擊潰我所有偽裝和平靜。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,
透過玻璃在我臉上明明滅滅。我握著手機,像握著一塊燙手的冰,
冰冷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到心臟,卻又燒灼著五臟六腑。我等了三天。這七十二個小時里,
那個小小的、帶著紅點的好友申請通知,像一個無聲的嘲諷,又像一個巨大的誘惑,
懸在我的生活里。工作時會走神,吃飯時會停頓,甚至夜里醒來,
也會下意識地拿起手機看一眼。我在等什么?等她忽然撤回申請,
告訴我這只是一個手滑的錯誤?還是等她終于想起,在申請框里補上一句解釋,
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“嗨,是我”?都沒有。她就那樣安靜地躺在我的申請列表里,
像一個耐心十足的獵手,又或者,她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會通過。加我,于她而言,
或許只是一時興起,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。這三天,
把我拉回了那些早已被我判定為“不堪回首”的過去。那些我小心翼翼捧著一顆真心,
卻被人視若塵埃的日子。那些因為她的一個笑容就能上天入地,
也因為她的一個皺眉而墜入冰窖的年少時光。她是高高在上的白月光,而我,
只是她身后萬千仰望者中,最不起眼的一個。即使后來我們似乎靠得很近了,
近到所有人都以為我們終會在一起??勺罱K,讓我徹底清醒的,
正是她那句輕飄飄的、帶著些許無奈和嘲諷的話:“林深,你人很好,對我也很好,
但我們……真的只是朋友啊。你做的那些,不是我要求的,不是嗎?”那句話,
以及隨之而來的、她與別人攜手并肩出現(xiàn)在校園里的畫面,
成了我整個青春時代最慘烈的“社死”現(xiàn)場。所有付出的真心,
都成了道德綁架的笑話;所有小心翼翼的守護,都成了她甜蜜負擔的困擾。
回憶像淬了毒的針,細密地扎進神經(jīng)。第三天的傍晚,夕陽把天空染成一片凄艷的橙紅。
我再次點開那個申請界面。她的頭像依舊笑得明媚動人。一股極致的疲憊感,
如同潮水般滅頂而來。不是憤怒,不是怨恨,只是一種深深的、浸透到四肢百骸的無力感。
夠了。真的夠了。蘇晚,我和你之間,早就該徹底結(jié)束了。這五年沒有你,我過得很好,
前所未有的平靜和自在。我不想再回到那種情緒被你一舉一動左右的可悲狀態(tài),
不想再重溫那種患得患失的卑微。你的世界,我擠不進去,也不想再擠了。
我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,微微顫抖著,但最終,落了下去。輕輕地,
點下了那個紅色的選項——【拒絕】。沒有猶豫,沒有回轉(zhuǎn)。操作完成,屏幕退回聊天列表。
那個困擾了我三天的紅點,消失了。世界,瞬間清靜了。我長長地、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,
仿佛將積壓了五年的濁氣一并吐出。心臟某個地方像是被挖空了一塊,嗖嗖地透著冷風,
卻又有一種扭曲的、痛徹之后的釋然。結(jié)束了。我把手機扔到沙發(fā)上,起身走向廚房,
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。冷水劃過喉嚨,刺激著感官,讓我更加清醒。就這樣吧。蘇晚。
2 崩潰的漣漪杯子還沒放下,手機就像瘋了一樣震動起來。不是電話,
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,一聲接一聲,密集得讓人心慌。
來自那個我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動靜的大學同學群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
某種不祥的預感迅速蔓延開來。拿起手機,屏幕上飛快地滾動著一條又一條信息。「我的天!
我剛看到了什么?是真的嗎?@蘇晚」「臥槽?!什么情況?林深你把蘇晚拒絕了?!
@林深」「真的假的?蘇晚剛在朋友圈發(fā)了一大段話,情緒好像崩潰了!」「???
好友申請?蘇晚主動加林深還被拒了?這世界魔幻了嗎?」「@蘇晚 晚晚你沒事吧?
怎么了這是?」「@林深 兄弟,出來說句話啊,怎么回事?」我的手心瞬間沁出冷汗,
心臟狂跳,幾乎要撞破胸腔。她……她竟然……我顫抖著手指,
幾乎是屏住呼吸點開了朋友圈。都不用費力去找,第一條就是蘇晚的。一連發(fā)了七八條,
時間就在我點擊拒絕后的一分鐘內(nèi)。最新一條是一張截圖。
正是我拒絕她好友申請的那個系統(tǒng)提示界面!冰冷的灰色對話框,
無情地顯示著“已拒絕對方的好友申請”。配文是一連串崩潰的哭喊:「為什么?!
