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院回家后,我和顧宸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冷戰(zhàn)。
他依然每天回家,但我們都小心避開那個敏感話題。就像在薄冰上跳舞,明知遲早會裂,卻還在勉強維持。
我開始偷偷準(zhǔn)備參展作品。由于行動不便,只能在書房作畫,每次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匆忙掩蓋畫布。
但顧宸怎么可能沒發(fā)現(xiàn)?他只是不說破。
直到那天下午,我接到趙雨欣的電話。
“蘇晚,聽說你要參加那個‘遺珠’畫展?”她的聲音甜得發(fā)膩,“真是勇氣可嘉啊。不過以你現(xiàn)在的水平,不怕丟顧宸的臉嗎?”
我的心一沉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策展人是我朋友嘛。”她輕笑,“順便告訴你,我也參加了同一展覽。看來我們要同臺競技了哦?!?/p>
趙雨欣也是學(xué)畫的,一直自視甚高。我知道她是故意挑釁,但還是被影響了情緒。
晚上顧宸回家時,我正對著畫布發(fā)呆。這次我沒來得及遮蓋,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幅半成品。
“新作品?”他淡淡地問。
“嗯,為展覽準(zhǔn)備的?!蔽宜餍蕴拱?。
他走近端詳片刻:“色彩很大膽,但構(gòu)圖有點問題...這里,透視不對?!?/p>
專業(yè)而客觀的評價,聽不出喜怒。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的心沉入谷底:
“雨欣今天跟我說,她也會參加這個展覽。你們倒是巧?!?/p>
我猛地抬頭:“你們見面了?”
“商業(yè)合作,趙氏是顧氏的重要合作伙伴?!彼撓挛餮b,語氣平常,“她還問起你,說很期待你的作品?!?/p>
我不知道趙雨欣到底跟他說了什么,但直覺不是好話。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:
“她是不是還告訴你,我肯定會給你丟臉?”
顧宸皺眉:“你別敏感。我只是覺得,既然要做,就做到最好。需要我?guī)湍阏垈€導(dǎo)師指導(dǎo)一下嗎?”
又是這樣!他總是用他的方式來“幫助”我,卻從不問我要不要!
“不需要!”我猛地站起,忘了腳傷,頓時痛得倒吸冷氣。
顧宸急忙扶住我:“小心!”
我推開他:“別碰我!反正在你眼里,我永遠不如趙雨欣,不如任何人!我只是你養(yǎng)在籠子里的金絲雀,飛不高也飛不遠!”
他的臉色瞬間沉下來:“你非要這樣曲解我的意思嗎?”
“那我該怎么理解?明明知道趙雨欣一直對你有意思,卻還和她走得那么近!明明知道我需要的是鼓勵,卻只會挑刺!”積壓的委屈爆發(fā)出來,我聲音哽咽,“顧宸,你從來不相信我能靠自己成功,對不對?”
他沉默地看著我,眼神復(fù)雜。良久,才輕聲說:
“如果你這么想,那我無話可說?!?/p>
那晚,我們分房而睡。第二天一早,我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(jīng)出門了,連張字條都沒留。
接下來的三天,他都沒有回家。林叔說他在出差,但我知道他是在回避我。
第四天,我收到快遞,是一套頂級畫具和幾本珍貴的畫冊。附言只有簡單一句:“加油。顧?!?/p>
我的眼眶頓時濕了。他總是這樣,用物質(zhì)表達關(guān)心,卻不肯放下身段說句軟話。
賭氣似的,我想把東西退回,卻意外從畫冊中滑落一張照片——是我們蜜月時在冰島瀑布前的合影。
照片背面,有一行新寫的小字:“愿你永遠如那時自由快樂。”
我的心突然被觸動了。拿起手機想打給他,卻先接到了林薇的緊急電話:
“晚晚!出事了!你快看藝術(shù)論壇!”
我莫名其妙地打開電腦,頓時驚呆了。論壇首頁赫然掛著我的《自由之翼》的高清圖片,配文聳人聽聞:
“深扒顧太太‘原創(chuàng)’作品!涉嫌抄襲新銳畫家趙雨欣舊作!”
帖子詳細(xì)對比了兩幅畫的構(gòu)圖和色彩運用,列舉諸多“相似點”,暗示我抄襲。評論區(qū)已經(jīng)炸鍋,各種難聽的話層出不窮。
“就知道豪門太太沒什么真本事!”
“抄襲狗滾出藝術(shù)圈!”
“心疼趙雨欣,被這種人情壓...”
我渾身發(fā)抖,立刻撥通趙雨欣的電話:“你什么意思?”
趙雨欣笑得很無辜:“蘇晚,我也很驚訝啊!怎么會有人發(fā)這種帖子?不過說真的,我們的畫風(fēng)確實有點相似呢...”
“《自由之翼》是我三年前的作品!那時候你還在畫靜物!”
“誰知道呢?時間又不能證明什么?!彼p飄飄地說,“對了,顧宸知道這件事嗎?他那么要面子,一定很生氣吧?”
電話被掐斷。我呆坐在電腦前,渾身冰涼。
最讓我恐懼的不是污蔑本身,而是顧宸會怎么想。他那么重視名譽,會相信我嗎?
正當(dāng)我不知所措時,門鈴響了。監(jiān)控屏幕上,出現(xiàn)的是顧宸的身影。
他回來了。在這個最糟糕的時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