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溫柔地漫過窗臺，將整個客廳染成蜜糖色。我咽下最后一口咖啡，何剛已經(jīng)站在玄關(guān)處穿鞋，他回頭沖我微笑，眼角泛起熟悉的細(xì)紋：“今天晚上可以早點(diǎn)回家么？我們一家三口好久沒去吃日式料理了，晚上我和樂樂等你?！?/p>
他的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，像是怕打擾到我。我看著他——這個和我結(jié)婚五年的男人，襯衫領(lǐng)口微微泛黃，袖口卻熨得平整。他總這樣，細(xì)致得近乎笨拙。
“好的，我今天會早點(diǎn)回來的?！蔽疑焓秩嗔巳鄻窐啡彳浀念^發(fā)，她正仰著臉看我，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“耶！好開心呀！我最喜歡吃魚子醬壽司了！”樂樂蹦跳起來，書包上的掛飾叮當(dāng)作響。
“小丫頭，你就是個貪吃嘴兒。”我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，何剛也湊過來，在女兒另一側(cè)輕輕一吻。他的胡茬蹭過我的指尖，微微發(fā)癢。
送樂樂到校門口時，她回頭沖我揮手，馬尾辮在晨風(fēng)里一跳一跳的。我看著她跑進(jìn)校園，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，才掏出手機(jī)，飛快地給張珩發(fā)了條消息：?“我今天有事，不用來找我?！?
屏幕還沒暗下去，他的回復(fù)就跳了出來：?“沒關(guān)系，主要是一周沒見你了，特別想念你，我今天24小時都有時間，嘿嘿，等你忙完你的事情，過來找我好不好？我會一直等你的?！?
緊接著是一個地址：?“聽心靜雅小院”?，后面跟著一句：?“一直等你?！?
我沒再回復(fù)，拇指懸在鍵盤上，最終只是鎖了屏。
整個白天，我的思緒像被撕成兩半。文件上的字跡模糊成一片，耳邊卻回蕩著張珩低笑的聲音：“你知不知道，你猶豫的時候，睫毛會顫得特別快？”
——家庭一定比這突如其來的愛情更重要。
可這樣的愛，我從未擁有過。
何剛和我，像是兩棵并肩生長的樹，根系早已纏繞在一起，可枝葉卻各自沉默。而張珩……他像一場猝不及防的暴雨，讓我想起自己原來還會心跳加速。
下班后，我徑直回家。何剛和樂樂已經(jīng)換好衣服，樂樂甚至戴上了她最喜歡的草莓發(fā)卡。
“媽媽！爸爸說今天除了可以吃魚子醬壽司外還能點(diǎn)三文魚刺身！”她撲過來抱住我的腿。
晚餐持續(xù)了三個小時。樂樂嘰嘰喳喳講著學(xué)校的趣事，何剛偶爾插話。
我們聊起樂樂剛出生時的手忙腳亂，聊起她第一次叫“媽媽”時我哭得像個傻子，聊起去年全家去海邊，何剛被浪打濕了褲子卻硬說“不冷”?；貞浵衽f照片一樣攤開，泛著溫暖的黃。
可當(dāng)我低頭喝味噌湯時，余光瞥見手機(jī)屏幕亮了一瞬。我沒去看。
回到家已是11點(diǎn)了。樂樂在車上就睡著了，何剛抱著她上樓，腳步輕得像貓。我洗漱完，輕輕推開兒童房的門。
樂樂蜷縮在小床上，懷里摟著褪色的布偶熊。我替她掖好被角，指尖拂過她微翹的睫毛——真像她爸爸。
主臥里，何剛已經(jīng)睡著了，呼吸平穩(wěn)。我輕手輕腳躺下，突然想起張珩的話：?“我會一直等你的?！?