為什么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?!林深,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?。?!」下面幾條,
是語無倫次的文字:「我錯了……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……」
「是我當初瞎了眼!是我蠢!是我不好!」「我好后悔……這五年我沒有一天不在后悔……」
「我只是想跟你說句話而已……就這么難嗎……」「求你……加我好不好……求你……」
字字泣血,句句崩潰。完全打敗了她以往冷靜優(yōu)雅的形象。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,
大腦一片空白。血液仿佛在瞬間沖上頭頂,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,留下徹骨的冰寒。
她怎么會……她怎么敢……這條朋友圈下面,已經(jīng)炸開了鍋。
共同好友的評論和點贊(某種意義上的“點蠟”)瘋狂增加。有震驚的,有疑惑的,
有關(guān)心詢問的,當然,也少不了幾個當年就知道我那段“舔狗”往事的人,
發(fā)出意味深長的唏噓和看似安慰實則看戲的評論?!竿硗恚瑒e這樣,不值得。」
「發(fā)生了什么?林深他……?」 「哇,這是我不花錢能看的嗎?年度大戲??!」
「所以當年到底是啥情況?有知情人爆料嗎?」 「林深牛逼?。ㄆ埔簦?!」
我的臉頰燒灼起來,不是因為得意,而是因為一種極致的尷尬、窘迫和憤怒!
一種被赤裸裸地拖到公眾面前鞭尸的羞恥感!她成功地讓我在五年后,
再次體驗了一把“社死”的滋味!而且是以一種更加慘烈和公開的方式!手機還在不停震動,
同學群里@我的人越來越多,私聊窗口也開始蹦出消息,
幾個關(guān)系還算可以的兄弟發(fā)來“關(guān)切”的問候?!干罡?,啥情況?你把女神怎么了?」
「兄弟,狠還是你狠,不過是不是有點過了?」 「蘇晚看著狀態(tài)不太對,
你要不要……聯(lián)系一下她?」聯(lián)系她?一股惡心反胃的感覺沖上喉嚨。
我猛地關(guān)掉了微信通知,甚至想直接把手機扔出去砸掉。整個世界都在嗡嗡作響,
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不真實。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,身體緩緩滑落,
最終無力地坐在地板上。我以為我的拒絕,是為那段過往畫上的一個安靜句點。卻沒想到,
換來的是一場如此歇斯底里的公開處刑。她后悔了?她知道錯了?所以呢?
我就必須立刻感恩戴德地接受,然后像過去一樣,搖著尾巴沖上去安撫她的情緒嗎?憑什么?
憑什么她一句后悔,我就要再次被卷入她掀起的風暴里?憑什么她情緒崩潰,
我就要成為眾矢之的,承受所有人的質(zhì)疑和審視?五年前,她的不經(jīng)意,我的全世界。
五年后,她的崩潰,我的社死現(xiàn)場。蘇晚,你到底要我怎樣?疲憊感,如同深海的淤泥,
一層層將我淹沒。不是身體上的累,
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滲出來的、對這一切感到無比厭煩和倦怠的疲憊。
我甚至生不出太多力氣去憤怒。只是覺得……可笑??杀樗?,
也為曾經(jīng)那個執(zhí)迷不悟的自己。我捂住臉,低低地笑出聲來,笑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,
比哭還要難聽。蘇晚,我們之間,早就不是一句“對不起”和“我后悔了”就能挽回的了。
你永遠都不會明白,你今天的這番崩潰和表演,
除了讓我更加確信我的拒絕是多么正確的決定之外,毫無意義。你只是在感動你自己,
只是在發(fā)泄你的情緒。而我的感受,我的立場,我的生活,你依然像過去一樣,
選擇性地忽視了。我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著翻江倒海的情緒。然后,我重新拿起手機,
無視了所有爆炸的消息和未接來電,徑直點開了通訊錄,
那個幾乎從未撥過的號碼——一個和蘇晚關(guān)系親近、當年也曾間接傳達過她“旨意”的閨蜜。
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,那邊傳來一個小心翼翼又帶著些許尷尬的聲音:“喂?林深?
