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。
當我再次恢復意識時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躺在員工休息室的床上。
身上蓋著一床干凈的被子。
我猛地坐起來,環(huán)顧四周。房間里很安靜,只有我一個人。
我記得,在昏迷前,是蘇芩讓我來這里的。
我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,除了法力消耗過度,有些虛弱之外,并沒有受什么重傷。手腕上的機械表還在,上面的功德金光雖然暗淡了一些,但并沒有被清零。
看來,我們成功地從店長手下逃脫了。
可是,蘇芩呢?還有王超和白芷,他們怎么樣了?
我立刻起身,想出門去看看情況。
但當我走到門口,準備推門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。
“蘇芩?王超?”我拍著門喊道,“你們在外面嗎?開門!”
門外,沒有任何回應。
我心里一沉,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我運起殘余的法力,匯聚在拳頭上,狠狠地一拳砸在門上!
“砰!”
木門紋絲不動。
這扇門,似乎被一種強大的力量加持著,憑我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,根本打不開。
我被困在這里了。
我頹然地坐回床上,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蘇芩把我鎖在這里,肯定有她的用意。她說,這里是店長唯一的“死角”。這意味著,只要我待在這里,店長就拿我沒辦法。
她是在保護我。
可她自己呢?她和店長硬碰硬,結(jié)果會怎么樣?
我越想越是心急如焚。
我再次走到書桌前,拿起那本日記,希望能從里面找到更多的線索。
我一頁一頁地翻著,希望能找到關(guān)于“死角”或者如何對抗店長的記載。
但日記的內(nèi)容,在“爸爸瘋了”那一頁之后,就戛然而止。
我不甘心,又從頭到尾仔細地翻了一遍。
這一次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之前被我忽略的細節(jié)。
在日記的最后一頁,也就是空白的那一頁,用鉛筆,寫著一行非常非常淡的小字。如果不仔細看,根本發(fā)現(xiàn)不了。
那行字寫的是:
【媽媽的音樂盒,在床下?!?/p>
音樂盒?
我立刻趴下身,往床底下看去。
床底下很干凈,只有一個積滿了灰塵的木盒子。
我把盒子拿了出來,吹開上面的灰塵。
這是一個很精致的音樂盒,上面雕刻著旋轉(zhuǎn)木馬的圖案。
我輕輕地擰動音樂盒的發(fā)條。
“叮叮咚咚……”
一串清脆悅耳的音樂,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。
那是一首很熟悉的搖籃曲。
隨著音樂的響起,神奇的事情發(fā)生了。
休息室的墻壁,開始變得透明,像一塊毛玻璃。我能模糊地看到外面的景象。
便利店里,一片狼藉。貨架倒了一地,商品散落得到處都是。
蘇芩、王超、白芷,都不見了。
只有那個被稱為“店長”的男人,正背對著我,站在便利店的中央。
他似乎,正在……哭泣。
他佝僂著背,肩膀一聳一聳的,壓抑的、痛苦的哭聲,穿透了墻壁,傳到我的耳朵里。
而他哭泣的方向,正對著收銀臺。
收銀臺的地面上,靜靜地躺著一個東西。
是一本攤開的、沾染了血跡的……記賬本。
那是蘇芩的本子。
我的心,猛地揪緊了。
蘇芩出事了。
就在這時,音樂盒的音樂,到了最后一段。
曲調(diào),悄然發(fā)生了變化。
不再是溫柔的搖籃曲,而是變得有些……詭異和悲傷。
隨著曲調(diào)的變化,我眼前的景象,也開始扭曲、旋轉(zhuǎn)。
我仿佛墜入了一個由回憶組成的漩渦。
……
我看到了。
我看到一個溫馨的、小小的便利店。
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,在收銀臺后,微笑著對每一個客人說“歡迎光臨”。一個普通的男人,在貨架間忙碌地補著貨,眼神里充滿了對妻子的愛戀。一個小女孩,扎著羊角辮,在店里跑來跑去,銀鈴般的笑聲,充滿了整個小店。
那是,幸福的一家三口。
畫面一轉(zhuǎn)。
女人病倒了。男人花光了所有的積蓄,也沒能留住她。
女人去世的那天,男人抱著女兒,在空無一人的便利店里,哭了一整夜。
從那天起,男人變了。
他開始酗酒,開始砸東西,開始將所有的不幸,都歸咎于這家奪走了他一切的便利店。
他的執(zhí)念,日益加深。
終于有一天,他的執(zhí)念,與某個路過此地的、不可名狀的“存在”,產(chǎn)生了共鳴。
那個“存在”,賜予了他力量。
讓他,成為了這家店的“神”。
他也因此,付出了代價。
他失去了記憶,失去了感情,失去了作為“人”的一切。變成了一個只知道維持“規(guī)則”的,行尸走-肉般的“店長”。
而他的女兒,那個寫日記的小女孩……
目睹了父親一步步走向瘋狂,最終,在無盡的絕望中,選擇了與這家店融為一體。
她,化作了這家店的“規(guī)則”。
她,就是蘇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