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生下來。”
這三個字,輕飄飄的,卻像千斤巨石,重重砸在我的心上,激起驚濤駭浪。
我?guī)缀跻詾樽约郝犲e了。
我愣愣地看著他,嘴唇微張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我預想過無數(shù)種可能。他或許會給我一筆錢讓我滾,或許會冷酷地讓人帶我去處理掉這個“麻煩”,甚至可能會為了封鎖消息,讓我和孩子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。
但我唯獨沒有想到,他會說“生下來”。
為什么?
他明明那么厭惡和我扯上關(guān)系,甚至警告我不要再出現(xiàn)。
車子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停下。
車門被從外面拉開,夜風夾雜著清新的草木氣息涌了進來,吹散了車內(nèi)壓抑的空氣。
“下車?!标懼獪Y的聲音將我從震驚中拉了回來。
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我們停在了一座莊園的門口。鐵藝大門雕刻著繁復而低調(diào)的花紋,在夜色中透著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。這里戒備森嚴,門口站著身穿黑色制服的警衛(wèi)。
我機械地跟著他下了車。
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,穿著得體,神情嚴肅的女人早已等候在門口。她看到陸知淵,恭敬地鞠了一躬:“先生。”
“林姐,”陸知淵的語氣淡漠,“她叫蘇清顏,從今天起住在這里。照顧好她,尤其是她的肚子。除了我的允許,不準她離開這里半步,也不準她和外界有任何聯(lián)系。”
他的話,前半句是關(guān)心,后半句卻是赤裸裸的囚禁。
我剛剛脫離了蘇家的牢籠,轉(zhuǎn)眼又掉進了他為我打造的、更華麗也更堅固的籠子。
“是,先生?!绷纸泓c頭應下,隨即目光轉(zhuǎn)向我,那眼神平靜無波,卻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,讓我很不舒服。
陸知淵沒有再看我一眼,轉(zhuǎn)身重新坐回車里。
勞斯萊斯悄無聲息地滑入夜色,很快便消失不見。
從頭到尾,他都沒有給我一個解釋,沒有告訴我他為什么要留下這個孩子,更沒有告訴我,等待我的將會是什么。
“蘇小姐,請跟我來吧?!绷纸愕穆曇舸驍嗔宋业乃季w。
我別無選擇,只能跟著她走進這座陌生的莊園。
莊園很大,裝修風格是內(nèi)斂的奢華,處處都透著主人的品味和權(quán)勢。我被帶到二樓的一間臥室,房間寬敞明亮,布置得極為舒適,甚至連衣帽間里都掛滿了當季最新款的孕婦裝,標簽都還沒來得及拆。
一切都準備得如此周到,仿佛他早就預料到我會來。
這個認知,讓我心中再次升起一股寒意。
“蘇小姐,您的日常起居由我負責。一日三餐會按時送到房間,有任何需要可以按鈴?!绷纸阒噶酥复差^的一個復古銅鈴,繼續(xù)用她那毫無起伏的語調(diào)說道,“先生有規(guī)矩,在這里,不該問的不要問,不該做的不要做。請您記住,您唯一的任務,就是好好養(yǎng)胎,平安把孩子生下來?!?/p>
她說完,便轉(zhuǎn)身離開了房間,順手關(guān)上了門。
我沒有聽到落鎖的聲音,但我知道,這扇門,我出不去。
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外面是修剪整齊的花園,再遠處是高高的圍墻和密不透風的樹林。
這里很美,像個世外桃源。
但也是一座固若金湯的監(jiān)獄。
而我,是這里唯一的囚犯。