”我的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,沒有一絲波瀾:“麻煩你,轉(zhuǎn)告蘇晚?!薄罢埶?,
立刻、馬上,刪除那條朋友圈。并且,不要再以任何形式,打擾我的生活。
”“如果還有下次,我不會只是拒絕申請那么簡單?!闭f完,
我沒有給對方任何回應或勸說的機會,直接掛斷了電話。手機屏幕暗下去,
倒映出我蒼白而冷漠的臉。窗外,夜色徹底吞噬了夕陽。這場她自編自導的鬧劇,該結(jié)束了。
至少,在我這里,必須結(jié)束。3 白月光的重量電話掛斷后的寂靜,
比之前的喧囂更加震耳欲聾。我坐在地板上,背靠著冰冷的墻壁,久久沒有動彈。
指尖還殘留著手機金屬邊框的涼意,一直滲進心里。
蘇晚閨蜜最后那句急急的“林深你等等……”被掐斷在忙音里,像一聲微不足道的嘆息。
我知道她會去找蘇晚,我的警告會被原封不動地送達。但這并不能帶來絲毫輕松。
反而有一種更深的、粘稠的疲憊裹挾了我。我仿佛能看到蘇晚收到消息后更加崩潰的樣子,
或許會哭著質(zhì)問她的閨蜜,或許會更加怨恨我的冷酷。但那又怎樣呢?她的情緒,
早已不是我的責任。同學群的消息提示終于徹底安靜了,不知道是誰終于意識到了尷尬,
開啟了全員禁言,還是大家終于失去了討論的興趣,轉(zhuǎn)戰(zhàn)到了沒有我的小群里。
我的世界清靜了,卻也像經(jīng)歷了一場無聲的海嘯,滿地狼藉。
“白月光……”我低聲咀嚼著這三個字,嘴角扯出一個苦澀至極的弧度。
蘇晚曾經(jīng)就是我心頭那抹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。高中時代,她是成績優(yōu)異、容貌出眾的?;ǎ?/p>
是廣播站里聲音甜美的播音員,是文藝匯演上翩翩起舞的焦點。而我,
只是臺下眾多仰望者中沉默的一個。機緣巧合,我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,
甚至進了同一個社團。我憑著一點耐心和還算不錯的傾聽能力,
竟然漸漸成了她能說上幾句話的“朋友”。那是我灰撲撲的青春里,唯一的光亮。
我記得她半夜發(fā)消息說想吃城南的宵夜,
我翹了晚自習穿越半座城市去買;記得她生理期不舒服,我紅著臉去超市買紅糖和暖寶寶,
拜托她室友送上去;記得她跟家里鬧矛盾,我在寒風里陪她打了整整兩個小時的電話,
直到手機沒電,耳朵凍得失去知覺。我像個虔誠的朝圣者,小心翼翼地供奉著我的月光。
她偶爾投下的一絲清輝,就足以讓我欣喜若狂,支撐我度過無數(shù)個卑微的日夜。我以為,
只要我足夠努力,足夠堅持,總有一天能真正走到她身邊。直到那次,
她參加校園歌手大賽得了獎,一群人起哄去慶祝。包廂里燈光迷離,她喝了一點酒,
笑得格外開心。有人開玩笑地問她:“晚晚,咱們林深同學這么好,你是不是該給個名分了?
”那一刻,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。她卻笑著,隨意地擺了擺手,聲音帶著微醺的甜膩,
卻像一把冰錐刺穿我的耳膜:“別瞎說啦,林深是很好,但我們只是好朋友啊。”她側(cè)過頭,
看了我一眼,眼神清澈,沒有一絲雜質(zhì),也沒有一絲情愫,“他做的那些,我很感動,
但……那不是我要求的呀,對吧,林深?”包廂里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。有人打圓場,
有人轉(zhuǎn)移話題。我站在原地,臉上努力維持的笑容僵硬得像面具,血液卻仿佛在瞬間凍結(jié)。
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,只有她那句話,清晰地、反復地在我腦海里回蕩。
“不是我要求的呀……” “對吧,林深?”是啊,不是我要求的。所以,我的所有付出,
我的所有真心,都成了她無需承擔責任的負擔,
成了她可以隨意展示、甚至略帶困擾的“好人好事”。那晚之后,
我親眼看見她和獲得冠軍的那個學長越走越近,校園里,圖書館,
食堂……他們并肩而行的畫面,成了對我過去所有癡心妄想最徹底的嘲諷。我才終于明白,
我所以為的“靠近”,不過是她情感空窗期的一點無聊消遣,
是她享受被追捧感覺的慣性使然。而我,從頭到尾,都只是個“朋友”,
是個方便的“好人”。我的整個世界,在那段時間徹底灰暗。不是歇斯底里的痛苦,
而是一種無聲的、全方位的崩塌。自信、尊嚴、對愛情的幻想……碎得一干二凈。
那場慘烈的“社死”,沒有圍觀者,卻在我內(nèi)心上演了千萬遍。每一次回憶,
都是將愈合的傷疤重新撕開。后來,我拼盡全力考研去了另一座城市,
切斷了和過去幾乎所有聯(lián)系。我努力讀書,努力工作,努力經(jīng)營新的生活,
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,不是為了證明給她看,只是為了逃離那個卑微可憐的自己。五年,
足夠我將一地碎片重新黏合,塑造成一個看起來無堅不摧的模樣。我以為我成功了。
直到那個好友申請出現(xiàn)。直到她用一場公開的崩潰,再次將我拖回那個泥潭。她后悔了?
