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峰的聲音不大,但在安靜的宴會廳里,卻像一顆炸雷,瞬間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“唰”的一下,聚焦在了他的身上。
震驚,疑惑,不屑,嘲笑……
各種各樣的眼神,像探照燈一樣打在秦峰身上。
李明宇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,隨即轉(zhuǎn)為暴怒。
“你他媽說什么?!”他指著秦峰的鼻子,破口大罵,“你算個什么東西?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阿貓阿狗,也敢說我的畫是假的?”
他花了五千萬,從海外拍賣會好不容易才拍回來的寶貝,還請了王石安大師親自鑒定,怎么可能是假的?
這小子,分明就是來搗亂的!
連王石安大師的臉色也沉了下來,他看著秦峰,語氣不悅地說道:“年輕人,飯可以亂吃,話可不能亂說。老夫浸淫此道數(shù)十年,還從未看走眼過?!?/p>
言下之意,你一個毛頭小子,是在質(zhì)疑我這個權(quán)威的專業(yè)能力?
姜若凝也有些驚訝地看著秦峰,她拉了拉他的衣角,低聲道:“別亂說話。”
她雖然也討厭李明宇,但也不想秦峰因為這個得罪了王石安大師。
秦峰卻像是沒感覺到周圍的壓力一樣,他走到那幅畫前,開啟了他的“鷹眼視覺”。
瞬間,畫卷在他眼中變得不同了。
紙張的纖維,墨跡的滲透,印章的紋理……所有的一切都被放大了無數(shù)倍,清晰地呈現(xiàn)在他的腦海中。
他甚至能“看”到,在那層層墨跡之下,隱藏著極其細微的、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化學染料的痕跡。
這是一種極其高明的做舊手法,足以騙過所有人的眼睛,甚至是最精密的儀器。
但騙不過他的系統(tǒng)。
“我沒有亂說。”秦峰抬起頭,迎著眾人的目光,平靜地說道,“這幅畫,從紙張、墨跡到畫工,確實都模仿得天衣無縫,但……它用的印泥,有問題?!?/p>
“印泥?”王石安眉頭一皺,“印泥有什么問題?”
“唐伯虎所用的印泥,乃是蘇州特制的‘八寶印泥’,其主要成分除了朱砂、艾絨之外,還有珍珠、瑪瑙等八種礦物粉末?!鼻胤遒┵┒劊路鹚攀悄莻€浸淫此道數(shù)十年的大師,“而這幅畫上的印章,雖然顏色和質(zhì)感都極其相似,但其中卻少了一味極其關(guān)鍵的……金箔粉。”
他伸手指著畫上那個“唐寅”的印章。
“在陽光下看,真品的印章會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金屬光澤,而這枚印章,色澤暗沉,毫無光彩。不信,大家可以拿手機的閃光燈照一下試試?!?/p>
眾人將信將疑。
李明宇更是冷笑一聲:“一派胡言!我這畫室內(nèi)的燈光,比你那手機閃光燈亮多了,要是有金光,我能看不見?”
“那可不一定?!鼻胤逍α诵Α?/p>
還真有幾個好事的人,掏出手機,打開了閃光燈,對著那個印章照了過去。
在刺眼的強光下,奇跡并沒有發(fā)生。
那枚印章依舊是暗紅色的,根本沒有什么金光。
“哈哈哈!”李明宇爆發(fā)出一陣大笑,“小子,裝逼裝不下去了吧?現(xiàn)在,立刻,馬上!給我跪下道歉!否則,我讓你走不出這個門!”
王石安也失望地搖了搖頭,看秦峰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。
姜若凝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,她已經(jīng)準備拉著秦峰離開了。
秦峰卻一點都不慌,他看著李明宇,像看一個傻子。
“誰說要用光照了?”
他從旁邊的餐桌上,拿起一個裝滿了水的玻璃杯。
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,他將杯子里的水,緩緩地、精準地,倒在了那個印章上。
“你干什么!”李明宇大驚失色,想要阻止,卻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
清水浸濕了印章,奇妙的事情發(fā)生了。
只見那暗紅色的印泥,在水的浸潤下,竟然開始慢慢地……溶解、褪色!
一縷縷微不可查的、極其細小的金色粉末,從印泥中分離了出來,漂浮在水漬的邊緣。
在宴會廳璀璨的燈光下,那些金色的粉末,閃爍著點點碎金般的光芒!
“這……這是?!”王石安大師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,他三步并作兩步?jīng)_到畫前,幾乎把臉貼了上去,失聲驚呼,“金蟬脫殼!這是失傳已久的‘金蟬脫殼’做舊法!”
他激動得渾身發(fā)抖:“用特制的膠水將金箔粉包裹起來,混入印泥之中,肉眼和儀器都無法察覺。只有遇水,膠水才會溶解,露出金箔粉的真面目!但這樣一來,印泥的顏色也就毀了!這……這畫不是假的,這是有人用真印泥,故意做舊,把真畫偽裝成了假畫!”
此言一出,全場死寂!
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秦峰。
這他媽都行?
用水一澆,就把假畫變成了真畫?
不,是把一幅“偽裝成真畫的假畫”,驗成了一幅“偽裝成假畫的真畫”!
這繞口令一樣的情節(jié),讓所有人的大腦都宕機了。
李明宇更是臉色煞白,他花五千萬買回來的,竟然是一副贗品中的贗品?
他感覺自己的臉,被秦峰用那杯水,狠狠地抽了無數(shù)個耳光。
火辣辣的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