窗外，一只飛蛾撲向路燈，翅膀在光暈里明明滅滅。
我鬼使神差得起了床，拿上手機(jī)輕輕鎖上門。
凌晨1點(diǎn)10分，我站在"聽心靜雅小院"的雕花鐵門前。夜露浸透了絲質(zhì)睡裙的下擺，冰涼地貼在小腿上。推開鐵門的瞬間，庭院里的感應(yīng)燈次第亮起。鵝卵石小徑上落滿槐花，踩上去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聲響。石階縫隙里鉆出的青苔，在燈光下泛著濕潤的墨綠色。
二樓落地窗前，張珩的身影被燈光剪成一道修長的剪影，他正在倒酒，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旋轉(zhuǎn)，折射出的光斑在他鎖骨凹陷處跳動。酒精染紅了他的眼尾，卻讓瞳孔更黑，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。
我呆呆地站在小院里望著他的身影，沒有繼續(xù)上前。我承認(rèn)我思念著他，但是我不敢逾越這條鴻溝。
我掐了掐我的手臂，反問自己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？
正當(dāng)我猶豫著要不要轉(zhuǎn)身時，胳膊不小心碰到了石階旁的龜背竹。葉片上的露珠紛紛墜落，在寂靜的夜里發(fā)出驚人的聲響。
閣樓上的身影突然凝固。酒杯落地的聲音清脆得像骨骼斷裂。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，木質(zhì)樓梯發(fā)出嘎吱作響。張珩幾乎是跌撞著沖到我面前，他一把抱住我的腰，把臉蛋放在我的肩膀上?！白用方憬?，你終于來了，我等你等得好苦??！我以為你不會來了，我好傷心！求安慰！”他帶著哭腔撒著嬌，全身散發(fā)著威士忌酒香味，好像要把我灌醉似的。
我的手雙雙下垂，我害怕?lián)肀?，害怕我會無法自拔。
張珩穩(wěn)定好情緒，把我?guī)祥w樓。閣樓木質(zhì)橫梁裸露，天窗半開，月光如銀漿傾瀉，將松木地板分割成明暗交錯的幾何圖形。
茶幾上一整瓶威士忌已所剩無幾，煙灰缸里，香煙蒂排列得整整齊齊，像一支等待檢閱的小型軍隊(duì)。最上面那支的濾嘴上，還留著深深的齒痕。
“子梅，來，你坐這兒?！彼盐乙酱翱谶呑?，他坐在我身后，用單手?jǐn)堉业难馗o貼我的背部，另一只手握住我的右手，臉貼著我的臉，嘴在我右耳輕輕呼道：“梅，你看天空，今天的月亮好大好圓。”
“嗯，很漂亮?！彼穆曇羧彳浻謳е判?，在這浪漫的月光下，我已經(jīng)癱軟得沒有反抗意識。
“梅，我出差這一周，每天都在想你，每個晚上都做夢夢見你，你可有想我？”張珩醉意濃厚，他雙手扶著我的肩，把我身體轉(zhuǎn)了180度面，捧著我的臉含情脈脈的說。
“我…我…”
他沒等我繼續(xù)開口，溫?zé)岬拇骄椭苯佑≡谖业拇缴稀Ｋ查g眩暈的感覺向我襲來。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眩暈的奇妙。而和何剛的親熱，每次都好像例行公事。
張珩移開他的唇，用手輕撫我的臉頰，耳垂，脖頸，每個地方都像是觸電般的酥麻“梅，你真的好美??！”張珩額頭的青筋鼓了起來。
他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，溫?zé)岢睗?，帶著酒精的微醺，像是某種迷幻的毒藥。
突然他猛烈得用力吸吮我的唇，舌尖如蛇信般描摹唇形，隨即強(qiáng)勢撬開齒關(guān)，在口腔內(nèi)壁與舌根處反復(fù)掃蕩，帶著威士忌的灼燒感與煙草的苦澀?。見我沒有什么回應(yīng)，他用力啃咬我的下唇和耳垂，我疼痛得發(fā)出低聲呻吟，聽見我呻吟聲他吻得更加猛烈了。
他左手緊扣我的后腦，右手沿脊椎下滑至腰窩，掌心灼熱，隔著薄薄的絲質(zhì)睡裙，幾乎要把我的皮膚燙傷。他微微用力，把我往他懷里帶，我的身體幾乎貼上他的胸膛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的震動——
張珩的手在我身上游走，先是后背再到腰，當(dāng)他試探性的將手滑到我的臀部時，我像被灌注了某種力量，一把推開緊抱我的張珩。
“不行?！蔽覙O速沖下樓梯，而身后也傳來清晰的木桌碎裂聲響。有一瞬間，月光照亮了張珩的臉——他的表情不是憤怒，而是像個被奪走糖果的孩子。
我不敢停留，一口氣回到了家。躺在床上，旁邊何剛的呼吸聲平穩(wěn)有力，而我的心跳卻久久不能平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