她現(xiàn)在才知道我好了?可是太晚了啊,蘇晚。月光確實很美,但它冰冷,遙遠,
它從來就不屬于人間,更不屬于我。我曾妄想摘月,摔得粉身碎骨。如今好不容易爬回人間,
又怎會再抬頭仰望那片曾經(jīng)囚禁我的夜空?我緩緩從地上站起來,腿有些發(fā)麻。走到窗邊,
看著樓下萬家燈火,每一盞燈背后,大概都有自己的悲歡離合。我的手機又亮了一下,
是一條新短信,來自一個陌生號碼,但我知道是誰。「林深,我是蘇晚。求求你,
加回我好不好?就五分鐘,不,一分鐘就好!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,
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當年是我不好,我不該那樣說你,
我不該忽視你的感受……我后來才明白,
再也沒有人像你對我那么好了……求你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,好嗎?」短信很長,
字里行間充滿了絕望的哀求。我的手指在刪除鍵上停留了片刻,最終卻沒有按下去。
只是將手機屏幕按熄,反扣在桌上。心里一片麻木。道歉?機會?蘇晚,你永遠不懂。
有些傷口,愈合了,不代表沒有發(fā)生過。有些傷害,造成了,不是一句“對不起”就能抹平。
我不是不給你機會。是那個曾經(jīng)把你視若珍寶、愿意給你無數(shù)次機會的傻瓜林深,
已經(jīng)在五年前,那個燈光迷離的KTV包廂里,死了。死在你輕飄飄的一句話里。
死得無聲無息。4 拉扯的序幕那條長長的哀求短信,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漾開一圈漣漪,
然后迅速沉底,沒有換來任何回應。我的沉默,似乎加劇了某種恐慌。第二天一早,
我被門鈴聲吵醒。宿醉般的頭痛還未消散,我揉著太陽穴,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口。
透過貓眼看去,外面站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——陳浩,蘇晚的那個閨蜜,
昨天我剛通過電話的那位。他手里拎著一個精致的紙袋,臉上掛著略顯局促和尷尬的笑容。
我皺緊眉頭,猶豫了幾秒,還是打開了門?!傲稚睿绨?。
”陳浩努力讓語氣聽起來輕松自然,卻掩飾不住那份不自在,“那個……晚晚她……唉,
你知道的,她情緒不太好。這是她非要讓我給你送來的,
說是你以前最喜歡吃的那家‘徐記’的早點,她排了好久的隊?!彼鸭埓f過來,
熱氣混著食物的香氣飄出,確實是我曾經(jīng)很喜歡的那家生煎包和豆?jié){。若是五年前,
收到她讓朋友專程送來的早餐,我大概會高興得三天舍不得洗手??涩F(xiàn)在,
我只覺得無比諷刺和疲憊。我沒有接那個袋子,只是靠在門框上,
面無表情地看著他:“陳浩,我們認識這么多年,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?
”陳浩的笑容僵在臉上,訕訕地收回手:“林深,你別這樣……晚晚她是真的知道錯了,
昨天哭了一晚上,眼睛都腫了。她就是……就是突然反應過來,后悔得不行。你看,
她一個女孩子,都這樣低三下四了……”“低三下四?”我打斷他,聲音里聽不出情緒,
“讓她用這種方式來‘補償’我,就是你們想出的辦法?還是她覺得,這樣就能讓我心軟?
”“不是,她沒那個意思……”陳浩急忙辯解,“她就是……不知道該怎么辦了。林深,
當年那事,她確實做得不地道,傷了你的心。但那時候大家都年輕,不懂事不是?
現(xiàn)在過去這么久了,她也吃了苦頭,你就不能……大人有大量?”“年輕?不懂事?
”我重復著這兩個詞,忽然覺得有些好笑,“陳浩,她二十二歲了,不是十二歲。
她很清楚那句話說出來意味著什么,也很清楚選擇跟別人在一起會給我?guī)硎裁础?/p>
那不是不懂事,那是她的選擇?!蔽业恼Z氣很平靜,卻讓陳浩啞口無言。他嘆了口氣,
語氣軟了下來:“好吧,就算她活該。但林深,你看她現(xiàn)在這么痛苦,
你就當真一點感覺都沒有?畢竟……你曾經(jīng)那么喜歡她?!弊詈竽蔷湓挘褚桓氠?,
精準地刺了一下我的心臟。曾經(jīng)。是的,只是曾經(jīng)?!瓣惡?,”我看著他,一字一句地說,
“麻煩你轉(zhuǎn)告她:第一,不要再給我送任何東西;第二,不要再通過任何人來找我;第三,
她的痛苦,與我無關(guān)。我們早就橋歸橋,路歸路了?!薄八绻娴挠X得對不起我,
唯一能做的,就是消失在我的生活里,徹底地?!闭f完,我后退一步,準備關(guān)門?!傲稚?!
”陳浩急忙用手擋住門,“等等!
還有……還有這個……”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折疊起來的紙條,
硬塞給我:“這是晚晚現(xiàn)在住的地址和電話……她說……如果你改變主意,
或者……哪怕只是想罵她一頓出出氣,隨時可以去找她……她等你。
”我看著手里那張仿佛燙手的紙條,最后一點耐心也消耗殆盡。我沒有打開,
直接當著他的面,將紙條慢慢撕成碎片,一揚手,雪片般的紙屑飄落在樓道里。“滾。
”我吐出一個字,然后重重關(guān)上了門。門外,陳浩似乎又站了一會兒,最終無奈地離開了。
我靠在門背上,深吸一口氣,試圖壓下心頭翻涌的煩躁和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鈍痛。
這場極限的拉扯,才剛剛開始嗎?她以為這樣放低姿態(tài),死纏爛打,就能彌補過去的傷害?
就能讓時光倒流?她不明白,有些東西,碎了就是碎了。拼不回來的。而且,
我早已不是那個會因為她的一點示好就欣喜若狂的男孩了。她的白月光,照不亮我現(xiàn)在的路。
我的生活,早已有了新的重心和方向。下午,我還約了一個很重要的客戶談項目。
收拾好情緒,我換好衣服,準備出門。經(jīng)過客廳的垃圾桶時,
我看了一眼里面那個精致的“徐記”紙袋。曾經(jīng)視若珍寶的味道,如今聞著,
只覺得油膩反胃。有些東西,過期了,就是過期了。連同那份卑微的喜歡,
一起扔進垃圾桶里,才是它們最好的歸宿。我以為我的決絕,能讓她知難而退。卻沒想到,
這僅僅是她眼中,新一輪拉扯的序幕。而我,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,
應對這場我早已厭倦的戰(zhàn)爭。5 不速之客見完客戶,已是華燈初上。談判很順利,
項目基本敲定。我婉拒了對方共進晚餐的邀請,只想盡快回到自己的公寓,把自己扔進沙發(fā),
享受片刻真正的寧靜。城市的霓虹透過車窗,在我臉上流淌過明明滅滅的光影。我靠著椅背,
閉上眼,試圖將白天那些糟心事隔絕在外。工作的成就感沖淡了些許疲憊,
但心底那根被撥動的弦,依舊殘留著令人不適的余震。車停在樓下。我揉了揉眉心,
拎著公文包下車,走向單元門。夜風微涼,吹散了白日的燥熱。就在我拿出門禁卡的瞬間,
旁邊陰影里,一個身影怯怯地站了起來。我的動作猛地頓住,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滯。
蘇晚。她竟然找到了這里。她穿著一件單薄的連衣裙,頭發(fā)有些凌亂,眼睛紅腫得厲害,
顯然是哭了很久。臉上未施粉黛,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,手里緊緊攥著手機,
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她就那樣站在那里,脆弱得像一陣風就能吹倒,
眼神里充滿了哀求、惶恐和一種孤注一擲的絕望?!傲稚睢彼_口,
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,帶著濃重的鼻音。我站在原地,握著門禁卡的手指收緊,
冰冷的金屬邊緣硌著掌心。一股極致的煩躁和荒謬感瞬間沖上頭頂。她到底想怎么樣?
! 讓閨蜜打電話,送早餐,現(xiàn)在甚至直接堵到了我家門口?! 這種死纏爛打的方式,
真是她蘇晚能做出來的事?五年不見,她不僅沒學會尊重邊界,反而變本加厲。
“你怎么找到這里的?”我的聲音冷得像冰,沒有一絲溫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